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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饲主身边的猫猫鬼要闯荡江湖、要称霸人类和鬼的世界，让猫猫变成最高贵的种族。 　　日日领着一群猫咪闯天下，时间长久下来，弥弥发现要养不活一大家子了。 　　“是时候弄几个人类回来给弥弥养猫了。”猫猫深沉.jpg 　　【猫猫暗中观察】 　　【猫猫打滚接近】 　　【猫猫试探目标】 　　家里开武术道馆的开朗男人和他的病弱女儿？妥、把他们变成猫。 　　会别蝴蝶发卡，看着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不错，可以把她变成猫。 　　有着火焰色头发，看着像猫头鹰的男人？也可，把他变成猫。 　　…… 　　辛辛苦苦把人从土里刨出来，弥弥高举尾巴在一群重获新生变成猫的人面前来回晃悠，郑重宣布：“从此，你们就是猫家军的人！” 　　都是她辛勤劳作从鬼杀队和鬼手上抢回来的人。 　　他们都要给她好好养猫！ 　　壮大猫家军！ 　　内容标签： 综漫 文野 咒回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猫泽奈奈，首领宰 ┃ 配角：预收《异能力是百变小魔女》、《她反向攻略了死对头》 ┃ 其它：小野狗、科学篮球、诅咒盛行、死神小侦探、某卡密、意大利水产之类的不排除后面有新增 　　一句话技能很好，但是不会用咋整 　　立意：拯救他人也是拯救自己。 第1章 　　一觉醒来被告诉自己已经在睡梦中安详去世是什么感觉？ 　　猫泽奈奈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 　　“我真的已经死了吗？”她十分茫然：“没有人送我去抢救一下吗？” 　　什么感觉都没有，突然上来告诉她可以安排去二次转生，这未免也太快了。 　　已经绑定猫泽奈奈灵魂的转生技能系统如此回答：“你本来就没几年命了，能在梦里死掉不是很轻松吗？” 　　什么痛觉都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可以准备去接受新的健□□活。 　　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话、话是这么说，”她弱弱反驳：“但是我还有朋友没有告别……” 　　她在原本的世界有熟悉的朋友，没有告别就离开，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你不是离开那个世界，你是死掉了。” 　　转生技能系统直白说道：“如果是真正的死亡，根本不会留下机会跟你朋友告别，你是运气好被选中才获得转生的机会，要好好珍惜才是。” 　　“呜……” 　　被直白挑明真相的小姑娘低低应声：“我、我知道了，转生的话需要我做什么吗？” 　　世界上还有许多人受病痛折磨所困，如果都能简简单单靠着好运被选中获得二次健康的生命，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悲伤难过了。 　　死亡只是人生中的必经之路，但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还没有几个。 　　能继续活着，没有人会想要死去。 　　“转生之前，你需要先抽取一次技能，”什么技能都可能获得，转生技能系统内部能抽取的技能包罗万象，“我们会根据你抽取的技能，选择给你投放转生的世界。” 　　“技、技能？”不玩游戏、不看电视也不怎么接触漫画的猫泽奈奈对这个词非常陌生，她疑惑问道：“这个技能是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危险。 　　微妙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让猫泽奈奈的心情都变得惴惴不安。 　　“不用担心，技能是帮助你在新世界更好生活的特殊能力。” 　　由于转生技能系统接触的世界都是具有特殊能力以及一定危险性的世界，为了保证获得转生机会的宿主不会简单死在新世界，这是他们做出的一定保证。 　　待猫泽奈奈可以熟练使用自己的新技能，转生技能系统就会离开她身边去帮助下一位获得转生机会的宿主。 　　“请抽取你的技能吧。”如同商店街抽奖箱的八角木盒出现在猫泽奈奈面前，转动的手柄静静停在她的手边，只等着人来转动抽取适合本身的技能。 　　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好、好的。” 　　胸腔内的心脏紧张得扑通乱跳，心绪混乱不定，小姑娘隐约明白抽取技能会决定她之后的人生，忐忑不安的心情止不住扰乱思绪。 　　颤抖着伸出手握住手柄，她深深吸了口气，摇转手柄：“普通、普通一点的技能就好——” 　　她的人生不需要波澜壮阔，也不会向往惊险刺激的生活。 　　只要普通的技能，让她能继续维持普通的生活就好。 　　“叮叮叮！！！！” 　　转生技能系统突然冒出炸铃一样的响声吓得她差点跳起，心慌不已：“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巨大的彩球出现高悬在头顶轰然炸开，落了她一头的彩带和亮片，挂得身上、头发四处都是只留一脸茫然的少女。 　　“这是什么情况？”她迟疑又迷茫。 　　转生技能系统坦然道：“这是抽到最高级的技能了，根据抽取的不同级别技能会出现不同特效的恭喜效果。” 　　抽到最高级技能的宿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它认真看了眼说明，道：“看起来是非常适合宿主的技能，不管去到什么世界都能好好活下来的能力。” 　　猫泽奈奈意外又惊喜：“是什么技能呀？” 　　非常适合她的技能，不管去到什么世界都能好好活下来，听起来确实非常符合她的风格。 　　她只要好好活下来就好。 　　只要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不再受伤病痛苦折磨就好。 　　“请君勿死——某个异能世界的强大治疗异能，只要人活着还有一口气就能完全治疗痊愈。”某种意义上最适合猫泽奈奈的技能。 　　…… 　　【异能力：请君勿死】 　　原拥有者：与谢野晶子 　　现拥有者：猫泽奈奈 　　技能介绍：完美治疗身受重伤、濒死之人（发动能力条件需要目标处于濒死状态） 　　熟练度：0/1000 　　友情提示多使用技能有助于增长熟练度。 　　猫泽奈奈仔仔细细将技能界面看过，迟疑缓慢开口：“请问技能说明里的目标濒死是指……？” 　　“就是要目标濒死才能发动【请君勿死】。” 　　“啊……？” 　　小姑娘逐渐开始心慌起来：“那、那要是没有处于濒死状态呢？” 　　“那就不能使用技能。” 　　“推荐宿主先把想要治疗的目标弄成濒死状态再进行治疗。” 　　【请君勿死】确实是强大的治疗能力，但本身也具有一定的限制，就算是前使用者与谢野晶子治疗也需要先把人弄成濒死状态再使用能力。 　　猫泽奈奈头痛又想哭，不要把这种话说的这么简单轻松啊！ 　　谁会治疗别人之前，先把人弄成濒死状态，这不是完全得罪人的事吗？ 　　“如果是我想使用技能呢？”她心怀侥幸问道：“自己使用技能的话，应该不用受到这种限制吧？” 　　“即便是宿主想要使用技能也是要濒死。” 　　这是【请君勿死】的技能发动前提，不受治疗对像、目标人数影响的强大技能自然会有些特殊的限制。 　　猫泽奈奈泄气小声道：“说、说得也是呢……” 　　“宿主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出发去新世界吧！” 　　虽然转生技能系统的说明还有很多让人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技能的前拥有者、技能的熟练度以及发动技能的方法，但现在还有更严峻的问题摆在猫泽奈奈面前需要她去面对。 　　新的世界以及新的人生。 　　…… 　　转生的降落地点出乎她的意料，站在崭新明亮的高级公寓走道，猫泽奈奈有些迷茫：“这里是……？” 　　“这里是宿主的出生点，你的家在公寓楼这一层的某一户当中，需要宿主自行去探索自己的家所在位置。” 　　“诶、诶？？”她愣住扭头看向一户户紧闭的大门，无措问道：“是、是我要自己找到住处吗？” 　　不是转生技能系统告诉她位置，而是要她自己去寻找这个世界的“家”。 　　要在这一层十几户的房子中找到自己能进去的门……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指尖触碰到金属的冰凉质感，意外又惊喜：“这是家里的钥匙吗？” 　　“是的，宿主现在可以带着钥匙去寻找自己的家了。” 　　猫泽奈奈脸上笑容僵住，傻傻看着手心里的钥匙以及可爱的兔子钥匙扣：“钥匙上面没有房号……” 　　“除了拥有众多房产靠出租房子获取金钱的人类，大多数人都不会在自己的常用钥匙上标注房号，”被陌生人捡到标注着房号的钥匙是很危险的事，“系统在这方面也是完全依照现实社会规则来准备的。” 　　虽然非常有道理，但道理放在第一次出现在新世界拿着陌生钥匙的猫泽奈奈身上，情况又变得非常复杂让人头疼。 　　她深深叹了口气，回头往公寓电梯的方向走去。 　　“宿主现在要去哪里？”转生技能系统非常不解：“经过系统检测，公寓这一层的住户目前都不在家，宿主可以自由使用钥匙去开门。” 　　一户户试过去，总能开到自己的房门。 　　猫泽奈奈有些无力，小声道：“不……那看起来太像罪犯了。” 　　一般的公寓走道都会有监控摄像头，更别说她现在身处的高级公寓，公寓管理员现在肯定也在看着监控，要是她敢乱来去一户户试别人家的门锁，一定会被警察带回去问话的。 　　转生到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要被送去警局，这种事太过刺激了。 　　自诩平凡人的小姑娘接受不了。 　　“那宿主现在要去哪里？不趁着这个时间行动，等住户回来就没有机会了。”系统还是建议她尽早行动找到自己的家和身份信息。 　　只有猫泽奈奈找到自己的身份信息，系统这边才会更新她的名录，不然连系统也不会知道猫泽奈奈转生获得的具体身份。 　　“去看看一楼大堂的信箱吧？”猫泽奈奈不太肯定道：“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名字。” 　　实在不行还可以试着问问管理员，反正都比一家家一户户去试钥匙的办法来得靠谱。 　　走到公寓电梯前，她惊讶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身穿厚重防爆服的警察，沉重的防爆盾架在面前，警惕团团围住某个位置。 　　她有些不安问道：“请问是发生什么事吗？” 　　听到她声音的警察齐齐回头，露出被围在中间已经脱下防爆服的萩原研二，他脸色微变：“怎么会还有没疏散的群众？” 　　“你没接到通知公寓里出现不明危险物，需要紧急疏散吗？”身旁的警员急急说道：“快离开这里，危险还没有解除！” 　　不明危险物……需要紧急疏散…… 　　她愣愣转过视线，看着外型极似炸弹的“不明危险物”，原本漆黑空白的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倒计时的声音。 　　猫泽奈奈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第2章 　　转生出现在新世界的第一天，猫泽奈奈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危机。 　　距离炸弹爆炸还有五秒，电子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步步紧逼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给她留下，蹲跪在炸弹面前脱下防爆服的萩原研二大声喊着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能听见。 　　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我又要死了吗？” 　　她将要再次死去连认真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没有。 　　生命短暂如繁花，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丝毫属于自己的羁绊，没有任何人会为她悲伤难过，悄无声息死在这一场爆炸中。 　　她又要安静无声消失在这个世界吗？ 　　不被任何人知道、不被任何人留恋，作为新闻报道中众多受害者中的其中一人…… 　　“快跑！！！”萩原研二手掌撑地，脚下用力一蹬用最后五秒的时间向呆呆站在原地的猫泽奈奈扑过去，以身体血肉之躯压倒扑在她身上。 　　这位年轻的警察先生什么都没想，纯粹是身体比意识更快驱使着他行动。 　　身体重重跌在地板的疼痛唤回她的神智，猫泽奈奈错愕睁大眼睛，脑袋被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护持重要部位：“警、警察先生……” 　　他这样会死掉。 　　被炸弹炸得破破烂烂，连完整的身体都无法留下。 　　即便如此，以那个炸弹的大小看来这一整层楼都会受到波及影响。 　　恐怕、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猫泽奈奈使用【请君勿死】！” 　　炸弹电子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刺目白光伴随着剧烈灼烧皮肉的轰炸攻击向四周扩散而去。 　　她下意识按照系统说的话去做，柔软温和的力量溢出掌心变成一只只轻灵优雅的蝴蝶，蹁跹飞舞扑闪着蝶翼散开落在人们的肩头，绿莹莹的幽光随着翅膀拍打落下治愈抚平痛楚与伤口。 　　猫泽奈奈怔怔抬眸，小声喃喃：“蝴蝶……” 　　美丽而无声静谧抚平所有的伤痛死亡，为在场的众人带来一线生机。 　　背部的皮肤升起剧烈的疼痛灼烧感很快变成一片清凉，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去的萩原研二连忙起身，扶起猫泽奈奈：“能起来吗？我们现在要往逃生通道过去。” 　　爆炸引起的火焰熊熊燃烧，砖石坍塌崩裂连落脚的地方都开始变得不稳。 　　虽然不明白爆炸为什么没有将他们都炸得粉碎，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赶紧逃离火灾爆炸现场是目前的第一要务。 　　现场还有群众需要他们保护，必须要想办法将小姑娘送离这里。 　　“可、可以的……” 　　猫泽奈奈弱弱应声，腿软得厉害也不敢在这时候耽误所有人的生机。 　　她努力想跟上萩原研二他们的脚步，但公寓经过爆炸的冲击，一些路面变得难以通过，需要艰难挤身钻过狭小的缝隙、翻过坍塌下来的墙面。 　　“抓住我的手。”萩原研二先翻过墙面，半挂在墙上向小姑娘伸手，额头脸颊冒着热汗沾着飞灰却丝毫不敢停下。 　　鲜血流下额际渗入眼睛，他还有心思笑着安抚猫泽奈奈：“别担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嗯！”她咬咬牙，抓住对方的手努力蹬着墙面往上爬，有刻意留在她后一步的警察推着她往上爬，猫泽奈奈总算是翻过去另一边。 　　蝴蝶拍打着翅膀萦绕着不屈倔强的求生之人飞舞，落下星星点点的光粉治愈他们身上的创伤，一路向前引领着他们去往逃离火场的出口。 　　【请君勿死】化作的蝴蝶好像只有猫泽奈奈能看见，其余人都对于这样飞舞在火焰中的蝶翼毫无所察，汗水不停落下打湿身上的衣服，浓浓升起的黑烟飘荡在上方的空气逼迫他们弯下腰捂住口鼻行动。 　　“我们会死吗？”她在心里小声问着系统。 　　“有【请君勿死】在，宿主不会轻易死亡，转生技能系统就是为了帮助宿主尽快熟练使用能力而存在。” 　　再强大的技能，拥有者没有使用的意识也不能发挥技能的特殊作用。 　　猫泽奈奈获得技能的时间太短，生命面临危险的时候没能想起自己还可以使用技能保住性命，她高估了炸弹的威力也低估了【请君勿死】的强大，而转生技能系统正是为了告诉她如何正确使用自己的技能而存在。 　　…… 　　跟着一众爆炸.物处理班成员顺利逃出火场，猫泽奈奈被压着躺在担架上接受检查，她慌慌张张想解释：“那个、我没受什么伤……” 　　可能躺在她旁边担架上的警察先生更需要接受治疗，他们一路护着她逃出火场，爆炸烧毁他们身上的防爆服，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得又红又肿。 　　【请君勿死】可以治愈重伤濒死的患者，但对于普通的擦伤以及烫伤是不会起到特殊的治疗作用。 　　飞舞扇动着蝶翼的轻灵生物在他们脱离火场的那一刻化作点点萤光落下，消失在猫泽奈奈的视线范围，她左右转头发现蝴蝶的存在没有被别人发现，有些疑惑忍不住在心中暗问系统：“那个蝴蝶、他们都没有看到吗？” 　　“一般来说异能力是可以被普通人观测到的存在，但【请君勿死】收录为系统技能会根据当前世界的特制转化为特殊的力量，该世界没有异能力，有的是另一种特殊不被普通人所见的能力，所以宿主使用【请君勿死】不必担心会被普通人察觉。” 　　而拥有这个世界特殊力量的人看到猫泽奈奈自然也会明白她的能力，这点并不需要她费心去解释技能的来源。 　　“是、是这样啊。”猫泽奈奈似懂非懂。 　　过去十几年的生活中，她生活的世界都非常和平没见过什么特殊能力，应该也不是什么会有特殊能力的世界吧。 　　“顺带一提，【请君勿死】所在的异能世界就是宿主的原生世界。” 　　猫泽奈奈从来没有生活在安全和平的世界，只是她一直没见过异能力，自然以为自己的世界没有这样特殊而神奇的能力。 　　“……诶？！”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系统的话：“我、我的技能是原来世界的某个异能者的能力吗？” 　　技能描述界面上【请君勿死】的原拥有者是与谢野晶子。 　　“我得到这份力量会影响与谢野小姐的异能吗？” 　　如果因为她获得【请君勿死】而导致与谢野小姐失去重要的异能力…… 　　“宿主不需要担心，系统收录技能是与原拥有者的交易不会影响对方本身使用能力，只是单纯复刻出技能效果。” 　　猫泽奈奈大大松了口气，好在没有因为她获得技能而导致别人失去重要的异能力。 　　现在她才明白系统说技能是为了保证她能在新世界获得更好的生活，要是没有【请君勿死】她可能在转生新世界的第一天就要再次死去。 　　“你还好吗？”简单处理过伤口，萩原研二过来笑着打招呼，身旁还跟着脸色黑沉沉的松田阵平，臭着脸看起来相当不好惹的样子。 　　“不、我没受什么伤……” 　　“警察先生的伤口处理好了吗？”猫泽奈奈紧张又担心道：“要不是为了我，你们其实可以更快逃出来的。” 　　她跑得慢、体力差、动作又笨拙，要不是为了带她一起出来，这些警察先生其实能更快逃离火灾爆炸现场。 　　是她拖了他们的后腿…… 　　“说什么话呢，”萩原研二笑嘻嘻过来摸摸她脑袋，挤眉弄眼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都要死在爆炸当中。” 　　根本没有什么逃离火灾以及爆炸现场的可能。 　　猫泽奈奈愣了愣，傻傻发出单音：“诶……？” 　　“我看得见哦，”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俊俏又帅气的面容扬起自然让人放松的笑容：“你放出来的蝴蝶一直在跟着我们，要不是那个我们大概早就死了。” 　　萩原研二能看见咒灵以及咒力的使用痕迹，但也仅限于看见，他本身没有术式也不会运用自身的咒力，不打算去涉足那个特殊的世界。 　　“你还好意思说？”他一这么说话，松田阵平就忍不住来气：“处理炸弹的时候把防爆服给脱了，你是不要命了吧？” 　　要是没有这个女孩，萩原研二早就被炸成一滩肉饼，他去认尸都不知道哪个是他！ 　　“嘛嘛、不要生气嘛，”萩原研二不正经笑着拱手道歉：“这不是没有死吗？” 　　说得难听点，炸弹突然重新开始计时，他就算穿了防爆服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那样的威力以及那个距离，最大的可能是他们都死在爆炸当中。 　　松田阵平不爽重重啧声，戴着墨镜身穿警用防弹服都给人一种不好惹的不良感。 　　“……请问，你是能看见蝴蝶吗？”猫泽奈奈犹豫再犹豫，慢慢小心问道：“你也有那样的能力吗？” 　　系统说过普通人看不见【请君勿死】。 　　而萩原研二说他能看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萩原研二惊讶又意外：“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以为能使用咒术的猫泽奈奈应该是属于那边的人，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嗯，不太清楚。”她有些忐忑点头。 　　系统没告诉她【请君勿死】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只是说这里同样有着特殊能力的人。 　　萩原研二摸着下颌，笑吟吟道：“你跟我们回去警视厅一趟吧。” 　　“诶？！”她一脸惊恐睁圆眼睛。 　　…… 　　转生新世界的第一天，猫泽奈奈喜提警视厅一日游。 第3章 　　不是入室盗窃的犯罪者身份，而是差点丧命在爆炸案中的受害者。 　　可喜可贺，猫泽奈奈没有在转生新世界的第一天丧失自己的名誉，成为犯罪者被拷进警局做客。 　　“姓名、年龄、身份以及出现在公寓里的原因。” 　　“姓、姓名是猫泽奈奈，年龄十八岁？”她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年龄是否与死前的年龄相同，“身份、身份是……” 　　她缩着身体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实在是系统也没告诉过她具体的身份是什么，只知道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住所再探索相关的身份信息。 　　但现在公寓已经被炸得粉碎，再要她从里面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实在困难。 　　松田阵平有些看不惯她弱唧唧的样子，手指不耐烦快速敲击着桌面：“你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确定吗？” 　　要不是发小萩原研二亲口承认，他们能从爆炸现场活着出来是因为面前这丫头，他都不可能耐着心给她过来录口供。 　　给受害者录口供的事本来是搜查一课的工作，只是萩原研二想着小姑娘看起来胆子不大，一课那群凶神恶煞的刑警过来录口供可能会吓到她，这才拜托一课的人将工作包揽过来。 　　有熟悉的人负责录口供，她或许也不会这么紧张。 　　可惜萩原研二的本意与出发点很好，但他身上还有些伤口没包扎处理完，需要去警察医院好好处理一番再回来警视厅。 　　他只好拜托自己的发小，先帮忙照看一下猫泽奈奈。 　　松田阵平干脆连录口供的事也自觉接下，顶着警视厅一众同僚诧异的目光大摇大摆领着人进审讯室，以自觉“友好和善”的口气开始人生中第一次为民众、受害者录口供的工作。 　　而此前完全没有来过警视厅，也不知道正常录口供流程的猫泽奈奈一脸懵逼跟着他进来，隔着一张小桌子面对面坐着，只觉紧张忐忑的心情快要攀升到顶峰。 　　“我、我……” 　　猫泽奈奈心虚得发慌，脑袋低低埋下来：“真实年龄和证件上的年龄有些出入，所、所以……” 　　可能比十八岁大也可能比十八岁要小，具体系统是怎么安排，她也不知道。 　　“你不是谎报年龄吧？”松田阵平狐疑着上下打量她，猫泽奈奈粉白色的波波头以及温驯无害的红眸十分稚气，加上她总是怯弱瑟缩跟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表现，实在让人难以相信面前的女孩已经是名成年人。 　　“没有没有！”猫泽奈奈吓得连忙摆手，半是心虚半是认真道：“我真的已经成年了。” 　　虽然人生大半都是呆在病床上，但猫泽奈奈死去之前已经在医院度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是真真正正可以掌握自己人生的成年人。 　　“啧、十八就十八吧。” 　　看在她救了萩也救了一众爆炸.物处理班成员的份上，松田阵平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在警察手册写上十八岁的年龄。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猫泽奈奈名录更新，现年十八岁。”系统播报的声音自动在脑海响起，她微微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她并不一定非要回去公寓找到自己的身份线索。 　　松田阵平敲敲桌面，唤回她的注意：“别在这里发呆，早点录完口供，你也能早点回家。” 　　赶紧录完口供把人送回家，他好去继续调查爆炸犯的事。 　　安置炸弹的犯人可以确定有两名，其中一名在被搜查一课的刑警追赶过程中遭遇车祸当场去世，他准备录完口供去现场看看情况，弄清楚犯人逃跑成功后又再次回来的原因。 　　猫泽奈奈抬眸小心看了他一眼，弱弱道：“我会出现在公寓是因为那里是我家……” 　　而且正好是安置了炸弹那一层。 　　一场爆炸过后，原本拥有房产的猫泽奈奈直接宣布变成负资产，目前身上的钱只剩下口袋里不算宽裕的小钱包。 　　“你也真是够倒霉，”松田阵平挑了挑眉，问道：“房子买了保险吗？如果买了保险，可以跟保险公司申请赔付。” 　　猫泽奈奈埋头安静而沉默注视着自己的手背，手指收拢攥紧裙摆，缓缓开口：“买过了，去年七月的时候买过了。” 　　她想稍微做个实验。 　　一个或许是对系统也或许是对身份信息不明的实验。 　　“叮咚——” 　　“猫泽奈奈所有杯户中央公寓房产保险录入，起保时间去年七月，处于保险生效期可以获得正常金额赔付，系统正在录入安排当中。” 　　“请宿主尽早前往杯户银行挂失办理银行卡，赔付金额将会于一个月内打入您的银行卡账户当中。” 　　猫泽奈奈长长舒了口气，攥紧裙摆的手指松开，紧张得隐隐抽搐颤抖。 　　她好像猜对了。 　　正确利用系统身份不明、信息不全的方法。 　　猫泽奈奈在新世界的身份由系统安排决定，但在系统信息不全以及无法获取原安排身份的情况下，系统会以他人的认知来更新信息名录。 　　也就是说只要松田阵平相信她的话，系统就会为她自动补全过去空白的人生经历以及身份信息。 　　“恭喜宿主发现系统身份的正确使用办法。” 　　猫泽奈奈的身份由转生技能系统抽取安排，但系统信息资料库与宿主同步，她不知道自己身份过去的时候，系统也不会知道她的身份过去。 　　当可以证明过去身份以及人生经历的信息全部销毁，系统将会进入特殊调整时期。 　　一切以他人对猫泽奈奈的认知来安排转生身份。 　　“……太好了，”得到系统的准话，她彻底放松下来，喃喃自语：“真是太好了。” 　　不用担心自己是黑户、身份不明被警察先生扣留下来。 　　“你从刚才开始在自言自语什么？”松田阵平拉下墨镜，露出明亮有神的双眼：“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就能走了。” 　　“你在公寓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像是爆炸犯之类的人。” 　　猫泽奈奈摇摇头，诚实回答：“我平时不怎么出门连邻居都不是很熟悉，要辨认出入公寓的陌生人，可能问管理员先生会比较清楚。” 　　事关爆炸犯的问题，她不敢随便回答。 　　要是为了表现自己在公寓居住过的真实性，随便给予不实的信息给警察，耽误抓捕真正的炸弹犯，她真是要成为罪大恶极的坏人了。 　　她只是想好好生活在新世界，不想伤害任何人。 　　“是吗？”松田阵平毫不意外，随手记录下来：“你可以离开了，在保险公司赔钱之前，先去外面的酒店应付一段时间吧。” 　　慌慌张张去找房子也租不到什么好地方，倒不如先在酒店安顿下来，等赔偿金下来再找合适的地方住。 　　猫泽奈奈迟疑片刻：“那个身份……” 　　“我因为一些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最近都呆在家里，没能提供有用的信息，真是非常抱歉。”她弯下腰深深鞠躬，为自己利用了松田阵平深感歉意。 　　内疚与自责的心情咕噜噜在心口冒泡，提醒她为了自己的身份利用了一名警察的信任。 　　“猫泽奈奈名录更新，杯户高中三年级学生，现处于生病休学期。”系统冰冷机械的提示音说明松田阵平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猫泽奈奈用力咬住下唇，低低说道：“真的、非常抱歉。” 　　连真正的道歉原因都不能说明，只能接着这件事来跟松田阵平道歉。 　　“……”成为警察还没一年的松田阵平头一次见到这么会自责，将责任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受害人。 　　他一手压住猫泽奈奈的脑袋用力揉了两下，粉白色的蓬松波波头摸着手感极好：“你不需要为了这种事道歉，真正有错的人是炸弹犯而不是你。” 　　“没看见犯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家伙我会亲手抓起来送进监狱，”他思考了一下，补充道：“给你和萩报仇。” 　　这样的话应该比较能哄小姑娘吧？ 　　他实在要看不下去了，明明是受害人别这么自觉把责任背起来。 　　“……谢谢松田先生，”猫泽奈奈抿着唇，神色恹恹：“我先回去了。” 　　她不能告诉对方真相。 　　自然也不能暴露自己死过一次接受系统帮助获得的转生机会。 　　撒谎骗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对方还毫无保留相信了她的话。 　　“你等等、”松田阵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低落下来，只顺着心意在警察手册写下自己的号码撕下来：“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猫泽奈奈愣愣接住纸条，龙飞凤舞的字样勾勒着一串数字。 　　她抬头小心问道：“电话随便给人，没关系吗？” 　　这看起来不像是警用号码，而是松田阵平的私人手机号。 　　“只是一个电话号码，你又不会拿出去恶作剧。”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掰过她的肩膀推着向审讯室外走：“走吧，送你去杯户大酒店办理入住。” 　　身份证明全部没有，也不知道带没带够钱出门。 　　实在不行，他先给人垫几天酒店的钱吧。 　　“诶、诶？”猫泽奈奈呆呆被人推着往外走，有心拒绝又怎么都不好说出口，憋在心里闷来闷去，最后只挤出了一句：“麻、麻烦松田先生了。” 　　在欺骗松田阵平之后，又得到他的帮助。 　　感觉心里的负罪感变得更加沉重了。 第4章 　　“到处都是咒力残秽啊……” 　　菜菜子举着手机四处走动，残留在爆炸火灾现场的咒力残秽映入手机屏幕：“看来是个还不会控制自己能力的孩子呢。” 　　一般的咒术师可不会随意浪费咒力，让咒力残秽的痕迹遍布整个爆炸现场。 　　诅咒师更不会在明面留下如此多的痕迹，要是被咒术界察觉到行踪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呢，”浓稠暗沉的咒力如烟絮水流，飘飘荡荡飞来凝聚在手心，变成拳头大小的咒灵球，“或许是才发现自己术式的孩子。” 　　夏油杰收拢手指捏住咒灵球，眼眉低垂自带佛性与慈悲：“这里才发生过爆炸，那孩子现在或者还在医院吧。” 　　新闻上没有报道爆炸出现受害者，只简单提及有民众受到爆炸的波及影响受伤。 　　美美子环抱着上吊娃娃，视线安静低垂下来：“这里的残秽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不同于一般咒力残秽形成的形状，星星点点散落在地面残骸断壁，犹如铺上一条星光大道，绚丽而璀璨光辉。 　　不是咒灵留下的残秽形状也不是咒术师和诅咒师会留下的战斗痕迹…… 　　是漂亮而轻灵的蝴蝶。 　　…… 　　“你好，我是来探望公寓爆炸案中受伤的警察先生。” 　　“请稍等，这边帮您登记一下来访信息。” 　　猫泽奈奈抱着探病用的花束，在护士站登记好来访信息向病房走去。 　　她今天要探望的伤者都是前段时间爆炸案中受伤的警察先生，逃离爆炸火灾现场的时候，虽然有【请君勿死】保护着受伤的人，但非濒死的状态下蝴蝶不会进行治疗。 　　除了她和萩原研二，还有好几位警察先生需要住院休养。 　　“打扰了，我可以进来吗？” 　　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医院，也是伴随她十几年生活中时间最长的地方。 　　来来往往的护士医生，面容陌生却给人以熟悉的感觉。 　　“佐川先生、藤原先生、水户先生，很抱歉我又来叨扰了……” 　　猫泽奈奈声音停住，看着四五个围拢在病床附近的青年，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进去。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间，正好撞上警察先生朋友们来探病的时间。 　　“没关系，奈奈酱进来吧，”水户招手向她示意：“他们都是我和佐川、藤原的高中同学。” 　　猫泽奈奈低低应声，视线落在其中一个青年身上又快速收回：“初次见面，我叫猫泽奈奈。” 　　黄色的皮肤、三只金鱼样的突眼球，身躯瘦小干瘪，四肢却异常粗壮紧紧抱着青年的后脑。 　　他带着自己的玩偶靠枕来医院探望水户先生他们吗？ 　　猫泽奈奈心里有点疑问，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没露出奇怪的表情，应该是那个人平时的习惯吧。 　　喜欢把可爱的玩偶带在身上，她身边也是有这样的人。 　　“叮叮——系统检测到陌生特殊能量，经分析属于当前世界的特殊物种，具有较强的攻击性，请宿主不要轻易与其对视。” 　　“你看得见我吗？”原以为是玩偶的东西一百八十度扭转脑袋，三只眼睛锁定猫泽奈奈，扭曲的声音重复道：“你看得见我吗？” 　　森冷冰寒的感觉笼罩全身，身体都因为这份恶意的视线变得僵硬不敢轻举莽动，她慌乱挪开视线死死盯着地面，假装没有听见它的声音。 　　“你看得见我吧？”被系统鉴定为不明物种的三只眼玩偶，眼珠四面八方快速转动，令人遍体生寒的视线紧追着猫泽奈奈不放。 　　它在思考、在试探。 　　面前这个小姑娘是否真的能看见它，有没有必要更换目标。 　　三级以上的咒灵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判断能力，诞生在大城市的咒灵身体内混杂着大量驳杂负面的情绪，较之小城镇的咒灵更加狡猾、善于隐藏自身。 　　“你看得见我！” 　　近乎肯定的森冷声音贴近猫泽奈奈的耳边，不知何时冷汗布满后背，她猛然站起来：“抱、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些事……” 　　需要先离开这里。 　　没有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抬头的瞬间她看到三只眼玩偶视线紧紧盯着她，突起的眼珠跟着她的动作发生细微的移动，裂开大大的笑容：“你看得见我。” 　　猫泽奈奈僵着身体，再难控制自己的慌乱。 　　脚步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墙壁，汗沾湿衣服贴在身上，浑身都冷得厉害。 　　“奈奈酱这么早就回去了吗？”佐川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笑着说道：“不用在意这些家伙，他们很快要离开了。” 　　“是啊，奈奈酱还带着花来看我们，真是太破费了。” 第5章 　　菜菜子意味深长的话，吓得猫泽奈奈以为自己转生和系统的事都暴露了。 　　“宿主可以放心，转生技能系统是更高维度的世界创造出来的辅助系统，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会看穿系统的存在也不会识破你的身份来历。” 　　系统本身不会对宿主的人生进行干预指导，它会提供的是技能的使用方式以及提醒锻炼宿主多使用技能，早日熟悉自己的能力。 　　猫泽奈奈的人生会过成什么样，都由她自己来选择。 　　是好是坏，浪费挥霍新的生命还是好好珍惜、踏实过日子，都是猫泽奈奈的自由。 　　只有她有权利对自己的人生，肆意泼洒绚丽的色彩。 　　…… 　　跟着菜菜子来到医院附近的废弃公园，等待她们多时的夏油杰靠着幼稚褪色的儿童滑梯，笑眯眯上前打招呼，态度自然得让人恍然以为他们是多年朋友。 　　没有跟着菜菜子一起去医院的美美子见到孪生姐妹回来之后，暗暗松了口气，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菜菜子，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菜菜子叉着腰骄傲点头，笑道：“还把夏油大人想见的猫泽奈奈带回来了。” 　　她茫然看着面前陌生的黑发青年，身披五条袈裟相貌温和清俊，气质非常特殊少见，但她没见过这样的人。 　　不管是转生之前还是转生之后，都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人。 　　“请问、你是要找我吗？” 　　夏油杰笑眯眯点头，只差戴串佛珠就真的像是出家修行的和尚：“没错，是我想见你。” 　　他丝毫没有避讳承认，也没有要逃避问题的意思。 　　猫泽奈奈脑子变得更懵，困惑道：“你认识我吗？” 　　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会安排这样一位她没见过也不熟悉的人作为转生前的羁绊缘分吗？ 　　“我不认识你，”夏油杰勾起笑容，缓缓说道：“我只是见过你的术式痕迹，觉得非常美丽想亲眼来看看你。” 　　与众不同、独特而璀璨美丽的色彩。 　　为了不让猫泽奈奈的存在被咒术界监测到，他们离开公寓的时候顺手清除了她的咒力残秽，这样一来除了五条悟的六眼，大概再也没有人能看出这里曾经残留过咒力。 　　以他对咒术界最强的人了解，五条悟不会对那种最多出现二级咒灵的公寓感兴趣，分派到他头上的任务也不会这么低级。 　　让五条悟对于二级咒灵，实在是太过浪费。 　　咒术界的人不会这么做，五条悟也不会有这个空闲连二级咒灵都兼顾下来。 　　“术式痕迹是什么？”猫泽奈奈第一时间想到前几天在爆炸现场使用过的【请君勿死】。 　　她只有在那时候成功使用了技能，其他时间没有处于濒死状态的人，她的技能完全无法使用出来。 　　明白面前的小姑娘以前一点咒术知识都没有接受过，夏油杰温柔低声解释：“只要使用过术式与咒力，现场就会残留下肉眼难以分辨的力量痕迹，一般我们会把这些痕迹叫做咒力残秽。” 　　每个人会留下的咒力残秽都有所不同，带着特殊的个人气息。 　　咒术师之间想要相互了解未曾谋面过的人，通过咒力残秽是一种很不错的办法。 　　“术式和咒力……”猫泽奈奈听着系统不断叮叮作响的提示音，小心翼翼问道：“我使用的力量就是咒力吗？” 　　她似乎只是通过系统使用技能，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识去刻意使用能力。 　　猫泽奈奈下意识瞥了眼，系统内的技能界面。 　　【术式：请君勿死】 　　原拥有者：与谢野晶子 　　现拥有者：猫泽奈奈 　　技能介绍：完美治疗身受重伤、濒死之人（发动能力条件需要目标处于濒死状态） 　　熟练度：15/1000 　　友情提示：请不要为了熟练度刻意让自己受伤，与谢野医生讨厌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 　　系统更新了技能名录，由原本的异能力变成术式，熟练度有所提升，友情提示也发生了些许改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想法，友情提示似乎每次打开看都是不一样的话。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术式是我们术师都会有的能力，多数人的术式能力不会相同，只有家族遗传的术式会传承下先祖的能力，”夏油杰不急不缓的声音换来猫泽奈奈的认真倾听，他轻笑了声：“像我的术式是咒灵操术，可以通过收复咒灵来控制他们的行动。” 　　“而咒力是我们所有人天生都有的力量，但能控制这份力量的人非常稀少，只有术师能控制咒力不向外倾泻。”不会控制自己力量的猴子，自然也没有资格被他当做是平等的存在看待。 　　面对第一次听这些的小姑娘，需要矜持克制一些。 　　他知道自己对于非术师的态度有多恶劣，只是很多时候作为盘星教教祖，他不能不跟教众以及盘星教的赞助人打交道，多少也学会在明面上克制一下自己的恶劣。 　　至少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不会随意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 　　在对咒术界还懵懵懂懂的猫泽奈奈面前也是如此，需要克制自己提到非术师的称呼。 　　好在猫泽奈奈是术师，跟她交流教导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让人厌恶无法忍耐的事。 　　“你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吗？” 　　夏油杰双手拢进袖口，笑眯眯道：“不介意的话，奈奈酱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术式，我对术式相关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或许会见过类似的术式。” 　　曾经的特级咒术师说有些了解，不过是一种自谦降低猫泽奈奈疑心的说法。 　　擅长咒灵操术的夏油杰见过无数独特奇妙的术式，不止是从咒术师、诅咒师身上，还有咒灵身上的术式，他也知道见识过不少。 　　但那样的咒力残秽确实是二十多年来头一回见到。 　　他对会形成这样咒力残秽的术式非常感兴趣，说不定这是他想要得到的某种特殊术式。 　　“我的术式是……”猫泽奈奈支吾着有些迟疑，小声说道：“请君勿死。” 　　她深深弯下腰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我不能展示自己的术式。” 　　【请君勿死】不是一般想要使用就能轻易使用的能力，她的技能来自于系统，而能力的出处是原世界的异能者，本身具有一定的限制。 　　即便因为新世界的特性而转变为术式，【请君勿死】也不可能跟一般的术式相同。 　　她不能自由使用自己的技能，或许这也是因为【请君勿死】本质上是异能力，而不是术式的原因所在。 　　“你是不愿意展示自己的能力吗？”夏油杰并不怎么意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虽然猫泽奈奈看起来对外人没什么防备心，但涉及重要的术式和特殊能力的情况，她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术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没关系，我只是见过你的咒力残秽觉得非常美丽，所以才想慕名来看看而已，”他笑眯眯说道：“奈奈酱不想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的。” 　　夏油杰对于术师，总是有着极高的宽容。 　　只要生存在这个世界，遇见咒灵和特殊的诅咒师力量，难以避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也不是非要在今天见到猫泽奈奈的术式。 　　“……不是不想，”猫泽奈奈沉默片刻，轻声叹气：“是现在用不出来。” 　　对好心告诉她术式和咒力的夏油杰以及帮助她解决咒灵的菜菜子，她自然不是有什么防备之心，想瞒着他们自己的能力。 　　转生第一天，萩原研二说过要告诉她能力相关的事，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毕竟警察先生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总是忙碌着拆弹以及去拆弹的路上。 　　新世界的危险性远远超出猫泽奈奈的想像，光是这高得吓人的犯罪率以及诡异丑陋的咒灵已经能让她心神不定、惶惶不安。 　　要是再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系统的帮助下顺利保住性命。 　　“请君勿死只能对濒死重伤的人使用，是一种特殊的治愈能力。”特殊到能力的主人自己使用【请君勿死】治疗也需要进入濒死状态。 　　猫泽奈奈挥了挥手，想再次使用技能召出上次一般漂亮的蝴蝶，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她无力耷拉下肩膀，彻底放弃使用技能。 　　“竟然是治愈能力？”夏油杰非常惊讶，他也不是没见过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治疗，但她的咒力残秽可不像猫泽奈奈的一样。 　　不止是颜色，就连形态也非常不同。 　　“使用咒力来治疗的办法，我只听过反转术式。”但猫泽奈奈使用的是不是反转术式还有待商榷。 　　因为反转术式不一定能救下濒死重伤的人。 　　如果反转术式的发动条件是濒死重伤，那么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就要头痛了。 　　被咒灵重伤濒死的人，可不会有机会等送回高专治疗。 　　夏油杰眼帘轻垂，眉眼慈和温柔带着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任的气质：“奈奈酱想用这份能力去帮助别人吗？” 第6章 　　夏油杰所谓的使用术式去帮助其他人，是指使用【请君勿死】治疗一些身患重病不治之症的患者。 　　这些患者都是来自盘星教的信徒，身患无法根治的不治之症，吃药住院治疗都只能勉强保住性命，这时候他们选择相信盘星教以求获得心灵上的宽慰和救赎。 　　看着佛祖一般慈和温柔的教祖，希望通过信仰来治愈身体上的痛苦。 　　夏油杰向来对猴子们的揣度想法不感兴趣，但遇见痛苦渴求死亡获得平静的教徒，他会放出咒灵杀死他们给予生命上的解脱平静。 　　一只能令人类永久陷入沉眠，逐渐流失生命特征死去的准一级咒灵。 　　摆脱一切现实的苦难，丢下所有的负担沉浸在自己的梦中逐渐死去。 　　…… 　　“夏油先生，原本是要去治疗生病的教徒吗？”猫泽奈奈犹豫着开口：“带着我一起去会不会不太好？” 　　既不是盘星教的人，也不认识盘星教的教徒。 　　这么贸然跟着一起去治疗受伤的教众，真的不会受到别人的白眼和驱赶吗？ 　　而且她也不会什么医术，全凭技能进行治疗，要是无法使用能力，她连唯一一点用场都无法派上。 　　“没关系的，”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口里，笑眯眯回头：“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会跟着一起去，奈奈酱只要跟着我们就好。”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正好可以趁着散步这段时间跟猫泽奈奈介绍一些咒术界的事。 　　一些关于术式的使用锻炼方法，咒灵以及咒术师的力量等级划分，甚至是遇见咒灵时应该怎么避免让它们发现自己。 　　夏油杰高专时期的学习就非常扎实，叛逃高专成为诅咒师之后更是对咒灵的琢磨深入研究进行到透彻的阶段，只是深入浅出介绍一些咒灵术式相关的事宜对他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 　　这些都是猫泽奈奈所不知道且系统也没有收录的知识，如何锻炼术式增强自己的咒力量，夏油杰都讲得十分清楚明白，只是她也不知道是否适用在自己身上。 　　“宿主可以根据夏油杰介绍的方法锻炼技能，【请君勿死】在这个世界变成术式，锻炼的方法自然也与术式有所相关，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猫泽奈奈愣了愣，小声反问：“我的技能可以通过锻炼提高吗？” 　　她记得系统说过【请君勿死】已经处于最高级的状态，无论怎么使用都不会变得更加厉害，更不可能突破原本的濒死限制。 　　“可以增加咒力量，也可以提高熟练度早日摆脱系统。” 　　猫泽奈奈沉默，或许她其实并没有这么着急想摆脱系统，孤身一人转生新的陌生世界，系统的存在其实给予她不小的安全感。 　　“宿主不要总想着依赖系统，等技能熟练度满值系统会自动脱离宿主去辅助其他获得转生机会的生物。” 　　届时技能也会完全变成猫泽奈奈的术式，不再需要通过系统使用，也不会看见技能界面的存在。 　　猫泽奈奈暗暗叹气，她自然也明白系统迟早要走。 　　只是她好像现在就已经开始不舍了。 　　“奈奈酱在叹气什么？”夏油杰没听到她和系统的对话，停住脚步道：“我们已经到了。” 　　即便知道对方不可能听见她和系统的对话，猫泽奈奈还是忍不住慌了瞬间，她慌慌张张回道：“已、已经到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美丽且占地面积极广的别墅洋房，光是前院的花园就修整得美不胜收让人错不开眼。 　　一看就是非常有钱人家的住处。 　　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坚定拒绝夏油杰了，要是在这里被人赶出来也太丢人了。 　　“不用担心，不会被赶出来的。”夏油杰似乎觉得她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很有意思，伸手安抚着拍拍猫泽奈奈的脑袋。 　　粉白色的短发蓬松柔软带着点炸毛小动物的手感，发尾会不屈翘起几缕，倒是跟猫泽奈奈给人的印象不怎么相同。 　　她紧张又不明所以应声：“是、是这样啊。” 　　没有看懂夏油杰那一瞬间在想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恶意的念头。 　　…… 　　出乎猫泽奈奈的预料，这家人完全没有对她的出现抱有什么疑问，他们甚至连注意都没空分出来给她和菜菜子美美子。 　　“教祖大人，请你一定要帮帮修，他实在太痛苦了。” 　　久岛海夫人几乎是扑着想抓住夏油杰，他侧身避开对方的动作，眉头不着痕迹皱了一下，缓缓开口：“放心吧，我会帮久岛先生解除痛苦获得救赎与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夏油先生面对久岛海夫人的神情悲悯而温柔，声音温和低缓安慰着她，但猫泽奈奈就是有种他在生气的感觉。 　　那是一种非常玄乎说不清的感觉，只能算作是她转生以前因为常年生病住院习惯对身边的人察言观色，所以会对周围人的情绪稍敏感的特殊感觉。 　　而她现在恰好觉得夏油杰在生气以及不耐烦。 　　猫泽奈奈埋着头跟在夏油杰身后，连叹气都不敢生怕引起久岛海夫人的注意，脑海下意识开始回想夏油杰进入这处豪华美丽洋房的神情。 　　似乎并不是高兴，也不是准备面对濒死之人的难过同情。 　　“请问夏油先生，刚才是不高兴吗？”猫泽奈奈寻着机会小心问道，声音还刻意压低几分，生怕会被久岛海夫人和久岛海家的管家听见。 　　还有一点也是她没想明白的。 　　这家人是姓久岛海吧？可是她刚才听见的似乎是久岛。 　　“……被奈奈酱看出来了吗？”夏油杰愣了愣，开始反思自己的负面反感情绪连小姑娘都瞒不过了。 　　他实在是厌恶非术师，觉得他们身上都恶臭不已，光是踏进这里都想拿出消毒水酒精狠狠喷洒一通消毒除味。 　　但猫泽奈奈还不知道他对非术师的态度，且这家的信徒也是盘星教出钱最多的信徒之一，他只好忍耐着厌恶过来跑一趟。 　　原本他是想让人自行去盘星教，只是因为今天遇见猫泽奈奈，这才改变主意带着她来了这里。 　　“信徒生病难受会不高兴是自然的，”夏油杰微笑着说道：“只是这些都不是奈奈酱需要担心的事，你只要等下好好实验术式就好。” 　　说不出的微妙异样感划过心头。 　　但猫泽奈奈什么都没抓住，迟疑着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久岛海家的管家领着他们进了久岛海修的房间，也就是生病难受渴望得到盘星教帮助的久岛海家主的房间。 　　青白凹陷的脸色昭示着他身体极其虚弱，可能命不久矣，连胸口起伏的幅度都微弱得几不可见。 　　当然这些都不是令猫泽奈奈最惊讶的地方，视线触及久岛海修的瞬间，她立刻转开目光，以气音问道：“这也是……那个吗？” 　　她分不清咒灵的气息，也不清楚这是否属于正常人能看见的存在。 　　只知道夏油杰他们简单提过非术师也有可能看见咒灵，在一定特殊的情况之下，当时她没有继续深问，但是现在她很想知道久岛海先生是不是因为咒灵才变成这样。 　　“没错，这也是咒灵。”密密麻麻爬满在身上的咒灵蚕食着久岛海修的身体与精气，一点点将他折磨成皮包骨头的骷髅模样。 　　即便都是低级咒灵，缠在身上的咒灵多了也会影响人的健康。 　　夏油杰神色淡淡，摊开手让低级咒灵吸引过来，自动凝聚成漆黑的咒灵球，过程甚至不超过一分钟，久岛海修的脸色便好看些许。 　　“这样算是治疗好了吗？”猫泽奈奈微微松了口气，似乎没有需要她出场的机会。 　　用不上【请君勿死】大概也不算什么坏事，这只是说明久岛海修没有处于濒死状态，身体慢慢修养还是能恢复过来。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奈奈酱现在可以使用术式吗？” 　　他其实不在意面前的猴子能不能彻底痊愈，光是帮他收拾咒灵已经好几次，这个男人似乎是非常容易招惹咒灵的体质，再加上本身也在做一些招人怨恨的事也难怪总是会被咒灵缠身。 　　说实在，这样又能提供咒灵又能提供金钱的教徒在盘星教并不多，要是死掉大概会失去一个获取咒灵的途径。 　　但夏油杰也不是特别可惜，毕竟他能提供的咒灵都只是一些低级的咒灵，只是胜在数量算多，他才没有自己动手解决这个男人。 　　现在倒是正好给猫泽奈奈用来练手使用特殊的治愈术式。 　　“诶？”猫泽奈奈看过去，缓缓摇头：“好像不行，久岛海先生现在不是濒死状态。” 　　虽然久岛海修现在看起来非常虚弱，但还不至于是濒死准备死去的状态。 　　他的气息已经平静下来，接下来只要好好养养身体自然会好。 　　“是这样啊，”夏油杰捏着咒灵球咽下，再次召唤出咒灵覆盖笼罩在久岛海修周身，眼看着他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微笑着道：“现在可以治疗他了吗？” 第7章 　　“……”猫泽奈奈一时被夏油杰的动作惊住，僵着身体后退一步。 　　系统技能亮起显示房间内有可以治疗的目标，不用多想这个人就是咒灵缠身、命不久矣的久岛海修。 　　【请君勿死】可以发动，久岛海修满足濒死的要求。 　　但这是因为夏油杰的举动，他刚才明明已经清除解决咒灵，令久岛海先生恢复健康，为什么现在又要让他重新被咒灵缠上？ 　　猫泽奈奈无法理解夏油杰的行为。 　　她只是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待人温柔的青年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温柔可亲，甚至有些捉摸不透。 　　“修、修！”久岛海夫人落着泪扑到床边，回头冲夏油杰哭喊道：“教祖大人拜托你了！他现在实在是太痛苦了！” 　　温柔而慈悲的教祖大人眉眼低垂，轻笑着道：“当然，我会帮他的。” 　　是摆脱余生被咒灵骚扰缠身获得死亡的宁静还是继续活下去面对永无止境的噩梦，这一点久岛海夫人早就为久岛海修做出选择。 　　她希望夏油杰能让他安安稳稳在睡梦中离开。 　　“奈奈酱希望久岛先生能好起来吗？”要用术式去救这只猴子吗？ 　　他将久岛海修活着的机会交给猫泽奈奈，如果她想要使用术式，他自然会收回咒灵，让久岛海修多活过这段时间。 　　如果她不想使用能力，他也不会逼着她来。 　　没有术式的猴子死了就死了，不值得让人在意。 　　“……我、我，”猫泽奈奈说不出话，声音卡在喉咙变得艰涩而低弱，随着夏油杰的提问房间内的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更是逼得她不知所措。 　　泛着幽光的蝴蝶蹁跹飞舞冒出掌心，优雅而轻灵拍打着翅膀飞向久岛海修，强大的治愈能力令垂死的病人瞬间恢复生机与活力。 　　枯瘦的脸颊变得饱满健康，微弱放缓的心跳呼吸逐渐加重恢复正常人的水平，现在的久岛海修已经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 　　“我希望久岛海先生能好起来。”她声音小得厉害，近乎喃喃一般。 　　除了夏油杰几乎没有人听见她的话，所有人都被这近乎魔术神迹一般的画面惊得说不出话，看不见咒灵的久岛海夫人和管家惊得合不拢嘴，在他们看来久岛海修是一瞬间恢复健康的模样。 　　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去触碰靠近过他。 　　而在看得见咒灵的菜菜子美美子眼中，猫泽奈奈的术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强大，她居然在咒灵手下保住了久岛海修的性命。 　　夏油杰施施然收回缠绕覆盖在久岛海修身上的咒灵，没有咒灵围着他压抑着精神气，陷入昏睡的男人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双眼。 　　“我……还活着吗？”他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天花板连身边哭天抢地的妻子都没空去看：“那些怪物都消失了吗？” 　　久岛海修不是术师，他能看见咒灵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快要被低级咒灵压得丧失性命在痛苦中死去。 　　无论他怎么呼喊求救都没有人能看见那些怪物，他们只以为他是患上间歇性的精神病症，时不时会看见怪物的幻觉。 　　只有盘星教的教祖大人知道他的痛苦，能为他祛除咒灵缠身的病症。 　　为此久岛海修不顾家人的反对，捐献大笔财富给盘星教只为祈求教祖大人能在他被咒灵缠住的时候出手相助。 　　以往每次都是久岛海修自行前往盘星教，像这次这样弄得自己只能在家等死还是第一次见。 　　“教祖大人，修这样是已经好了吗？”久岛海夫人搀扶着丈夫坐起，忙不迭问道：“他不会再出现奇怪的幻觉了吗？”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既然久岛先生的病已经好了，那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久岛海一家似乎已经习惯盘星教的教祖会叫错他们的姓氏，完全没有在意这点去抓着人纠正，久岛海修大大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奈奈酱，我们回去吧。”夏油杰笑眯眯喊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天色要暗下来了。” 　　猫泽奈奈恹恹低低应声：“我、我知道了。” 　　她还是想不明白看起来非常温柔的夏油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明明救过她也帮久岛海家消除了咒灵，现在久岛海先生得到治疗身体恢复健康，这明明是件好事…… 　　但她就是没办法打起精神。 　　…… 　　“教祖大人！”久岛海夫人送他们离开别墅，眼看着夏油杰一行人要走出大门，还是没忍住喊住他，含糊着道：“下次修再遇到这样的事，还可以请你帮他获得解脱吗？” 　　夏油杰回过头，狭长的双眸凝视她片刻又笑眯起来，意味深长道：“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 　　只要这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总会再有机会的。 　　久岛海夫人长长出了口气，礼貌而优雅躬身弯腰：“教祖大人，请慢走。” 　　她似乎得到自己喜欢满意的回答，终于能放下心来。 　　猫泽奈奈郁郁低头，脚步迟疑拖延跟在夏油杰他们身后，胸口闷闷沉沉压着一口气，她小声自言自语：“为什么久岛海先生病好了，好像没有人开心？” 　　好像关注久岛海修生病的人只有她和久岛海修本人，其他人都不在意他的身体会不会痊愈。 　　“因为那个人的妻子本来就想杀他，”夏油杰听到小姑娘不解又难受的自语，迳直自顾自回答：“我也是受到委托去送走他的人。” 　　不过有钱的猴子委托比不过猫泽奈奈重要，为了实验她的术式简单放过那只猴子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在盘星教没有人敢违背他的话。 　　“久、久岛海夫人拜托夏油先生去杀……杀了久岛海先生……” 　　猫泽奈奈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她突然想起进入久岛海家的时候，久岛海夫人所说的话以及站在她身旁安慰她的管家。 　　她好像逐渐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杀人不是犯法的事吗？而且、而且久岛海夫人和久岛海先生不是夫妻吗？” 　　他们是夫妻的话，应该是相爱才会结为夫妻的啊…… 　　为什么会想要找人杀死自己心爱的丈夫？ 　　“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油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意味不明笑了下：“需要什么理由吗？” 　　动物与动物之间互相残杀，需要什么理由吗？ 　　“杀人犯法的前提是动手被抓住了，”夏油杰又一次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但他这次给猫泽奈奈的感觉却不是单纯的温柔让人放松：“没有证据没有动机，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 　　咒灵杀的人，有谁能看见？ 　　又有谁能惩罚使用咒灵作恶的人？ 　　或许咒术界的一些人会对诅咒师动手，但更多的人不会去自找麻烦。 　　在他们看来，咒灵的危害远比诅咒师要大得多。 　　“奈奈酱太孩子气了，”夏油杰微笑着说道：“怨恨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像咒灵诞生的契机和负面情绪都只是非术师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与怨恨所产生的存在，怨恨自己、怨恨他人，这种事本来就是很没有道理的。 　　“那个女人觉得丈夫太碍事了，她想要他死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加上他本人很容易招惹咒灵，只要不去管他，时间久了自然会被咒灵杀死。” 　　她只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下去，才想让夏油杰尽快动手结果了他。 　　反正猴子无论怎么样都会给盘星教金钱资助，对他来说留着女性猴子还是男性猴子完全没有区别。 　　人类会在乎猴子的性别吗？当然是不会了。 　　“被咒灵杀死的人，警察要去哪里抓人？他们看不见咒灵，手机和监控也拍不到咒灵的样子，只会以为人是猝死草草结案。”这些年死在咒灵手上的人，大抵都是如此遭遇。 　　压在头顶上的大手力度仿佛有千钧重，压得她完全抬不起头，沉重不解的心情压抑在心口一点点沉淀下来，负面情绪无法宣泄出去。 　　这就是咒术师。 　　就算痛苦难过、伤心流泪，负面情绪都会储存在身体里转化为力量一样的存在。 　　“……没有人发现，不代表这是对的。” 　　微弱的声音艰难反驳着夏油杰的话，猫泽奈奈退后一步躲开夏油杰的手：“随意伤害别人的性命就是不对的。” 　　红润润如兔子一般的眼眸抬起望向夏油杰，眉眼间带着怯弱害怕的神色，但她还是努力提起声音反驳夏油杰的观点。 　　“如果我不管他，那个人也会被自己招惹来的咒灵杀死，”夏油杰并不介意猫泽奈奈的反驳，甚至带着些耐心与温柔笑着道：“我不过是稍微加速一下他的人生，这怎么能算是犯法呢？” 　　本来就要死的猴子，有他没有都会死亡。 　　要不是夏油杰前几次出手，久岛海修早在几年前就该死去。 　　“……”猫泽奈奈一时语塞，思维陷入混乱与纠结。 　　“不过今天算是奈奈酱救了他，”要不是猫泽奈奈使用了术式治疗，久岛海家就可以开始准备葬礼，“绿色的咒力蝴蝶相当美丽。” 　　带着拯救与温柔的力量抚平一切伤痛苦楚。 第8章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认同夏油先生的话……” 　　猫泽奈奈平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怔怔看着头顶的光源发呆出神，自言自语：“但是我不敢反驳他，好像也做不到当面反驳他。” 　　他对自己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甚至是坚信不疑。 　　别人是否认同他的理念，似乎对夏油杰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明知道人命并不是夏油杰说得那么简单的东西，但那时候的压迫感以及沉重而坚定扭曲的信念让她说不出一句反驳夏油杰的话。 　　“一个人的存在不应该是这么轻飘飘能决定的事，”猫泽奈奈闷闷不乐翻过身，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就算久岛海夫人不在乎久岛海先生的性命，一定还会有别人希望他继续活着。” 　　还会有别人在乎他的性命，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羁绊，有自己在乎以及在乎自己的人，任何一条生命的逝去都会带来悲伤与难过。 　　她曾经在医院见惯了生死，附近病房的病人来来去去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家人朋友哭得失声跪地、痛不欲生。 　　猫泽奈奈曾经也是医院中等死的一员，只是死去之后侥幸被系统选中获得第二次生命，才得以健康安稳走在大街上作为一个平凡人生活。 　　她不希望有谁的性命会被随意夺走。 　　就算夏油杰告诉她，久岛海修本来就是容易吸引咒灵的体质，放着不管他也迟早会被低级咒灵压迫折磨致死，她也不希望动手的人是夏油杰。 　　“小转，我想再见一次夏油先生！”猫泽奈奈翻过身坐起来，闷闷的郁气堵在胸口：“至少要告诉他，做坏事没有证据就不算是做坏事的想法是错误的。” 　　手机和监控录像拍不到咒灵和术式咒力作恶，但是咒术师可以看见，而且做坏事的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愧疚感和沉重的心理压力会一直沉淀积聚在胸口，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不见。就算本人以为自己忘记以前做过什么，终有一天、终有一刻他会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一切恶事。 　　“这样的话恐怕没办法说服夏油杰，在系统看来他的信念比宿主要坚定多了。” 　　夏油杰绝对不是这种软绵绵又无力的话语可以说服的男人。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系统打击得蔫巴下来，猫泽奈奈再次倒回床铺，有气无力道：“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这次是夏油杰主动带着她去久岛海家，下次她可没这么好运能阻止夏油杰对久岛海修动手。 　　说不定下次看见久岛海修就是在新闻报纸上，一代富豪企业家梦中猝死之类的消息。 　　“宿主想救久岛海修吗？” 　　猫泽奈奈在床上滚了两圈，迟疑着开口：“不可以救吗？” 　　她以为系统会支持她锻炼技能，毕竟技能熟练度越早刷上去，系统越快可以离开她去辅助下一任宿主。 　　【请君勿死】平时没什么机会能用上，遇见久岛海修这样的情况还是特例。 　　她总不能为了锻炼技能，提高熟练度就去打伤别人。 　　“不是不可以救，只是系统并不赞成宿主这么做。” 　　“背负一个人的性命并不是简单的事，不管拯救还是伤害都是同等份量的沉重，宿主如果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最好的办法还是当做不知情。” 　　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一切事情自然发生。 　　久岛海修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都是他自己的事，猫泽奈奈其实完全不需要去干预拯救对方，想要锻炼技能也不是只能在咒灵缠身的人身上锻炼。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啊……” 　　猫泽奈奈纠结抱着枕头，左右胡乱滚动滚得自己晕晕乎乎才停下来，嘀咕着道：“已经知道了的事，怎么能放着不去管啊。” 　　要是她不知道久岛海家的事，即便哪天在新闻报纸上看见久岛海修死去也不会对此感到为难，最多只是唏嘘几句，转眼便会忘记这件事。 　　但偏生她现在已经知道久岛海修有生命危险，想杀他的人还都是他身边的家人和朋友，要是不管不顾任由对方死去，她怕自己午夜梦回都会见到久岛海修的冤魂。 　　瘦若枯骨、声嘶力竭问她，为什么不去救他？ 　　为什么她知道了一切都不告诉他，而是放任自己的妻子和管家联手杀死了他？ 　　甚至最后她自己可能都会想，为什么那时候她不能勇敢一点站出来告诉他真相？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由于宿主的技能熟练度已经达到五十，现特发放阶段式道具奖励，道具绑定宿主不可丢弃、不可放弃，请接收【一段染血的绷带】。”系统好像叹息了一声。 　　猫泽奈奈手忙脚乱放开枕头，接住突然出现在半空掉下来的绷带：“这、这是什么呀？” 　　技能熟练度提升会奖励阶段式道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系统提起。 　　“这、这个有什么用呀？”她一脸纠结看着血迹斑斑的绷带，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晕血：“以后每次技能熟练度提升都有会这样的道具奖励吗？” 　　她以前虽然很长时间都住在医院，但病房所在的区域并不是经常会见到血的地方。 　　突然送她这么一段沾满血迹的绷带，扔又不是留下又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阶梯式道具奖励是以数值递进的方式发放，第一次是熟练度五十、第二次就是熟练度一百、第三次熟练度两百……” 　　“宿主不用担心经常会拿到特殊道具，好东西不会经常有的。” 　　猫泽奈奈捧着绷带沉默下来。 　　就算系统告诉她这是好东西，不知道怎么使用的道具，不能丢弃不能放弃就这么放在房间里也非常糟心。 　　“宿主可以尝试向【一段染血的绷带】倾诉你心里的想法，如果它想回应你的话，将会以特殊的召唤物形态帮助宿主解决现在的烦恼。” 　　猫泽奈奈有些犹豫：“向一段绷带倾诉自己的想法吗？” 　　总觉得这么做好奇怪，比她自言自语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还要奇怪。 　　不过转生技能系统都这么说了，【一段染血的绷带】应该是比较厉害的道具吧？说不定它上面会出现什么文字，告诉她帮助久岛海修的办法。 　　“请问、绷带先生，”她的声音微妙停顿一下，接着道：“我想要救一个不久之后会死去的人，我应该怎么做呢？” 　　恭敬捧在手上的绷带丝毫没有给出反应，猫泽奈奈想要求助系统，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来说服【一段染血的绷带】。 　　“绷带先生是这样的，我知道有一个人不久之后会死去，可能是猝死也可能是意外死亡，如果我不管他放任事情发生，他就一定会死去。” 　　“但是、但是……”猫泽奈奈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想要拯救久岛海修的想法太过天真也太过困难，“如果我不去救他就没有人去救他了。” 　　她明明知道想要久岛海修性命的人都有谁，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因为猫泽奈奈拥有的是【请君勿死】，而不是什么收集证据和消灭咒灵的特殊能力。 　　“……”手上的绷带还是完全没有反应，猫泽奈奈近乎失落叹气，喃喃着道：“果然还是不应该将希望寄托在系统道具身上吗？” 　　话音刚刚落下，柔和而清净的白光突然在猫泽奈奈手上亮起，她惊讶看着【一段染血的绷带】渐渐褪去上面的血迹变成干净崭新的模样。 　　绷带轻飘飘悬浮起来，白光变得越来越盛刺得猫泽奈奈眼睛都无法睁开，她抬手挡住刺目的光芒，心里莫名盈起一股期待的感觉。 　　或许系统给予的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真的可以解决她的苦恼。 　　白光涨大到直径半米左右不再继续变大，光芒渐渐微弱下去，猫泽奈奈好像隐约听到一声柔和的猫叫。 　　她一脸茫然想着酒店客房附近是有谁的猫跑出来了吗？ 　　直到眼前的白光散去，她终于可以好好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什么变故—— 　　“喵呜。”一只纯黑色皮毛，身上缠绕着绷带的猫咪歪头看着她。 　　漂亮的鸢色猫眼安静凝望着她，黑猫尾巴轻轻一甩跳上她的腿，乖巧蹲坐下来，未曾听过的男性声音在脑海响起：“初次见面，我是太宰治。” 　　猫泽奈奈陷入呆滞状态，她虚软着手臂架住猫咪的前肢举起来，颤着声音问道：“请、请问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是幻觉吗？ 　　她好像听到猫咪开口说人话了。 　　【一段染血的绷带】不见了，变成了一只会说人话的黑猫。 　　黑猫太宰矜持点头，肉垫压住她的手：“我是应召你的愿望出现，为了帮助你拯救不久之后会死去的人而来。” 　　下一刻，系统的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叮叮——恭喜宿主成功通过【一段染血的绷带】召唤黑猫太宰，他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被万千人恐惧敬畏的黑手党首领，有了黑猫太宰的帮助，宿主成功拯救久岛海修的概率达到百分之百。” 　　这果然是个梦吧？ 　　系统发放的道具变成了猫，而且这只猫据说还是黑手党首领…… 　　现在猫咪的社会也有黑手党这么复杂的职业吗？ 第9章 　　“唔、已经天亮了？” 　　意识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精准的生物钟唤醒一夜没睡好的猫泽奈奈，她困倦打着哈欠坐起来，本能驱使着身体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刷牙。 　　直到清凉的水泼在脸上，少女闭着眼睛胡乱摸索两下找到毛巾擦干脸，意识精神彻底清醒过来，她这才想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对了、绷带先生！” 　　猫泽奈奈挪动几步，悄悄探头看出去，黑乎乎的绷带猫咪团起身体窝在沙发一角，尖尖的三角耳朵抖动两下，身体随着呼吸规律起伏：“居然真的还在……”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在黑猫面前蹲下来观察它。 　　红润润眼眸泛起一抹惊奇，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梦，系统发放的阶段式道具真的回应了她的祈愿，变成了一只黑手党猫咪出来帮她了。 　　啊、不是，需要纠正一下——这是一只黑手党首领猫咪。 　　系统说【一段染血的绷带】是非常好的道具，只要它出来回应她的话，她想要帮助久岛海修的事就能百分百成功。 　　一只猫咪到底要怎么帮助她呢？ 　　猫泽奈奈不由陷入沉思，或许是猫猫帮派的信息传递警示久岛海修身边有危险需要注意小心，也或许是强大的黑手党首领猫猫可以亲自消灭咒灵。 　　“你还要看多久呢？”黑猫太宰无奈抬起头，睁开漂亮的鸢色猫眼看她：“优雅的淑女可不能在陌生的男士面前露出衣冠不整的样子。” 　　早在猫泽奈奈凑过来之前，它已经察觉到少女的动静，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才继续装睡，没想到小姑娘会屏住呼吸直盯着他看。 　　“啊、抱抱歉，绷带先生！”偷看被当场抓包，猫泽奈奈慌慌张张跳起来，连连冲着沙发上可爱的黑猫道歉鞠躬：“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抱歉！” 　　她只是想偷偷看一眼而已。 　　完全没想过会吵醒黑猫太宰，甚至它好像还知道她已经看了很久。 　　“我并没有在意，”黑猫太宰站起身，尾巴自然绕过身后一圈，矜持又优雅蹲坐下来：“不过你现在应该做的事不是道歉，而是去换一身衣服。” 　　猫泽奈奈低头拉了拉衣袖，迟疑着小声问道：“这身睡衣有什么问题吗？” 　　毛绒绒的可爱兔子睡衣严实遮挡住手脚，连锁骨都没有露出来…… 　　这也算是衣冠不整吗？ 　　“……睡衣没什么问题，”黑猫太宰摇晃的尾巴停顿一下，以温和无奈的口吻告诉她：“但是我们见面还没二十四小时，奈奈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是不会这么穿的吧？” 　　猫泽奈奈明白过来，绷带召唤来的黑猫先生似乎是位绅士，即使他们物种不同还是会在意面对面时的衣着打扮。 　　“好、好的，我明白了！”她连忙抱起出门的条纹短袖和背带裤，匆匆忙忙跑去卫生间：“太宰先生，请稍等一下。” 　　黑猫先生昨晚专门给她介绍过自己，她再用绷带先生这类称呼去称呼对方似乎太过不礼貌，要好好记住黑猫先生的名字才行。 　　猫泽奈奈手脚麻利换好衣服，简单快速梳理两下乱糟糟蓬起的头发，最后别上发饰冲出去：“太、太宰先生，我换好衣服了！” 　　她连忙拍抚两下胸口，重新蹲下身环抱小腿平视沙发上的黑猫太宰。 　　“不用着急，我没有催你。”它伸爪轻轻压了压猫泽奈奈的手背。 　　“啊、没有……”猫泽奈奈感受着富有弹性的肉垫落下来，放轻声音：“是我不想让太宰先生久等。” 　　虽然黑猫太宰在她面前是猫咪一样的形象，但猫泽奈奈下意识保持着尊敬，感觉黑猫太宰不是能随意对待敷衍的普通猫咪。 　　大概这就是黑手党首领的猫咪威严吧。 　　“既然奈奈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好出门，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找点东西吃吧。”黑猫太宰轻跳下沙发，熟练运用猫咪身体走在猫泽奈奈身前几步。 　　已经清楚自己想做什么的猫泽奈奈立刻拿出零钱包，郑重又礼貌问道：“太宰先生想吃什么口味的小鱼干呢？” 　　黑猫太宰是来帮她完成愿望的重要客人，必须好好照顾他的意愿。 　　一切以黑猫太宰的意愿为先！ 　　“……我吃什么其实不重要，”黑猫太宰沉默片刻，自然转开话题：“重点是奈奈需要吃早餐了。” 　　“啊？”猫泽奈奈呆呆应声：“我、我只要吃普通的便当就可以了！” 　　她亦步亦趋跟在黑猫太宰身后，紧张兮兮问道：“太宰先生是不喜欢吃小鱼干吗？那猫罐头呢？我知道附近有家宠物店会卖许多猫咪喜欢的零食。” 　　“女孩子可不能说随便吃点什么便当。”猫泽奈奈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眉眼间带着股文秀弱气，要不是系统显示她已经十八岁，黑猫太宰还以为她的年纪会更小一些。 　　“我们一起去附近走走吧。” 　　黑猫太宰大大方方踩着酒店铺在地上的红毯，步态优雅不紧不慢走向电梯，周围的人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甚至主动按住电梯等着他们进来。 　　猫泽奈奈小跑两步跟上去，轻声道谢：“谢、谢谢。” 　　她低头悄悄打量蹲坐在了望电梯最里，专注安静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与城市中来来往往人群的黑猫。 　　“太宰先生，喜欢外面的世界吗？” 　　黑猫太宰似乎看得很认真，连电梯里的人来来往往进来出去都没有在意，直到猫泽奈奈呼唤他才抖抖耳朵回过头：“我没有喜欢的世界。” 　　细长的猫尾巴轻摆，黑猫太宰走出电梯不会刻意避让身边的人，附近的人也自然而然甚至可以说是下意识让出位置不踩到脚下的猫咪。 　　“奈奈如果想给我买吃的就买蟹肉罐头吧。” 　　“好、好的……”猫泽奈奈眨眨眼，她莫名感觉黑猫太宰现在不太开心：“那个、太宰先生，宠物店在那里哦？” 　　猫咪能吃的蟹肉罐头要去宠物店买。 　　黑猫太宰停住脚步，尾巴勾起来轻甩，生平头一次连续在同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无奈的情绪：“奈奈，我想吃的是普通的蟹肉罐头。” 　　不是猫咪专属的那种。 　　“太宰先生是猫咪，不可以吃普通的蟹肉罐头。”猫泽奈奈蹲下来，轻轻摸摸黑猫太宰，担忧道：“会变成秃毛猫猫的。” 　　太宰先生的毛发量看起来不少，但摸着身体瘦瘦扁扁，看起来健康的体态都是毛发撑起来的，要是再吃不健康的食物身体会变得更加虚弱吧。 　　“奈奈忘记我是系统出来的吗？”黑猫太宰没有拒绝猫泽奈奈的手，尾巴半垂轻绕一圈回来：“我不是普通的猫咪，不需要担心吃普通的食物会伤害身体。” 　　甚至可以说黑猫太宰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系统道具变成的生物拟态不需要向外界摄取营养。 　　它只是外表看起来是普通的黑猫，实际【人间失格】的能力还在身上，受限于世界会转变为特殊的术式。 　　“是这样吗？”猫泽奈奈逐渐被黑猫太宰说服，确实猫咪是她看着【一段染血的绷带】变成的模样，现在身上还缠着干净雪白的绷带，说不是普通猫咪还真有可能。 　　她认真思考片刻，动作轻柔抱起猫咪：“那我们去便利店买便当和蟹肉罐头吧。” 　　便利店和宠物店不在同一个方向，只去一个地方还能省不少事。 　　“奈奈不着急吗？”黑猫太宰挣脱开她的手，跳上猫泽奈奈的肩膀蹲坐下来。 　　她想要救的那个人，现在还深陷危险当中，随时可能会失去性命。 　　猫泽奈奈拿起两个不同牌子的蟹肉罐头对比着价格和克数，困扰着回答：“我其实很着急的，但是太宰先生好像非常有自信。” 　　而且系统也说有黑猫太宰的帮助，她救下久岛海修成功的概率是百分百。 　　既然黑猫太宰没有立刻行动，应该是有它的道理吧。 　　“……奈奈这么相信我吗？”她好像没想过会被系统和它联手欺骗的结果。 　　那个转生技能系统根本不想她去救久岛海修，麻烦的人际关系与容易吸引咒灵的体质，就算他们这次救下来，久岛海修可能也会在之后死在某一次意外当中。 　　要知道救人也是有沉没成本的事，当猫泽奈奈第一次救下久岛海修，她就会生出自己需要对这个人生命负责的想法，随着一次次的拯救这种情绪会逐渐达到顶峰，直到再也无法拯救对方，她会迷失在自责与苦闷的情绪里。 　　黑猫太宰压低声音：“万一我也没办法救久岛海修呢？” 　　“万一太宰先生也没办法救久岛海先生……” 　　猫泽奈奈将两个不同牌子的蟹肉罐头塞进购物篮，顺着它的想法思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久岛海先生，如果我已经做到所有自己能做的事，还是没办法成功的话……”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她抿着唇，秀眉凝蹙起来：“我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而已。” 　　她这样的想法或许在系统和黑猫太宰看来太过幼稚了，但是…… 　　“什么都还没做就开始想着自己会失败，这种想法也太逊了。” 　　“没有拼尽全力去尝试的事，怎么能肯定自己做不到呢？” 第10章 　　黑猫太宰安静下来，它姿态端正优雅蹲立在猫泽奈奈的肩头，沉默看着她脚步一转带着两个蟹肉罐头和普通的海苔便当去收银台结账。 　　蟹肉罐头的价格几乎是海苔便当的两三倍，但少女似乎不觉得自己给猫咪买贵的罐头，给自己买便宜的便当有什么问题。 　　“太宰先生，我们去前面那个公园吃早饭吧。” 　　猫泽奈奈抬手扶了下肩头的黑猫，小跑着过去公园寻了张长椅坐下，不好意思笑笑：“在这里吃早饭似乎有些简陋了，请太宰先生不要介意。”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黑猫太宰低头看着少女手脚麻利打开一个蟹肉罐头，又细心在它颈前绑上手帕防止弄脏胸口的毛发。 　　湿润的粉色鼻子嗅闻两下，蟹肉罐头里带着些许海鲜的腥气与螃蟹的味道，它站立在长椅的位置看向猫泽奈奈，小姑娘已经开始吃自己的海苔便当，每一口都吃得非常珍惜且郑重。 　　以这样的视角、这样的身体重新出现在新的世界，这里没有书也没有港口黑手党，甚至连异能者都没有，替代的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 　　它是太宰治又不是太宰治。 　　现在的它只能称得上是一只黑猫，与过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完全没有关系。 　　“太宰先生不喜欢这个蟹肉罐头吗？”猫泽奈奈见黑猫凑近罐头嗅嗅闻闻，但是一直没有下口的意愿，连忙拿起另一个蟹肉罐头：“我把这个也开了吧，太宰先生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 　　还好她选了两种不同的蟹肉罐头，或许味道和营养会有所不同。 　　黑猫太宰半垂在身后的尾巴轻晃，推拒道：“不用了，我吃一个就够了。” 　　“但是……” 　　太宰先生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个蟹肉罐头。 　　她犹犹豫豫看着黑猫太宰，手指扣住罐头的拉环，努力找着借口：“那、那个太宰先生可以两个都尝试一下的！两个各吃一半，多出来的蟹肉可以加入我的便当里！” 　　这样就不用担心浪费食物了。 　　猫泽奈奈其实弄不清黑猫太宰是不是不喜欢那个蟹肉罐头，只是害怕浪费才会说吃已经开了的罐头就好。 　　但是如果黑猫太宰不喜欢吃，正好她这里也可以多开一个给它换换口味。 　　“……那就麻烦你了、奈奈。”论揣摩人心的手段，黑猫太宰比猫泽奈奈更加熟稔，自然也知道她会提出这样的话是什么理由。 　　只是它故意装作不知道，平静回复了猫泽奈奈。 　　黑猫太宰清楚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回应猫泽奈奈想要救人的祈愿而来，一旦完成她的愿望，它又会回去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重新变回【一段染血的绷带】。 　　它早就完成自己的使命，将一直保护的世界放心交给两个少年保护。 　　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的意识早该回归沉寂，即便被系统选中作为猫泽奈奈的道具，它也有权利不回应她的话。 　　猫泽奈奈的想法非常幼稚，想要救人的计划粗糙不已，不管是过去的太宰治看来还是现在的黑猫太宰看来，她都非常难成功。 　　它本来不想回应她的话，任由意识沉寂在黑暗安静的世界。 　　但是…… 　　但是………… 　　在听到猫泽奈奈诚恳又苦恼的声音，黑猫太宰下意识想起了那个与它素不相识的人。 　　它选择回应了猫泽奈奈的祈愿，帮助她完成拯救久岛海修的计划。 　　“奈奈选的两个蟹肉罐头都很好吃。”黑猫太宰说着它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抚忐忑紧张的小姑娘。 　　它好像早就忘记自己应该是喜欢蟹肉罐头，过去四年的首领时间，它吃过无数山珍海味顶级料理，廉价的蟹肉罐头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喜爱钟情之物。 　　或者说二十二岁的【太宰治】其实已经没什么喜欢的东西。 　　既不喜欢精雕细琢的螃蟹料理，也不喜欢平平无奇的蟹肉罐头。 　　“奈奈，我想吃辣咖喱可以吗？”偶尔提出一次任性的要求又会因为手下惊诧的眼神转口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 　　没有人相信制霸关东地区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想吃的只是这么平凡的料理。 　　也或许它想吃的不是料理，只是有点好奇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吃过的东西与那份未曾开始就被它亲手推开的友情。 　　“诶？！太宰先生要吃这么刺激的东西吗？”猫泽奈奈又开始纠结猫咪到底能不能吃咖喱与辣咖喱会不会伤害猫咪的肠胃。 　　她小心试探着问道：“太宰先生想吃多辣的咖喱？” 　　如果只是普通的微辣咖喱，她倒是知道有一家咖啡店的咖喱做得很好吃。 　　但是能不能带猫咪进门，这个还真不好说。 　　“我想吃加很多很多辣那种，”黑猫太宰不紧不慢补充道：“要整个咖喱看起来都是红色的。” 　　猫泽奈奈欲言又止，那种东西真的是咖喱吗？ 　　她倒是没对黑猫太宰吃完两个蟹肉罐头发表什么疑问。 　　虽然一开始黑猫太宰说自己只吃一个就好，但或许是因为喜欢也或许是因为罐头已经打开了，黑猫太宰斯斯文文将两个罐头都吃得干干净净。 　　“……太宰先生以前吃过辣咖喱吗？”猫泽奈奈将吃完的便当盒和空罐头分类扔进对应的垃圾桶，简单清理干净长椅抱起黑猫太宰往公园外走。 　　细长的猫尾巴垂落下来晃悠两下，黑猫太宰非常直接回答：“没有吃过。” 　　猫泽奈奈陷入疑惑：“那太宰先生是喜欢吃辣的料理吗？” 　　“我以前不怎么吃辣的料理。”它如实回答，语气镇定。 　　这不是完全不能吃辣吗？！ 　　太宰先生到底是为什么想去挑战辣咖喱啊！ 　　“那个、其实，我觉得……” 　　猫泽奈奈吞吞吐吐，委婉地劝说：“太宰先生或许可以循序渐进尝试一点辣的料理，等习惯了再去挑战全部都是红色的辣咖喱。” 　　就算是正常人也不会一上来就挑战最顶级的辣度。 　　辣是痛觉，不是味觉。 　　一上来就吃最顶级的辣度，就算是人类也肯定会受不了。 　　“可是我想试试那种辣得眼泪都要飞出来的感觉。”黑猫太宰作出让猫泽奈奈震惊的回答，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它的话。 　　猫咪鸢色的眼睛锁定不远处的低级咒灵，丑陋的存在两三只聚集在一起压住久岛海修的肩膀、抱住他的大腿，死死缠绕着他不肯放手。 　　即便黑猫太宰已经表现出看见咒灵的样子，它们也全然不在意一只猫的视线。 　　咒灵不会对猫感兴趣。 　　黑猫太宰突然喊道：“奈奈。” 　　“是、是的？”猫泽奈奈条件反射回应，她也看见久岛海修身上的咒灵。 　　她现在相信夏油杰说久岛海修容易吸引咒灵，即便他不动手，久岛海修自己也会死在咒灵手上的话。 　　还真是半点没有夸张，一天不见这个人居然又招来了两三只咒灵。 　　不、其实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 　　拯救久岛海先生的任务比她想像中还要艰巨。 　　平时在路上都不一定能随处看见的低级咒灵，久岛海修只是经过一个地方，藏身这里或是缠绕着某个路人的咒灵就会果断放弃原本的目标，转而将自己死死扒在他身上。 　　她记得夏油杰说过咒灵是具有固定活动范围，很少会主动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 　　可现在久岛海修只是普普通通经过，它们就奋不顾身扑了过去。 　　猫泽奈奈真的是眼睁睁看着他身上的咒灵又多了两三只，虽然都是四级咒灵，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危害，但数量多起来还是会让人非常难受。 　　“我帮你保住久岛海修的性命，你请我吃辣咖喱吧。”黑猫太宰说得非常轻松，仿佛没看见久岛海修越来越糟糕的处境。 　　“诶？”猫泽奈奈震惊，探头看向久岛海修的脑袋立刻缩回电线杆后面：“太宰先生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它好像只是看了久岛海修一眼。 　　“奈奈相信我吗？”黑猫太宰没有说自己做得到还是做不到，它只是简单这么问猫泽奈奈。 　　非常平静的语气。 　　甚至听不出什么夸耀或是张扬的意思。 　　猫泽奈奈深吸口气，郑重点头：“我相信太宰先生！” 　　“请告诉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久岛海先生。 　　黑猫太宰勾了勾尾巴，发号施令：“奈奈，现在向后转！”“向前直走一百米。”“右转之后再左转左转。” 　　猫泽奈奈一丝不苟严格按照黑猫太宰的话行动，完全没有提出质疑和疑问。 　　她相信太宰先生绝对是有它的想法。 　　就算现在暂时放弃跟踪久岛海先生的去向，太宰先生也一定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是这么相信的。 　　然后她看见了一家手磨咖啡店里面传出阵阵浓郁的咖喱香味。 　　猫泽奈奈沉默下来，抬头看看咖啡店又看看隔壁的甜品店，忍不住问道：“请问太宰先生，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去吃辣咖喱。” 第11章 　　“太宰先生……” 　　黑猫太宰呆在猫泽奈奈怀里，垂落下来的尾巴微微勾起，寻常人根本不能透过那张可爱的黑猫脸窥探到它心里的想法。 　　但它在等猫泽奈奈的回答。 　　“真的有这么想吃辣咖喱吗？”她无奈出声问道。 　　原以为黑猫太宰说的是事情结束之后，再带它去吃辣咖喱，没想到黑手党猫咪也会有克制不住喜好的时候。 　　不、或许这都不能说是喜好。 　　以前完全没尝试过的东西不叫喜好，那是好奇心与猫咪特有的冒险精神。 　　“如果我说想现在吃呢？”它故意这么问道。 　　猫泽奈奈小声叹气，抱着黑猫太宰推开咖啡店的大门，回答道：“那我也只好带太宰先生进来了。” 　　她说过会相信黑猫太宰，自然不会怀疑它的一切决定。 　　即便从保护久岛海修突然变道过来咖啡店吃辣咖喱与原本的计划完全不同，猫泽奈奈也只能选择相信黑猫太宰的判断。 　　“店主先生，麻烦给我一份微辣的咖喱。” 　　黑猫太宰有些诧异猫泽奈奈的态度，它以为她至少会质疑两句，没想到她只是再次询问肯定了它的想法，直接顺着它的意思推门进来。 　　而且看样子，猫泽奈奈跟咖啡店里的店长还是相识的关系。 　　这孩子似乎跟它想像得不太一样。 　　她不会像敦君一样吐槽质疑它的决定，也不像另一个世界的芥川毫不怀疑它的行事目的。 　　猫泽奈奈像中岛敦一样有自己的想法，但她又像芥川龙之介一样相信它的选择与决定。 　　她是个有些奇怪的孩子。 　　“奈奈，我想吃的是全部铺满红色的辣咖喱。”黑猫太宰昂头抖了抖耳朵，鸢色玻璃球一样的猫眼映出店内的陈设。 　　猫泽奈奈寻了个位置坐下，细声拒绝道：“太宰先生以前没吃过那么辣的食物，还是不要擅自挑战不能吃的东西好。” 　　“不管是浪费食物还是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都是不好的事。” 　　她可以向黑猫太宰妥协带它进来熟识的老板店里吃辣咖喱，但不能放任黑猫太宰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及浪费食物。 　　黑猫太宰挣脱出猫泽奈奈的怀抱，跳到面前的桌子上：“奈奈，微辣咖喱不算是我想要的辣咖喱。” 　　所以这也不算是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猫泽奈奈轻轻拉了拉发尾，小声道：“我猜也是。” 　　她也没想过用这种小聪明来欺骗黑猫太宰。 　　“太宰先生以前没吃过激辣咖喱，还是等习惯辣度再去尝试吧。” 　　“在这之前，我会一直负责请太宰先生吃辣咖喱的。” 　　黑猫太宰歪头看着猫泽奈奈，蹲坐在桌子的高度，它不需要特意昂头去看猫泽奈奈的神情，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它观察揣摩猫泽奈奈。 　　果然、她是个奇怪的孩子。 　　“奈奈不怕我不吃到辣咖喱，不帮你救久岛海修吗？” 　　交易的内容是猫泽奈奈请它吃想吃的辣咖喱，在没吃到想吃的辣咖喱之前，它完全可以不负责久岛海修的安全。 　　反正转生技能系统也不赞同猫泽奈奈沾这样的麻烦事，只要久岛海修在他们行动之前死掉，猫泽奈奈也不会有能责怪它的理由。 　　“……说实话，有一点。”她当然知道黑猫太宰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为了救久岛海先生，放纵太宰先生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无论哪一边都是她不想看到的事。 　　猫泽奈奈拿出手机晃了晃，上面显示着联络人【萩原研二】：“所以我拜托萩原先生先帮我调查一下久岛海先生。” 　　上次萩原研二说过，如果她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和松田阵平帮忙。 　　在不熟悉的新世界里，她能选择寻求帮助的人不多。 　　调查久岛海修的事或许找私家侦探会更方便，但猫泽奈奈担心会被久岛海修发现，也怕自己的贸然调查会惹来别人的怀疑。 　　这么想来想去能找的人，似乎只剩下两个在警视厅工作的警察先生们。 　　恰好萩原研二脾气看起来比松田阵平要好多了，对于她提出的请求，他没多问几句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可能调查不出什么东西，所以一开始没有告诉太宰先生，”猫泽奈奈不好意思笑笑：“不过还好萩原先生回复我了。” 　　毕竟是警视厅的警察，不能随随便便调查良民企业家的信息。 　　萩原研二能提供的消息大概不会特别深入，但总比猫泽奈奈临时去找私家侦探要好。 　　只看夏油杰上次对久岛海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帮助久岛海修永除后患没什么兴趣，甚至可能会再次接受久岛海修妻子的委托放任他的死亡。 　　而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夏油杰身边的人，她想要找人帮忙，自然也不能去找她们。 　　“奈奈倒是比我想像中要主动，”黑猫太宰迈步过来，凑到手机屏幕前：“调查出什么了吗？” 　　看似完全将希望寄托在它身上，实际自己也会付诸行动。 　　猫泽奈奈确实有在好好努力，就像她说的一样在尽人事以自己的方式来行动。 　　“萩原先生发了许多久岛海先生的资料过来，”猫泽奈奈简单翻了下，露出惊叹的神情：“好、好详细，这里面连久岛海先生以前的工作以及认识久岛海夫人的时间都有。” 　　萩原研二的行动力原比她想像中要强，原以为这么快发过来的东西，最多只能调查到最近一些简单的事迹，没想到萩原研二几乎把久岛海修查得七七八八。 　　剩下缺少的资料都是久岛海修没有公布过的消息以及关于咒灵的部分。 　　“这位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先生倒是很适合去做情报员，”黑猫太宰意味不明晃晃尾巴：“虽然他后面解释只是整理了久岛海修登报、上电视节目时透露出来的信息，但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详细的资料并不是容易的事。” 　　猫泽奈奈定了定神，简单回复萩原研二的邮件，感谢他的帮忙以及回复他有时间一起出来碰面的话。 　　“等久岛海先生的事情结束，一定要好好感谢萩原先生的帮忙。” 　　或许可以买一些对方喜欢的东西作为感谢的礼物，或是去买一些别的地方特产以及伴手礼回来送给他们。 　　“奈奈是已经对解决久岛海修的事有想法了？”香喷喷的微辣咖喱端上来，黑猫太宰还没凑近就被辛香味惹得打喷嚏。 　　虽说这是出自系统的猫咪拟态身体，但黑猫太宰本质上其实跟一般猫咪无差，都会对刺激性气味的东西感到难受。 　　它有些郁闷绕着微辣咖喱走了两圈，张嘴的瞬间犁鼻器感受到辛香味，黑猫太宰连着后退了两步。 　　“啊、太宰先生果然是不能吃辣咖喱。” 　　好在她没有听话去点激辣咖喱，不然黑猫太宰吃不了的辣咖喱给她吃，她也没办法吃得下那么辣的东西。 　　猫泽奈奈将黑猫太宰抱下桌，小心顺毛两下：“我其实还没想到帮助久岛海先生的办法，只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她滑动手机屏幕指出其中一段文字给黑猫太宰看，开心道：“久岛海先生似乎不是天生容易招惹咒灵的体质，而是这几年突然出现精神容易恍惚看见幻觉，开始成为盘星教的教徒。” 　　将“精神恍惚”“容易看见幻觉”换为“开始吸引咒灵”“身体受到影响”。 　　这么理解分析起来，事件似乎开始出现新的转机。 　　只要能找出久岛海修体质改变的源头，要解决他受到咒灵纠缠的生命危险问题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后天形成的特殊体质解决起来总比先天容易招惹咒灵容易解决吧。 　　“奈奈真是细心的孩子。” 　　黑猫太宰安分呆在猫泽奈奈怀里，无视店主不时瞥过来的视线：“或许奈奈其实并不需要我的帮助，自己就能解决久岛海修的问题。” 　　虽然猫泽奈奈转生之前，很长时间都是呆在医院的病房，但她本身不是毫无思想的人偶，她有自己小小的想法。 　　现在看起来或许还不起眼，再经历一些事，她或许能很快成长起来。 　　“诶诶？”猫泽奈奈被夸得有些不知所措，慌慌张张道：“不不不、我只是发现了一点可能并不能做准，而且久岛海先生体质改变的原因也没调查出来。” 　　这些都是需要她花费时间去调查摸索的时间。 　　即便调查出久岛海修体质改变的源头，还有寻找解决的方法不是这么简单能处理好的事。 　　猫泽奈奈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只想着走步算步，按部就班帮助久岛海修。 　　“确实、久岛海修的问题不止是容易吸引咒灵的体质，还有身边人对他的杀意。”大企业家要离婚可不容易，光是给妻子的天价赡养费就足够他迟疑犹豫，转而寻求别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说、说得也是呢……” 　　猫泽奈奈高兴一点的小心思立刻被浇灭干净，她叹着气拿出小碗碟给黑猫太宰分了一些微辣咖喱：“太宰先生，请先尝尝吧。” 　　他们来都来店里了，总要稍微简单完成一下黑猫太宰的愿望，让它尝尝辣咖喱的味道。 　　黑猫太宰不会吝啬夸奖的话，它说着低头舔了口辣咖喱：“不过奈奈能发现久岛海修的体质不是天生，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很大的帮助……” 　　刺激的辛辣味瞬间让它的眼泪冒出来，根本不用什么激辣咖喱，光是简单的微辣咖喱就能对付猫咪敏感的嗅觉以及短泪腺。 　　“太、太宰先生？！”猫泽奈奈手忙脚乱给它擦脸。 第12章 　　黑猫太宰想要尝到心心念念的激辣咖喱，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至少猫咪的敏锐感官会让它不那么容易接受这类的刺激性食物。 　　“太宰先生到底为什么想吃辣咖喱？”猫泽奈奈帮黑猫太宰擦干净脸，不解又小心问道：“是有什么理由吗？” 　　不是别的辣味料理，而是专门指定想要吃激辣咖喱。 　　像是专门冲着【激辣咖喱】去，而不是因为什么喜欢以及好奇心作祟。 　　黑猫太宰忍过开始的刺激，已经能正常品尝微辣咖喱，它舔舔嘴巴周围的毛发：“没什么特别理由，只是听友人说过这个很好吃。” 　　“太宰先生的友人？”猫泽奈奈将自己那份微辣咖喱打包装进便当盒，好奇问道：“也是一只猫咪吗？” 　　她早上已经吃过海苔便当，现在暂时还吃不下大半份微辣咖喱，只能打包起来等肚子空下来的时候再吃。 　　这家咖啡店的老板做咖喱非常好吃，一切原料都是自己亲自采购选材，经过多次调整才做出这样的配方口味。 　　虽说开始老板开手磨咖啡店是因为自己热爱手磨咖啡，想给每一位不同的客人调配适合他们个人特质的咖啡，但是阴差阳错之下，老板的咖喱饭大受欢迎。 　　原本的咖啡专卖店逐渐转变为咖喱专卖店，只有老板还倔强要留着手磨咖啡店的招牌执意不肯换下来。 　　他坚信自己一定会遇到欣赏手磨咖啡的知音。 　　“他不是猫咪，那个人是野犬。”他们都是野犬，跟黑猫太宰是不一样的存在。 　　“野犬？”猫泽奈奈脑海中的形象逐渐更换为可爱的狗狗，她迟疑着道：“是喜欢吃激辣咖喱的野犬吗？” 　　世界上真的能有吃激辣咖喱的狗狗吗？还是说太宰先生的朋友也是系统里的拟态野犬，只是拥有着狗狗的形态，实则非常能吃辣味料理。 　　“是哦，织田作可以面不改色吃完激辣咖喱。” 　　黑猫太宰不介意对猫泽奈奈提起另一个世界友人的事。 　　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它的话也不会提出质疑与疑问。 　　“……听起来好厉害，”猫泽奈奈不由对素未谋面的黑猫太宰友人升起敬佩之心，“我吃微辣的咖喱都会觉得嘴巴辣辣痛痛的。” 　　常年住院的生涯让她习惯清淡的饮食，会点微辣的食物已经是一种新的尝试。 　　她完全不敢想像，有可爱的狗狗能面不改色吃下一份激辣咖喱。 　　黑猫太宰笑了下，赞同道：“织田作是很厉害，但他有趣厉害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简单打理猫咪吃过咖喱沾染上酱汁的毛发胡须，它重新跳上猫泽奈奈的肩膀，跟着她往外面走：“织田作拆除过没爆炸的炸弹、调停过高层妻子和情人之间的复杂人际关系还跟同盟组织的人一起大扫除，找到了失窃的手.枪……” 　　随着黑猫太宰的讲述，猫泽奈奈脑海里关于【织田作】的幻想越来越夸张，由人畜无害的可爱狗狗逐渐变成戴着墨镜叼着香烟，遇事波澜不惊稳如泰山的老前辈狗狗形象。 　　“好、好厉害，”她好像只能说过这样的话：“织田作先生还拆过没爆炸的炸弹啊……” 　　这不就是警视厅里的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先生们干的工作吗？一只狗狗能成功拆除未爆炸的炸弹，不管怎么看都非常厉害。 　　“对吧？”黑猫太宰的尾巴勾起来怡然晃动两下：“织田作明明很厉害，但他偏偏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所以不能从事别的工作，只有留在黑手党的选择。” 　　所以在它的世界，它暗中安排织田作去了武装侦探社。 　　就算这会让他们变成两条完全没有相交过的平行线也没关系。 　　只要它的世界里，织田作可以活下来就好。 　　猫泽奈奈惊讶道：“织田作先生也是黑手党吗？” 　　太宰先生是黑手党首领猫咪，作为太宰先生的友人织田作先生是狗狗，但是这似乎并没有妨碍对方成为一只黑手党狗狗。 　　原来小动物的黑手党不止是限制在猫咪当中。 　　“织田作以前是一个杀手，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杀人了，他想自己以后能成为一名小说家。”黑猫太宰声音渐渐低下来。 　　它闭嘴没有继续说话。 　　猫泽奈奈安静等了会，肩头处的黑猫都没有继续出声：“太宰先生想看织田作先生的小说吗？” 　　“织田作的小说前不久得到新人奖，据说在书店大受好评。”黑猫太宰没有正面回答猫泽奈奈的问题。 　　听起来太宰先生没有看过织田作先生的小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应了她的祈愿离开它们原本的世界，导致没来得及看织田作先生的小说。 　　猫泽奈奈以为黑猫太宰会失落着急，自己没能好好看看织田作的小说再离开，但仔细感受一下，它似乎只是在遗憾。 　　一种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的复杂情绪。 　　猫泽奈奈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安慰它好，毕竟黑猫太宰是为了完成她的愿望而来，以她的立场去安慰黑猫太宰，多少有些不合适。 　　“奈奈，别再往前了。” 　　黑猫太宰突然喊住猫泽奈奈，它目光直直看着一步步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乙骨忧太，悬空环抱在他身后的巨大咒灵狰狞而恐怖，伸手半环抱保护身前的少年。 　　这家伙身后的咒灵，看起来比缠住久岛海修的咒灵要厉害多了。 　　“太、太宰先生，”猫泽奈奈身体不由绷紧发僵，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那、那个也是咒灵吗？” 　　前所未有的强大压迫气场，让人只是看见一眼对上视线都不由生出恐惧胆怯的心思。 　　“嗯、而且这个少年看起来能控制他身后的咒灵。”大概是跟夏油杰一类的人。 　　黑猫太宰仿佛半点没感受到骇人的气场，平静问道：“奈奈，你想要知道咒术界更多的事情吗？” 　　不是从夏油杰以及他的盘星教了解咒术界的事情，而是从别的人身上冒险去获取更多的消息。 　　猫泽奈奈想要帮久岛海修解决体质改变的问题，这点夏油杰不会帮她，系统对新世界的力量了解收录不全，必须要有清楚咒术界的人告诉猫泽奈奈更多的消息。 　　面前这个少年显然是不错的试探对象，只看猫泽奈奈敢不敢迈出这一步。 　　“……他也是咒术界的人，”猫泽奈奈眼睛都不敢错开，混乱的大脑命令身体止步不要轻易靠近前面的危险人物：“他身后也有咒灵跟着……” 　　或许他知道自己身后的咒灵存在，也或许他什么都不知道被咒灵纠缠着不放。 　　但他看起来与久岛海修不同，他的身体没有被咒灵拖垮伤害。 　　他身后的咒灵看起来也要厉害数十百倍，光是无形的气场压力就吓得她脚步难以挪动。 　　猫泽奈奈以为她经过病房咒灵以及久岛海家的咒灵，已经习惯它们的模样和诡异恐怖的威胁感，之后再见到别的咒灵也不会感觉害怕。 　　现在看来或许是她太过天真了。 　　“……”黑猫太宰看了她一眼，看来是怕得厉害连身体都动不了了。 　　它果断跳下猫泽奈奈的肩膀，向乙骨忧太的方向跑去，在少年准备进入甜品店之前拦在门口，昂头看向他身后的咒灵：“喵。” 　　“猫？”乙骨忧太有些困惑，怎么会有猫突然跑过来。 　　要知道自从里香附身跟在他身边，感知敏锐的猫猫狗狗都不会轻易靠近他。 　　他已经好些年没见过小动物靠近，更别说拦在他面前直勾勾看过来。 　　“太、太宰先生？！”猫泽奈奈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害怕恐惧的心情，脚步虚软跑过去在乙骨忧太碰到黑猫太宰之前，一把将完全不知道害怕怎么写的黑猫抱起来。 　　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猫泽奈奈心神不定紧紧搂着猫咪，咬住下唇视线不受控制看向少年身后的巨大咒灵。 　　明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移开视线，避免让咒灵发现自己能看见它们。 　　但越是害怕越是恐惧，眼睛的视线越是无法轻易挪移开。 　　她害怕自己转开视线的瞬间，咒灵会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扑杀过来。 　　“你看得见里香吗？”实在是猫泽奈奈的反应太过明显，让乙骨忧太无法不怀疑她是因为看见自己身后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才会这么害怕。 　　少年的神情有些怯弱腼腆，他挠挠侧脸主动后退一步，尴尬道：“抱歉，里香是我很重要的人，她不会轻易伤害别人的。” 　　面前的少女不像是咒术师，或许只是偶然能看见咒灵的普通人。 　　像辅助监督以及窗的人一样，无法成为咒术师，但拥有观测看见咒灵的能力。 　　猫泽奈奈努力让自己挪开视线，不要再盯着让自己恐惧的咒灵，这不仅对自己不好也对少年身后的咒灵不好。 　　她犹豫片刻，小声问道：“请问、你是能控制咒灵的咒术师吗？” 　　像夏油杰一样拥有收复咒灵的特别术式，可以安心操控咒灵不需要担心咒灵会随意伤害别人。 　　如果问他的话，是不是能知道一些别的不一样消息。 　　他看起来没有让咒灵伤害人的意愿。 第13章 　　“控制咒灵的咒术师？”乙骨忧太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是说里香吗？不、她其实不是……” 　　少年面露难色，看着猫泽奈奈抱着黑猫紧张等待他回答的样子。 　　他选择默默咽下那些辩解，含糊着承认道：“反正我不会让里香随意伤害别人。” 　　猫泽奈奈长长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大概是找对人了。 　　她回头看看甜品店，小声问道：“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我、我只是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要是不方便的话……” 　　乙骨忧太看着猫泽奈奈声音支吾着弱下来，虽然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事，但如果只是简单的问题，他应该还是可以回答。 　　“我们进去说吧。” 　　他腼腆温和道：“不用着急，我不是特别赶时间。” 　　任务已经完成，会过来这边只是顺路帮学校里的老师买他嘱托的蛋糕甜品回去，简单说几句话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希望她要问的问题不是特别高深，不然以他在咒术高专里学到不多的知识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我叫乙骨忧太，你的名字是？” 　　猫泽奈奈深深鞠躬道谢，止不住庆幸放松下紧绷的情绪：“非常感谢，我叫猫泽奈奈。” 　　要是乙骨忧太不答应，她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再找别人问改变体质的问题。 　　咒术界与普通人的世界几乎完全隔绝开来，咒灵在他们身边随处可见，但咒术师并不是经常可以看见。 　　一般不入流的低级咒灵，咒术师不会刻意去祓除它们。 　　猫泽奈奈想蹲点守到人都不容易，而二三级以上的咒灵已经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进化出主动伤害人类的能力，不是她能随意靠近的危险存在。 　　这次能在熟悉的店附近看见一个非常厉害的咒术师，或许是黑猫太宰带给她的幸运。 　　要不是太宰先生说要来吃辣咖喱，她也不可能遇见乙骨忧太。 　　“你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乙骨忧太看了眼菜单，都是只看名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蛋糕。 　　他随手放去一边，准备回答完猫泽奈奈的问题再慢慢研究买什么蛋糕回去。 　　猫泽奈奈犹豫了下称呼，缓缓开口道：“乙骨君知道、要怎么才能改变人的体质吗？”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以前的身体跟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但是这几年开始突然变得非常容易吸引咒灵……” 　　随着猫泽奈奈的讲述，乙骨忧太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你说的是他的体质被改造成容易招惹来咒灵的情况吗？” 　　擅自改变他人的体质，感觉是非常恶劣的行为。 　　不过这个问题有点涉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即便乙骨忧太刚入学就被评为特级咒术师，但很多关于咒术界的知识，他还知之甚少，猫泽奈奈说的情况更是咒术理论课中提也没有提到过的问题。 　　“是的……都是一些低级的咒灵，但是数量非常非常多。”多得几乎已经要压垮久岛海修的地步。 　　以往还有盘星教为他祓除咒灵，呆在家里可以修养身体，但现在夏油杰他们也主张不再去祓除久岛海修身上的咒灵，而是放任他自生自灭。 　　乙骨忧太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体质被改变的问题，我可能没办法回答你。” 　　毕竟他接触咒术界的时间也不长，这样的特殊情况也确实没有听说过要如何解决。 　　猫泽奈奈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失落，她微微用力抱紧怀里的黑猫太宰：“是、是这样啊……” 　　“继续问他别的问题。”黑猫太宰冷静用猫爪压压她的手。 　　路边随便找的咒术师不知道怎么解决久岛海修的问题，它早有预料也没有抱什么特别大的希望在他身上能得到回答。 　　重要的是咒术界的信息。 　　系统收录的信息越多，越有利于它分析形势与新世界的情况。 　　猫泽奈奈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多问一些咒术界的事：“那、那个乙骨君……” 　　“不过我的同学或许会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即便乙骨忧太已经获得特级咒术师的称号，但在不释放出里香时，他的实力其实并不算特别厉害，平时出任务也需要跟学校里的同学搭档外出。 　　这次也是完成任务之后，他们才分开在商店街附近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我们约好集合的时间是十点，猫泽小姐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猫泽奈奈意外又惊喜道：“可、可以吗？” 　　“应该没有关系，”乙骨忧太想了想，他们也不是直接回去咒术高专，而是通过辅助监督的车一起回去：“对了、猫泽小姐刚才是想问我什么吗？” 　　他好像不小心打断了对方的话。 　　猫泽奈奈反应过来，立刻坐正身体：“是、是这样的，我想向乙骨君了解一些关于咒术界的事。” 　　她和系统现在所有关于咒术师的情报都来源于夏油杰，虽然能被系统收录载入的消息都不会是错误信息，但夏油杰提到的东西太少，她对咒术界甚至是咒术师还非常陌生。 　　“咒术界的事啊……” 　　乙骨忧太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些事能不能随便告诉猫泽奈奈：“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一般来说咒术界以及咒术师的事都是不会告诉普通人。 　　但猫泽奈奈能看见咒灵，或许有成为辅助监督或是窗的潜力。 　　她看起来年纪跟他们差不多，正好是适合进入高专学习的年纪，要是能通过咒术高专的考核或许以后还会成为他们的同学或是学妹。 　　“我知道的事情不多，”猫泽奈奈斟酌着用词：“关于咒术界的事情都是前几天有人告诉我的。” 　　她莫名感觉乙骨忧太口中的咒术界和夏油杰口中的咒术界不太一样。 　　在乙骨忧太口中，他们还有一起学习咒术知识的同学，或许是咒术学校或许是什么特殊的机构。 　　但在夏油杰口中，他所能传授咒术知识的地方是盘星教，盘星教里有夏油杰和菜菜子美美子那样的咒术师，也有普通人非术师的投资加盟。 　　听起来不大像是学校，更像是寺庙或是宗教教会之类的地方。 　　“原来你也是才接触这些事不久的人，”乙骨忧太微微松了口气，少年带着些许弱气温和的气质变得更加软和腼腆，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是才知道这些事不久的人，连进入咒术高专学习也是前不久的事。” 　　不过他进入高专的经历太过惊险刺激，就没必要拿出来吓猫泽奈奈了。 　　“诶、诶？”猫泽奈奈忍不住抬眸去看他身后乖乖呆着的特级咒灵，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咒灵里香不满冲她嘶吼几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乙骨忧太忙不迭安抚里香，温声细语同她说话。 　　直到咒灵里香安静下来，猫泽奈奈这才试探着小心问道：“乙骨君是因为里香才会进入咒术学校学习的吗？” 　　咒灵里香的等级是多少，猫泽奈奈不清楚。 　　她只是隐约感觉这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害怕，并且毛骨悚然身体僵硬的强大咒灵。 　　“啊？是的、当时发生了不少事，”乙骨忧太含糊解释道：“是五条老师带我进高专跟大家一些学习的。” 　　其实现在身上也背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人，但这些都不是方便对外人说的复杂事情。 　　若是猫泽奈奈真的能进入咒术高专成为他们的同级生，迟早也会知道这些事。 　　猫泽奈奈明白这是触及乙骨忧太不愿意提及的话题，她连忙转开话题道：“乙骨君是来这里买招牌蛋糕的吗？” 　　“是五条老师听说我们会来米花町做任务，想要我们帮忙带一些点心回去。” 　　只要不提及咒灵里香以及他入学的原因，乙骨忧太顿时放松下来：“其实我对这里的甜品不太了解，要是猫泽小姐比较熟悉，可以推荐我几款好吃的蛋糕吗？” 　　正好他完全没看懂菜单上的花名，还想着要不直接去柜台的玻璃橱窗随便点几样蛋糕买回去。 　　猫泽奈奈摸摸黑猫太宰顺滑的毛发，指着菜单上的几款蛋糕名字：“如果乙骨君的老师喜欢比较甜的口味，我推荐这几种。” 　　耐心一一给乙骨忧太解释过这些蛋糕的口味，猫泽奈奈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我好像说太多了。” 　　其实推荐别人买蛋糕，只要选出任意两三种就好。 　　她是因为以前不能随便吃的东西，现在放开胃口吃也不会伤害身体，这才经常过来光顾这里的甜品店。 　　“不不不、我才要谢谢猫泽小姐，”乙骨忧太连连摆手，细心选择了她开始提到几种口感偏甜的蛋糕：“要不是猫泽小姐推荐，我大概只能随便带几种回去给五条老师。” 　　东京的米花町网红蛋糕店，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能遇见给出中肯恰当意见的人实在再好不过。 　　“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乙骨忧太提起打包好的蛋糕，准备带着猫泽奈奈前往集合点，然后他就看见了躲在他们后面卡座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个熟悉身影。 　　“狗卷同学、真希同学还有熊猫同学？” 　　他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是说好各自买完东西，再去商店街外面的门楼集合吗？ 第14章 　　被乙骨忧太点破身份的三人身体同时一僵，熊猫果断跳起来勾住乙骨忧太的脖子将他往店外拖，禅院真希和狗卷棘眼明手快跟着冲出去卷起一地烟尘。 　　余下猫泽奈奈一脸茫然抱着黑猫太宰，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乙骨忧太咒术学校里的同学。”黑猫太宰抖了抖耳朵，尾巴一晃自如换了个位置绕过猫泽奈奈颈后，身体稳稳当当站住。 　　猫爪肉垫下的少女肩头单薄瘦弱，但黑猫太宰站得安稳甚至开始分出心神去听乙骨忧太那边的动静。 　　猫咪的听力相当敏锐，远在数百米外的声音频率都能辨别，更别说他们只是躲躲藏藏甜品店外的树下窃窃私语。 　　“乙骨君的同学？”猫泽奈奈突然想起乙骨忧太提过十点的时候要去跟同学们汇合，“啊……是我耽误了乙骨君的时间吗？” 　　似乎是因为她拉着人问东问西，导致乙骨忧太不能在约好的时间汇合，让他的同学们担心了。 　　“与你无关，”鸢色猫眼在阳光下自动收缩成细细的窄缝，黑猫太宰收回视线，尾巴垂落下来慢晃两下：“距离十点还有十五分钟。” 　　不过是提前买完东西的熊猫意外经过这里发现乙骨忧太跟猫泽奈奈的“约会”，忙不迭联系起一同出来的狗卷棘和禅院真希。 　　虽然不知道乙骨忧太是被可爱的女孩子搭讪了，还是跟老同学出来见面，反正熊猫没有想这么多，直接通知了还在附近逛着的狗卷棘和禅院真希。 　　【速来、忧太有情况。】 　　一句意味不明的简讯惹得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火速赶来发现原来熊猫口中的“有情况”指的是乙骨忧太跟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去甜品店。 　　“忧太，快给我们说说是什么情况。”熊猫揶揄着拱了拱乙骨忧太：“那个女孩子是来找你搭讪的吗？” 　　他们几个来得晚，躲在卡座后面也没听见猫泽奈奈开始问的问题，只听见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蛋糕甜品好吃之类的话题。 　　“啊？不、不是的！”乙骨忧太惊讶得连连摇头：“猫泽小姐只是有些问题想问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与其说是搭讪，不如说是求助。 　　“有什么问题只能问忧太，我们几个也可以帮忙哦！”熊猫连忙给禅院真希使眼色：“真希也不希望忧太随便回答别的女孩子问题吧？” 　　“哈？”禅院真希完全没明白熊猫的意思，她利落飒爽挑眉道：“确实、如果是什么你没办法回答的问题，过来问我们也可以。” 　　狗卷棘看看他们，又看看局促站在店门口的猫泽奈奈，跟着点头：“鲑鱼鲑鱼。” 　　她看起来想过来，但是又犹豫顾忌着什么。 　　乙骨忧太松了口气，道：“其实她是来问我如何改变一个人的体质问题……” 　　他声音停了停，觉得这样的话由他来说可能描述不清，还不如让猫泽奈奈亲自过来问。 　　他的同学们不管是熊猫还是禅院真希、狗卷棘都比他对咒术界的事了解，或者能回答她那个问题。 　　“猫泽小姐，过来一下好吗？”乙骨忧太提高声音喊道。 　　猫泽奈奈愣了下，迈腿小跑着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猫泽小姐可以将那个问题再说一遍吗？”乙骨忧太腼腆拘谨着笑道：“我的同学对咒术界的事都比我要了解，那件事他们或许会有办法。” 　　她小心望过面前几人奇怪的组合，斟酌着用词重复一遍告诉过乙骨忧太的话：“……情况大概是这样，请问我要怎么才能帮那个人变回以前正常的体质呢？” 　　身材高大且毛绒绒的熊猫、飒爽酷帅但是看起来脾气有点不好的禅院真希以及银白色头发，将领口竖起来遮挡住大半张脸的狗卷棘。 　　原来咒术师也会有各式各样的人。 　　“体质被变得吸引咒灵？”熊猫摸摸脑袋，毫无头绪：“真希和棘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狗卷棘摇摇头道：“木鱼花。” 　　他也没有听说过，倒不如说改造人的体质这种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非常容易引人注意，发生这样的事要是窗监测到肯定会上报情况。 　　可不管是咒术高专还是辅助监督处，他们都没有听过类似的消息。 　　“喂、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禅院真希毫不客气开口，语气听起来有些呛。 　　“什、什么关系，”猫泽奈奈呆了呆，慌慌张张开始解释：“其实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跟久岛海先生只是昨天见过一面……” 　　面对禅院真希毫不掩饰的诧异，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连脑袋都开始埋下去，默默闭嘴吞回所有解释的话。 　　“你是笨蛋吗？那个人跟你非亲非故，昨天才认识的家伙，死掉也跟你没有关系吧？”禅院真希的话不留情面，但不得不说她的话虽然难听，却非常现实有道理。 　　本来就不是什么亲人朋友，为什么要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人操心这么麻烦的事。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猫泽奈奈不由苦笑：“是、是这样没错……” 　　她现在所做的事，久岛海修都不知道。 　　说得夸张点，对于只跟着夏油杰去过一趟久岛海家的猫泽奈奈，久岛海修可能完全没有留下印象，再次见面也不一定记得她是谁。 　　更别提感激她替自己解决咒灵缠身的问题。 　　“但是放着不管的话，久岛海先生真的会死掉。”今天见到的久岛海修吸引咒灵的速度非常惊人，她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对咒灵也有这么强大的吸引力。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久岛海修很快又会陷入昨天的危险境地。 　　禅院真希定定看着她，张口便道：“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真、真希！”熊猫手忙脚乱试图阻止她，疯狂向不会说好听话的同学使眼色。 　　猫泽奈奈默默低下头，止不住脸上的沮丧失落之色。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行为多莽撞。 　　本以为知道久岛海修的体质不是先天问题，事件会变得容易解决许多，现在看来改变体质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连在咒术学校学习的咒术师预备役都不知道的事，只凭着她真的可以解决久岛海修的问题吗…… 　　“跟上来。” 　　猫泽奈奈不敢置信抬头，小心翼翼问道：“要、要去哪？” 　　“我们是不知道怎么改变人的体质，”禅院真希双手抱臂，略显高傲不好相处，嘴上却说着曲折妥协的话：“但有一个家伙肯定知道。” 　　熊猫隐约猜到什么：“真希，你想带这孩子去见悟吗？” 　　一个性格和值得尊重程度都不能列入高专排行榜，唯有实力稳居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同样是特级咒术师，但实力几乎可以压制其他同等级咒术师的最强。 　　如果说其他人评为特级的标准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达到特级，那么最强咒术师被定为特级的原因是咒术师最高的等级只有特级。 　　“现在也只有那家伙可以帮她了吧？”禅院真希有些不爽，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实力。 　　他们不知道的事去问学校里的其他人以及辅助监督都不一定知道。 　　还不如直接问最强又最容易惹人生气的家伙。 　　熊猫抓抓脑袋，不得不承认道：“确实、如果现在还有谁能告诉她答案，大概也只有悟了。” 　　猫泽奈奈有些茫然，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但是关于禅院真希想带她去见某个能解答她问题的人，这件事猫泽奈奈听明白了。 　　那个人似乎非常厉害，在所有人认知当中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非常感谢、呃，真希小姐！”猫泽奈奈沮丧失落的心情散去许多，止不住连声道：“还有乙骨君、熊猫君以及狗卷君，谢谢你们。”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乙骨忧太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不、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都是真希，是真希心软答应你的！”熊猫双掌合在一起笑呵呵道。 　　“鲑鱼鲑鱼！”狗卷棘连连点头。 　　“喂、你们几个！”禅院真希被几人推过来的话，闹得不住脸红，她哼了声，故意压下声音：“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改变体质这种事那家伙也不一定知道。” 　　实力是最强的家伙，咒术理论不一定是知道最多的人。 　　“不过如果连那家伙都不能告诉你答案，你还是趁早放弃，别管那个人死活了。”救不过来的家伙，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每天会死在咒灵手上的人不胜枚举，那家伙有这种容易吸引咒灵的体质，躲不过也只能说是命该如此。 　　猫泽奈奈愣愣，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不用受她的影响，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黑猫太宰勾着尾巴蹲立在她肩头，温和沉静的声音稳定下猫泽奈奈不安紧张的心情。 　　想要挽救一条生命，需要无比坚定执着的信念。 　　“是的，太宰先生。”她深吸口气，默默在心底回应。 　　不管真希小姐他们说的人有没有办法，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第15章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位于东京的郊外森林深处，最上层学校的位置连开车都无法到达，只能靠着人力一步步走上去。 　　索性猫泽奈奈现在已经不是前世孱弱的身体，勉强可以跟上乙骨忧太他们的脚步。 　　穿过一座座高大朱红的鸟居，听着山间鸟鸣清风的声音，这些都是长年呆在医院里的少女鲜少听见的自然之声。 　　“奈奈，还坚持得住吗？”黑猫太宰走在猫泽奈奈身旁，抖了抖猫耳朵听着她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早在看到上山的路时，它已经跳出猫泽奈奈的怀抱选择自己走上去。 　　以小姑娘孱弱的体能，抱着毛绒绒热乎乎的猫咪负重上去，怕是走不了几步就会累得气喘吁吁。 　　她的体能连困住自己四年时间在事务所顶层的黑猫太宰都不如，战斗力更是不能说，完完全全的普通女高中生水平。 　　要猫泽奈奈带着它一起上咒术高专所在的高山，实在是有些为难她的体力。 　　“我、我还能……还能坚持得住……” 　　她累得脑子发懵嗡嗡作响，连脑海内回答黑猫太宰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汗珠不断冒出额际沾湿额发和发尾：“太宰先生不用担心我……” 　　猫泽奈奈调整着呼吸努力跟上前面的人步伐，走在最前面的禅院真希已经站在台阶最末等着他们上来。 　　剩下的人都在照顾猫泽奈奈放慢自己的脚步，他们平时都走惯了咒术高专的山路，习惯回来的时候一路快走上山，完全忘记今天带着猫泽奈奈一起回来。 　　她勉强自己想跟上他们的步伐，导致体力消耗极快爬到后面已经累得止不住喘息。 　　直到发现猫泽奈奈跟得艰难，几位咒术高专一年生这才想起他们今天带了个没接触过咒术界的普通女孩回来。 　　以他们平时的速度，确实为难猫泽奈奈了。 　　“不用着急，调整自己的呼吸。”细长的猫尾巴勾过猫泽奈奈的小腿，毛茸茸的舒服触感一扫而过。 　　黑猫太宰停下脚步，耐心等着她调整呼吸。 　　“奈奈，调整好呼吸再上路。” 　　优雅的黑猫蹲立在石砖台阶上，漂亮的鸢色猫眼静静望着她，一点点抚平猫泽奈奈隐隐着急的心情：“忽视自己的身体条件勉强跟上咒术师的动作，只会打乱你的呼吸和节奏，想要锻炼体能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不必急在这一时间。” 　　她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太宰先生。” 　　正如黑猫太宰所说，她的体能本来就不如经常与咒灵战斗的咒术师强大，贸然强迫自己跟上他们的速度，只会打乱呼吸节奏连开始能走上去的路程变得艰难辛苦。 　　“乙骨君和狗卷君，请先上去吧。” 　　她擦擦额上的汗，道：“我很快会跟上去。” 　　乙骨忧太和狗卷棘对视一眼，摇摇头道：“没关系，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做。” 　　先走一步的熊猫已经去联系夜蛾正道，报备他们带了人进咒术高专。 　　祓除咒灵的任务报告可以稍后再提交上去，不需要急在这一时间。 　　“大芥？”狗卷棘歪着头看她。 　　猫泽奈奈茫然回望，试探着回答：“我、我还好？” 　　她应该不会走一半倒下来，现在的疲惫程度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要是猫泽小姐能使用咒力就好了。”乙骨忧太不清楚猫泽奈奈的情况，还以为她是没有术式，但有天赋成为辅助监督和窗的人。 　　她一脸迷茫，呆呆反问：“什、什么？” 　　“咒术师的咒力流转在身体内部，要是能学会精细操控对提高体力会有很大的帮助。”而没有术式的人想要学会精细操控咒力需要付出比一般的咒术师更多的努力。 　　乙骨忧太不好意思摸摸头，腼腆笑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自己其实也不太会。” 　　他现在只会将咒力灌输进武器使用，听说更高级的操控方法是咒力集中在需要加持力量的肢体上，可以肆意发挥出原本百十倍的力量。 　　“……咒力吗？”猫泽奈奈似懂非懂。 　　【请君勿死】技能转化为术式，她应该算是咒术界规定中的术师，但是要怎么单独使用咒力，她现在还非常茫然。 　　她隐约记得夏油杰提过非术师无法控制自身的咒力和负面情绪向外倾泄，唯有术师能好好控制咒力，不让咒力和负面情绪转变为咒灵。 　　没有咒力的人才是人群中的少数，具体要怎么使用这份力量要看个人的领悟能力。 　　猫泽奈奈小声自语：“咒力的多少是不是也会影响使用呢？” 　　而她又有多少可以使用的咒力加强体能。 　　“你的咒力量非常惊人哦。”轻佻欢快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猫泽奈奈慌忙转头看去，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个人。 　　五条悟弯下腰，墨镜拉下来一点露出璀璨的眼眸：“看起来跟我不相上下，但是比忧太要少。” 　　要知道拥有里香的乙骨忧太可是经过六眼检测咒力量深不可测的存在。 　　唯一在咒力量上超过五条悟的人，或许也是以后会超过他的人。 　　“不过我有反转术式，使用咒力消耗约等于零，”五条悟大大咧咧直接伸手去摸猫泽奈奈的头发：“奈奈比起我来还是要差一点啦。” 　　他看着蓬蓬松松的粉白色波波头，很有想伸手摸一把的冲动。 　　五条悟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干了。 　　“五条老师！”乙骨忧太惊讶喊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距离他们发邮件好像还没过一个小时，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快赶回咒术高专。 　　“嗯，有点在意邮件里的内容就瞬移回来了。”五条悟说得轻松仿佛瞬移不是什么大事。 　　关于禅院真希他们邮件里提到的体质转变，咒术界这边还没收到消息，他不知道是被刻意压下去还是没有被人发现。 　　不管什么原因都值得他赶回来看看，只要用六眼看过久岛海修的情况，自然知道是不是如猫泽奈奈所说的一样。 　　他被人擅自改变了体质。 　　猫泽奈奈迷惑且弄不清情况：“请问你是……？” 　　这个人好像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表现出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但是她好像没有见过这个人。 　　“诶——？你还不知道我吗？”五条悟语气夸张，表现得比她还要惊讶的样子，瞬间摆出帅气的姿势：“我当然是整个咒术高专最帅最受欢迎的麻辣教师五条悟！” 　　她连忙打招呼：“你、你好，我叫猫泽奈奈。” 　　五条悟…… 　　他好像就是熊猫君和真希小姐他们说得很厉害的人。 　　“好乖好乖！”五条悟笑着伸手拍拍她的头发：“说起来你也有术式呢？为什么没有来高专上学？” 　　负责监测咒灵的窗应该不会放过联系民间的咒术师苗子来上学，但猫泽奈奈看起来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咒术界，连咒术高专的事都不知道。 　　“大、大概是因为我上了普通的高中？”猫泽奈奈语气不确定，她的履历只是系统设定编造出来，不具有什么真实性。 　　突然被五条悟这么问道，她也只能想出这样的借口。 　　乙骨忧太惊讶道：“原来猫泽小姐也有术式吗？” 　　他开始还以为猫泽奈奈只是能看见咒灵的普通女孩，或许合适成为辅助监督或是窗，没想到她也是咒术师预备役。 　　“术式的话，”她支吾起来，语气微弱：“我大概是有的。” 　　五条悟直接抢过话头，笑嘻嘻道：“奈奈是有术式的，而且她的术式印记看起来还非常强大。” 　　是他没见过的术式印记，不知道用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六眼只告诉他，猫泽奈奈拥有非常强大的术式。 　　虽然看她现在这么弱小的样子，非常难以令人相信，但咒术师本就是天赋占七成的职业，天生的术式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咒术师以后的高度和成就。 　　“要是奈奈愿意进高专好好学习，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我一样厉害的咒术师哦！” 　　“成为五条老师一样厉害的咒术师？”猫泽奈奈对咒术界的事还不了解，她迟疑着问道：“五条老师是很厉害的咒术师吗？” 　　五条悟摇了摇手指，肯定而自信笑道：“不是很厉害，我是最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咒术界最强。 　　算上所有的咒灵、咒术师、诅咒师，五条悟也能肯定最强的人是他。 　　猫泽奈奈愣愣道：“好、好厉害……” 　　“对吧？”五条悟高兴道：“所以奈奈想来高专了吗？” 　　有他这个最强在，想要吸引人进东京咒术高专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但、但是我已经是杯户高中的高三生了。”距离大学只差临门一脚。 　　猫泽奈奈小心迟疑着道：“而且我应该也没办法变成像五条老师一样厉害的咒术师。” 　　她的术式跟他们似乎不大一样，对咒灵没有什么特别攻击性。 　　五条悟闻言忍不住又看了眼她身体里的术式回路，确实是没见过的流转方式，六眼继承下来这么多咒术知识也无法看出猫泽奈奈的术式是什么。 　　“奈奈不是拥有很厉害的术式吗？” 第16章 　　“其实我的术式效果是……” 　　【请君勿死】是转生技能系统提过的最高级技能，本身蕴含的力量强大无比，转化为术式刻印在猫泽奈奈身体内部，确实如六眼所观察一般是强大无匹的技能。 　　猫泽奈奈支吾着想解释，面对五条悟期待且好奇兴奋的神情，声音渐渐微弱下来：“是治疗方面的能力，不具有什么强大的攻击性。” 　　如果只看【请君勿死】的术式效果，她肯定相信这是非常强大的术式。 　　但上次猫泽奈奈提起自己术式效果是在夏油杰面前，他当时的表现非常奇怪令人不安，导致她现在再次提起自己的术式都怕五条悟会突然开口让她用用看。 　　【请君勿死】并不是能随便使用的术式，没有重伤濒死的伤患就算是猫泽奈奈自己受伤也无法使用。 　　“治疗方面的术式？”五条悟弯下腰仔细打量，璀璨美丽的眼眸毫无距离感凑得极近观察：“奈奈，你的术式现在能用吗？” 　　猫泽奈奈僵直身体，她怕的就是这句话。 　　“喵。”黑猫太宰勾住她的衣服，三两步跳上她的肩头，猫爪推推她的脸：“奈奈，直接跟他说实话。” 　　当初猫泽奈奈在久岛海家发生的事，系统有回放可以观看，黑猫太宰自然也知道夏油杰做了什么。 　　但它不认为五条悟是夏油杰那样的人。 　　再说术师这种存在，再怎么看不起非术师也不会对自己人下手，这里除了猫泽奈奈只有五条悟以及他的两个学生。 　　他总不会为了让猫泽奈奈使用术式，强硬把人打伤再要求她治疗。 　　猫泽奈奈后退两步拉开些许距离，小心回应道：“抱歉五条先生，我的术式【请君勿死】只能治疗濒死重伤的患者，这里……没有能让我使用术式的人。” 　　这样的话换做普通的咒术师听起来怕是有自负实力之嫌，现场没有人配得上让他使用术式之类的话…… 　　但放在猫泽奈奈身上，只能理解是现场没有需要治疗的伤患。 　　“施展术式有前提条件，听起来像是某种制约。”制约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放在建立特殊的帐时定下严苛的条件用以交换立下制约性极强的结界术，为了维持公平而存在的条件制约。 　　术式会出现制约的前提，还是第一次听说。 　　五条悟托着下颌打量她，突然说道：“难不成奈奈的治疗术式非常厉害？” 　　厉害到需要制约来维持公平，限制猫泽奈奈使用术式。 　　“什、什么？”猫泽奈奈茫然回望过去，对于咒术知识浅薄的少女无法通过五条悟的只言片语了解他话下隐藏的意思。 　　“没什么，”五条悟站直身体，轻轻松松转开话题：“奈奈不是想问改变体质的事吗？” 　　她愣了愣，连忙回答：“是、是的，请问五条先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如果要变回原来正常的体质，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久岛海先生吗？” 　　五条悟没有逼着她使用【请君勿死】隐隐让猫泽奈奈松了口气。 　　身负吸引咒灵体质的久岛海修还在外面行动，半天时间过去，现在也不知道他吸引了多少咒灵在自己身上。 　　继续放着不管是不是又会变成昨天一样，沉重繁多的低级咒灵压得他呼吸行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五条悟语气轻快，说得轻松：“体质突变开始吸引咒灵，我也没听说过呢。” 　　“是、是这样啊……” 　　止不住的失望蔓延心底，猫泽奈奈低声叹气，准备将事情重新整理再出发去寻找新的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禅院真希他们提到最厉害的五条悟也没办法解决，她再呆在咒术高专也找不到办法，还不如尽快下山回去米花町。 　　“不过老师可没说过没有解决的办法，”五条悟故意看着她失望可怜巴巴叹气的样子，这才拖长声音笑着道：“我不是说过吗？” 　　“我是最强的，解决未来学生困扰的事就交给老师吧！” 　　沉入谷底的心一下子被提回上来，猫泽奈奈甚至忘记生气五条悟捉弄人的事，急忙问道：“五条老师要怎么做？” 　　满意听见猫泽奈奈改口，五条悟瞬间摆出耍帅的动作：“老师会一种超厉害的魔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问题。” 　　刻意拉下来的墨镜用闪闪发亮的眼睛对着她扑闪扑闪几下浓密的浅色睫毛，猫泽奈奈听得一愣一愣：“啊、五条老师好厉害……” 　　蹲立在她肩头的黑猫太宰无聊打了个哈欠，一眼拆穿五条悟口中的魔术是什么。 　　意外喜欢耍帅的咒术师，就是不知道他的实力是不是也如他嘴上夸耀得这么厉害。 　　“对吧对吧？”五条悟像是得到夸奖认同就灿烂起来的花，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忧太、棘，我带奈奈去米花町一趟，很快会回来。” 　　最强的咒术师一手压住猫泽奈奈脑袋，瞬间消失在乙骨忧太他们面前。 　　“原来五条老师去米花町这么方便吗？”乙骨忧太低头看看手上打包的蛋糕盒，由衷感到困惑：“那为什么要我们帮他带蛋糕？” 　　他自己瞬移过去，感觉还能更快吃到蛋糕。 　　“对了，忧太的蛋糕是带给我的吧？呜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刚才瞬移离开的人不过半分钟又回来了，五条悟高兴拿走乙骨忧太手上的蛋糕盒，再次带着晕晕乎乎的猫泽奈奈瞬移去米花町。 　　“他们又走了，”乙骨忧太无奈摇摇头道：“狗卷同学，我们也快点上去吧。” 　　别让真希同学和熊猫同学久等了。 　　还要跟夜蛾校长说一下，要来拜访的猫泽小姐被五条老师带走了。 　　…… 　　猫泽奈奈被五条悟带着连续瞬移三回，落地的时候差点晕乎得站不住脚。 　　她扶着墙用力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米花车站？” 　　“瞬移需要一个稍微明确的地点，我以前来过一次米花车站，落点就选在了这里。”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五条悟还刻意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好不让人发现他们突然出现在米花车站。 　　“那个久岛海，奈奈知道他在哪里吗？” 　　总要见到人，六眼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知晓久岛海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猫泽奈奈安静片刻，小声尴尬道：“抱、抱歉五条老师，我其实没有跟久岛海先生交换过联系方式。” 　　只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公司的地址以及一些常去的地方。 　　除却家庭住址，其余的资料都是萩原研二帮她调查回来的消息。 　　“既然不知道人在哪里，那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五条悟甚至没过多思考，干脆说道：“先去找个地方把蛋糕吃了吧！现在天气这么热，蛋糕可能要坚持不了多久。” 　　反正找人的事，不需要急在这一时间。 　　“说、说得也是，”猫泽奈奈左右看看，指着树荫下的长椅道：“五条老师，那边有位置可以坐。” 　　一米九的身高直接迈开长腿，三两步跨过去，坐在树荫下的长椅需要缩着身体，原本看起来不小的蛋糕盒放在五条悟腿上立刻显得精致小巧起来。 　　而原本尺寸正常的长椅和两三米高的城市绿化树在五条悟的衬托下，立刻显得尺寸短上一截，看起来又窄又矮。 　　“奈奈，还记得萩原研二给你发的资料吗？”黑猫太宰稳稳立在猫泽奈奈肩头，任由她伸手托扶住自己，小跑几步跟上五条悟的步伐。 　　猫泽奈奈小心看了眼五条悟，下意识在脑海里也压低声音：“大概还记得些。” 　　她生怕看起来很厉害的五条悟，连她脑海里的声音都能听见，发现系统和黑猫太宰的特殊之处。 　　“等五条吃完蛋糕，带他去米花町三丁目的荒井心理诊所，”黑猫太宰闭了闭眼，冷静道：“久岛海修今天会在那里停留一整个白天，你们还有五个小时。” 　　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五个小时。 　　“荒井心理诊所？”猫泽奈奈努力回想资料的内容，不确定道：“久岛海先生是去做心理疏导吗？” 　　如果是因为被咒灵缠身，精神不堪重负去见心理医生，确实也说得过去。 　　只是心理疏导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吗？ 第17章 　　“五条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久岛海先生今天会去米花町三丁目的一间心理诊所……” 　　猫泽奈奈耐心等着五条悟享用完蛋糕，小心翼翼开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似乎是真的很喜欢甜食。 　　“可以哦，”五条悟处理过空荡荡的蛋糕盒，语气轻快道：“从这里步行过去，大概要十几分钟？” 　　从米花车站出发穿过五丁目到达三丁目，距离不远正好可以当做散步时间。 　　没有穿着高□□服的五条悟一身休闲打扮，走在路上一米九的个头身高腿长都非常引人注目，偏偏他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弯下腰跟猫泽奈奈说说话拍拍脑袋的动作做得十分自然。 　　也幸好他放慢了脚步，不然以猫泽奈奈的腿长想要跟上他的动作估计要一路小跑着跟上去。 　　看着五条悟对米花町的熟悉程度比她还高，猫泽奈奈忍不住问道：“五条老师以前来过米花町吗？” 　　“米花町吗？”五条悟竖起食指，笑道：“老师只来过一次哦！” 　　以前因为任务需要来过一次，之后就没什么机会来这里了。 　　虽然听说米花町发生案件的概率会比较高，但这里不会经常出现高级到需要最强咒术师解决的咒灵，自然五条悟也没什么机会再来这边。 　　“诶？”她迟疑着道：“但是五条老师看起来很熟悉米花町的样子……” 　　完全不像是只来过一次的人。 　　要知道她住在米花町隔壁的杯户町，不时会过来这边都没有五条悟这么熟悉这里弯弯绕绕的小路。 　　他们现在走的路，可都是居民区的路，稍不留神就会迷路跑错地方。 　　“因为老师是最强的！”五条悟自得哼哼两声，以轻佻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米花町以及附近町镇的地图都在老师的脑子里，所以我会比奈奈熟悉这里的路。”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感觉五条老师用非常不可靠的语气说出很真实的话，以至于让人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的话。 　　猫泽奈奈小心打量他几回，意外发现五条悟说话方式莫名让人觉得随意轻佻，完全不像是当老师的人，但他似乎没有说谎。 　　“所以、五条老师是真的把所有地图都记下来了吗？” 　　城市大大小小的道路，米花町以及附近町镇的地图加起来又厚又重，扔出去都要砸晕人的厚重地图，五条悟居然说他全部都记住了。 　　“要说全部记住也没有这么厉害，但是大概的路都能记住吧。”一脸轻松说出十分不得了的话。 　　就算只是大概记住路线地图也是非常惊人的记忆力。 　　“五条老师，前面就是荒井心理诊所。”也是黑猫太宰说久岛海修会出现的地方。 　　猫泽奈奈走到近前才发现，诊所的告示牌显示今天不是营业时间。 　　“咦、今天是诊所的休息日吗？”她忍不住看看诊所紧闭的大门，开始犹豫要不要拨通告示牌上留的联系电话。 　　一般诊所都会留下给居民紧急联系的电话，以免夜间出现什么急症需要医生治疗，但心理诊所通常不在这一类的规则限制中。 　　“但是里面有人，”五条悟拉下墨镜，站在诊所外面望了一眼：“咒灵的气息也有，大概有五六只。” 　　都是一些低级咒灵以及零散的咒力聚合体。 　　咒力微弱让人险些察觉不到，他大概明白久岛海修的问题为什么没有被窗上报。 　　低级咒灵聚集在一起，但没有互相吞噬伤害而是处于一种诡异的共生状态，让它们的咒力量都维持在一个极低的数值。 　　这样的低级咒灵就算聚集在同一片区域，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窗的人都不会联系上报这处异常。 　　毕竟比起这些弱小的低级咒灵，全日本还有许多危害性更大的二三级咒灵不时诞生活跃。 　　四级咒灵以及一些连咒灵都算不上的咒力聚合体，实在太过渺小不起眼。 　　“五条老师可以看见吗？”猫泽奈奈惊讶道：“久岛海先生身边确实跟着五六只咒灵。” 　　这是她今天最后看到久岛海修身上的咒灵数量。 　　没想到过来心理诊所这边，咒灵就没有继续再增加了。 　　她隐隐松了口气，放心道：“原来是因为这边不会产生咒灵，久岛海先生才会放心呆在这里。” 　　“奈奈，你错了。”五条悟若有所思，墨镜重新遮挡住那双璀璨特别的眼睛：“不是因为这里不会产生咒灵，而是因为呆在这里咒灵会特别安静。” 　　那些家伙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连基本的活动姿态也没有，全都闭着眼睛仿佛陷入沉睡一样。 　　要知道咒灵可是不需要睡觉休息的存在，低级咒灵也不会具有休眠的意识。 　　“呆在这里久岛海先生身上的咒灵会特别安静？”猫泽奈奈看了眼诊所紧闭的门窗，没有丝毫声音透出来：“这不是好事吗？” 　　在没找到办法解决咒灵之前，如果它们能安静下来不再伤害久岛海先生，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可不一定。”那间诊所里面除了咒灵，还有术师的咒力。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话，带着让人不安的隐喻。 　　以猫泽奈奈疏浅的咒术知识无法理解五条悟的话，她下意识看向黑猫太宰，猫咪漂亮的鸢色眼眸静静看着她，没有像前几次一般给出她指引。 　　它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等着猫泽奈奈自己做出选择。 　　“……五条老师，我想过去看看诊所里面。”她深吸口气，决定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 　　呆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过去看看情况。 　　她也不能总是依靠太宰先生。 　　早在太宰先生没有回应她的祈愿时，她不是已经决定好要帮助久岛海先生了吗？ 　　现在这样迟迟不行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久岛海先生的问题。 　　“奈奈是想偷听吗？”五条悟勾着语气，笑吟吟戳了下她额头：“真是坏孩子呢。” 　　猫泽奈奈窘迫摸摸额头，支吾道：“我知道偷听不大好……” 　　但是他们直接进去，必然会惊动里面的人。 　　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探听里面的情况。 　　“不过我觉得很有意思，”五条悟欣赏够小姑娘窘迫又为难的神情，语气一转自然道：“就让老师陪可爱的学生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吧。”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里面什么情况。 　　隔着诊所的墙，不能直接观察久岛海修的情况。 　　不过能让咒灵安静下来的办法，无外乎是结界术或特殊的术式，基本不会出现别的情况。 　　如果有什么咒具能让咒灵安静下来，大概价格会升得很高。 　　五条悟捞起猫泽奈奈夹在臂弯里，脚步一点翻过诊所的外墙跳到诊疗室外的窗户，压低声音道：“这里应该是最佳的偷听位置。” 　　“！！！”猝不及防被他捞起来，猫泽奈奈慌慌张张抱住黑猫太宰，防止猫咪摔落下去。 　　“…… 五 条 老 师 ， 如 果 还 有 下 次 可 以 先 告 诉 我 一 下 吗 ？ ” 她 虚 弱 小 声道。 　　这么突然被人提起来，身体悬空脚都没办法沾地，属实有点吓人。 　　五条悟低笑几声：“抱歉抱歉，下次会提前告诉奈奈的。” 　　他指了指窗户里面，扬着嘴角道：“这次我们就好好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吧。”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来，让人听不真切。 　　猫泽奈奈蹲在窗下，谨慎探出脑袋看向窗户。 　　看样子是让人非常舒适的布局，自然放松带着温暖颜色的家具摆设，不像一般的诊所带着医院的感觉。 　　窗户的位置背对着荒井，正对着久岛海修，只要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鬼鬼祟祟冒头的猫泽奈奈和五条悟。 　　她小声以气音说道：“久岛海先生好像睡着了。” 　　不止是久岛海修，还有他身上的咒灵也是闭着眼睛仿佛入睡的状态。 　　“……果然很奇怪啊，”五条悟仔细打量，露出兴致盎然的样子：“这个诊所里的人和咒灵。” 　　猫泽奈奈微微睁大眼睛，缩回脑袋靠着墙：“什么？” 　　“那个医生应该是诅咒师，他能控制这些咒灵。”一切咒力的流动趋向都不可能瞒过五条悟的六眼，他能清晰看见分成七份连接着咒灵和久岛海修的咒力。 　　特殊的术式在催着他们入眠，让久岛海修和咒灵都变得“安静”下来。 　　“？！”猫泽奈奈差点冒出声，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们这是找到了转变久岛海先生体质的犯人吗？ 　　“不过他不是能转变体质的诅咒师。”五条悟后面跟上来的话如一瓢冷水直接打消猫泽奈奈的激动。 第18章 　　久岛海修身上确实有术式残留痕迹，连身体内部的咒力流转都与普通人与术师不同，或许这就是他容易吸引咒灵的原因所在。 　　普通人的咒力无法长时间在体内停留，负面情绪产生转变为咒力的时候，力量会不断向外界逸散倾泄。 　　相似的负面情绪碰撞在一起会吸收附近同质的咒力，最终形成不同等级的咒灵。 　　至于过分微弱的咒力负面情绪，没有遇见同质的咒力无法聚合，时间长久慢慢会消失代谢直至完全不见。 　　这也是普通人与咒灵形成之间的关系。 　　不同于无法控制自身咒力的普通人，术师身体内部的咒力运转是内循环，不管产生多少负面情绪形成多少咒力，基本都不会向外界逸散倾泄，自然也不会有咒灵因为术师而诞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术师由诅咒杀死，身体经过妥善处理才不会死后变成咒灵。 　　某种意义上，术师与咒灵一样都是诅咒。 　　只有诅咒才能杀死诅咒，这句话并不仅仅是指咒灵必须被咒力杀死。 　　这里同样也有代指正确杀死术师的办法。 　　而久岛海修特别就特别在他身体内部的咒力运转是外循环，身体逸散出去的咒力与外界游荡咒力相互交汇，再经过奇特的异变重新流转回他的身体。 　　他可以向外界释放咒力，也可以向外界吸收咒力。 　　或许咒灵也是因为这点注意到他的存在，即便没有主动对视，仅仅只是经过也会不由自主吸引过去他身上。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东京繁华地区的咒灵祓除得十分干净，二三级以上容易对人体造成危害的咒灵没有出现在久岛海修的活动范围。 　　现在能被他吸引过来的咒灵，都只是一些弱小的四级以及不成气候的咒力聚合体。 　　猫泽奈奈晕晕乎乎听着五条悟的说明，慢慢消化转变为自己能理解的语言：“五条老师的意思是久岛海先生是被某个术师或咒灵改变了体质吗？” 　　因为体质受到转变，与普通人和术师都不同，所以异常容易受到咒灵的“青睐”。 　　“应该是诅咒师干的好事，”五条悟摸摸下颌，半开玩笑道：“毕竟咒灵不会这么婉转曲折去折磨人类，它们面对人类一般都是选择直接杀死或吃掉。” 　　也有喜欢折磨人类，看着他们恐惧逃跑涕泗横流产生更多负面情绪的咒灵。 　　但这种咒灵不会放走自己的猎物，它们会在自己的领域或活动范围，尽可能在杀死人类之前折磨玩弄他们，最后再餍足杀死或吃掉人类。 　　像这样单纯改变人的体质，再将人放走自生自灭的咒灵大概还不存在。 　　相比较而言，诅咒师其实是更喜欢长时间折磨人类的存在。 　　一些凶恶的诅咒师手段不会比咒灵要温柔舒服，只会更加残忍冷血。 　　猫泽奈奈凝眉苦笑：“五条老师，请不要开这么可怕的玩笑。” 　　也不要用这么活泼可爱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 　　“好吧好吧，我们说回正题，”五条悟举起双手妥协道：“想要解决久岛海身上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找到转变他体质的诅咒师。” 　　虽然他其实没有在开玩笑，但猫泽奈奈看起来对咒术界还不熟悉，还是不要这么早拿这些话吓她好了。 　　等过段时间，她什么都清楚熟悉过来再说吧。 　　“要找到转变久岛海先生体质的诅咒师啊……” 　　猫泽奈奈困扰着低声喃喃：“久岛海先生精神恍惚是几年前开始的事，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几年前接触过久岛海先生的诅咒师。” 　　久岛海修是米花町有名的企业家，每个月接触的人都多不胜数，要找到他几年前接触过的人来判断诅咒师的身份，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去查他身边的人。”黑猫太宰勾起尾巴点点她的手背。 　　猫咪优雅充满韵律的嗓音徐徐缓缓，带着让人不由想要信服的笃定：“会改变久岛海体质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观察。” 　　明明应该早在几年前被咒灵压垮死掉的普通人，居然跌跌撞撞活到了现在。 　　不管他是找了别的诅咒师帮忙，还是学会反利用特殊的吸引咒灵体质来办事，能活过几年的久岛海修都是值得观察留意的好素材。 　　对于喜欢玩弄人心的诅咒师来说，最有意思的事莫过于看着久岛海修痛苦又无法死去，他苟延残喘坚持的时间越久，最后死去的模样越能让诅咒师带来愉悦的心情。 　　“诅咒师是久岛海先生身边的人？！”猫泽奈奈惊讶得控制不住表情。 　　她忍住了声音，但是没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直观察着她反应的五条悟不会错过猫泽奈奈突然的表情变化。 　　他饶有兴致问道：“奈奈是想到什么了吗？” 　　猫泽奈奈身体一僵，抱紧黑猫太宰慌慌张张想要解释：“其、其实是我的朋友……” 　　“奈奈放松一点，”猫咪尾巴卷过来缠住她的手腕，黑猫太宰低头靠着她的臂弯卧下来：“五条不会发现我和系统的秘密，你不需要向他透露我们的存在。” 　　将它的发现当做是自己的主意说出来也没关系。 　　只要瞒过五条悟一时，等久岛海的事情解决，它自然会重新变回【一段染血的绷带】进入永眠。 　　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只是在想调查诅咒师的事，是不是从久岛海先生身边开始比较好？”猫泽奈奈咬住下唇，犹豫着道：“有个朋友告诉过我，犯罪者作案之后，通常都会回到犯罪现场什么的。” 　　面对五条悟扬起来的嘴角，隔着墨镜无法看透的双眼。 　　她低下头抱紧黑猫太宰，小声接着道：“所以、或许诅咒师现在还在久岛海先生身边……” 　　这样真的好吗？ 　　将太宰先生的想法当做自己的想法。 　　这明明不是她想出来的答案，只是借助了太宰先生的智慧。 　　“如果我们从这里开始调查，或许会比较容易找到诅咒师的真身。” 　　“哦哦、奈奈还真是厉害呢！”五条悟呱唧呱唧开始鼓掌，欢快说道：“老师都没注意到这点，对久岛海下手的犯人很可能还潜藏在他身边，我们只要把他最常接触的人逐个看过去，很快就能揪出诅咒师的尾巴。” 　　好听的赞赏话接连不断抛过来压得猫泽奈奈内心越发沉重。 　　她张了张嘴，努力道：“这都是我朋友告诉我的……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应该接受五条老师赞赏的人是黑猫太宰并不是她。 　　她其实并不是多么观察入微，细致又容易发现疑点的人。 　　“但奈奈也是从那段话受到启发，想到可以从久岛海身边开始调查吧？”五条悟弯下腰摸摸她的脑袋，笑着道：“这不是很厉害吗？” 　　五条悟越是夸奖她，猫泽奈奈心里的压力与占据别人功劳的愧疚便越甚。 　　她终于没忍住反驳道：“不是的！” 　　“五条老师不是这样的！”即便黑猫太宰不希望向五条悟透露自己的存在，她也不希望黑猫太宰的功劳轻易被她占据。 　　猫泽奈奈高高举起手里的猫咪，闭上眼大声道：“我的灵感是从太宰先生身上来的，五条老师想要夸奖的话，请夸奖太宰先生吧！” 　　“太宰先生？”五条悟罕见愣了下，他打量着一副豁出去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正视他的猫泽奈奈，又看看无奈被她举起来的黑猫太宰。 　　虽然早就猜到猫泽奈奈身上有什么秘密，但他也没想到随便夸两句，她的良心就不堪负重推一只黑猫出来做替身。 　　继续这么逗下去，好像要把人逼太急了。 　　“奈奈给这只黑猫取名叫太宰先生吗？”五条悟弯腰低头与黑猫太宰对视，自然转开话题，好似刚才故意作弄人的不是他。 　　黑猫太宰无情扭过头，抖了抖耳朵：“奈奈，我说过你不用在意我的。” 　　更不用在意五条悟故意用来逗她的举动。 　　大大方方将想法当做是自己的承认下来，五条悟也不会压着她逼问。 　　“……我没办法不在意，”猫泽奈奈小心睁开眼，发现黑猫太宰似乎没有生气，暗暗松了口气，小声辩解：“我也想太宰先生可以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它来过这个世界，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除了她没有人在意黑猫太宰的去向…… 　　就算只是一个人也好，她想有多点人喜欢它。 　　“是的，它是太宰治先生。”猫泽奈奈抚了抚黑猫太宰被她弄乱的毛发，回答五条悟的问题：“我一般叫它太宰先生。” 　　五条悟左右打量这只黑猫，看着都跟普通的猫咪无差，最多只是看起来格外安静安分，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 　　“奈奈喜欢太宰治？那个写出《人间失格》的作家太宰治？” 　　他比划了下动作，肯定说道：“所以才给这只猫取名叫太宰治。” 第19章 　　猫泽奈奈调整姿势抱稳黑猫太宰，茫然回答：“不、我觉得应该不是的……” 　　虽然黑猫太宰的名字并不是她取的，但猫咪应该不会看人类的书吧。 　　而且她好像也没听说过《人间失格》和太宰治的名字。 　　“这只太宰猫不是奈奈养的吗？”五条悟指了指她怀里镇定威严的黑猫，好笑问道：“为什么你会不确定它的名字由来？” 　　不是肯定的答案也不是否定的答案。 　　模棱两可的回答。 　　“诶？”猫泽奈奈突然反应过来，在一般人眼里她四处带着黑猫太宰，这理应就是她养的猫咪叫什么名字也全凭她的喜好：“就、就是说……” 　　“太宰先生就是太宰先生，我从认识它开始，它就是太宰先生了！” 　　她勉强憋着话道：“因为是朋友暂时寄托在我这里的猫。” 　　所以不要再问她名字的由来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太宰先生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名字。 　　“哦、原来是这样，”五条悟刻意拖长声音，看够猫泽奈奈的反应再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笑着道：“说得也是，奈奈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喜欢《人间失格》的女孩子。”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有名是有名，但也不是合适所有人看的书。 　　黑猫太宰张嘴哈欠，慢慢闭上眼卧在猫泽奈奈怀里，对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人间失格》丝毫没有兴趣。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与它没有关系，它也不打算去关注。 　　现在的黑猫太宰没有书，不用再观察别的世界，即便这个世界也有太宰治并且用异能力的名字来写书也与它无关。 　　“《人间失格》？”猫泽奈奈想了想，莫名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似乎早在五条悟提起这个名字之前，她已经见过什么地方写着【人间失格】。 　　但是她很肯定自己转生前的世界，没有什么名叫太宰治的作家，更没听过《人间失格》这本书。 　　左右思量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猫泽奈奈还是没忍住问了系统：“小转，你知道《人间失格》和太宰治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两个名字。” 　　黑猫太宰抬了抬眼皮，她与系统脑内对话的声音，它也能清晰听见。 　　“请宿主打开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说明。” 　　猫泽奈奈疑惑打开说明，系统内部文字流转在她脑海眼前呈现出来—— 　　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 　　现用名：太宰治 　　身份：制霸关东地区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生物外形：通体漆黑的猫咪 　　术式：人间失格（已通过世界力量特质进行合理转化） 　　“太宰先生原来也有术式吗？！”猫泽奈奈几乎不敢相信，她以前都没见过这个道具说明。 　　她惊奇摸摸黑猫太宰，忍不住道：“人间失格原来是太宰先生的……”术式能力。 　　“是他的什么？”五条悟好奇凑过来，正好打断了她的话。 　　猫泽奈奈身体一僵，她差点忘了五条悟还在这里：“是他的……是他的……” 　　“我的意思是原来《人间失格》是太宰治先生写的书，”她努力打着哈哈，应付道：“我以前听说过《人间失格》，只是没想到这是太宰治先生的书。” 　　更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黑猫太宰的名字也叫太宰治，术式能力正好是书的名字【人间失格】。 　　“原来如此，”五条悟恍然大悟，托着下颌重重点头：“不过奈奈还真是坏孩子呢，《人间失格》我们在学校里不是学过吗？” 　　“中学生课本里的节选片段。” 　　猫泽奈奈脸色一点点变白，张了张嘴：“我……” 　　她突然好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慌乱紧张抬头看着站直腰足有一米九高的青年。 　　五条悟的身高仅仅是呆在他身边，都会给人造成强烈的压迫感。 　　“喵。”黑猫太宰爬起来，一爪子按在猫泽奈奈脸上：“你慌什么？五条悟说你是坏学生不会造成既定的身份动摇，只要直说自己不记得学校的课本就好。” 　　猫泽奈奈过去并没有上过普通人的学校，她常年呆在医院想要获取新的知识，只能通过课本以及外界的书籍自学，并不清楚可以正常上学的学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只是因为自己过去看过的课本没有《人间失格》就开始慌了手脚。 　　“只要当做自己休学一年，忘记太多学校的知识就好。”黑猫太宰微微用力，肉垫戳进去她软软的脸颊：“别慌，我还在这里。” 　　“我、我知道了……” 　　她匆匆忙忙低下头，避开与五条悟的视线对视，胡乱抚摸两下黑猫后背柔顺光滑的毛发：“抱歉五条老师，我好像对《人间失格》没什么印象，大概是忘记了吧。” 　　无法在这时候与五条悟对视。 　　她怕自己的话又会被他不经意戳出什么破绽。 　　“奈奈不记得吗？”失望的语气猛然一转，五条悟改口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节选不是《人间失格》而是《斜阳》。” 　　无论《斜阳》还是《人间失格》都是她没听过的名字。 　　“五条老师不是高专的老师吗？”猫泽奈奈捏住黑猫太宰的猫爪，悄悄压压弹性十足的肉垫缓和紧张的心情：“咒术师也要学习普通学生的课本内容吗？” 　　她一点都不紧张，只要有太宰先生在。 　　她一点都不紧张，只要装着不经意的样子将五条老师的注意力转移开。 　　“咒术师也要学习普通学校的知识哦！不过会以咒术知识以及实操为主吧！”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当然不能像一般的学校学习知识，肯定会有所偏重与不同。 　　毕竟咒术师是以命相搏的职业，为了学习正常课本知识耽误咒术知识以及实操训练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咒术高专的存在是教会咒术师保命的手段，其后才是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别说什么祓除咒灵去救助普通人。 　　“忧太他们的一年级实操和咒术知识都是我负责的，”五条悟加重语气强调，眨眼示意：“由最强咒术师教授实操，奈奈有没有超级心动？” 　　“只要奈奈想要入学高专，老师一定会好好训练你的！” 　　猫泽奈奈隐隐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不仅没有心动，甚至一听到入学教授实操的人是五条悟就觉得害怕。 　　一般来说学校教授的东西，应该都是从基础开始吧？ 　　为什么咒术高专的老师直接就是最强的咒术师，将学生毕业的难度直线拔到最高？要是无法得到五条悟的认可，是不是还会延迟毕业。 　　她视线一转看到久岛海修从荒井心理诊所出来，连忙道：“五条老师，久岛海先生出来了！” 　　简单确认过久岛海修身上有术式残留痕迹，她和五条悟没有再继续缩在窗户外面偷看，而是呆在荒井心理诊所外面准备守株待兔。 　　只要跟着他一路调查，总有办法查出他身边的诅咒师是谁。 　　不想猫泽奈奈的声音引起久岛海修的注意，他转头打量片刻：“你是……昨天跟着教祖大人一起来的小姑娘吗？” 　　“咦？啊、是的，”猫泽奈奈愣了下，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个机会：“我叫猫泽奈奈，请多指教。” 　　“昨天真是多谢你和教祖大人了。”久岛海修由衷道谢：“没有教祖大人，我怕是会一直被那些怪物纠缠不放。” 　　他现在身上还背负着五六只咒灵。 　　那些咒灵在离开心理诊所的时候，跟着他一起醒过来，现在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视线偶尔会和猫泽奈奈对上，很快又抱紧依附着的久岛海修。 　　它们不同于医院的咒灵，就算发现猫泽奈奈能看见它们也丝毫没有更换目标的意思。 　　“……那个、久岛海先生知道身边有什么人会比较讨厌你吗？”猫泽奈奈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直接问久岛海修。 　　这样突然的问题可能会有些冒犯。 　　但如果有准确的目标，排查起来事情也会简单许多。 　　久岛海修意外一瞬，很快理解她的意思：“教祖大人是想知道什么人恨我恨得不惜利用咒灵对付我吗？” 　　“如果从我死去谁能获得好处考虑，应该是我的合伙人村内和对手真田，算上容易被收买的人还有我的秘书泉吧。” 　　猫泽奈奈欲言又止：“没有别的人了吗？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跟久岛海先生认识的呢？” 　　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也是其中之一。 　　“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平时不怎么与人结仇的。” 　　久岛海修回想着道：“不过时间的话，村内是五年前认识一起创立现在的公司、真田与我针锋相对，算算时间也有三四年、泉也是三四年前才进入公司。” 　　听起来还是久岛海修公司里的人比较有嫌疑，因为工作需要经常接触，但猫泽奈奈还是想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久岛海先生跟久岛海夫人认识多久了？” 　　“美惠子吗？她跟泉是同年进入公司，认识不到半年我们就结婚了，现在的管家土田也是美惠子以前的管家，结婚之后她说不习惯没有土田的生活就连他也一起带过来了。” 第20章 　　以时间来看，久岛海修提到的三人都有可能是诅咒师。 　　但猫泽奈奈没有忘记久岛海夫人私下与夏油杰的交易，她也是希望久岛海修去世的人，有必要将久岛海夫人也一起列入调查的人选。 　　“需要调查的人有四人，”猫泽奈奈写下四名嫌疑人的代称，笔尖戳了戳记事本：“五条老师说他对能转变体质的诅咒师很感兴趣，所以负责调查久岛海先生的合伙人、秘书和对手……” 　　剩下嫌疑最小的久岛海美惠子由猫泽奈奈负责调查。 　　理论上来说，久岛海美惠子委托了夏油杰对久岛海修下手，她应该不会是有能力直接杀死久岛海修的诅咒师，不然她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不过她确实也是嫌疑人之一，为了全面调查事情的源头经过，他们不能放过久岛海美惠子这么明显的线索。 　　因此，危险性最小的久岛海美惠子以及久岛海一家的调查工作，五条悟交给了猫泽奈奈负责。 　　作为他看好的未来高专学生，完全没有冒险拚搏精神，可不能成为一名好的咒术师。 　　猫泽奈奈的术式是特殊的治愈术式，针对治疗重伤濒死的患者。 　　整日呆在高专很难遇见需要治疗的患者，还不如将她培养成可以跟着一起出任务的咒术师。 　　五条悟的想法盘算，猫泽奈奈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在整理萩原研二发给她的资料，画出关系图和久岛海修的生平记录，标明特殊的时间线与事件：“太宰先生，你看这样可以吗？” 　　团着猫爪压在身下的黑猫太宰探头看了眼，点头道：“差不多能用，奈奈试着分析一下久岛海修遇到诅咒师的时间。” 　　资料记载久岛海修开始精神恍惚的时间，已经是他严重受到咒灵影响，原本无法威胁到他的生命也无法看见的咒灵出现在面前，一度造成他身体虚弱生命垂危。 　　以时间来算，久岛海修遇到诅咒师的时间应该还要再早一段时间。 　　“久岛海先生出现明显精神恍惚是在三年前，不到一个月时间又加入盘星教，精神恍惚出现好转没有再看见新的幻觉。” 　　三年前久岛海修身边四名嫌疑人都已经出现，符合诅咒师转变体质的推测时间，不能简单使用排除法剔除人选。 　　猫泽奈奈做好记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问夏油先生或是菜菜子、美美子小姐，她们会不会知道谁是诅咒师？” 　　盘星教的人与久岛海修接触的时间远比她要长，知道的消息肯定也比能调查出来的资料要多，要是能隐晦向他们打探一下消息。 　　是不是能排除掉一两个选项？ 　　“你可以选择问，”黑猫太宰不打算阻止她的行动，尾巴卷过来身侧，尾巴尖抬起落下轻拍：“但要选择什么人问以及问什么问题，最好在联系之前想好。” 　　倒不是说猫泽奈奈不能三个人都问一遍。 　　只是她这样的做法非常容易让人猜到她想做什么，同一时间慌慌张张联系三个诅咒师，只要夏油杰不是笨蛋都能猜出她想做什么。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夏油杰盘星教里的成员，不管他们关系紧密与否，面对猫泽奈奈的突然联系，她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要联系的话，往最大利益去想……” 　　她小声叹息，趴倒压在手臂上：“只能联系夏油先生了。” 　　即便联系菜菜子、美美子，她们大概也会将她说过的话、想要知道的事告诉夏油杰。 　　还不如开始就考虑最大利益化，直接去问知道得最多的人。 　　“奈奈，你害怕他吗？”鸢色的猫眼静静看着她。 　　黑猫太宰动了动胡须，团着猫爪收起肉垫的动作显出几分可爱：“你如果害怕可以选择放弃。” 　　联系夏油杰只是调查诅咒师的方法之一，不是必须要挑战的选择。 　　夏油杰跟五条悟一样都是希望把猫泽奈奈拉入己方阵营的人，她现在无非是要选择其中一方请求帮助，或者再大胆一点两边都不放过线索，利用完之后将咒术高专和盘星教都抛诸脑后。 　　她不是只有成为咒术师唯一的选项。 　　没有野心的人回归平静的生活世界，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逃避行为。 　　“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谎话。” 　　猫泽奈奈苦笑着无奈道：“夏油先生为了让我施展术式，将收复的咒灵重新压回久岛海先生身上……” 　　无视珍贵的人命，对生命毫无尊重。 　　随意抛弃自己刚才挽救回来的人命。 　　在夏油杰看来，久岛海修的性命不如看一次猫泽奈奈使用术式来得重要，这怎么可能不让她感到恐惧。 　　“但有些事，不是害怕就能不去做的吧？”她承认自己害怕夏油杰。 　　但猫泽奈奈同时也知道，久岛海修身上的问题越快解决越好，咒灵缠身消耗精力到濒死的状态可不会每次都被她遇见。 　　继续磨磨蹭蹭、不紧不慢调查，可能下次再见到久岛海修就是他的尸体。 　　猫泽奈奈鼓起勇气…… 　　发了一封邮件。 　　虽然已经在努力克服对夏油杰的恐惧，但能使用邮件的时候还是让她稍微避开直接与害怕的人通话好些。 　　她怕电话打过去，自己会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在等待夏油杰回复邮件的时间，她这么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有什么害怕的人或事吗？” 　　猫泽奈奈感觉黑猫太宰是非常勇敢聪慧的猫猫，似乎没什么事会让它惊慌害怕。 　　“害怕的人没有，害怕的事……” 　　黑猫太宰难得陷入回忆，想起在自己的世界唯一一次与织田作见面发生的事。 　　他与他素不相识，见面也仅有那一次。 　　黑猫太宰伸平爪子将脑袋压下去，语带笑意回答：“如果说吓得脸色发白，就算是害怕的事，那我也有过吧。” 　　人无法透过猫咪的神情观察它的想法。 　　猫泽奈奈自然也做不到通过黑猫太宰变换姿势的动作看穿它的想法。 　　“太宰先生？”她只是很奇怪且想不通：“有害怕的事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太宰先生在她脑海里说话的声音，多数都是温和带着安抚意味或是镇定平静，能让人快速安定产生信心底气的声音。 　　难得高兴的声音都是提起喜欢好奇的辣咖喱以及织田作先生。 　　现在提起自己害怕的事，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在笑？ 　　“奈奈觉得提起害怕的事，应该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吗？”黑猫太宰像她一样躺倒在书桌上，尾巴怡然勾起来晃悠两下。 　　浑身毛发漆黑柔亮，优雅又矜持侧躺在书桌上晃悠尾巴的黑猫仿佛在勾着人伸手过去摸摸它。 　　猫泽奈奈禁不住诱惑，悄悄伸手摸了下黑猫太宰的毛发：“能笑出来就不是害怕的事吧？” 　　害怕的定义因人而异，但不觉得害怕也不会表现出害怕的情绪和举动，那从哪方面来看，这都算不上是什么害怕的事。 　　“是哦？我倒是觉得遇见害怕的事会很有趣。” 　　黑猫太宰张嘴露出一个仿佛笑的表情：“多数情况下都是别人比较害怕我。” 　　怕它的身份、怕它的手段，更怕它恶魔一般能读通人心预算到每一步计划的智慧。 　　“唔、遇见害怕的事会有很有趣？” 　　猫泽奈奈陷入沉思，认真提问：“太宰先生，请问我理解的害怕跟你理解的害怕是同一种情绪吗？” 　　她总感觉黑猫太宰是在说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而不是在讨论自己害怕的东西。 　　“我觉得是一种东西，”黑猫太宰尾巴一转躲开她试图偷摸猫咪尾巴的手：“像是聒噪的蛞蝓和愚蠢不自知的敌人都是很让人头疼的存在。” 　　世界上最好理解的人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只有那些脑回路简单得厉害，常常不管不顾的人才会偶尔做些出人意料的事。 　　“我觉得太宰先生只是单纯在说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猫泽奈奈得出结论，黑猫太宰与她说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 　　“太宰先生原来能听懂蛞蝓说话吗？”她惊讶又佩服：“蛞蝓原来是非常爱说话的物种吗？”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猫咪能听懂别的动物说话，确实是很正常的事。 　　她能听见黑猫太宰的声音还是借了系统的光，绑定了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 　　“哈、奈奈说得没错，”黑猫太宰忍不住笑了一声，接着故意道：“蛞蝓就是黏黏糊糊又非常啰嗦的存在，奈奈以后看到一定要离远一点。” 　　猫泽奈奈疑惑：“？” 　　她完全不明白黑猫太宰的笑点在哪。 　　黑猫太宰压着笑意，提议道：“等久岛海的事解决，奈奈带我去一趟书店吧。” 　　它想去看看这里的书店都有什么书。 　　“去书店吗？”猫泽奈奈不明白回答：“太宰先生想去书店，我们明天就可以去，不用等到久岛海先生的事情解决之后。” 　　要找出诅咒师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天，黑猫太宰只是想去一趟书店，明天等书店开门就能去。 　　它伸爪压住猫泽奈奈的手：“不用了，等事情结束再去。” 　　有些事不需要这么早知道结果。 　　“叮叮——”夏油杰的邮件回复了。 第21章 　　盘星教在东京都内有许多处设施，教徒多是达官贵人以及一些信仰盘星教多年的民众，主要活动在几个重要的据点。 　　但夏油杰本身居住的地方是盘星教最偏远且鲜少教众活动的据点。 　　他不喜欢非术师这点体现在平时行动的方方面面，包括自己以及收养的两个孩子的住所。 　　“想知道久岛一家的消息就来盘星教找我。”猫泽奈奈又看了眼昨晚收到的邮件，纠结又为难看着手机屏幕。 　　夏油杰没有记住久岛海一家的名字，上次称呼他们就是将久岛海念做久岛，回复过来的邮件名字不对，她其实也能看懂意思。 　　只是夏油杰上次的行为以及观念让她介怀不已，要再次来盘星教见夏油杰确实是需要一些勇气。 　　“不敢进去吗？”黑猫太宰歪头看她，道：“奈奈不敢进去，我们可以回去。” 　　选择向夏油杰探寻诅咒师消息的人是猫泽奈奈，需要面对夏油杰的人也是她。 　　它不会做出任何干预猫泽奈奈的选择。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猫泽奈奈躲在门柱后面，悄悄探头望进去一眼。 　　清幽静谧的古建筑，四周都没有看到别人的存在，她呆在盘星教门口纠结十几分钟也没有人经过。 　　冷清得仿佛不是东京都内的建筑。 　　至少猫泽奈奈没想过东京都内还有这么少人安静的地方。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迈进盘星教的大门：“我进去了。” 　　自己想做的事，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她已经得到很多人的帮助了。 　　来见夏油杰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机遇，他不一定了解久岛海美惠子的事迹，但既然选择了行动就不能继续畏手畏脚。 　　“这里好安静。” 　　猫泽奈奈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选择什么方向：“夏油先生应该是在主殿的位置，但是……” 　　不了解这类古建筑，自然也不知道主殿的位置。 　　“吱吱、吱吱。”鼠类一般悉悉索索、吱吱喳喳的声音惊得猫泽奈奈差点想缩脚，她慌忙低头看过去，三五只老鼠向她疾冲过来。 　　“太、太宰先生？！”猫泽奈奈吓得抱住黑猫太宰拔腿就跑：“老鼠！有老鼠！” 　　甩着细长尾巴的老鼠跑得飞快，一路追着猫泽奈奈不放。 　　黑猫太宰好笑问道：“奈奈不是姓猫泽吗？为什么还会怕老鼠？” 　　猫应该是老鼠的天敌吧？这孩子居然会被老鼠追着四处乱跑。 　　“太宰先生还是猫咪，难道看到这么大的老鼠就不怕吗？”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不放的老鼠，只只都有小臂这么长，体型堪比小型犬。 　　叫起来声音尖细又刺耳，要不是跑得稍微慢点，她早被老鼠们追上了。 　　猫泽奈奈吓得脸色发白，被老鼠追得直接冲进建筑连鞋都来不及脱，踩着木质地板留下一串咚咚咚的脚步声飞逃。 　　为什么在盘星教会见到繁华市区都见不到的大老鼠？小型犬那么大的老鼠，一只咬她一口都要没了。 　　“我虽然不怕老鼠，但这么大的老鼠还从来没见过。” 　　黑猫太宰笑吟吟补充道：“我现在跳下去的话，大概会直接被老鼠淹没吃掉吧！” 　　“太宰先生！”猫泽奈奈欲哭无泪，边逃边说：“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她真的会忍不住幻想自己被老鼠追上吃掉的恐怖故事。 　　“奈奈觉得死亡是恐怖的事吗？”黑猫太宰立起身体搭住猫泽奈奈肩膀，回望后面紧追不舍的巨型鼠：“我觉得死亡也算是解脱救赎。” 　　猫泽奈奈也是死过一回，接受系统的帮助转生在这个世界。 　　她应该很清楚死亡是什么感觉，摆脱一切病魔痛苦获得轻松解脱的自由。 　　只要死去就不会再感受到病痛折磨，不用日复一日在病院数着自己的死期。 　　对于长时间呆在医院等死的人来说，死亡其实是漫长赛跑的终点。 　　“被老鼠吃掉而死太恐怖了！”猫泽奈奈看见拐角就转，看见直路就跑连思考都来不及：“而且很痛，绝对不会有什么解脱感！” 　　恐惧害怕的情绪刺激着肾上腺素激增，逼着猫泽奈奈跑到岔气腰肋处抽痛也不敢停下。 　　她几乎是喊着回应黑猫太宰的话，完全忘记自己可以通过脑海与它对话。 　　“而且我还有【请君勿死】，”猫泽奈奈抽噎一声，道：“被吃到快死的时候，技能发动又是完整的大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这样反反覆覆被老鼠吃掉的死亡，简直再恐怖不过。 　　怎么可能像黑猫太宰说的一样是轻松的解脱放松感！ 　　“……说得也是呢，”黑猫太宰伸爪拍拍她的脸，肉垫压住她软乎乎的脸颊摸到汗湿的鬓发以为发红发烫的脸颊：“奈奈停下来吧。” 　　“什、什么？”猫泽奈奈条件反射停了下来，腿软得当即跌坐在回廊。 　　温驯无害的红眸映出小犬大的老鼠向她飞奔扑过来，她努力想撑着腿站起来，可过度酸软的腿已经不听使唤。 　　她咬着牙抱紧黑猫太宰缩成一团，等待疼痛落在身上。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黑猫太宰身上，它安静抬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少女，轻声开口：“奈奈，抬头看看。” 　　“那些老鼠是夏油杰的咒灵，它们肚子上有第三只眼睛。”没猜错的话，它们应该是夏油杰放出来巡视盘星教的咒灵。 　　没什么特别的攻击性，只是作为眼睛获取教内各个角落信息的存在。 　　“吱吱、吱吱吱。” 　　猫泽奈奈闭紧的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刚才还对她穷追不舍的老鼠人立起来露出腹部掌心大的眼睛，灰色的毛发拥簇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她。 　　有一点恶心。 　　不过咒灵老鼠确实没有攻击她的意图，它们只是站起来用腹部的眼睛看着她。 　　“没想到奈奈酱真的会来，”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口里，笑眯眯从拐角转出来：“而且还被它们吓到了。” 　　通过咒灵老鼠的视线发现猫泽奈奈之后，他本来想让咒灵带她去会客室，可惜这孩子好像太害怕这些大老鼠跑得头也不回。 　　“……哈，”猫泽奈奈苦笑着松了口气，身体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我还真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被老鼠吃掉了。” 　　夏油杰笑眯着眼睛，摆摆手随和道：“奈奈酱这么可爱的孩子不会被吃掉的。” 　　他踱步过来，弯下腰向她伸手：“能站起来吗？” 　　猫泽奈奈含糊着应声，准备接受夏油杰的好意借力站起来，怀里的猫咪尾巴勾住她的手腕，正正经经叫道：“喵。” 　　“？”她不明所以眨眼：“太宰先生……？” 　　黑乎乎的猫咪爪子搭上她的手，黑猫澄澈如玻璃球的鸢色猫眼安静看着她。 　　完全没有明白它的意思。 　　更不清楚它为什么不直接说话。 　　猫泽奈奈打消原本的主意，歉意抿唇小声道：“谢谢，我应该能站起来。” 　　她撑着地板，双腿颤颤发抖站起来，虚脱靠着墙深喘几下努力调整呼吸：“夏油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久岛海夫人的事吗？” 　　自己这一行的目的，她还不至于这么快忘记。 　　黑猫太宰挨着她的腿蹲坐下来，毛茸茸的触感擦过小腿的皮肤。 　　“奈奈酱还是不想放弃吗？”夏油杰笑容没有落下，语气含着几分感慨：“真是倔强的孩子。” 　　明明无法反驳他的理论，心底却不会放弃自己的坚持。 　　猫泽奈奈抿着唇，脸色隐隐发白：“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和夏油先生达成一致。” 　　她不能接受夏油杰的观点。 　　自然夏油杰也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说服帮助久岛海修。 　　“所以奈奈酱是抱着自己的坚持来寻求我的帮助吗？”夏油杰觉得很有趣，失笑道：“我们理论和看法都不一样，奈奈酱想怎么说服我呢？” 　　继续为久岛海修祓除咒灵在他看来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只是持续这几年做过的事。 　　但在他决定放弃久岛海修的时候，猫泽奈奈想让他继续救人，总要有能说服他的理由。 　　“收复咒灵对我来说很简单，但过于弱小且咒力量不多的咒灵于我而言没有什么用处。” 　　三四级的咒灵无论术式还是咒力量都远低于高级咒灵，数十百只加起来的咒力量都不如一只二级咒灵，这么计算与其浪费时间收复弱小的咒灵还不如去寻找等级更高的咒灵收复。 　　猫泽奈奈深吸口气，抬眸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夏油先生，所以我想自己解决久岛海先生身上的问题。” 　　“奈奈酱想自己解决？”夏油杰饶有兴致问道：“这么看来，你是已经有眉目了？” 　　她这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样子。 　　“……确实是查到一点关于诅咒师的事。”但不知道方向是不是对的。 　　“我想请教夏油先生关于诅咒师的事，”猫泽奈奈站直身，昂头诚恳请求道：“久岛海先生似乎是被术式改变了体质，所以才变得容易吸引咒灵。”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夏油杰愣怔片刻，垂眸若有所思道：“被术式改变了体质……” 　　过去他从没想过解决猴子的问题，还把对方当做敛财和收集咒灵的工具，自然没想过去追溯因由源头。 　　但现在知道了对方是被转变了体质…… 　　“可以哦，”他笑眯起眼睛，双手藏在袖口：“奈奈酱想问我什么都可以。” 　　现在的夏油杰比猫泽奈奈更迫切想知道久岛海修体质改变的源头。 第22章 　　夏油杰突然转变的态度，让猫泽奈奈不太适应。 　　“谢谢……” 　　她蹭着往后挪了一步，小心问道：“我能问一下，夏油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吗？” 　　从事不关己、放任自由的态度变为积极热情什么都欢迎来问的模样，实在是相差太远。 　　不得不让猫泽奈奈怀疑自己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奈奈是在怀疑我吗？”夏油杰落下些许笑容，叹惋道：“久岛先生一直都是盘星教的鼎力支持者，能弄清他吸引咒灵的原因找出加害他的诅咒师，我当然希望他能好起来。” 　　鸢色的猫眼映出夏油杰情真意切的模样，安安静静蹲坐在猫泽奈奈腿边。 　　它没有发表任何对夏油杰的看法和意见。 　　“……原来是这样，”猫泽奈奈微微低下头，避开与他对视：“很抱歉怀疑了夏油先生。” 　　可以相信吗？夏油杰说的话。 　　现在不是计较这番话可不可信的时候，她是来问夏油杰关于久岛海美惠子的消息，即便他嘴上所说的话都是哄骗之言也不能在这时候拆穿。 　　夏油杰笑着摇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去会客室聊。” 　　狭长的狐狸眼瞥向咒灵老鼠们，不必声音言语指挥，它们自然明白夏油杰的意思扭头跑向外面继续巡逻的工作。 　　猫泽奈奈跟在夏油杰身后，盘星教的建筑内部长廊弯弯绕绕，不打开房门之前都辨不清房间的作用，好在他照顾了猫泽奈奈的步子将速度放慢，不至于让她跟没两步要小跑着追上去。 　　在这一点上，夏油杰比五条悟更容易注意到身边人的窘境。 　　他其实是很细心的人。 　　只是夏油杰会将术师与非术师区分开来，不被他纳入保护照顾范围的人，不会得到他无声却细心的关照。 　　“奈奈酱喜欢喝茶吗？”夏油杰不紧不慢给她泡茶，姿态文雅细致。 　　会客室敞开的纸拉门外还能看见流水的庭院，竹筒一下下敲在石头上的声音。 　　“我其实没什么机会喝茶，所以不敢随意评价。”猫泽奈奈双手接过茶，热烫的温度隔着茶杯外壁剩下暖暖的温度：“但夏油先生泡的茶，有很香的味道。” 　　是她不怎么熟悉的沉静茶香味。 　　手指在杯沿摩擦两下，她再三犹豫还是按捺不住开口：“关于久岛海夫人的事……” 　　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时间有限。 　　她不能在这里继续磨磨蹭蹭了。 　　“那个女人来过盘星教两次，一次是大半年前、一次是一个月前，”夏油杰提起茶壶倾倒出滚烫的热水冲刷茶具，语气淡淡：“她第一次出现在盘星教的时候，已经对丈夫产生杀意，但拜托我下手是在一个月前。” 　　说实话，他对非术师的人不太关注也不太在意。 　　只是不断溢出的扭曲负面情绪，即将形成厉害的咒灵勾起他的几分注意。 　　放着不管让她的负面情绪继续滋生，或许会长出不错的咒灵。 　　怀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勉为其难关注了几分。 　　“久岛海夫人不是盘星教的教徒吗？”猫泽奈奈有些惊讶，这跟她开始所想的不一样。 　　“久岛的供奉会添上她的份，但她没怎么来过这里，”夏油杰意味深长轻笑了声：“奈奈以为她也是教徒，所以我才会出手吗？” 　　其实在他心里，教徒不教徒都是一样的。 　　真正有所区分的是术师与非术师，所以猴子是什么样的人，丑恶或美丽都与他无关。 　　“那两个人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 　　猫泽奈奈忍着被拆穿看透的尴尬，小声问道：“夏油先生觉得久岛海夫人会是诅咒师吗？” 　　“她不是术师。”这点夏油杰可以很肯定。 　　连自身的负面情绪外泄生成咒灵都无法控制的猴子不会是术师。 　　“啊……”她有些失落叹气，喃喃说道：“果然诅咒师是五条老师在调查的人当中吗？” 　　好歹也算是排除了久岛海夫人的嫌疑。 　　剩下的嫌疑人还有三人，不知道五条老师那边调查得怎么样。 　　“五条、老师？”夏油杰动作一顿，缓缓问道：“奈奈认识五条悟？” 　　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 　　原来已经跟她接触过了。 　　“诶？是、是的，”猫泽奈奈摸不透他的想法，小心回答：“多亏了五条老师，我才知道久岛海先生体质改变是受到了术式的影响。” 　　夏油杰眯起眼睛，笑意一点点加深变得莫测：“奈奈和五条悟分开调查几个可能是诅咒师的人选……” 　　有点麻烦了，晚一步被悟抢先了。 　　“剩下需要调查的人还有几个？不介意的话，我也来帮忙吧。” 　　猫泽奈奈惊讶又意外道：“真的可以吗？” 　　她有点害怕夏油杰现在的表情，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夏油杰站起来，俯望着她半开玩笑道：“虽然不如五条悟厉害，但要对付普通的诅咒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特级咒术师叛变咒术高专成为特级诅咒师。 　　一般的诅咒师没有等级，但夏油杰不同，他曾经是咒术师经过术师的升等考核成为特级，自然叛离咒术高专后的他是最强的特级诅咒师。 　　猫泽奈奈有些不安应道：“那就、拜托夏油先生了。” 　　明明已经得到许多人的帮助，久岛海修也快要脱离危险，但她心底就是徘徊着一股不安与压抑的危险预警。 　　好像还有什么事会发生。 　　…… 　　与夏油杰分别后，猫泽奈奈选择回去杯户町。 　　她能调查的事都已经大致调查清楚，剩下的三人都是疑似诅咒师的危险人物，由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调查。 　　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奈奈要去找久岛海修吗？”一直保持沉默的黑猫太宰终于开口说话：“准备看着他的小命不被咒灵吃掉？” 　　猫泽奈奈不好意思应声：“毕竟我能做到的事也只有这个了。” 　　剩下调查诅咒师的危险工作有五条悟和夏油杰负责，她插不上什么手，只能安安稳稳看准时机使用【请君勿死】。 　　“能认清自己的能力做好份内之事，奈奈已经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了。” 　　猫泽奈奈无奈道：“太宰先生，这好像不是夸赞人的话。” 　　虽然她明白黑猫太宰的意思是认清自己的能力有所及，不去勉强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但这样的话听着不太有安慰效果。 　　黑猫太宰晃悠两下尾巴：“但我是在真心夸赞奈奈哦。” 　　“我应该说谢谢吗？” 　　她挠了挠脸颊，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商店街：“对了，太宰先生不是想买什么书吗？” 　　正好商店街里面有书店，他们可以在这里买些书再去找久岛海修。 　　五条老师提过的《人间失格》或是《斜阳》什么的。 　　“……嗯、去看看吧。” 　　黑猫太宰静静趴卧下来，没有再反对猫泽奈奈的提议。 　　久岛海修的拯救计划进入倒计时，现在去和过段时间再去都是一样的。 　　猫泽奈奈快步走进商店街，远远能看见书店外挂着的横幅好像写着什么最新力作、强烈推荐的字样。 　　现在正值商店街人多的时候，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一个不留神猫泽奈奈直接与迎面过来的人撞在一起。 　　“抱歉撞痛你了吗？” 　　身体晃悠两下差点踉跄摔倒，手肘被迎面撞来的人及时拉住，她抬眸望去，惊讶道：“久、久岛海夫人？” 　　久岛海美惠子打量她几眼，恍然想起：“你是奈奈小姐？” 　　“诶？是的……” 　　几个小时前的怀疑目标突然出现，猫泽奈奈顿时一阵心虚：“日安，久岛海夫人。” 　　有种怀疑错人的心虚感。 　　即便久岛海美惠子本身就有想对付久岛海修的想法。 　　“奈奈小姐现在忙吗？不介意的话来家里坐坐吧。” 　　久岛海美惠子拉着她不放，声音压低几分：“奈奈小姐也是盘星教的教徒吧？我想多了解一些教祖大人的事。” 　　咦咦咦？？？ 　　猫泽奈奈挣扎着回头一看，咫尺之遥的书店，她连横幅上面的字都看清楚了。 　　只差几步路就能进去的书店。 　　她试图推拒：“其实我现在准备去一趟书店……” 　　“书店？奈奈小姐喜欢看书吗？”久岛海美惠子还不放手，热情着道：“修也喜欢看书，家里还放了不少珍藏版的书籍，奈奈小姐想看什么书？” 　　猫泽奈奈支吾着回答：“太宰先生的书？” 　　这个世界与她原来生活的世界不同，她所熟知的书这里很可能没有。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到五条悟提过的作家太宰治。 　　“太宰先生吗？正好也是修喜欢的无赖派作家之一，无论是太宰先生还是织田先生、阪口先生的书，我们家里都有……” 　　猫泽奈奈苦着脸，试图挣扎又不敢过分用力推开。 　　怎么办…… 　　久岛海夫人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黑猫太宰闭上眼睛，平静开口：“奈奈，跟她走。” 　　“诶？？太宰先生不去书店了吗？”猫泽奈奈惊讶又迷茫。 　　“暂时不用去书店了。” 第23章 　　孤身坐在久岛海家的客厅，猫泽奈奈双手压在膝盖上坐立不安，频频向客厅门外看去。 　　她小声念叨：“太宰先生怎么还不回来……”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猫泽奈奈顿时吓得坐直腰，不敢再做出惹人怀疑的举动。 　　“奈奈小姐？”久岛海美惠子轻笑一声：“不用这么拘谨，奈奈小姐是教祖大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她弱弱应了声，勉强提起嘴角：“啊、好的……” 　　希望久岛海夫人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什么。 　　“猫泽小姐请用。”跟在久岛海美惠子身后过来的管家土田放下红茶和茶点，恭敬后退几步站定在她们身后的位置。 　　澄澈的红茶茶汤荡漾泛起圈圈涟漪映出猫泽奈奈拘谨不安的模样。 　　发现久岛海美惠子没跟黑猫太宰撞上，她隐隐松了口气，但还是止不住担忧它的去向。 　　黑猫太宰趁着久岛海美惠子去书房拿书的时间，离开客厅留下一句：“我去附近走走，奈奈先应付一下她吧。” 　　这话一出惊得猫泽奈奈懵住，她头一次见黑猫太宰行动这么自由，想追又不敢追，只好僵着身体纠结又担忧呆在这里等它回来。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不试试吗？土田泡的红茶味道很香，很适合年轻女孩的口味。” 　　久岛海美惠子笑盈盈放下怀里的书：“知道奈奈小姐喜欢太宰先生的书，我把《斜阳》和《女生徒》拿来了还有织田先生的《夫妇善哉》、阪口先生的《肝脏大夫》……” 　　“织田先生和阪口先生都是无赖派代表作家之一，奈奈小姐喜欢太宰先生，说不定也会喜欢他们的书。” 　　端起的红茶忙不迭放下，猫泽奈奈小心接过《女生徒》：“这是太宰先生的书啊……”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在心底升起，她认识的黑猫太宰其实跟作家太宰治完全没有关系，但碰巧同名的情况下，她很难不对作家太宰治升起好感。 　　这个太宰先生是作家先生与她认识的黑手党猫咪太宰不同。 　　但他们都是太宰先生。 　　久岛海美惠子端起红茶轻吹口气，抬眸望着猫泽奈奈片刻，笑道：“奈奈小姐喜欢，可以把这些书都带回去看，修已经很久没有进书房了。” 　　端秀美丽的脸庞染上几分愁容，她轻声开口：“自从修患上精神恍惚的病出现幻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进书房看书了。” 　　猫泽奈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犹豫半晌，小声道：“久岛海先生会好起来的。” 　　久岛海夫人看起来非常为久岛海先生难过，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想伤害久岛海先生的人。 　　但夏油先生说过委托他杀死久岛海先生的人就是久岛海夫人。 　　这样的担忧难过也是伪装出来的吗？ 　　“……修会好起来，”久岛海美惠子垂眸，轻扯了扯嘴角：“如果真是这样，我要怎么才能……” 　　极轻的声音让猫泽奈奈没听清她的话，疑惑出声：“夫人？” 　　“没什么，”她轻描淡写带过话，再次温温柔柔笑道：“只是好久没有这么跟年轻的女孩子聊天看书吃茶点，感觉很像是在开茶话会。” 　　猫泽奈奈抱著书，迷茫问道：“茶话会要做什么呢？” 　　她从来没参加过茶话会，也不知道久岛海夫人说的茶话会是什么感觉。 　　只是看书聊天吃茶点就是茶话会了吗？ 　　久岛海美惠子惊讶道：“奈奈小姐没参加过茶话会吗？” 　　她有些尴尬抿着唇，小幅度摇头：“没有，以前都没什么机会……” 　　医院不是适合开茶话会的地方，来探病的朋友也是坐一下就走，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留下来陪她。 　　过去住院的日子，她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独自呆在病房。 　　“一般的茶话会是女孩子们互相准备好吃的点心，带上自己喜欢的书，在茶话会上相互交换对方的书来看，交流读后感分享带过来的点心。” 　　久岛海美惠子笑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条例，我们现在也是在开茶话会，奈奈小姐可以试试我做的点心，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猫泽奈奈小心翼翼捧起茶点，忍不住感叹：“好、好厉害，我完全不会这些。” 　　相比知道很多还会做茶点的久岛海夫人，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不知道猫咪能不能吃茶点，她想留一些给太宰先生尝尝。 　　恍然通过茶点想起黑猫太宰，猫泽奈奈这才想起它好像还没回来。 　　说是要在附近走走，结果一直没有回来。 　　她不由担忧起来，吃起茶点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奈奈小姐，点心好吃吗？”心不在焉吃东西的后果就是容易噎住，猫泽奈奈闷咳两声，慌忙藉着红茶咽下去。 　　久岛海美惠子歉意道：“是我吓到你了？” 　　她连连摇头，嗓音微哑：“不不、没有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已经是成年人了，吃点心还是会因为分神噎住也太不成熟了。 　　“对不起，奈奈小姐。”久岛海美惠子放下书，垂眸轻声道歉：“很抱歉，请原谅我。” 　　“不、我其实没什么事，”过分沉重的歉意让猫泽奈奈十分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视线不经意瞥见一边的《女生徒》，连忙道：“夫人不是说我们这是茶话会吗？我们一人选一本书看，看完再交流自己的感想吧。” 　　茶话会应该是能让久岛海夫人高兴起来的事。 　　正好她对作家太宰先生写的书非常好奇，想知道同样是太宰先生的作家会写出什么样的书。 　　久岛海美惠子沉默片刻，轻声回应：“好。” 　　她选择了《夫妇善哉》，安静翻开书的姿态带着无言的轻柔珍惜。 　　猫泽奈奈偷偷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久岛海美惠子一次都没问过黑猫太宰的去向。 　　不过没有问，应该是好事吧？ 　　她也不用想方设法找借口，解释黑猫太宰的去向。 　　“《女生徒》啊……” 　　猫泽奈奈小心翻开书，小声道：“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书。” 　　…… 　　细腻而温柔的笔触轻易让她坠落进书中女孩的世界，为她的烦恼而烦恼、为她的感动而感动，心口微窒沉闷的感觉让她忽视了身体的信号。 　　“咚、咚、咚。” 　　心跳声大得仿佛在耳边回响。 　　呼吸难以克制变得沉重窒闷，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女生徒》摔落在地上摊开书页。 　　“呜……！” 　　猫泽奈奈撑着桌沿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无力虚软得厉害：“久、久岛海夫人？” 　　转生的新身体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健康，这样无力窒闷的虚弱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恍然间，她以为自己还是过去的身体、回到住院的日子，表面年轻的身体内里千疮百孔，连治疗都变成延时的痛苦。 　　呼吸是痛、治疗是痛…… 　　连活着都是痛苦难言。 　　“奈奈小姐是很可爱的孩子，”久岛海美惠子弯腰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怜惜而温柔：“善良体贴还是天赋强大的术师，我其实很喜欢你……” 　　“但是奈奈小姐为什么要阻止教祖大人动手？为什么要治疗好修？” 　　猫泽奈奈不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时间去思考她的话。 　　“小、小转，我要使用【请君勿死】。”连呼吸都变得沉重窒闷起来，她缩着身体在心里呼唤系统：“最高级的治疗技能应该能清除毒药效果吧？” 　　“【请君勿死】可以清除毒药效果，但宿主现在不处于濒死状态，久岛海美惠子使用的药物不是致死药物。” 　　系统冷淡的回答让猫泽奈奈心凉几分。 　　【请君勿死】是系统最高级的技能之一。 　　濒死状态是唯一的发动条件，不达成条件就算是技能拥有者也无法使用技能。 　　胡乱撑在桌上的手摸索到锋利的银质小刀，猫泽奈奈下意识攥紧小刀藏在袖口，刀口蹭过手心划破一层血皮，多少唤回几分清醒。 　　她咬紧下唇抬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艰难不已。 　　毒药不是即发性药物，而是慢性一点点发作蔓延至全身，待猫泽奈奈发现时，身体已经虚弱得无力再逃跑。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奈奈小姐不要再干预我和修的事了。” 　　久岛海美惠子轻声开口：“土田，对奈奈小姐使用你的术式。” 　　隐匿在久岛海修身边的诅咒师不是久岛海美惠子或其他三人，而是一直呆在久岛海家的管家土田。 　　猫泽奈奈恍然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忘记跟随久岛海夫人一起进入久岛海家的管家是跟她一心的人，知道久岛海美惠子不是诅咒师，她就完全放下了警惕。 　　心口的窒闷感一点点升起，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准一级咒灵【梦魇】本来是为修准备的，但现在要提前放出来了。” 　　好像还有什么声音模糊传递过来，可她已经没办法听清了。 　　原以为转生新世界，可以获得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惜死亡的阴影好像一直都没有离开她身边。 　　猫泽奈奈苦笑两声：“这居然还不能算是濒死……” 　　过去两次发动技能都没发现，濒死、重伤是这么苛刻的要求。 　　银质的小刀滑落出来，刀尖一转狠狠刺入心口：“……【请君勿死】。” 　　“【人间失格】。” 　　发动术式能力。 第24章 　　太宰治一手搭住诅咒师土田的肩膀,笑吟吟道：“到此为止。” 　　绷带缠缚在脸颊、脖颈、手腕处，身体任意一处露出皮肤的位置都可见绷带的痕迹，常年不见光的肤色透着几分苍白。 　　突然出现在久岛海家客厅的男人穿着一身深沉的黑色礼装,猩红的围巾环过肩膀挂垂在身上,秀气温文的五官勾勒起笑意，鸢眸深邃暗沉让人不敢轻易对视。 　　只看一眼就会生出无限的恐惧。 　　“你、你是什么人？”土田想要使用术式，却惶然发现体内充盈的咒力一瞬间空荡荡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是什么人？”太宰治重复一遍他的话，微笑道：“Neednottoknow.” 　　无需知道。 　　他不需要将身份告诉这个世界的人。 　　转变体质事件即将落下帷幕,他们都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 　　“土田？”久岛海美惠子凝眉看着他：“你在跟谁说话？” 　　她看不见太宰治。 　　土田身体僵住,冷汗止不住流下来，牙齿几乎开始打颤发抖：“你是咒灵！” 　　非术师看不见咒灵,除非生命受到威胁接近濒死的时刻。 　　“可以这么说,”拥有【人间失格】的咒灵太宰治，可以通过接触消除术式、咒力,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术师可以消灭他的无解咒灵。 　　他笑意不减道：“知道我是咒灵,你想到要怎么对付我了？” 　　咒灵无法被普通的拳头武器祓除。 　　诅咒只能通过诅咒祓除。 　　而太宰治恰好是能消除咒力术式的咒灵,除非自愿囚禁封印自己，否则没有术师能成功祓除他。 　　被咒灵近距离接近的恐惧让土田不敢轻易出声,僵直住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怪异的状态连久岛海美惠子都能看出来。 　　“土田，你到底怎么了？”她走近几步,想靠近过去。 　　土田猛然提高声音：“别过来！这里有一只高阶咒灵！” 　　能维持人型且拥有一定的智慧,这绝不是普通的低级咒灵，很可能是特级咒灵。 　　危险性极高的特级咒灵出现在这里,他们几个很可能都逃不过咒灵之手。 　　“什么？！”久岛海美惠子不敢再靠近。 　　她看不见咒灵也不知道土田说的咒灵在什么地方。 　　再怎么自持局面掌握在自己手里,面对无法看见的咒灵还是不免会升起恐惧之心。 　　仓皇慌乱之下,她甚至忘记要处理猫泽奈奈。 　　“……”经过【请君勿死】治疗的身体焕然一新，所有不适的感觉都被清空消除，唯有亲手穿过心口落下的剧烈疼痛仿佛还停留在大脑皮层。 　　颤抖的手紧紧攥住手边沾满血迹的银质小刀，猫泽奈奈咬住下唇，步步后退直到脚跟抵住墙边，红润润的宝石眸子清晰映出太宰治的模样。 　　要不是久岛海美惠子没看见他，她也会将对方错认为人类。 　　他实在太过像人类，不止身体外表连行为举止都与人类无异。 　　“特级咒灵【太宰治】名录更新，术式【人间失格】。”系统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惊住猫泽奈奈，她恍惚抬眸望向太宰治，鸢色眸子以及熟悉的优雅温和声音。 　　不是收入系统名录，而是名录更新。 　　这也是太宰先生……拥有术式【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先生…… 　　“太宰先生……？”猫泽奈奈试着通过系统去呼唤他，心脏在胸腔重重跳跃，沉重快速昭示着她紧绷无法放松下来的心情。 　　“做得不错，奈奈。” 　　他不轻不重压住土田的肩膀，视线不转完全没让人发现他们私下的交流：“使用技能的时机很果断。” 　　猫泽奈奈有着令他惊叹对生的渴望。 　　明明害怕疼痛受伤、恐惧死亡危险，但在生命受到威胁，意识都开始模糊无法多想的时刻，竟然能狠下心重伤自己换取使用技能的契机。 　　诚然心脏受到创伤不会瞬间死亡，猫泽奈奈还有几秒的缓冲时间施展技能治疗自己。 　　但要用分割茶点的银质小刀刺穿心口，亲手造成自己重伤濒死却需要莫大的勇气。 　　一般而言，人的身体从心脏受创开始会在短短几秒之内失去意识陷入重度昏迷，心跳逐渐停止血液供氧不及，身体和大脑器官机能难以运作，彻底失去生命迹象的过程只需要几分钟。 　　短的甚至无法通过思考去选择时机，只能依靠下意识的行动。 　　在已经身中药物，仅有的力气只够刺穿身体一次。 　　猫泽奈奈选择了心口的位置，而不是更安全的腹部脏器，因为她害怕一次刺穿无法达成濒死重伤的条件，所以她选择“杀死”自己一次。 　　所以太宰治才会觉得猫泽奈奈有对活着强烈的渴望。 　　为此不惜“杀死”自己。 　　“哈……”她虚弱提起嘴角，艰涩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做事果断。” 　　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手还在不停的颤抖。 　　她连放下差点杀死自己的武器都不敢，因为这是她仅有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一把用于分割茶点的银质小刀。 　　“这两个人，奈奈想怎么处理？”太宰治将选择权交付给她，任由她想如何处理差点害死她的土田、久岛海美惠子。 　　要是想亲手报复，以他的体术也能制住他们。 　　就算是许久没有锻炼的黑手党，体术比起一般的家庭主妇以及纯粹依靠术式行动的诅咒师还是要强上不少。 　　太宰治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是亲手杀死他们还是慢慢折磨，让咒灵杀死他们？”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正好这里有他们豢养的准一级咒灵【梦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们开始为奈奈准备的死亡方式对付他们甚至不需要担心被警察发现。” 　　医学解剖的结果只会是猝死与猫泽奈奈无关。 　　完美的犯罪手法。 　　即便咒术界的人来看，尸体也只会出现咒灵的咒力残秽，不会想到是治疗术式的猫泽奈奈下手。 　　“……太宰先生，请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不要光明正大教唆她犯罪，有罪之人是应该受到惩罚，但不是由她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命去留。 　　太宰治轻笑一声：“奈奈真是好孩子。” 　　他不予置评也不予反对。 　　却莫名想起武装侦探社的原则以及为了写书而决定不再杀人的织田作之助。 　　他们都是走向光明的人，与他这个沉浸在黑暗面多年的人格格不入。 　　“……那是你的咒灵吗？”久岛海美惠子压着不安的心，几乎肯定道：“你也在豢养咒灵。” 　　即便无法看见太宰治的身影，单看她隐隐放松下来的身体以及无甚恐惧紧张之色与土田截然相反的表情。 　　大致能猜出猫泽奈奈认识这只高级咒灵。 　　猫泽奈奈没有出声，痉挛僵硬的手指连松开手上的银质小刀都无法做到，她背靠着墙回望逐渐慌张起来的久岛海美惠子。 　　“奈奈小姐，你放过土田好吗？”她开始低声哀求：“我们其实没想伤害你，只是想暂时让你睡着……” 　　咒灵【梦魇】能让人陷入难以挣脱的噩梦，但并不会立刻致死。 　　她一步步向猫泽奈奈走近，背靠着墙的少女提起小刀，沾满血迹的刀尖指向前方：“请不要靠近。” 　　不清楚久岛海美惠子还有没有后手，最好的选择是别再靠近她。 　　久岛海美惠子停住脚步，她被沾染着血迹的小刀吓住，不敢再继续靠近：“奈奈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救修呢？” 　　“奈奈小姐跟修没见过几面，非亲非故没有感情基础，放弃不管我们的事不好吗？这明明是我和修之间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来多管闲事呢？ 　　猫泽奈奈抿着唇，反问道：“久岛海夫人与久岛海先生结婚几年，当初不是因为喜欢才选择结婚的吗？为什么感情破裂之后，一定要杀害对方？” 　　而且还是选择这么痛苦折磨人的方式。 　　让咒灵一点点蚕食对方的气息，逐步看着自己靠近死亡，想尽办法都不得救。 　　“……不是的，几年前的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和修结婚，而是为了报复他。”久岛海美惠子神色冷淡下来几分：“我恨他害死我的父母。” 　　五年前的久岛海美惠子还叫近谷美惠，家境优越深受父母宠爱，有着门当户对的婚约者，完全没想过半年后，自家的公司会宣布破产。 　　父亲不堪打击从公司大楼一跃而下，母亲在父亲死后郁郁而终，婚约者也在近谷家破产后解除婚姻，一夕之间她从人人艳羡的大小姐成为家破人亡、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落难凤凰。 　　这一切都是因为久岛海修的公司在与近谷家的公司竞争时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雇佣秘书窃取近谷公司的重要机密。 　　而她就是为了报复久岛海修才会进入他们的公司接近他、嫁给他，再伺机寻找机会杀死他。 　　“我打断一下，”听故事一般的太宰治突然开口道：“窃取机密的人是久岛海的合伙人村内，他只是知情不报帮对方隐瞒了罪证。” 　　什么都知道却因为是合伙人以及对公司有利的行为，所以没有选择检举。 　　窃取对手公司重要商业机密以及偷税漏税的证据都在久岛海家的书房找到，他刚才说去附近转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以猫咪的形态去摸了久岛海家的书房。 　　猫泽奈奈愣了愣，迟疑着道：“夫人，其实窃取机密这件事不是久岛海先生做的……” 　　不过知情不报，也不能说是全然无辜。 　　久岛海修的公司因为近谷家公司破产而获利，他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获利者、受益人之一。 　　“我知道！”久岛海美惠子用力闭了闭眼，说道：“我住在这个家这么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那些证据。” 　　“但我无法不恨他。” 　　她在日复一复与久岛海修相处中爱上自己的仇人、知道当初的真相，这份爱意越是浓烈，恨意烧得越是旺盛。 　　她无法原谅自己爱的人是害死父母的帮凶。 　　想折磨他，让他受尽痛苦死去。 　　又想他不要再经受苦难压力，受咒灵影响虚弱不堪，安然舒心陷入永久的沉眠。 　　猫泽奈奈沉默良久，问道：“夫人想杀死久岛海先生，那对于真正窃取机密的村内先生又打算做什么？” 　　她无法评述久岛海夫人的想法，更无法反对她想要为父母复仇的心。 　　但这样的复仇方式是不对的，以怨恨折磨去报复伤害，最终收获的是更加沉重的罪与痛苦。 　　“当然是让他去死。” 　　久岛海美惠子温柔笑起来，一字一顿：“让他坠入地狱，感受我父母死前的痛苦。” 　　她无法原谅久岛海修，对于真正的犯人更不可能放过。 　　“村内死的时候还在跟我求饶，让我放过他，”笑意如淬入蜜甜砒.霜深达眼底，她连声音都快活起来：“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我听着他的惨叫声，只觉得内心畅快极了。” 　　那个恶魔死掉也不会有人替他伤心。 　　“之后呢？” 　　猫泽奈奈静静看着她，眸中映出她近乎病态的甜美笑容，心底的难过如同酸水不断涌出：“杀死村内先生和久岛海先生，你又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要继续报复，”久岛海美惠子脸上染着红晕，止不住笑道：“当初抛弃我的婚约者、对我落井下石的人、包括曾经勾引过修的秘书，我统统都不打算放过。” 　　她已经彻底迷失在复仇的地狱。 　　仇恨如火焰熊熊炙烤着她的内心，就算杀死村内和久岛海修也不会停止。 　　猫泽奈奈无言轻叹，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话在挂断前接通了：“喂喂？这里是无敌的五条老师，请问奈奈同学有什么问题？” 　　电话另一端隐约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不久前听过。 　　压抑沉闷的情绪让她无力思考五条悟身边的人是谁，开口请求道：“五条老师，可以转变体质的诅咒师在我这边，我们现在在久岛海先生家，能拜托你带走他吗？” 　　拥有术式能力的诅咒师交给警察带走，或许还会闹出什么事端，还不如让五条悟带回咒术界进行判决。 　　“……是奈奈打倒了他吗？”五条悟语气十分惊讶夸张：“了不起了不起，老师果然没有看错你。” 　　她心累道：“不是我……” 　　压制住诅咒师的人是太宰先生不是她。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五条悟不等她说完，欢快回答利落挂断电话。 　　猫泽奈奈不由陷入迷惑：“五条老师还要带谁过来？” 　　高专的学生吗？还是辅助监督？ 　　也或许是类似警察一样，专门负责犯罪诅咒师的咒术师。 　　“你要将我交给咒术师吗？”久岛海美惠子冷不丁开口：“那个最强的五条悟。” 　　最强的咒术师。 　　从幼年时期就震慑住一干诅咒师，令他们不敢再肆意杀人为祸人间的最强咒术师。 　　土田帮她驯服的准一级咒灵【梦魇】在猫泽奈奈的咒灵以及五条悟的实力面前，连反抗抵御的能力都谈不上。 　　本身没有术式的她在咒术师面前，其实十分无力。 　　连反抗都显得像是蚍蜉撼树。 　　“大概还是会让警察先生带走你。”咒术界不知道有无判决诅咒师与非术师联手犯罪的规章条例。 　　久岛海美惠子低笑了声：“利用咒灵犯罪，没有证据要怎么宣判我的罪名？” 　　没有人证、物证，就算有犯罪动机也不可能给她定下罪名。 　　咒灵杀人的场面血腥异常，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 　　“警察中也有知道咒灵和咒术界的人，”猫泽奈奈悄悄戳着手机联系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试图问问谁有空过来这边一趟：“辅助监督会告诉他们，你做过的事。” 　　虽然他们都是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但她认识的警官不多，知道咒灵存在的人更是稀少，只好再麻烦他们一次。 　　“你不怕警察进来先把你扣押住吗？”久岛海美惠子示意她手上拿着的银质小刀，客厅里的血迹飞溅出来落在地毯、沙发上，血迹斑斑都是猫泽奈奈强行拔出小刀喷出来的血。 　　她摇了摇头：“这都是我的血，鉴识员可以检查出来。” 　　血溅客厅的人是她，拿着小刀的人也是她。 　　久岛海美惠子和土田确实没有明面对她实施伤害，但在茶点下药的事却无法掩饰。 　　这些都是证据。 　　“还想劝你放下刀，”久岛海美惠子无奈笑道：“看来是没办法再骗你一次了。” 　　看不见的高级咒灵、最强的咒术师以及正在赶过来的警察。 　　彻底没有逃跑的希望。 　　她安静坐在沙发上，侧头看向客厅的合照出神：“修以后会怎么样？” 　　那是他们交往时拍的合照，虚情假意一点都不像是交往中的情侣，偏偏这是久岛海修最喜欢的照片。 　　“大概会跟你一起去警局。” 　　那些从书房里找出来的罪证不可能视而不见，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管是好是坏。 　　久岛海修的罪名如何不应该由她或久岛海美惠子来宣判。 　　“哈、”久岛海美惠子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 　　至少他们还能一起走最后一趟。 　　…… 　　不知道太宰治对土田做了什么，他没有把人捆起来也不再用【人间失格】控制他，土田却完全丧失反抗逃跑之心，连五条悟赶来的消息也给不出半点反应，瘫坐在地上不住自言自语。 　　“奈奈，辛苦了。”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奔波努力，还差点丢掉小命。 　　太宰治蹲下身，轻轻抚过她的头发。 　　粉白色的细软头发溅上血，干涸粘连在一起，手指一搓能掉下深褐色的碎屑。 　　猫泽奈奈垂眸，轻声叹道：“辛苦的人是太宰先生，我没有做什么。” 　　绷紧压抑的精神在放松下来后，开始大幅度反弹。 　　“书房的证据是太宰先生找出来的，诅咒师也是太宰先生制服，没有太宰先生我可能什么都做不成。” 　　疲惫沉闷的感觉压在心口，让人烦闷不已。 　　太宰治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蹭干涸在脸上的血迹，声音放轻放缓：“奈奈后悔了吗？” 　　后悔拯救久岛海修。 　　冒着被诅咒师、咒灵杀死的风险，差点在这里、在今天丢掉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性命。 　　逐渐开始后悔自己救的是一个不完美的人？ 　　为了犯罪者差点丢失性命。 　　“……有一点，”她抬眸回望熟悉的鸢色眼眸，不同于黑猫太宰，人型的太宰治鸢色眼眸会显得格外深沉：“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听太宰先生和小转的话，轻易决定要拯救久岛海先生。” 　　她高估了自己的决心。 　　以为只要足够努力，纵使最后失败会惋惜悲伤也无愧自己的内心。 　　但她从来没想过…… 　　如果拯救一个人的性命可能要付出她的性命作为代价。 　　她要怎么办？ 　　差点被杀死的时候，她真的很害怕。 　　害怕死亡、害怕痛苦、害怕自己会变成久岛海修一般，深陷咒灵的折磨不得解脱。 　　怕得想要发抖，但是没有人能帮她。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决定要救的人。 　　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能无法成功拯救的人。 　　“杀死自己，真的好可怕。”她甚至不知道再来一次，她还有没有勇气向自己挥刀。 　　太宰治轻声问道：“很痛吗？” 　　猫泽奈奈没有出声，他又问了一遍：“将刀刺入自己的心脏，很痛吗？” 　　脸颊的血迹已经干涸，光是用指腹轻蹭无法弄干净。 　　她没心思在意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血迹，喃喃道：“很痛很痛，用了【请君勿死】还是很痛。” 　　杀死自己的痛苦好像会残留在身体大脑，想起来就忍不住想要颤抖。 　　“当时想过逃跑和放弃吗？”太宰治轻笑了声：“扔下一切逃离这里，不再去想救人什么的麻烦事。” 　　背负上他人的性命，沉重的压力会压得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但只要肯放下，甩脱肩上的重担，她可以过得很轻松。 　　健康的身体、强大罕见的术式以及系统的帮助，猫泽奈奈完全可以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 　　“……为了同情和怜惜背负上别人的性命，我真的好蠢。”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宰治失笑道：“是有一点笨。”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他当然不会说猫泽奈奈的做法全然无错，没有足够坚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执着不悔走下去的心，这样的选择会让她非常辛苦。 　　过分柔软、过分善良。 　　这样的品质不是不好，但是会让她走得非常艰难。 　　“呜……” 　　没有得到安慰还被肯定了自己是个笨蛋，猫泽奈奈忍不住生起几分委屈：“太宰先生就没有干过什么蠢事吗？” 　　怎么这么快就肯定她是个笨蛋，好歹安慰两句再委婉告诉她。 　　超级受打击。 　　“奈奈说的蠢事是指救人吗？”太宰治略略做出沉吟的模样：“想尽办法去拯救一个人，这样的事我也做过呢。” 　　猫泽奈奈愣住，小心翼翼瞅他：“太宰先生，成功了吗？” 　　“成功了，”太宰治微笑着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收养了十几个孩子，出版自己写的小说，过上我所期望的安稳日子。” 　　“太宰治所期望的安稳日子？”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日子是那个人喜欢的吗？” 　　要过什么日子不应该是让对方来选择吗？为什么是过上太宰先生期望的日子？ 　　“织田作的话……” 　　太宰治想了想，笑道：“他应该不会讨厌那样的生活。” 　　不需要杀人，做着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平时写写小说，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想要的生活吧。 　　“织田作先生？”猫泽奈奈恍然想起，以前她还以为织田作先生是类似黑猫太宰一样的小动物，现在想来他们可能都曾经是人类。 　　“太宰先生问过他，这是他喜欢的生活吗？他知道太宰先生救过他吗？” 　　太宰治倏然怔住，很快收敛起失态，泰然自若：“织田作不需要知道我做过什么，这只是我的自我感动行为。” 　　通过书看见的织田作一直都是黑手党，做着不杀人的下级成员，收养几个孩子为以后写小说的日子做准备。 　　他所在的世界，织田作之助想做的事都做到了。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这怎么不是他喜欢的生活呢？ 　　他是为了自己想要创造出一个让织田作之助活着的世界，织田作知不知道他做过的事都不重要。 　　这是出于他自己意愿选择的道路。 　　“自我感动的行为……” 　　猫泽奈奈低头压住膝盖，小声道：“说不定，我想救久岛海先生也是自我感动。” 　　她拯救了一个人。 　　为了拯救久岛海修，她东奔西跑差点丢掉性命。 　　可实际她所做的一切、受过的苦难，久岛海修都不会知道。 　　她不是想得到他的感谢也没有要告诉他自己做过什么的想法。 　　“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拯救别人的路上，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肯定。 　　会在意别人的肯定赞扬也会在意别人的否定贬损。 　　只有最坚定不受外界动摇的人，才能矢志不渝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 　　“所以奈奈现在后悔了吗？”太宰治微笑起来，再次问道：“会后悔向我祈愿想要拯救久岛海修，浪费了一次重要的机会吗？” 　　他故意说道：“【一段染血的绷带】虽然不是一次性道具，但我不是每次都会回应奈奈的愿望，只有第一次是最容易被回应的。” 　　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则。 　　转生技能系统默默反驳。 　　道具是否想要回应宿主的祈愿，全凭他们自身的想法，系统内部所有的道具都是出于某种目的与系统进行交易的灵魂，系统完成他们的心愿，而他们死后本该永眠的灵魂化作道具沉眠等待被某一任宿主唤醒。 　　不是足以打动他们的话是无法传递给沉眠的灵魂。 　　但这些话系统不会告诉猫泽奈奈。 　　不影响宿主在新世界生活的辅助说明功能，都需要宿主自行摸索，系统不负责进行讲解。 　　猫泽奈奈听得一愣一愣，兔子般无辜的红眸扑闪两下：“我的话……” 　　“应该是没有后悔吧。” 　　她成功解救了久岛海修的危机，完成自己最开始想做的事，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后悔的。 　　唯一值得让她后悔的事，是自己太过轻易下决定。 　　没有提前做好拯救他人，需要牺牲自己的准备。 　　“我以前一直生活在医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猫泽奈奈缓缓撑着墙站起来，不好意思笑笑：“有种自己很没用，可能什么都做不到的感觉。”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帮助拯救别人。 　　“我很高兴能帮助久岛海先生，”秀美可爱的眉眼盈盈弯起，她向太宰治伸出手：“谢谢你，太宰先生。” 　　“要是没有太宰先生，没有大家的帮助，我一定做不到拯救久岛海先生。” 　　她的愿望已经实现，或许不久之后太宰治就会离开。 　　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跟太宰先生一起努力背负起某个人的生命，四处奔走只为了他一线生机的日子。 　　或许从一开始救人就不是压在一个人身上的重担。 　　拯救世界的英雄都不止一个，为什么拯救一条生命只能由一个人来独自背负呢？ 　　如果有机会，她也想见见太宰先生努力拯救的织田作先生。 　　她想帮助过去辛苦拯救织田作先生，一个人背负起所有的太宰先生。 　　就像太宰先生帮助她一样。 　　“奈奈比我想的还要豁达。”太宰治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猫泽奈奈反应过来：“是五条老师他们吧？” 　　“麻烦太宰先生看一下土田先生和久岛海夫人，我出去给他们开门。” 　　她匆匆走向玄关，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泾渭分明站开两边的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五条悟和夏油杰。 　　“欢、欢迎？”她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欢迎啊！你是笨蛋吗？”松田阵平脱口而出：“看到危险人物不知道赶紧跑还想着自己对付！” 　　萩原研二伸手顶了顶他，压低声音：“小阵平，对女孩子不能这么凶哦。” 　　“咳咳、我其实也赞同小阵平的话，奈奈酱实在太乱来了。” 　　突然给他们发一封邮件说遇到了诅咒师和非术师联手作案，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把人带回去，吓得他们急急忙忙从联谊会跑出来。 　　生怕晚了一步再见就是猫泽奈奈凉透的尸体。 　　猫泽奈奈小声道歉：“对不起，萩原先生、松田先生。” 　　她其实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诅咒师，还以为久岛海家是安全的地方。 　　“奈奈，你身上的是血吗？”五条悟托着下颌，弯腰打量道：“开始我以为是颜色太接近看错了，现在看来这果然是血吧。” 　　猫泽奈奈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跟干涸的血液混在一起相当不明显，效果类同高专的校服，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身上沾着这么多血还能完好无损站着原地。 　　所以开始没往这些是血的方向去想。 　　夏油杰皱眉问道：“你使用了术式？” 　　松田阵平啧声道：“发生了案件吗？” 　　同一时间冒出来的话，让猫泽奈奈有些无措看看他们，她挠挠侧脸让开一个身位：“我们进来再说吧。” 　　“这算不算发生案件呢……” 　　她迟疑着道：“血其实都是我的，没有别人受伤。”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咒灵飞出来在客厅转悠一圈又甩着尾巴飞回他手里：“这里的出血量差不多能让一个人死去，如果这些血都是奈奈的……” 　　只能说明她曾经陷入过濒死状态，使用了术式治疗自己。 　　“是他们打伤你吗？”一个诅咒师一个非术师。 　　“不是……其实血是我自己弄出来，”猫泽奈奈思考着要怎么解释：“因为发生了一些事，需要使用术式。” 　　她肯定没有大方以德报怨帮久岛海美惠子和土田隐瞒罪行的宽容，但夏油杰的神情有点不大对劲，她一时不敢跟他说实话。 　　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不能随便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目光冷漠扫过他们，没有说信还是不信。 　　猫泽奈奈左右张望没看见太宰治的身影，止不住担忧开始在心里小声呼唤：“太宰先生，你还在吗？” 　　连着呼喊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止不住的失落开始上涌。 　　“……是已经离开了吗？” 　　明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太宰治走得这么匆忙，她还是忍不住会不舍难过。 　　毛茸茸的温暖触感蹭过小腿，她连忙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变回黑猫的太宰治蹲坐在她脚边，尾巴优雅绕过身侧，勾着蹭过她的小腿。 　　她松了口气，抱起猫咪：“我还以为太宰先生已经走了。” 　　完成她的祈愿变回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 　　“奈奈还没陪我去书店，”黑猫太宰端正身体卧好：“我没这么快离开。” 　　猫泽奈奈无奈笑道：“说得也是呢。” 　　答应好太宰先生要去的书店还没去，他们之间还有约定没完成。 　　太宰先生不会这么快离开。 　　“你们是奈奈小姐认识的警察朋友吧？”久岛海美惠子径直走过去，淡淡道：“我认罪，请将我带回警局吧。” 　　夏油杰的眼神，她不是没看见。 　　是选择警视厅还是盘星教的诅咒师，几乎不用多考虑。 　　“这么干脆？”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既然这个女人是普通人，剩下的男人就是诅咒师了。 　　他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土田，暗暗咋舌。 　　虽然开始就知道诅咒师需要交给咒术界的人处理，但眼看着凶手在面前却要交给不是警察的人带走，多少让人有些郁闷不爽。 　　萩原研二扶着久岛海美惠子的肩膀，没有给她上手铐：“请跟我们回去警视厅配合调查。” 　　她轻轻点头应声，顺带把属于久岛海修的罪证都递给他们：“我要举报我的丈夫久岛海修，请把他和我一起带回警局。”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再一次被她的干脆惊住，他们拆开档案袋看了眼：“好像是阴阳账本和一些别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还要通知搜查二课的人。”由他们来抓人不是这么合适。 　　只久岛海美惠子一个带回去，他们都要另外打报告给上司。 　　毕竟这已经算是跨部门抓人了。 　　好在久岛海美惠子没要求他们拿搜查令，愿意直接跟他们走。 　　涉及咒术界的案件，又是普通人联合诅咒师犯罪，处理起来并不好办。 　　他们私下商量几句，决定先把久岛海美惠子带回警视厅。 　　“奈奈酱……” 　　萩原研二迟疑片刻，改口道：“明后天方便来搜查一课录口供吗？” 　　他本想今天将猫泽奈奈带回去，但是看她衣服上的血又觉得这么让人跟着他们回去，通宵录口供不太合适。 　　“啊？可以的，”猫泽奈奈想了想，问道：“我明天有点事想做，可以后天再去吗？” 　　她想将明天留出来给黑猫太宰。 　　太宰先生留在这里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她想好好完成约定再跟他告别。 　　感谢他一直以来帮助她，教会她这么多东西。 　　松田阵平看了她一眼，大概明白萩原研二的意思：“你可以再休息两天，在这周抽一天过来录口供。” 　　猫泽奈奈是受害者也是当事人，录口供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对方的精神状态。 　　他是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能将自己弄出一身血，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松田先生、萩原先生慢走。” 　　送走了两位正直的警察先生，猫泽奈奈打起精神，面对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凑到一起的人。 　　一个咒术师和一个诅咒师，分属不同派系。 　　五条悟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奈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从进来开始，他就发现了几处异常。 　　客厅有几个位置的咒力残秽从中间断开。 　　像是有人刻意抹除这部分的咒力残秽，过分干净导致在他眼里变得更加明显。 　　猫泽奈奈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抱着黑猫太宰支吾起来：“其实是发生了一些事……” 　　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太宰先生的存在呢？ 　　太宰先生专门变回猫咪，应该是不想被五条老师他们知道身份。 　　夏油杰垂眸打量桌上剩余的茶点，那是猫泽奈奈开始想着留给黑猫太宰切下来的一半点心：“这里的点心有毒吧？” 　　现在倒是正好留下作为久岛海美惠子对她下药的罪证。 　　“奈奈吃过了吗？”平淡的语气莫名给她一种暗藏怒意的感觉。 　　她小心回答：“吃、吃了一点？” 第25章 　　危险的预感突突警示着猫泽奈奈。 　　她悄悄打量夏油杰的神情,眉间隐含的怒意不是冲她而来，但要是继续放着不管任由对方怒气攀升，感觉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说起来,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她急忙转移话题,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她对诅咒师和咒术师的关系不太了解。 　　但盘星教和咒术高专应该是分属不同派系的术师阵营，万万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现在回想一下，她联系五条悟时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好像就是夏油杰的声音。 　　只是经过电话的传递显得有些失真，让她一时没听出来对方是谁。 　　“都是杰硬要跟过来,”五条悟无奈摊手,故意叹气道：“这明明是五条老师可爱的学生奈奈联系我的求助电话，他非要插一脚过来。” 　　他眉峰一挑,意有所指道：“难道是对这个诅咒师感兴趣？” 　　少见的辅助类特殊术式,可以任意转变他人的体质达到吸引咒灵或是被咒灵厌弃排斥的特别术式【逆转咒法】。 　　这种术式过去不是没有出现过，六眼扫过土田体内的咒力运转路径就知道他拥有的是什么术式以及具体的能力作用。 　　除非是猫泽奈奈那种,让人完全看不透来路以及过去从未出现过的治愈术式。 　　一般的术式通过六眼都能知道大概的能力。 　　这也是五条悟怎么都想不到夏油杰想见这个诅咒师的原因。 　　如果他是盘星教的诅咒师,他还能理解为夏油杰是来救人。 　　但土田并不是。 　　盘星教的诅咒师不可能安安分分呆在普通人家里当一个不起眼的管家,掩藏身份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 　　土田的过去经历连辅助监督都没查到，是咒术界中完全无名的诅咒师。 　　如若不然,他也不可能漏下最危险的敌人给猫泽奈奈。 　　“我是对他的术式有点兴趣，”夏油杰注意力被五条悟吸引走，怒气隐藏在笑眯眯弥勒宽和的神态面相，较常人稍大的耳垂扣着黑色的耳钉撑大耳孔,看起来很有佛性的禅意。 　　“过去我在高专的书里看过,【逆转咒法】这一特别的术式觉得非常有趣，”他笑着摇头,惋惜道：“可惜上一个术式为【逆转咒法】的术师已经在三百年前去世,书里留下的记载不多又是意外出现的特殊术式例子……” 　　非家系遗传,不会出现在古老咒术师家族中的特别术式。 　　仅能靠着运气寻找，有生之年也不确定能否找到的返祖术式。 　　“原来如此——” 　　五条悟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拳头敲在掌心道：“所以杰知道久岛海修的体质是被诅咒师改变，才会这么尽心尽力去找那三个人！” 　　他扬起嘴角，裹缠着眼睛的绷带在查看土田体内咒力刻印时解了下来，松松散散搭在肩上：“我说得对吗？” 　　在久岛海修的公司与他狭路相逢碰面，抱着同样的目的去找可能是诅咒师的嫌疑人村内和泉，又在听到猫泽奈奈的电话骑着咒灵一路赶来。 　　猫泽奈奈抱着黑猫太宰夹在他们中间，看看笑容不绝、语气却带着几分挑衅意味的五条悟，又看看一派温和慈眉善目似乎并不打算跟他计较的夏油杰。 　　她默默、默默后退几步。 　　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争锋相对气场，感觉不是她能掺合的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五条老师在用很亲密的称呼与夏油先生对话，夏油先生回话的声音也非常温和有礼，但那种下一秒可能会吵起来的尖锐气场充盈着现场。 　　而猫泽奈奈就是意外落入他们针锋相对现场的无辜群众。 　　“久岛是盘星教的教众，他每年都会为盘星教供奉千万以上的香火钱，我对他上心一点也是非常合乎情理吧？”夏油杰的话回答得滴水不漏，丝毫没有破绽。 　　如果不是猫泽奈奈之前见过他打算放弃久岛海修的样子，她可能也会相信他的话。 　　“倒是悟，”夏油杰话锋一转，开始暗讽：“身为咒术界的最强居然有空闲来管小小的诅咒师，看来最近的日子是非常太平。” 　　出现了、出现了！ 　　他们果然要吵起来了！ 　　她的预感没错，这两个人一起过来根本不是因为关系很好，而是带着某种目的两个人一起撞上了。 　　猫泽奈奈后退几步，背贴着墙，心里默念着叨叨：“他们是认识的吗？他们好像是认识的，而且相互之间还叫著名字……” 　　“但是、但是，这种随时要打起来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会在这里打起来吧！”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气氛会焦灼到给人随时有大战爆发，生命危险的巨大压力。 　　不仅是猫泽奈奈被吓得直贴墙站，被太宰治几句话吓得瘫坐在地上恍惚自言自语的土田也回过神，连滚带爬躲去墙角远远避开可能会爆发的战场。 　　土田一直以为【逆转咒法】是非常无用的术式。 　　对付咒灵无用，只能在人类和动物身上动些手脚，看他们被咒灵吓得慌不择路逃跑，然后捧腹大笑。 　　谁成想过会有一天遇见这样的事——成为两名特级术师的争吵筏子。 　　一个特级咒术师和一个特级诅咒师。 　　不管落在谁手里，他可能都不会好过。 　　…… 　　“哈、咒术界最近太不太平，杰不知道吗？”五条悟笑意不减，垂下的手捏出结印的手势，一副蓄势待发准备要不管不顾动手的样子。 　　巨大的蠕虫咒灵若隐若现出现在夏油杰背后，他笑眯眯道：“我整日呆在盘星教，肯定没有日理万机的最强咒术师清楚咒术界的近况，听说你最近都要去国外帮忙祓除咒灵，忙得脚不沾地……” 　　他轻笑了声，好心劝说：“要是学生教不过来就让给别人教吧。” 　　狭长的狐狸紫眸瞥了猫泽奈奈一眼，加重几分语气：“尤其是奈奈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怕悟的放养教学会把人教坏。” 　　前不久被五条悟带进咒术界的乙骨忧太，本应被咒术界腐朽的高层直接处死，由五条悟一力担保将死刑变成死缓，留在咒术高专看管并加以辅导教育。 　　五条悟带的这一届学生，一个熊猫咒骸、一个近乎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一个咒言师后裔以及最后一个被特级过咒怨灵缠上的乙骨忧太。 　　奇形怪状什么学生都有。 　　要将猫泽奈奈放去咒术高专还不如交给他来教导，至少他不会让她冒着生命危险去调查诅咒师的事。 　　“奈奈当然是喜欢高专多一点！” 　　五条悟自信又得意道：“奈奈都开始叫我老师了，难道不是属意高专多一点吗？” 　　奈奈可是见面没多久就改口叫他老师了！ 　　跟杰的待遇完全不同！ 　　“奈奈喜欢高专的教学方式吗？”夏油杰眉眼敛下透出几分担忧：“可是高专的教学方式很粗暴，要是奈奈去了也要外出祓除咒灵，高专可是一年级就要开始学着接任务了。” 　　猫泽奈奈小声抽气，磕巴道：“一年级就要开始接任务？是祓除咒灵的任务吗？” 　　可是她还什么都不会。 　　没有锻炼过武术，术式也不是偏向攻击的术式。 　　紫眸轻落在她身上一眼，仿佛不忍同情挪移开，夏油杰叹气道：“许多术师都是从小发现自己的术式，开始练习祓除咒灵，入学高专的时候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咒术师。” 　　“但奈奈是前不久才发现自己的术式，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怎么祓除咒灵，要是去了高专……” 　　他点到为止停下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这种程度的话，已经足够吓住猫泽奈奈让她慌张害怕起来。 　　五条悟忍不住开口道：“喂、杰，硝子当年可没执行过什么任务！” 　　“硝子当年不用做任务，难道不是因为跟着我们一起出任务，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做吗？”夏油杰故作惊奇，笑眯眯将话扔回去。 　　一触即发的危险气场被打破之后，好像再也凝聚不起来。 　　这两个突然像小学生一样当着猫泽奈奈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 　　争辩的论点是猫泽奈奈去咒术高专能得到更好的教育还是盘星教更合适她能因材施教。 　　“……我已经逐渐不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猫泽奈奈喃喃自语：“难道不是来带走诅咒师的吗？” 　　为什么会为她要去高专还是盘星教吵起来。 　　好像小学生，吵架的方式也很幼稚。 　　黑猫太宰怡然晃晃尾巴：“这不是很有趣吗？作为抓住真凶犯人之后的闲暇节目。” 　　光是听他们的话都能收集不少信息。 　　“一点都不有趣……” 　　她心累叹气道：“我开始真的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 　　还想过要是他们打起来，房子坍塌毁掉，这里的证据要怎么找出来。 　　“要是他们打起来，奈奈也可以去阻止他们，”黑猫太宰语带笑意，猫爪拍拍她道：“五条先不说，夏油应该是不会伤害你的。” 　　猫泽奈奈愣了愣，不解道：“诶、为什么？” 　　“奈奈没看出来吗？” 　　猫咪鸢色的眼眸映出夏油杰的模样，不紧不慢道：“夏油杰将你视作了需要保护的同类。” 　　一个弱小懵懂，对术式和咒术界的一切都无法适应需要像小婴儿一样细心呵护长大的孩子。 　　诚然他面对猫泽奈奈的态度和做法，不太像是在照顾小孩子。 　　但那是夏油杰的生存方式以及习惯。 　　认为照顾弱小的同类，需要早早给她灌输已经形成完整不会轻易受外界动摇的观念。 　　“奈奈，过来我这边。” 　　夏油杰侧头喊她，笑吟吟道：“加入盘星教，我和菜菜子美美子都会成为你的家人。” 　　与其让她跌跌撞撞，经历苦难疼痛再狼狈重塑自己的观念，还不如一开始就由他来给猫泽奈奈灌输自己的理念。 　　亲手打碎否定自己过去的人生，重塑新的目标与人生理念。 　　他所经历过的漫长苦夏，不希望再让猫泽奈奈重蹈覆辙。 　　“奈奈不是跟忧太、真希他们很聊得来吗？”五条悟眨着璀璨美丽如粹入钻石的苍空之瞳，问她道：“加入高专会认识更多有趣的人哦。” 　　猫泽奈奈有着非常特殊罕见的术式，或许用罕见来形容还不足以概括【请君勿死】的特别。 　　可以通过正向输出咒力来治疗他人的术式，在五条悟看来或许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 　　【请君勿死】与反转术式类同，都是用以治疗的能力。 　　但反转术式是通过反向输出咒力进行治疗。 　　咒力的来源是人的负面情绪，愤怒、悲伤、痛苦、恨意…… 　　天然具有破坏性的力量，可以用来祓除咒灵、强化肢体甚至是寄托力量在咒具之上挥发出强大的攻击。 　　想要让攻击性的力量转化为治愈性的力量，只能通过学会反转术式去掌握。 　　反转术式是咒力的反向运转应用，不需要通过体内的术式刻印，直接输出就能成为治愈他人的力量。 　　理论上来说，反转术式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领悟的治愈能力。 　　可实际上，会使用反转术式的术师寥寥无几。 　　连五条悟都无法做到反向运转咒力不通过【无下限】输出，他只能在自己体内反向运转咒力治疗自己，一旦反向咒力通过五条家传承的术式印刻输出就会变成【赫】一样的攻击。 　　所以他在第一次听闻【请君勿死】才会那么惊讶且感兴趣。 　　猫泽奈奈的特殊术式或许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要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或许她会成为足以与他比肩的强大同伴。 　　改变腐朽的咒术界需要从根源开始改变，五条悟选择回去咒术高专成为一名教师，想的是改变新生代的咒术师。 　　而猫泽奈奈和乙骨忧太他们一样，都是他看好未来会成为足以改变咒术界腐朽现状的重要同伴。 　　在他们彻底成长起来之前，他会好好起到参天大树的作用庇护着他们不受风雨影响长大，直至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咒术师。 　　五条悟和夏油杰异口同声问道：“奈奈想去高专还是盘星教？” 　　“……我其实还在杯户高中念高三，”猫泽奈奈迟疑着道：“暂时可能没办法去盘星教或是高专。” 　　高中的知识都是以前在医院里自学，现在回去学校与正常的高中生一起上学可能会跟不上他们的学习进度，说不准还要复读重新学习。 　　但考上大学享受正常的校园生活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 　　可能没办法入学咒术高专或是加入盘星教深居僻静偏远之地。 　　“盘星教不像高专，不需要奈奈退了普通学校的学籍，”夏油杰表现得非常宽容，大大方方笑道：“奈奈可以选择周末的时间，抽空来看看我和菜菜子美美子。” 　　狡猾。 　　杰太狡猾了。 　　五条悟想了想，果断道：“高专也不一定要入学，咒术知识可以找时间来旁听，锻炼体术有真希和熊猫。” 　　他竖起拇指倒向自己，开启自夸模式：“而且还有最强的五条老师作为奈奈的咒术老师，是不是很心动？” 　　由最强教导出来的咒术师就是五条悟门生！ 　　说出去都特别气派，提起他的名字就知道她身后有人！ 　　“悟，你真的有时间吗？”夏油杰托着下颌，一脸恍然想起的模样开口：“最近不是已经忙不过来要国外国内两头跑了？悟真的有时间教奈奈学习咒术吗？” 　　没有时间的人不要过来耽误学生。 　　他在盘星教时间可比五条悟充裕多了。 　　“我一定要在今天做出一个选择吗？”猫泽奈奈深深叹了口气，心累道：“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开始的目的了……” 　　拒绝斗气。 　　拒绝小学生式吵架。 　　拒绝用诅咒师和她作为争抢的筏子。 　　“那你可以提醒一下他们了。” 　　黑猫太宰动了动胡须，慢悠悠道：“土田跑了。” 　　在他们开启小学生吵架模式、茶言茶语的时候，土田已经看准时机溜进久岛海家的暗道逃跑离开。 　　“诶诶诶？！！” 　　猫泽奈奈失声道：“土田先生跑了？！” 　　她一时着急上头，直接扒拉开五条悟和夏油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不见了？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看遍客厅的边边角角、视线死角缝隙，四处都见不到本应呆在这里的诅咒师。 　　“五条老师、夏油先生！” 　　猫泽奈奈又气又想哭道：“别再争这些无意义的事，我们快出去找人吧！” 　　三个人六双眼睛全部都没注意到土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们真的是最强咒术师和最强诅咒师吗？！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以为事情能圆满收官，谁能想到会在最后出现这种意外！ 　　“奈奈，你想哭了吗？”五条悟弯腰凑过来问道。 　　像一只漂亮又没有礼貌的白毛大猫咪，悠闲甩着尾巴，眨眨自己好看的眼睛问气人的问题。 　　猫泽奈奈咬住下唇，忍气吞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咳咳、不用担心，”夏油杰镇定自若，微笑道：“我已经让咒灵跟上去了。” 　　诅咒师土田是跟着久岛海美惠子一起住进久岛海家的别墅洋房，他原本必然还有一个栖身之处。 　　只要顺着咒灵的踪迹，要找到土田的行踪不过是轻而易举。 　　他是没有留意土田的去向，但【咒灵操术】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自由操控咒灵。 　　为了积攒咒力量，他收复的咒灵数量能以千计数，术式能力更是什么都有。 　　善于隐蔽跟踪的咒灵随手能招出十几只。 　　“这是真的吗？”猫泽奈奈松了口气，绷紧提起的精神也放松几分：“还好有夏油先生的咒灵在……” 　　她差点以为要让土田跑了。 　　要是真的让诅咒师成功逃跑，之后再要找人范围就不是圈定在久岛海修附近这么简单。 　　可能是全国也可能是全世界。 　　要是他改变外貌打扮，不以诅咒师的身份行动，他们再想找到人可就困难了。 　　夏油杰矜持召唤出飞行咒灵，道：“奈奈上来，我们去追诅咒师。” 　　长得像鳐鱼的飞行咒灵摊平降落在地上，光滑的尾巴长长拖曳在身后左右乱甩扬起一地尘土。 　　猫泽奈奈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我们要坐咒灵去吗？” 　　“坐咒灵飞会快很多，”夏油杰安抚着她道：“不用担心，已经被收复的咒灵性情都会非常温驯，不会半路将你扔下来的。” 　　一时间不知道夏油杰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猫泽奈奈深吸口气，小心踩上鳐鱼咒灵的背缓缓蹲坐下来稳住身体，手不经意扶了下光滑冰凉的鳐鱼咒灵后背。 　　寒毛顿时都竖了起来。 　　她从来没试过跟咒灵这么靠近，冰冰凉凉、果冻般的触感，只以舒适度来论其实坐着还算舒服。 　　真正让人心里感觉微妙不适的是咒灵的本身。 　　一种她居然能以咒灵为交通工具的特殊奇妙感觉。 　　要知道过去几次见到咒灵，它们都是代表着危险摄人以及充斥着对人类恶意的丑陋生物。 　　鳐鱼咒灵也不算好看，但相对一般的咒灵，它的长相已经非常接近现实中的鳐鱼。 　　“悟，我好像没让你上来吧？”夏油杰笑着咬牙道：“自己会飞就自己飞过去啊。” 　　别来踩着他的咒灵！ 　　五条悟神态自若：“别这么小气，我们不都是要去找那个诅咒师吗？” 　　“还是说杰有什么不能让我跟去的理由？” 　　夏油杰脸色转冷，淡然回答：“我只是担心加上悟的体重，鳐鱼飞起来可能会变慢。” 　　“不会吧？不会吧？”五条悟惊奇又夸张道：“杰的咒灵怎么越来越弱了？以前还载得起五六个人，现在居然三个人就不行了吗？” 　　青筋鼓起在额上跳了跳，夏油杰忍着把人踹下去的冲动操控咒灵腾空，直直升高到超过房屋、电线杆接近云层的高度。 　　“好歹是咒灵操使，咒灵不行就换个好一点的咒灵代步，”五条悟一边给自己重新缠着绷带，一边说道：“虽然念旧是好事，但十几年都是同一只咒灵，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寒酸。” 　　拳头不自觉捏紧起来，发出关节弹响的声音。 　　“说到底让外型是鱼的咒灵来飞也太勉强了，杰下次还是找一只有翅膀的咒灵吧？” 　　身旁压抑的怒气不断攀升，猫泽奈奈惊恐抱紧怀里的黑猫太宰，想悄悄挪开一点远离他们，可惜咒灵背上的位置有限。 　　这次她连跑都没有地方跑。 　　夏油杰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悟，说够了吗？” 　　“什么？”五条悟双手背在身后，以绷带塑形直直竖起来的白发风吹不到，“杰是准备接受我的意见去找一只带翅膀的咒灵吗？” 　　救、救命！ 　　能不能想办法让五条老师不要再说了。 　　她感觉夏油杰的怒气都要实质化，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直接烧死他们几个。 　　比坐在咒灵身上更煎熬的事出现了。 　　那就是跟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同一只咒灵身上。 　　“你想要长翅膀的咒灵是吧？”夏油杰冷笑一声，漆黑的咒灵球在掌心瞬间形成，抬手被他甩飞击向五条悟的腹部。 　　五条悟不痛不痒，单手扣住咒灵球：“杰，你忘记了吗？我有无下限……” 　　他话没说完，手上的咒灵球突然膨胀数百倍变成一只巨大的鹈鹕咒灵将他挤开顶下鳐鱼咒灵的背。 　　“呵、你不是想要鸟类飞行咒灵吗？” 第26章 　　漆黑不知前路通往何方的道路。 　　猫泽奈奈身边只有黑猫太宰可以作伴,说说话排解内心隐隐要冒头的惧怕，要是黑猫太宰不在身边，她可能会忍不住一直抓着系统聊天。 　　“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了,”她担忧念叨：“不会出什么事吧？” 　　黑猫太宰悠闲晃着尾巴，有人抱着他连自己走路都不需要：“不用担心，好歹是两个特级术师,不会这么容易栽在这里。” 　　要是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栽在这里，他们也不用找什么人,可以直接回去了。 　　一个诅咒师和一只咒灵【梦魇】还难不倒他们。 　　能把人困住一段时间,已是了不起。 　　“太宰先生说得好轻松,”她担心叹道：“但是【梦中领域】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很危险的能力。” 　　要不是黑猫太宰的【人间失格】,她也会陷入未知的领域，将自己看见的一切都视作真实不会怀疑什么。 　　【梦魇】动手的时机太过凑巧,正好在飞行咒灵穿过浓稠夜色降落下来的时间,毫无防备之下他们都没察觉到【梦魇】的踪迹。 　　久岛海美惠子准备来对付久岛海修的咒灵，连一次都没出现在面前，她当时就该怀疑咒灵的去向,告诉五条悟他们还有一只准一级咒灵在附近。 　　没有及时截断诅咒师的后手是她的失误,现在却要让五条老师他们来承担这个后果。 　　她果然还是不够成熟。 　　“奈奈很担心吗？”黑猫太宰笑吟吟提议：“要不然奈奈试着去祓除【梦魇】好了，只要咒灵成功祓除，【梦中领域】的效果就会解除。” 　　“我去祓除咒灵吗？”猫泽奈奈吓了一跳，有些不安道：“我能做到吗？” 　　她只会【请君勿死】连正常使用咒力的方法都不清楚。 　　真的可以成功祓除【梦魇】吗？ 　　黑猫太宰轻声问道：“奈奈害怕了吗？” 　　“害怕也可以选择在这里等五条他们回来,最多一晚上他们肯定能摆脱领域的效果来找你。”有时候逃避未免是一件坏事。 　　至少能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 　　系统提醒过猫泽奈奈,新生命只有一次再无例外。 　　不想遇到危险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去接近危险,不要去做明知道危险可能会危害自己生命的行为。 　　安安心心躲在自己圈定的安全屋,无视周围发生的一切,假装不知道没看见，人生会一下变得轻松很多。 　　“……不对吧？”猫泽奈奈猛然想起，反驳道：“夏油先生不是说过领域是非常耗费咒力的能力吗？【梦中领域】应该维持不了一个晚上吧？” 　　咒灵的咒力也不是无限的。 　　它们能维持的领域时间有限，要维持一晚上的领域需要大量的咒力。 　　只是准一级的咒灵，真的有这么多咒力量吗？ 　　“奈奈太小看人的精神世界了，”黑猫太宰意味深长道：“【梦中领域】作用于大脑精神世界，深陷领域的人在梦中走完自己的一生，现实中的时间可能连十分钟都没走完。” 　　不用一晚上的时间，夏油杰和五条悟都能在梦里轮回几世。 　　猫泽奈奈倒抽一口凉气：“那他们现在岂不是……” 　　距离他们分开过去十八分钟，已经足够夏油杰和五条悟轮回两世了。 　　要是陷入【梦中领域】太久，回到正常时间的他们还能不能想起自己的身份都是个问题。 　　黑猫太宰不紧不慢道：“不用担心，这只是我举的一个例子而已。” 　　【梦中领域】的时间流逝，可能会更快也可能会更慢。 　　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事。 　　“不行……” 　　猫泽奈奈定了定神，加快脚步：“必须要尽快找到【梦魇】解除领域效果。” 　　不能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了。 　　虽然太宰先生说这只是他举的一个例子并不代表事情真的如他所说，但也不可能让夏油先生他们继续陷在领域当中。 　　万一、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了呢？ 　　要是因为她的迟疑胆怯让他们出什么事…… 　　她真的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奈奈决定要去祓除【梦魇】了？”黑猫太宰抖了抖耳朵，将数百米以外的声音都收纳进耳中：“可能会很危险哦？” 　　猫泽奈奈努力冷静下来，吞一口气给自己勇气：“危险不是什么都不去做的理由。” 　　她会害怕危险、害怕咒灵【梦魇】甚至连诅咒师土田，她都不一定能对付。 　　但害怕不是逃避的理由。 　　人只要逃避一次，以后每次都会想着只要逃就好了。 　　反正没有人会对她抱有什么期望，没有人觉得治疗类术师能击败敌人，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 　　就连过去在医院的时候，也没有人对她抱有什么期望。 　　“奈奈不需要做什么。”“你乖乖呆在病房就好，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我们会替奈奈处理好这些琐碎的事。” 　　她其实很感激朋友们对她的照顾。 　　但这也时常让她茫然，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没有人对她抱有什么期望，她可以心安理得什么都不用去做。 　　反正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夏油杰实力强劲，他们任何一个都比她要厉害，对付起咒灵的经验比她要多。 　　她只要安心呆在原地，乖乖等他们回来就好。 　　“太宰先生觉得我能做到吗？”猫泽奈奈远远看见模糊的人影盘腿席地坐下，平复着呼吸一步步走过去：“祓除咒灵什么的……” 　　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想要得到一些来自外界的意见和鼓励。 　　“谁知道呢？”黑猫太宰语气染上几分笑意，缓缓道：“我不会给奈奈什么鼓励和肯定的话。” 　　“要是你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为此付出一切代价都在所不惜，说不定有三成的概率能成功祓除咒灵。” 　　猫泽奈奈要面对的【梦魇】不是准一级咒灵。 　　要困住两名特级术师，即便是梦中的精神世界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梦魇】很可能已经成为特级咒灵。 　　“三成概率吗？”猫泽奈奈苦笑着道：“连一半都没有啊……” 　　三成概率真的好低。 　　她以前上手术台成功的概率都不止三成。 　　黑猫太宰好心提醒：“要不是【梦魇】术式特别，奈奈连三成的概率都没有。” 　　也就是梦中的世界，她才有搏一搏的机会祓除咒灵。 　　“原来这还是多亏了咒灵的特殊性吗？”她叹着气，再次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没有经过锻炼的身体以及毫无攻击性的术式能力。 　　这么看来，她在祓除咒灵方面确实没什么优势。 　　猫泽奈奈一步步靠近夏油杰，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静静望着他。 　　眉头紧锁脸色并不算好看，她平时见惯的镇定从容温和之色消失大半。 　　她轻轻开口：“我要怎么找到【梦魇】？” 　　“进入【梦中领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梦魇】是存在于梦境、人类精神大脑中的咒灵，它因为人类对噩梦的恐惧害怕而生，主要的活动范围也是人的精神世界。 　　即便短暂出现在现实世界，那也只是【梦魇】的分.身。 　　想要找出真正的【梦魇】成功祓除，只能亲身进入咒灵的领域。 　　“原来如此，”猫泽奈奈放下怀里的猫咪，弯起无奈不舍的浅笑轻轻抚摸他：“看来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一个人来走了。” 　　黑猫太宰帮不了她。 　　【人间失格】保护了他不受咒灵术式领域影响，也让他无法进入领域的世界。 　　她想进入【梦中领域】击败咒灵，只能选择一个人行动。 　　“嗯，所以奈奈想放弃吗？” 　　黑猫太宰点点头，漆黑的黑猫落入黑暗只余下两抹圆润的亮光：“奈奈想放弃，我也不会嘲笑你的。” 　　她已经努力做了很多事。 　　接下来的事，完全可以交给夏油杰和五条悟自己处理。 　　猫泽奈奈这一去可能会死。 　　死在【梦中领域】连他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术式无效化确实可以随时将她带离领域，但这样猫泽奈奈不可能找到【梦魇】更无法祓除它。 　　【梦魇】是不在梦里无法祓除的咒灵。 　　“来都来了，不可能在这里逃跑吧？” 　　猫泽奈奈眼帘半垂，半开玩笑道：“我要是快死了，能拜托太宰先生拉我一把吗？” 　　有【请君勿死】在，她应该没这么容易死。 　　单论生命力旺盛，她可能比夏油先生和五条老师都要命硬。 　　毕竟【请君勿死】是濒死重伤就能使用的能力，一经使用身体会自动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好啊。” 　　黑猫太宰答应她：“不过奈奈如果不是身体准备死亡，我不会使用【人间失格】的，这样没问题吧？” 　　猫泽奈奈抿着唇，坚定神色点头：“我知道了。” 　　她伸手触碰夏油杰的肩膀，下一刻浓郁的咒力猛然向她扑过来，瞬间将猫泽奈奈的意识拉入精神世界。 　　…… 　　朱色的高大鸟居排列整齐沿着山道的阶梯而建，茂密的森林葱葱郁郁，隐约可以听见鸟雀的清鸣。 　　猫泽奈奈茫然站在阶梯中段，疑惑自语：“这里是……？”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应该是在医院准备接受手术，”她努力回想，试图从空荡荡的脑子中掏出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三天前，九田医生跟我说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足一半……” 　　硬撑着不做手术，她还能活三个月。 　　要是手术失败，她大概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可即便是手术成功也没有人能断言她的生命能延续多久。 　　天生的基因缺陷让她的身体孱弱不已，能坚持活过十八岁的生日已经是许多人看来的奇迹。 　　接下来的日子，她能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的眷顾。 　　猫泽奈奈不愿意直接等死，她用了三天时间考虑，最终选择接受手术。 　　能不能活下来，听天由命。 　　“啊、我的手术好像是成功了？”她恍然想起，慢慢沿着台阶往上走：“手术成功之后，我的身体恢复很快，然后是中也先生建议我可以出来走走给我报了一个旅游团……” 　　记忆一点点复苏，猫泽奈奈终于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原因。 　　她跟旅游团的人走散了。 　　把自己弄丢在陌生的大山里，不知道要怎么跟旅游团的人汇合。 　　“糟、糟糕，要赶紧联系土田先生！” 　　她一脸呆滞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信号圈外：“我不会要饿死在山里吧……” 　　早知如此，她当初不应该拒绝中也先生找人陪同的建议。 　　抬头看看蜿蜒而上的台阶以及一列列古朴充满历史感的鸟居，再低头看看一路向下看不见底的下山路。 　　猫泽奈奈扶着额，脚步飘忽：“我还是上山吧。” 　　起码这个位置能看见山顶，感觉不是很远，走着走着或许很快就到了。 　　反而是下山的路完全看不到头，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岔路。 　　好歹终点只有一个，要是下山跑错出口错过旅游团的人，她怕是一辈子都要回不去横滨。 　　“呼……” 　　猫泽奈奈撑着膝盖不住喘息，汗水打湿额发鬓角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还、还有多远……？” 　　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十分钟，但是山顶的距离好像丝毫没有变化。 　　山顶处的建筑距离她还是不远不近，给人一直很快能接近的错觉。 　　“果然刚出院就来登山还是太勉强了……” 　　双腿止不住颤抖，汗水几乎要浸湿衣服。 　　恰逢这时候的天气也很热，山风吹过来都透着温度。 　　她艰难撑着身体，走走停停竭力向上爬，直到视线中出现休息处一样的山间小屋：“得、得救了……” 　　她差点以为小命要交代在这里。 　　吐出的气息都是炙热发烫的温度，体温不断上升，猫泽奈奈踉跄着脚步栽进山间小屋，再也撑不住身体跌坐在地上。 　　她双手撑着腿间不住大口喘息，脑子累得嗡嗡发懵，什么都没空去想。 　　“你还好吗？”充满活力的少年声音在头顶响起。 　　猫泽奈奈迷迷糊糊抬头看去，灰原雄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向她伸手：“需要帮忙吗？” 　　她忙不迭点头，抖着手虚软无力搭上去。 　　灰原雄拉了她一把，很快发现猫泽奈奈已经没力气站起来走动，随即改变姿势搀扶着她走向休息的长椅。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他安置好猫泽奈奈，转头不好意思对另一张长椅上的黑发少年道：“夏油学长，可以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她吗？” 　　他指了指身后的自动贩售机，道：“我去后面给她买瓶水。” 　　黑发全部披散下来，沾着水珠的少年夏油杰神色疲惫又冷淡，他瞥了猫泽奈奈一眼，点头道：“你去吧。” 　　说是让他看顾着点，其实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只要人不会突然中暑栽倒就好。 　　这个夏天实在太过炎热，惹人烦躁气闷。 　　猫泽奈奈几乎瘫在长椅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的氧气。 　　山间小屋没有空调，仅有一台小风扇努力工作挥洒下些许清凉之意。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夏油杰声音透着几分冷淡的倦意，视线却没有看向猫泽奈奈。 　　这里是咒术高专所在的山半腰，一般人上不来这里。 　　这女孩看起来不像咒术师。 　　猫泽奈奈恍惚片刻，意识回笼反应过来夏油杰是在问她。 　　“我跟朋友走散了，”她撑着身体坐好，咽了口气调整呼吸：“不小心迷路到这里……” 　　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不能随便跟这个人说话的预感突突提醒着她。 　　猫泽奈奈小心回答：“请问、你有见过一个旅游团吗？” 　　举着旗子、领着一众游客上山的旅游团。 　　她想补充些细节，但夏油杰看起来不像是有耐心听她说这些话的人。 　　“旅游团？”夏油杰垂着头，半长头发遮挡住神情，他意味不明嗤笑一声：“什么旅游团上得来这里？” 　　咒术高专的山是私人领地，不是什么旅游团能上来的观光点。 　　这里也不会对外开放允许外人来观光。 　　“诶？”猫泽奈奈有些无措看着他，试图解释：“可是我……” 　　确实是跟着旅游团的人一起上山，她还记得导游的姓氏是土田，团里一共有二三十人……？ 　　她忽然想不起团里有什么人。 　　好像有一对姓久岛海的夫妇，还有几个少年少女和一只熊猫。 　　猫泽奈奈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再怎么说熊猫也不可能跟着他们的旅游团一起上山游玩…… 　　应该不能吧？外面的世界没有这么自由吧？ 　　熊猫又不是一般的小动物，怎么说名字也带一个熊字，危险性还是相当不小。 　　灰原雄拿着瓶运动饮料回来，他稍微用力一拧，瓶盖发出一声脆响：“给你！” 　　猫泽奈奈回过神，小心接过：“谢谢，我叫猫泽奈奈。” 　　“灰原雄，”元气满满的少年指了指自己，又满是朝气笑道：“他是夏油杰，我的前辈学长。” 　　她拘谨小心看了夏油杰一眼，对方反应冷冷淡淡并不打算说什么话。 　　“初次见面。”声音仿佛糊在嗓子眼，她小声含糊着道。 　　灰原雄好奇问道：“你们刚刚是在说什么旅游团吗？” 　　猫泽奈奈愣了愣，赶忙点头：“是的，请问你有见过吗？” 　　他笑容灿烂，双手叉腰直接说道：“没有哦！我们这里不对外开放观光的！” 　　培育咒术师的温床，咒术高专所在的深山，天元的薨星宫和忌库都在这里，怎么可能对外开放。 　　她直接懵住，捧住运动饮料：“诶诶？” 　　“那、隔壁的山呢？”她一脸纠结，努力找着借口：“我可能是不小心走错了山？” 　　所以才会跟旅游团的人走失，一直走到现在都遇见他们。 　　灰原雄笑容不减，回答道：“隔壁的山和隔壁隔壁的山也是私人的。” 　　这一片都是咒术高专的地盘，理论上不会出现什么观光团。 　　不过他倒是没怀疑猫泽奈奈的话。 　　她看起来不像坏人，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他想起几个月没见的妹妹。 　　虽然他妹妹年纪远比她要小，性格也要稳重上不少，但猫泽奈奈身上透着一种无害的好人气息。 　　“诶……”猫泽奈奈陷入迷茫：“那、那我要怎么回去？” 　　凭她一个人可没办法走出这座山，再跋山涉水回去横滨市。 　　狭长的眼眸抬起看她一眼，夏油杰淡淡道：“这里有公用电话，信号会比手机好一点。” 　　用公共电话联系人来接她，等人到了可以顺带捎她下山送走。 　　这里不是普通人应该来的地方，还是快点让她离开好些。 　　猫泽奈奈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夏油君、灰原君。” 　　她还以为夏油杰讨厌她。 　　“不好意思，我去打个电话。” 　　止不住脚步的雀跃解脱，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公用电话，她深深吸了口气，拨通已经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过后，通话转入语音留言。 　　猫泽奈奈抿着唇，重新又拨通几次电话还是没有得到回音。 　　她无力泄气耷拉下肩膀，喃喃自语：“我都忘记了，中也先生平时都很忙。” 　　电话经常不会有人接，语音留言想得到回复少则一两天，多则大半个月。 　　中原中也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回复她的电话，只有等每个月划好在日历上去探望猫泽奈奈的日子，他才会想起来看一下私人手机。 　　多数情况下，他身边只会带着联系事务所同僚的手机。 　　“打不通吗？”灰原雄凑过来问道：“父母联系不上的话，要不打给朋友看看？” 　　猫泽奈奈握紧话筒，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窘迫低声道：“父母联系不上，朋友好像也没空接电话。” 　　她的父母早就联系不上了。 　　基因缺陷导致的病弱需要很多钱来治疗维护身体，无法负担沉重的治疗费，她的父母在她十三岁生日后的第二天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五年的治疗费，一直都是中原中也帮忙垫付。 　　可以说没有中原中也就没有现在的猫泽奈奈。 　　她早已经是没有家人的人。 　　“这要怎么办？”灰原雄苦恼抿直唇线，脸颊鼓起来显得眼睛圆滚滚的大：“我接下来要跟七海出任务，没空送你回家。” 　　猫泽奈奈挂上话筒，不安又拘束站在原地。 　　她好像又给别人添麻烦了。 　　以前是中原中也，现在是新认识的灰原雄。 　　不安内疚的情绪哗哗涌出充盈心间，她好像总是在做这种给人添麻烦需要人担心的事。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还要像小孩子一样需要人费心。 　　“……先带她回去高专吧。” 　　夏油杰长长吐了口气，将手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篓，语气淡淡不带什么情绪：“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将她扔在这里，让硝子帮忙看一下，等联系上她的家人再送回去。” 　　最近是一年时间中咒灵最高发的阶段，除了一年级的新生，二三年纪的学生都要外出去祓除咒灵。 　　唯有家入硝子不需要。 　　她是精通反转术式的珍贵术师，高专方面不会随意让她外出离开执行任务。 　　“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夏油杰动了动嘴角，小幅度笑了下：“硝子不是那么难接近的人。” 　　只要给她带些香烟啤酒或是伴手礼之类的东西回去就好。 　　她经常呆在高专不能外出，本身也闷得厉害。 　　“太好了！”灰原雄高兴回头道：“猫泽小姐可以先呆在高专，等联系上朋友再回去。” 　　猫泽奈奈咬住下唇，吸吸鼻子忍住快要涌出来眼泪：“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非亲非故，来自第一次见面的人给予她的善意。 　　灰原雄是好人，夏油杰也是好人。 　　即使夏油杰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他也没有说要扔下她不管。 　　“……跟我来，”夏油杰率先走出去，习惯性召唤出鳐鱼咒灵，慢半拍反应过来猫泽奈奈可能看不见这个，而且咒灵操术收复的咒灵在高专放出来会引发警报：“啧、不能用这个……” 　　但是以她的体力走上高专，怕是要费不少时间。 　　猫泽奈奈迟疑问道：“这个是鳐鱼吗？” 　　看起来像是鳐鱼、动起来也像是鳐鱼，但是完全不需要生活在大海还能在陆地生存的奇怪鳐鱼。 　　夏油杰有几分意外：“你看得见这个？” 　　“这个、是我不应该看见的东西吗？”她诚惶诚恐回望他，身体都一瞬间僵住了。 　　视线带上几分审视又很快收走，他神情微不可见放松些许，声音也不再是冰冷冷绷紧的惫懒：“这是我的咒灵，你坐上去吧。” 　　算了、触发警报就触发警报。 　　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跟五条悟打架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放出咒灵。 　　“我坐上去吗？”猫泽奈奈小声抽气，慢慢挪动步子过去。 　　她有点害怕鳐鱼咒灵，但麻烦别人颇多不想再给人添麻烦的心情逼着她一点点靠近，僵硬着身体小心跪坐上去。 　　冰凉滑腻的感觉。 　　有一点微妙又有点奇怪的恶心感。 　　“我、我坐好了。”她身板挺得笔直，双手紧紧压在腿上不敢乱动。 　　说实话，她其实不明白夏油杰为什么让她坐上去。 　　她只是单纯不想再给人添麻烦，所以才乖乖听话不敢多问，忍耐着坐上去。 　　“夏油杰，我可以跟你聊聊吗？”九十九由基从台阶缓步走下来，笑着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猫泽奈奈一脸懵逼，看看她又看看夏油杰。 　　“你是谁？”夏油杰挥手让鳐鱼咒灵载着猫泽奈奈飞远些许，淡淡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刚从高专的方向下来。 　　如果要打起来还是要让没有战斗能力的人离远一些。 　　“九十九由基，跟你和五条悟一样都是特级咒术师。”整个咒术界仅有的三个特级咒术师。 　　她还是比他们更早成为特级的前辈。 　　夏油杰想了想，恍然道：“啊、是你……” 　　他想起来了，九十九由基的传闻。 　　一个不肯好好接任务，随性散漫跑去国外躲着咒术界高层的任性特级。 　　相当离经叛道的类型。 　　猫泽奈奈几乎大脑放空，僵着身体远远看着他们。 　　她所在的位置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单独跟鳐鱼咒灵呆在一起倍感煎熬。 　　“……”救、救命。 　　不要扔下她一个人跟奇怪的东西单独呆在一起，她真的会害怕的。 　　好在夏油杰跟九十九由基说话的时间不长，不过一会他又折返回来，轻轻松松跳上鳐鱼咒灵后背：“走了。” 　　操控着咒灵升空飞起，山风吹拂乱猫泽奈奈的头发，她慌忙伸手压住头发。 　　夏油杰恍惚一瞬，突然想起一年前跟他一起坐在咒灵背上的少女。 　　“猫泽，你以前见过咒灵吗？” 　　猫泽奈奈呆了呆，快速摇头：“从来没见过！” 　　她连咒灵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但要问生活在陆地的鳐鱼，她以前肯定是没见过的。 　　常识告诉她，鳐鱼应该是海里的生物。 　　而现实告诉她，鳐鱼能载着她飞起来。 　　这就是魔幻现实吗？她生活的世界，原来是这么神奇的吗？ 　　“什么都不知道吗？”夏油杰倒不意外，接着问道：“以前在学校和医院都没见过咒灵吗？” 　　学校和医院是最容易滋生咒灵的地方。 　　负面情绪多、精神压力大，即便不会生出什么高级咒灵，四级的咒灵应该不会少。 　　四级咒灵不会对人体有太大伤害，咒灵高发的季节，咒术师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基本都不会去管四级。 　　“什么都不知道，”她弱弱回答：“以前在医院也没有见过。” 　　这是什么医院的特产吗？为什么她要在医院见过？ 　　“是吗……” 　　夏油杰打消心里的想法：“没见过也好，咒灵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这孩子或许不将她牵扯进咒术界会好点。 　　就像灰原雄的妹妹，不成为咒术师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灰原雄喜欢人类，也觉得成为咒术师可以更好帮助别人，但他会努力劝说自己的妹妹不要成为咒术师。 　　他想要保护人类与想要保护妹妹并不冲突。 　　…… 　　生活在咒术高专的日子非常安宁。 　　明明是一所学校，但咒术高专日常会出现的人却不多。 　　这几天时间，猫泽奈奈见得最多的人是家入硝子和伊地知洁高，剩下的人是夜蛾正道。 　　开始联系不上中原中也和其他朋友们，她总是忍不住感到焦虑不安，担心在这里呆久了会麻烦别人。 　　不过家入硝子是非常好相处的女孩子，伊地知洁高性格也温和，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慢慢也开始放宽心跟着他们听听课，偶尔帮忙做些事。 　　猫泽奈奈最新Get的技能是缝补娃娃。 　　练手对象都是夜蛾正道的咒骸娃娃，因为不时会变得破破烂烂，需要时不时缝缝补补，她想着这大概是她为数不多能帮上忙的事就提出一起帮忙修复咒骸娃娃。 　　对待有成为咒术师天赋，但是没有成为咒术师心的猫泽奈奈，他们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排斥着急赶走她的态度。 　　反而有种人已经生活在这里，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 　　猫泽奈奈很感激他们没有催着问离开的事。 　　联系不上熟悉的朋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好在还有高专可以收留她。 　　“夜蛾老师，为什么一般的咒骸和熊猫君不一样？”猫泽奈奈缝补着黑猫咒骸破损的耳朵，说道：“一般的咒骸需要通过输入咒力维持核心运转，一旦咒力不足就会停止活动。” 　　但是熊猫能自己产生咒力，永远不会停止运转。 　　“……熊猫是一个意外，以后都不会有第二个，”夜蛾正道严肃着脸，指点她：“你试试给黑猫输入咒力。” 　　修补成功的咒骸输入咒力，身体部件也不会掉下来。 　　之前猫泽奈奈都没试过给咒骸输入咒力，这次正好可以让她试试。 　　“让我输入咒力啊……” 　　猫泽奈奈成功被转移走注意力，为难地举起黑猫咒骸：“虽然听过几节咒术知识的课，但是使用咒力还是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人都是烦恼要怎么反向输出咒力学会反转术式，只有她还在苦恼如何正常输出咒力让咒骸动起来。 　　什么身体里有股力量，凝聚在掌心的位置输出。 　　什么让自己生气愤怒，记住负面情绪升起时身体里力量运转的感觉。 　　都是非常玄乎让人听了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需要愤怒、需要生气。”猫泽奈奈盯着黑猫咒骸使劲，可惜生气愤怒的情绪怎么都升不起来。 　　她叹气放下黑猫咒骸，揉了揉脸：“使用咒力好难。” 　　知道自己有成为咒术师天赋的时候，她其实是挺高兴的。 　　原来她也可以有所长处，成长起来变成足够有用的人。 　　只是关于如何运转咒力的事，一直都不顺利让她非常苦恼。 　　难道她真的是资质这么差，连怎么输出咒力都不懂的笨蛋吗？卡在输出咒力这一关，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咒术师了。 　　“夜蛾先生，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辅助监督发来求助，原本的二级咒灵变成一级土地神咒灵，情报有误咒灵升级太快，他们应付不过来了。” 　　隔着门传递进来的模糊声音让猫泽奈奈瞬间怔住。 　　“直接联系悟！同时联系附近的咒术师过去！” 　　她愣愣抬头看着夜蛾正道，恐惧担忧不安惧怕充斥空白的大脑，充盈在体内的丰沛咒力自然流转泄出大量灌入落在手边的黑猫咒骸。 　　“夜蛾老师，灰原君……会死吗？”她下意识抓紧黑猫咒骸，指节用力得手指发痛。 　　一级咒灵，过去的猫泽奈奈连咒灵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的她已经足够清楚，一级咒灵是多么强大怪物。 　　咒灵等级每上升一级，实力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那不是二级咒术师能应付来的咒灵…… 　　夜蛾正道沉默看了她一眼，无法回答她的话。 　　他给不出答案。 　　咒术师一生需要面对无数的咒灵与危险。 　　由负面情绪支撑构造起力量，为了保护不断战斗祓除咒灵。 　　他这一生送走过太多的咒术师，见证过太多的死亡。 　　饶是如此，当死亡危险降临他的学生身上，他还是没办法冷静从容面对。 　　“喵。”被猫泽奈奈咒力灌满核心的黑猫咒骸伸展着身体，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忐忑，温驯蹭蹭她的手臂。 　　猫泽奈奈缓缓抱住黑猫咒骸，一点点佝偻下背缩起身体，她用力咬住下唇，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难过，眼泪慢慢溢出眼眶滴落下来。 　　“奈奈，你会使用咒力了。” 　　以悲伤痛苦眼泪燃起的咒力火焰摇曳包裹着她周身，幽绿色的蝴蝶蹁跹飞起绕过房间的咒骸、夜蛾正道寻不到落点，重新飞回猫泽奈奈处落在她的发上。 　　“……夜蛾老师，咒术师经常会面对离别吗？”她在医院见过许多死亡离别，与她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因为病痛折磨离开人世。 　　原以为身体康复，离开医院再也不会见到死亡。 　　但她没想过死亡其实一直都在，还离他们非常接近。 　　夜蛾正道低声道：“你现在还想做咒术师吗？” 　　咒术师的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永远看不见尽头，咒灵永远祓除不尽。 　　除非彻底退出咒术界或是死亡，否则永远不得解脱。 　　猫泽奈奈在他看来，并不是合适成为咒术师的人。 　　没有野心、没有想要奋斗的目标，只要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就会很开心。 　　她是最不适合成为咒术师的人。 　　“如果我成为咒术师，能不能减少一点死亡？” 　　“我无法回答你。” 第27章 　　白布覆盖着冷冰僵硬的身体,本应是人形轮廓下双腿的位置空荡荡陷落。 　　猫泽奈奈一步步走进去，手指颤抖着想触碰白布，窒闷压抑到让人无法喘息的负面情绪沉甸甸积压在胸腔身体。 　　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生命真正逝去的时候，反而让人做不出任何反应。 　　所有想要呐喊痛哭悲伤的声音全部都堵在喉咙深处,现在的猫泽奈奈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干燥起皮的嘴唇蠕动几下,她连灰原雄的名字都无法喊出来。 　　越是难过悲伤，身体里的咒力越是旺盛强大。 　　仿佛连咒力都在痛哭嚎叫,咒力形成的蝴蝶落在她发上轻轻扇动翅膀,不绝洒落星光点点的粉状咒力残秽。 　　僵硬发痛到快要痉挛的手指缓缓落在白布扯下来,灰原雄苍白布满伤痕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清晰映照在她的瞳孔视线里。 　　清晰得让她无法否认的生命逝去。 　　“……你是猫泽？”疲倦到极致的声音沙哑开口。 　　七海建人昂头抵住身后的墙壁，折叠起来的毛巾覆盖在眼睛上透着些湿润。 　　不知道是眼泪浸湿的毛巾还是湿毛巾敷在眼睛上蒸发了水汽。 　　“嗯。”她极轻应了声。 　　分不出心神去问七海建人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存在，满溢的负面情绪占据她的内心沉重而压抑。 　　比在医院里一天天等死的时候，还要茫然痛苦十倍。 　　过去的猫泽奈奈知道自己迟早会迎来死亡,即便畏惧害怕也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见证朋友死去的一天。 　　灰原雄曾经的面容、声音、笑容在脑海里一遍遍出现，最后定格在苍白无声闭着眼睛的画面。 　　她总以为自己会是最先离开的人。 　　却从来没想过要接受朋友先一步离开，而且是以这样残破不全的方式永远离开。 　　冷冰冰躺在这里，再不会睁开眼睛笑起来说话。 　　“灰原提过你，”关于自己在高专山上遇见的迷路少女,活力十足、精神充沛说了很多话,还说自己想起了家里的妹妹。 　　等这段时间任务结束,要找时间回去看望家人。 　　“你也成了咒术师啊。”成为灰原雄最不希望妹妹接近的职业。 　　充沛到令人惊骇的咒力量堪比五条悟，或许又是第二个天赋绝佳的咒术师苗子。 　　咒术师与咒灵搏斗,天生的强大术式会让咒术师在咒灵面前极具优势。 　　像是五条悟的【无下限】、夏油杰的【咒灵操术】…… 　　天赋卓绝的术师轻易能获得旁人没有的成就,二年级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是特级咒术师。 　　但同样的时间升上二年级不久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还是二级咒术师,对付着本应毫无难度、适合他们对付的咒灵。 　　他们没有最强的实力。 　　不能轻易简单祓除一级的咒灵。 　　灰原雄以生命拖住一级土地神咒灵,等待来自高专的支援,他侥幸在咒灵手上活了下来，再醒过来面对的是同伴冰凉的尸体。 　　唯一的同学、唯一的同级生。 　　能成为咒术师的人很少，愿意来咒术高专学习使用术式咒力，往后余生都在咒术界与咒灵奋斗的咒术师更少。 　　灰原雄是七海建人仅有的搭档。 　　从一年级开始，他们一直搭档在一起执行任务。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硝子小姐说我的咒力量很多，要是能好好掌握力量或许能成为一级咒术师。”猫泽奈奈轻轻盖上白布，重新遮挡住灰原雄的面容。 　　一级咒术师不是咒术界最强大的术师。 　　但已经能超过很多人。 　　整个咒术界特级的咒术师只有三人，分别是五条悟、夏油杰和九十九由基。 　　其中两个特级已经见过，还剩一个五条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猫泽奈奈不觉得自己能成为最强的特级，但至少一级咒术师是她有可能触及的高度。 　　如果她是一级咒术师。 　　如果她能早些接触咒术界，成为一级咒术师。 　　是不是灰原雄就不会死？ 　　是不是更多人就不会死在咒灵之手。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向夜蛾正道请求入学高专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咒术师。 　　现在的猫泽奈奈已经是咒术高专的一年级新生，只会粗糙激发咒力，没有对付过咒灵连四级咒术师都谈不上的小人物。 　　“……见到灰原这样，你还要当咒术师吗？”七海建人哑声问道。 　　看到灰原雄连完整的尸体都没办法保存下来，她还要成为咒术师吗？ 　　猫泽奈奈沉默片刻，问道：“七海君又是因为什么成为咒术师？” 　　即便他们从未互相见过、未交换过姓名，但咒术高专就是这么小的地方。 　　他们从相互身边的人听说了对方的名字，知道对方的存在。 　　“……”七海建人没有回答她问题。 　　急促的脚步声匆匆靠近，在接近门口的时候又放缓放慢下来，猫泽奈奈顺着声音看去，来人正是之前见过的夏油杰。 　　“猫泽，你还在这里？”他愣了愣，神色间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惫。 　　猫泽奈奈垂眸轻点头，道：“要留在这里了。” 　　她已经不像开始害怕夏油杰，他也是高专的咒术师，一直与咒灵战斗保护不知道咒灵存在的普通人。 　　幽幽散落着咒力的蝴蝶拍打翅膀飞下来，她抬起手以食指接住蝴蝶，轻轻在灰原雄的身体旁放下，任由咒力的蝴蝶缓缓挥动翅膀。 　　“抱歉，先失陪了。” 　　猫泽奈奈冲他们点点头，转身离开将这里留给他们。 　　她无法继续呆在这里，沉重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将她压垮。 　　夏油杰喊住她道：“猫泽，你的咒力不收回去吗？” 　　宛如浸透身体的咒力量随着猫泽奈奈移动的步伐落下大片咒力残秽，像水珠不断滴落以咒力润湿地面。 　　“……对不起，我会尽快学会控制咒力收入身体。”她安静片刻，背对着夏油杰回答。 　　越是难过越是压抑，咒力就会源源不断溢出。 　　负面情绪产出的咒力量多得身体都无法承载，不断溢出浸湿她整个人，每走一步身边都会留下星星点点的咒力残秽。 　　咒力好像代替眼泪诉说痛哭。 　　知道灰原雄他们遇见一级咒灵生死难测的时候，她还哭得出来。 　　现在反而什么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无法排解的负面情绪会一直积压在身体，这就是咒术师的力量来源。 　　…… 　　咒术师任务繁重，即便是还在高专学习的咒术师，只要遇见咒灵高发季节都要外出执行任务。 　　代表着咒术界最高战力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和五条悟负担的任务最多，为了利益最大化祓除咒灵，两名特级咒术师不像高专别的学生组队搭档一起外出。 　　七海建人更是连休息都没休息好又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最后能去参加灰原雄葬礼的人只剩下猫泽奈奈和伊地知洁高，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都要留在咒术高专坐镇，不能随意离开。 　　葬礼上灰原雄的母亲泣不成声，哭得差点要晕死过去，他的父亲忍着难过安抚自己的妻子叹气愁容不绝。 　　猫泽奈奈沉默坐在最后排的位置，静静看着灰原雄生前留下的照片。 　　笑容灿烂阳光，一如她认识灰原雄那天。 　　“请问，你们是我哥哥的同学吗？”紧紧咬着下唇的小姑娘走过来，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可以跟我说说哥哥在学校里的事吗？” 　　与灰原雄十分相似，看起来不过中学生年纪的女孩。 　　“……我跟灰原君只见过一次，”猫泽奈奈缓缓回答，不敢去看那双盈着眼泪的双眸：“但你哥哥是个很好的人。” 　　无法面对灰原妹妹的眼泪。 　　仅仅是身处这里，混杂着歉疚难过伤心的情绪如潮海向她涌来，几乎要逼得人窒息溺死在其中。 　　猫泽奈奈动作生疏为她擦了擦眼泪，又一次重复道：“你哥哥是很好的人，他救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因为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极力将战场带往村外，一级土地神咒灵没有收割村民供奉的年幼祭品，村子里除了原本死在咒灵手下的村民，几乎没有人再死去。 　　唯一死去的人是灰原雄。 　　他是那次任务中唯一的牺牲者。 　　“谢谢你们，”灰原妹妹强忍着眼泪用力点头，加重声音道：“我以后也要成为咒术师，祓除更多的咒灵为哥哥报仇，保护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猫泽奈奈努力想弯起唇笑一下，却只能露出难过的表情：“请不要这样。” 　　她低声道：“你哥哥不希望你成为咒术师。” 　　灰原雄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踏入这里。 　　咒术师极少能善始善终，活着回归正常的普通社会。 　　灰原雄的父母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至少不要再让他们失去第二个孩子。 　　“你不需要为灰原君报仇，只要好好活着长大就好。”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成人。 　　过去猫泽奈奈唯一的期望，她希望自己能摆脱病痛获得健康的身体，过上平凡安宁的人生。 　　可惜这样的期望，现在只能寄托在别人身上实现。 　　她想要回避死亡本身，最终又重新走回这个危险的怪圈。 　　“伊地知君，我们走吧。” 　　灰原妹妹怔怔看着他们离开，充盈溢满眼眶的泪水接受重力的召唤，沉重滴答落下来打湿她的脸庞。 　　她不懂猫泽奈奈为什么会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没有流泪、没有痛哭。 　　却莫名会让人听了心里发酸的话。 　　“我、我们还会见面吗？”她追出去几步，大声喊道。 　　猫泽奈奈脚步一顿，轻声道：“记住你哥哥的话。” 　　不要成为咒术师。 　　不要来咒术高专。 　　“猫泽同学，其实灰原学长的妹妹来高专不一定要成为咒术师，她还有成为辅助监督或是窗的选择。”伊地知洁高迟疑着开口。 　　许多天资不高或是不敢与咒灵搏斗的高专学生，毕业后还可以选择成为辅助监督为咒术师处理善后或是成为窗监测咒灵的动向。 　　他就是打算以后成为辅助监督的人。 　　“……确实是这样，但我想还是尊重灰原君的意愿好些。” 　　离开咒术高专之前，七海建人特意来找她说过这件事。 　　或许就是希望通过她转达灰原雄的意思。 　　“夏油君？” 　　猫泽奈奈停住步伐，看着马路对面的夏油杰温柔牵住两个女童：“你是来参加灰原君的葬礼吗？” 　　夏油杰穿过马路过来，嘴角扬着轻松的笑意。 　　猫泽奈奈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夏油杰露出这样的微笑。 　　之前的他一直显得非常疲惫冷淡，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现在好像所有的烦恼都离他远去，他已经摆脱过去一切的困扰，找到脱离苦闷困境的出路。 　　夏油杰笑吟吟回答：“不，我准备给这两个孩子买些新衣服。” 　　瑟缩着躲在夏油杰身后的菜菜子美美子，身上衣服沾染着血迹和脏污，暴露在外的皮肤带着青紫红肿的伤痕。 　　猫泽奈奈凝起眉，有些担心：“她们受伤了吗？” 　　她们躲在夏油杰身后，探出一点脑袋偷看她，视线一对上又立刻缩回去。 　　“任务途中救出来的孩子，受了一点伤。”夏油杰轻描淡写带过，似乎不愿意过多解释。 　　猫泽奈奈欲言又止：“是、是吗……” 　　她感觉这两个孩子不像是遇见咒灵，倒像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造成的伤口。 　　但她见过的咒灵不多，仅有高专豢养起来给新生练手的低级咒灵。 　　一时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奇!书!网!w!w!w!.!q!i!s!u!w!a!n!g!.!c!c 　　夏油杰笑弯起狭长的狐狸眼，带着几分遇见熟人寒暄的意思道：“看来你的咒力已经能成功收起来了。” 　　上次在咒术高专看见猫泽奈奈，她还没办法控制自己过于澎湃的咒力。 　　不成想过段时间再看，她的咒力已经变得温驯服帖，乖乖呆在身体里面。 　　“进步很快，”他毫不吝啬夸赞，笑着道：“大概训练一段时间，很快能申请成为三级咒术师。” 　　以猫泽奈奈的咒力量，二级以下的咒灵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像五条悟一样将咒力当光炮打出去，虽然没有【无下限】的术式加成，但咒力量多得能堆死咒灵，三级四级咒灵对她来说都是很快能适应的事。 　　咒术师等级同咒灵一般分为一到四级以及最高的特级，同等级的情况下咒术师要祓除咒灵基本没什么难度。 　　真正对猫泽奈奈来说比较难跨越的是二级咒术师的槛。 　　她的体能实在太差了。 　　战斗经验几乎为零，体术和体能都严重缺乏锻炼。 　　这种情况下就算咒力量是二级咒灵的数十倍之多，猫泽奈奈也不一定能成功祓除咒灵。 　　二级以上的咒灵，智力已经达到相当的程度。 　　发现力量不如猫泽奈奈，它们会竭力避免与她正面起冲突，尽量用别的办法消耗她的体力。 　　“谢、谢谢……” 　　夏油杰的友好态度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的夏油杰跟前两次见面的时候，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小心着问道：“夏油君要将这两个孩子带回高专治疗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她们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要是送去一般医院，很可能会被医生举报夏油杰虐待儿童。 　　上面有些伤口看着实在太像人类造成的伤痕。 　　“她们身上的伤不用麻烦硝子，我会处理好的。”夏油杰面色不改笑着回答。 　　“啊、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笑眯眯道：“猫泽，你上次弄出来的咒力蝴蝶可以给我两只吗？” 　　独特罕见的术式效果。 　　与一般术师的咒力颜色和形态都有所不同。 　　停留在灰原雄身边的咒力蝴蝶飞舞着复原了他残破的身体，失去的双腿以及身上的伤痕都恢复成健康的模样。 　　除了灰原雄再也睁不开眼睛，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身体温度彻底冷下来。 　　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七海建人开始发现还以为他能好起来，再次坐起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可事实证明，灰原雄已经死去。 　　猫泽奈奈的咒力蝴蝶仅仅是复原了他的身体，给予他一个完整的体面离开。 　　经历大起大落的心情，最后还是无法活过来的同伴。 　　他们心里都说不出复杂。 　　明知道人死如灯灭，还是忍不住会寄托虚幻的希望盼着人能活过来。 　　好歹咒力蝴蝶还复原了灰原雄的身体，没让他的家人们看到更惨烈的一幕。 　　“可以倒是可以，”猫泽奈奈双手合拢在一起，再摊开时几只咒力变成的蝴蝶轻轻挥动蝶翼：“但夏油君要我的咒力做什么呢？”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术式是什么。 　　只知道咒力输出最容易形成的形态是蝴蝶，其次是蝴蝶鳞粉一样细碎的咒力残秽。 　　“你不知道自己的术式吗？”夏油杰取走两只咒力蝴蝶，一边一只放入菜菜子美美子手心：“你的蝴蝶能断肢再生、治疗伤口。” 　　看起来有点像反转术式，但又不是同样的东西。 　　起码咒力运转以及颜色都不同于他见过的反转术式。 　　与夏油杰同年的两位咒术师都会使用反转术式，一个是家入硝子用以治疗自己和治疗别人、一个是五条悟只能治疗自己和释放出【赫】。 　　都跟猫泽奈奈的情况有所不同，他还想再观察一下她的术式和咒力，只可惜时间不够。 　　幸运的是，他在这时候正好遇见了外出的猫泽奈奈。 　　“我的蝴蝶可以治疗？”猫泽奈奈陷入迷惑。 　　这跟她上的咒术理论课不同，使用咒力治疗不是需要学会反转术式吗？ 　　她连正常使用咒力都不熟练，怎么可能一步登天学会反转术式。 　　红润润的眼眸望向菜菜子美美子，咒力蝴蝶在她们手心轻轻扑闪着翅膀，两个女童开心又惊奇小心触碰，但她们身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蝴蝶没有治疗她们的伤口。 　　它们只是安静停落在女童小巧的手心，不时挥洒下一些细碎泛着浅绿幽光的咒力鳞粉。 　　“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疑惑望向夏油杰。 　　蝴蝶还是蝴蝶，伤口还是伤口。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治疗。 　　夏油杰看起来比她更奇怪：“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说猫泽奈奈的术式不是治疗而是修复？因为灰原雄已经是死去，没有生命的个体所以可以轻易复原他的身体。 　　猫泽奈奈建议道：“还是带她们回去高专治疗吧？我的术式大概不是治疗。” 　　理论上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术式具有治疗能力。 　　真正能给予治疗的能力，应该是通过学会反转术式而进行的咒力治疗。 　　“……不用了，”夏油杰垂眸思索，很快又笑眯起眼睛：“我还有些事要去做，你们先回去吧。” 　　“猫泽和这位、一年级的新生。” 　　猫泽奈奈恍然想起伊地知洁高提过，他没见过夏油杰和五条悟以及四年级、五年级的学生。 　　她还把人晾在一边跟夏油杰聊了这么久。 　　“这位是伊地知洁高，伊地知君是一年级的新生。”今年的新生原本只有伊地知洁高一人，也是多了她入学，一年级才堪堪凑出两个人。 　　伊地知洁高忙不迭道：“初次见面，夏油学长。” 　　“……初次见面，”夏油杰意味不明笑了下，出于某种特殊的心态，他简单介绍了身后两个女童：“她们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虽然一个金发一个黑发，但她们是异卵双胞胎，自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两姐妹。 　　“你们好，菜菜子美美子。”猫泽奈奈蹲下身跟她们打招呼，怯生生脸上还带着伤的美美子往夏油杰身后躲了躲。 　　倒是金发的菜菜子鼓起勇气回应了她的话：“你好，猫咪！” 　　啊、因为夏油君一直喊她猫泽，这孩子好像听错了。 　　是Nego不是Neko。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用手指轻轻顺理她翘起来的凌乱金发，咒力自指尖倾泄而出又变出几只咒力蝴蝶。 　　“哇、美美子，你看！”菜菜子高高兴兴捧着三五只蝴蝶贴近孪生姐妹：“好多蝴蝶！” 　　夏油杰勾起的嘴角落下来些，但神情却放松了不少：“谢谢你，猫泽。” 　　“不不、不是什么大事，”她挠了挠侧脸，腼腆道：“做出这样的蝴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术式和咒力有些问题，暂时还不知道用处，但能哄哄孩子也不错。 　　夏油杰垂眸望着两个女孩，低声道：“猫泽，如果你的咒力真的有治疗效果，而且是不同于反转术式的正向输出，那么你想祓除咒灵就不能依靠术式和身体了。” 　　“你需要去挑选一把适合你的咒具。” 　　一把能承受住猫泽奈奈庞大的咒力，转化发挥出最大攻击力的特殊咒具。 　　“啊？”猫泽奈奈愣愣应声：“好、好的。” 　　她本来也没有要赤手空拳去祓除咒灵的意思。 　　只是咒具的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 　　…… 　　告别夏油杰之后，她和伊地知洁高回到咒术高专，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夏油杰在任务中失踪了。” 　　夏油杰的辅助监督没有按时回复情况，不仅如此，咒术高专这边甚至跟他们失去了联络。 　　整个村庄不余下一人，遍地都是血迹和咒力残秽。 　　初步推测是咒灵造成的后果，但还需要进一步对咒力残秽进行分析。 　　“夏油君失踪了？”猫泽奈奈恍恍惚惚，磕巴着道：“可是我……” 　　她还在回来的路上跟伊地知洁高一起见到了夏油杰。 　　带着两个满身伤痕的女童…… 　　她们身上的伤，看起来不像是咒灵造成…… 　　猫泽奈奈声音突然止住在喉咙，一点点埋下脑袋。 　　她双手用力捏在一起掐得指节生痛，脸色发白回不过神。 　　“奈奈？奈奈！”夜蛾正道的声音将她拉回神，严肃的面容不失关切：“要是没恢复好就回宿舍休息。” 　　他们才从灰原雄的葬礼回来，情绪有些出不来也是正常的事。 　　两个一年级的新生还没习惯身边的同伴随时会死去。 　　猫泽奈奈苍白着脸，急急说道：“抱歉，我想再出去一趟！” 　　“你就是老师说搞不明白自己术式的新生吗？”大步跨过来的嚣张声音压住她的脑袋，五条悟脸上架着漆黑的小圆墨镜凑过来打量她：“咒力看起来倒是很多，但是人……” 　　“弱爆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伤人，上下打量她一番：“老师，她不行的，退回去吧！” 　　猫泽奈奈怔住，后退两步：“你是……五条悟？” 　　白发、墨镜以及传闻中说话极不招人待见的恶劣性格。 　　细细数数，这样的人咒术高专只有一个。 　　“你知道我？”五条悟顿时得意起来，道：“虽然实力太弱了，但眼光还算不错。” 　　跟她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的人。 　　夜蛾正道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我是让你来看奈奈的术式，不是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猫泽奈奈的体术基础有多差，他当然知道。 　　但只要有咒力量在，术式资质足够，这些都是可以后天锻炼起来的能力。 　　咒术师是极度讲究天赋的职业，术式和咒力量的强大与否几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一个咒术师未来的高度。 　　术式和咒力量，足足占着七成的作用。 　　“切、看就看，”五条悟撇了撇嘴，不高兴嘀咕两句拉下墨镜：“这有什么好看的，老师随便去查一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苍空之瞳不敢置信多眨了几下。 　　“悟？”夜蛾正道喊道：“你看出来了吗？” 　　五条悟睁圆眼睛死死盯着猫泽奈奈，逐渐收起放肆随意的姿态，以纠结又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你那是……什么术式？” 　　“什么？”她小心反问。 　　“我问你那是什么术式？你自己连自己的术式都不知道吗？”五条悟语气逐渐开始变得凶巴巴不耐烦。 　　怎么可能有咒术师连自己的术式效果是什么都不知道！ 　　猫泽奈奈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如果知道，现在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他是来给她看术式刻印的人，如果连六眼都看不出她的术式效果是什么，她又能问谁去？ 　　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术式，空有庞大的咒力量。 　　五条悟用力揉了把头发，直接道：“你用咒力来打我一下！” 　　她有些茫然：“啊？” 　　“咒力啊咒力！你不会用咒力吗？”五条悟抬手一挥发出一道咒力攻击，直直洞穿墙壁，飞出去炸断一颗粗壮的树干。 　　他姿态潇洒气势十足，一副已经示范过所以猫泽奈奈理所应当要学会发射咒力的方法。 　　“悟！”夜蛾正道沉着脸喊道：“不要在走廊随便使用咒力！” 　　以五条悟的破坏力，真让他放开手脚开始闹，怕是高专的建筑两下就会坍塌。 　　几十上百年的建筑毁于一旦。 　　五条悟撇了撇嘴，不甚高兴：“你学会没有？” 　　“我只会这样放出咒力，”咒力蝴蝶飞出掌心绕着猫泽奈奈转了两下，她侧头看向五条悟弄出来的窟窿：“这样子暂时还做不到。” 　　“蝴蝶？”他高高挑起眉，止不住觉得奇怪。 　　这么奇怪的术式、奇怪的咒力形态甚至连咒力残秽看着都极具个人特色，还是他第一次见。 　　他略做思考，撤去【无下限】的防御：“你试试用蝴蝶标记我。” 　　“标记就是让蝴蝶钻进我身体里，标记起效的术式大抵都是这样。”虽然蝴蝶术式透着几分古怪，但是遇到完全没见过的术式，这样的实验试一下也无妨。 　　而且五条悟对自己有十分的信心。 　　即便蝴蝶是带毒的咒力，反转术式也能清除毒素将他治好。 　　“……我知道了。”猫泽奈奈深吸口气，压下乱糟糟的担忧心情。 　　现在不是去找夏油杰的时候，或者说即便她去找他，夏油杰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要是想说早在碰面的时候就会找机会说。 　　她在这里一个劲瞎想也没有意义，还是先将术式和咒力什么情况搞懂。 　　咒力蝴蝶飞向五条悟，停在他伸出来的手背上扇动着翅膀。 　　“没反应？”手指戳了戳蝴蝶，没有接触到别人咒力的危险感和攻击性。 　　五条悟干脆两指捏着蝶翼举起来，对着光左右打量：“看起来跟普通蝴蝶不太一样，但有什么特别能力暂时还看不出来。” 　　标记也不是标记。 　　但是会一直维持着蝴蝶形态不散。 　　“算了，你还是来打我一拳吧！”五条悟随手扔开蝴蝶，冲她勾了勾手指。 　　猫泽奈奈犹豫着没动，视线迟疑着望向夜蛾正道。 　　“你看他做什么？你不会这么大胆子想去打老师吧？”五条悟略带几分挑衅的语气，轻易能将人怒气挑拨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夜蛾正道好像是会对女生宽容一些。 　　说不定以探索咒力和术式为名，夜蛾正道真的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他反手掏出了手机，义正辞严：“动手吧，我帮你用手机拍下来，到时候还可以回放。” 　　猫泽奈奈张了张嘴，几乎要无言以对：“五条君，手机设备是拍不出咒力的……” 　　一切电子设备都是拍不出咒灵和咒力术式。 　　这个借口真的很烂。 　　夜蛾正道干脆没收了他的手机，摆正神色：“咒力运转的时候，六眼观测起来会更直观清晰，悟应该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让你攻击，不用担心他会受伤。” 　　最后的结果还是要她去打五条悟。 　　以咒力包裹住拳头、身体，猫泽奈奈捏紧拳头用力挥向五条悟。 　　他抬手轻轻松松接了下来，咂摸一下：“咒力倒是全流过来了，但是没什么感觉啊？” 　　猫泽奈奈手上没力，拳头挥过来会不痛不痒，他早有预料。 　　但是咒力流过来，只是在他身体里辟里啪啦转了一圈，什么反应都没留下就溜走了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用全力了吗？” 　　猫泽奈奈无奈道：“重点不是这个吧？” 　　她的全力对五条悟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攻击，真正的重点应该是咒力输出的效果。 　　咒力流窜经过身体内部的术式刻印，再挥发出来发挥特殊的术式效果。 　　或是更简单一些，咒力直接以攻击的形势释放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咒力？”五条悟表情奇怪皱起，脚步重重在走廊走来走去，头痛得搓乱自己的头发。 　　“啊！”拳头一敲掌心，他露出一副恍然想起的样子，兴奋道：“还有那个啊那个！” 　　他从衣兜里乱翻一通，找到一把掌心大的银质小刀塞给猫泽奈奈：“你试试这个咒具！” 　　她莫名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小巧的咒具：“这个要怎么试？” 　　“只要灌输咒力用力挥出去就好了！” 　　五条悟叉着腰得意解释道：“这个是我前段时间遇到的诅咒师身上的咒具，我把它抢过来本来准备回来扔进忌库，正好给你用了！” 　　“这个咒具本身没什么特别，能发挥出多大作用全看使用者灌输多少咒力，一切特殊效果的咒力灌进去都会变成普通的咒力。” 　　也就是说这是一件相当鸡肋的咒具。 　　咒力带特殊效果的术师不会使用这种东西，本身咒力量不多的术师也不会使用这种咒具。 　　至于五条悟有反转术式在，咒力确实是相当于零消耗，但他也不想用这东西。 　　还要费劲带在身上，不如直接用术式攻击。 　　“灌输咒力，然后挥出去……” 　　猫泽奈奈拿捏不准需要灌输多少咒力进去，但刚才她用力打向五条悟的拳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或许应该灌多一点进去。 　　“这是笨蛋都能学会用的咒具！” 　　她握紧咒具小刀，用力向前一甩，声势浩大的咒力攻击轰然击碎炸飞整面墙壁，顺带将外面的森林推平犁出一大片空地。 　　猫泽奈奈当场呆住，不知所措。 　　“不错嘛，”五条悟抬头搭在额前，远远看了眼：“后山都直接被你铲出一条过道。” 　　夜蛾正道脸色沉了沉：“悟！” 　　“咦？为什么又是我？这又不是我打出来的！”五条悟大声嚷嚷着抗议。 第28章 　　五条悟给的咒具非常特殊,本身并不具有多大的威力，唯一的特性是能承载容纳大量咒力进行攻击。 　　属于对别的术师鸡肋，但对咒力量庞大的猫泽奈奈相当趁手。 　　即便暂时无法知道术式效果和咒力特性,猫泽奈奈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攻击手段,正式踏上成为咒术师的道路。 　　锻炼体术和练习使用咒具的事，不需要急在一时。 　　高专几年的学习时间足够她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 　　…… 　　在一切消息传来之前,她都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 　　“夏油杰屠戮非术师114名,其中两名是他的亲生父母。” 　　“叛逃咒术高专、屠杀非术师连双亲都没有放过，根据过往条例,需对其予以死刑。” 　　他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诅咒师。 　　猫泽奈奈甚至不能回过神，茫然重复：“死刑……” 　　无法接受夜蛾正道说出的话，五条悟接到家入硝子的电话,当即沉着脸离开高专赶往新宿,他要亲自去见夏油杰。 　　无法理解夏油杰的行动。 　　更无法接受他变成这样的人。 　　变成面目全非，亲人朋友都觉得陌生的模样。 　　“奈奈，今天的练习到此为止。” 　　夜蛾正道看了她一眼,严肃端正的神情不变：“悟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有空再过来，你先回去休息。” 　　五条悟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关于夏油杰的事。 　　可能是执行死刑,也可能是做别的事情。 　　虽然开始嘴上说着嫌弃,但在猫泽奈奈练习如何使用咒具和咒力的时候,五条悟其实没少陪同她练习。 　　她现在还不能控制好咒力输出,不知道要如何节省咒力、利用咒力强化肢体。 　　要是贸然让七海建人和家入硝子陪她练习，咒力一个控制不好可能会出现误伤的情况，倒不如让有着【无下限】的五条悟抽空陪练。 　　反正只要有【无下限】，五条悟什么咒力攻击都不需要惧怕。 　　“……我知道了,”猫泽奈奈低低应了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混乱的思绪在脑海回荡纠结，她还是没忍住道：“夜蛾老师，其实我……前段时间见过夏油君。” 　　“在参加完灰原君的葬礼离开后，我看到夏油君带着两个孩子，监事会调查的结果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谬误？或是另有内情。 　　她实在没办法相信夏油杰会做出这样的事。 　　即便是第一次见面表现得不太友好的夏油杰，她也不觉得对方会是什么肆意伤害普通人的坏人。 　　“监事会的结果已经是排除咒灵作案的可能，”夜蛾正道摇摇头，沉声道：“起初夏油杰失踪的时候，他们也怀疑过是咒灵作案，但经过现场残余下来的咒力残秽对比，几乎可以断定是夏油杰的咒灵所为。” 　　夏油杰是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要判定他叛逃高专、屠戮非术师需要大量足够的证据，而这些证据监事会都已经找到并且提交上去，基本没有误判和转圜的余地。 　　“不过在葬礼之后遇见夏油杰的事，你可以详细说一下吗？” 　　猫泽奈奈恍惚着点头，缓缓将那天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灰原雄…… 　　夏油杰和菜菜子美美子……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灰原雄在执行任务祓除咒灵的过程中牺牲，夏油杰在任务途中救回菜菜子美美子却屠杀了上百名村民。 　　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放过。 　　身边认识的咒术师一个个减少，余下的人需要背负起更加沉重的负担前行。 　　“七海君，你知道那件事了吗？”原本属于灰原雄的宿舍空荡荡只余下零星些许的东西，七海建人敞开房门收拾整理这些遗留之物。 　　猫泽奈奈站定在宿舍走廊，眼神有些发愣看着延伸出去的木质地板。 　　“嗯，我知道了。”七海建人衣袖挽起到手肘的位置，揭下贴在墙壁上的海报：“猫泽，你有什么想法？” 　　她怔怔反问：“我有什么想法？” 　　七海建人沉静拍抚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尘，低声道：“你不是想来找人商量的吗？” 　　猫泽奈奈最开始是由夏油杰带上咒术高专，她会无法接受对方叛逃的事并不是不可能。 　　“我其实……” 　　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脑子空荡荡的茫然。 　　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充斥心头。 　　“我想去夏油君去过的那个村庄看看。”夏油杰最后执行任务的地方。 　　也是他传出失踪的消息，带着菜菜子美美子与她见到的最后一面。 　　他那时候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过去的时间里，猫泽奈奈从来没想过夏油杰神态改变意味着什么，只以为他是想通过去不解的事，彻底放下挂念在心头的烦忧。 　　但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是破除过去的烦恼，夏油杰用的又是什么办法。 　　她想去看看夏油杰走过的地方，经历过的任务。 　　即便事后再去，可能什么都找不到。 　　“你要去那个村庄？”七海建人神情冷淡，立体深邃的五官自带着一股厌世的倦怠感：“夏油杰最后经历的任务，很可能已经被视为高度机密封档收录，轻易不会向我们透露出来。” 　　事情涉及一名特级咒术师以及112名非术师的死亡。 　　过去咒术界几十年都没发生过这么轰动的大事，东京咒术高专出来的特级咒术师操控咒灵屠戮非术师，在上层的人看来或许是件严重的丑闻。 　　不管任务中夏油杰经历过什么，他们都不希望有人继续深挖真相，只会想着快些让人将夏油杰处刑杀死。 　　猫泽奈奈难掩失落：“是不能去的意思吗？” 　　她还以为自己能去村庄看看，至少了解那里发生过什么。 　　菜菜子美美子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夏油杰又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七海建人瞥了她一眼，平淡道：“还有一个人知道村庄的位置。” 　　负责过夏油杰任务的辅助监督。 　　猫泽奈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轻蹙隐隐露出为难之色：“但是夏油君的辅助监督早在他失踪的时候已经失去联络……” 　　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不，他应该是被救下来了。”如果辅助监督真的被夏油杰杀死，他的罪证又会多上这一条，而不是杀死非术师114名的罪状。 　　七海建人冷静道：“为了保证及时跟进反馈任务，辅助监督之间相互会有联系。” 　　避免执行任务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都被咒灵杀死而无人知晓。 　　还在高专的学生不会有自己专属的辅助监督，但因为执行过不少任务，他也认识一些人知道一点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 　　略显低哑的声音平平淡淡却带着十足让人信任的感觉。 　　七海建人联系了相识的辅助监督打听出夏油杰最后去的任务地点，道：“地址就在……这里，你要一个人过去吗？” 　　经过夏油杰的咒灵清除以及监事会的搜查，这个村庄不会再有能威胁人的咒灵，即便是猫泽奈奈单独过去也不会担心遇见什么。 　　“嗯，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她郑重点头，道：“谢谢你，七海君。” 　　冒着危险帮她调查夏油杰最后一个任务的村庄所在位置。 　　明知道这是被咒术界高层讳莫如深，打算深深掩埋起来的秘密，七海建人还是帮她联系了辅助监督问出村庄的位置。 　　“不用跟我道谢，”七海建人继续收拾起房间的遗物，淡淡道：“我毕业之后不打算继续当咒术师，以后大概也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 　　距离高专毕业还有两年，忙过咒灵高发期这段时间，他就会开始准备考入大学的事宜。 　　等彻底离开咒术界，他和猫泽奈奈大概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 　　复原灰原雄身体的事以及代替他们去灰原家参加灰原雄的葬礼。 　　“七海君不打算成为咒术师了吗？”猫泽奈奈怔愣一瞬间，很快回过神道：“不当咒术师去考大学也是不错的选择。” 　　起码脱离咒术界不会再遇见这么多危险的事。 　　不用再逼着自己与危险的咒灵战斗。 　　七海建人动作一顿，片刻后：“猫泽，你祓除过咒灵吗？” 　　选择走上咒术师的道路，与众多咒灵进行战斗。 　　“高专的咒灵祓除过几只，”猫泽奈奈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还是没什么实战经验，五条君说我对战斗的感觉很钝，真正遇上外面的咒灵不会祓除得这么简单。” 　　咒术高专豢养起来供学生练手的咒灵，长期被关押在暗室没有外界的咒灵接触人类和负面情绪多，智慧和行动上会显得粗糙许多并不难对付。 　　但外面的咒灵又是不一样的存在。 　　即便实力相差无几，智慧方面也会生出很大的差别。 　　这一点表现在二三级咒灵之间尤甚，千万不能因为自己咒力量庞大就对外面的咒灵掉以轻心，这是五条悟对她的忠告。 　　虽然原话并没有这么温和，但总结下来意思确实是这样没错。 　　“是吗……” 　　七海建人低头看着房间里的合照，灰原雄和他的父母以及妹妹，这张照片当初收拾遗物的时候遗漏下来，没有连同遗体一起送回去。 　　现在倒是一直留在房间里。 　　“做不下去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反正还有五条悟在。” 　　还没成年已经是整个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术师是相当讲究天资的职业，这点在五条悟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的他没有敌手，以后大概也很难出现一个实力同五条悟一般强大的人。 　　家族遗传的强大术式以及天生的六眼，配合他学会的反转术式，五条悟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无敌咒术师。 　　“……谢谢、不过我成为咒术师还没多久，”猫泽奈奈抿着唇，拽了拽翘起来的发尾：“大概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到底要经历多少绝望才会说出这种话。 　　但即便是五条悟，他也只是人类，而不是神明。 　　反转术式可以清除他身上的负面状态，但五条悟不可能出现在每一个发现咒灵的角落，总有人要给他一起并肩作战。 　　猫泽奈奈不能肯定自己在沉重压抑的负面情绪下可以坚持多久，但至少不要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抱着随时撤退逃跑的心态。 　　这样的话，她大概永远不可能成为一级咒术师。 　　更不可能走到更高的高度。 　　…… 　　连地图上都没有的村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出生的地方，也是夏油杰最后一次执行高专任务经过的地方。 　　偏僻又荒凉，连正常的道路建设都没有弄好，车子无法开上去，只能靠着人类的双腿一步步跨越危险的山道。 　　猫泽奈奈出来的事，只有七海建人一个知道。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还带上曾经缝补过的黑猫咒骸一起上路。 　　一具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猫咪咒骸以及咒具小刀就是她的所有装备。 　　“村庄的位置就是在这里吗？”猫泽奈奈拿着简易地图，四下张望。 　　正常的咒术师出任务就算没有辅助监督陪同送去，路上也会有向咒术高专请求帮助的普通人带路，像猫泽奈奈这般只能自己拿着地图四处摸索是少数中的少数。 　　土地被晒得干涸隐隐透着裂纹，深褐色的土掺杂着黄色的土混在一起，看起来像是血液流淌过土地又被吸收进去变成干涸的模样。 　　“这些……都是血吗？”她眉眼间流露出不忍之色，不敢多看地上的血土快步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越是触目惊心。 　　遍布血迹和咒力残秽的村庄残骸映入视线眼帘，猫泽奈奈错愕失神僵停住脚步，声音几乎是颤抖着发出：“这里全部都是……” 　　112个村民，无一幸免全部覆灭死在夏油杰的咒灵操术。 　　她虚软拖着腿走进去，看着吸收进土地里的血液、屋檐墙壁上干涸的深色血迹以及大片大片不同的咒力残秽。 　　至少有三四只一二级咒灵出来过。 　　不同力量体现的咒力残秽以及大片的血迹，一眼可以看出是咒灵们的残忍围杀。 　　但彻底调查清楚是夏油杰犯下的案件还是监事会收到的另一份证据。 　　切切实实证明夏油杰动手的证据。 　　猫泽奈奈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想做什么。 　　她只是麻木走在村庄的各处，紧紧咬住唇用视线眼睛一点点去还原这里发生过的真相。 　　血液喷溅在土地墙壁的形状、坍塌变得半个废墟的破烂房屋以及…… 　　粗壮坚实牢固的木头囚笼，充斥着刺鼻难闻的味道，落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猫泽奈奈蹲下身，捡起缠绕在锁链镣铐上的金色黑色短发：“……” 　　温润平和的红眸宛如上好的美玉，总是无害弯起的眼眸痛苦闭上，紧紧咬着下唇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离开，也不知道自己还想在这里找到什么答案。 　　即便知道一切真相，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样惨烈的复仇方式。 　　由夏油杰为菜菜子美美子启动的复仇，向村民们的复仇。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可能得知村民们囚禁起两个孩子的原因，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他们将两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当做猪猡一样关进这里的理由。 　　甚至对她们动手留下青紫难去的伤痕，一层叠着一层旧伤没好再添新伤。 　　猫泽奈奈当初之所以认为菜菜子美美子，她们身上的伤痕不像咒灵制造出来的原因，就是那新伤叠着旧伤落下的痕迹。 　　一些可能她们长大后都会残留在身上的疮疤。 　　“又被它跑掉了，果然梦里的世界咒灵不是这么好抓。”孩童稚嫩带着几分冷感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空气中流动着咒力，旋风般卷起来呜呜作响。 　　猫泽奈奈身体一僵，紧张又不安起身：“是谁？” 　　这个村庄里的村民都被咒灵杀死，附近也没有别的村庄相邻，这里不应该出现什么孩子才对。 　　“咦、这个声音好像听过？”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还在响起。 　　猫泽奈奈默默扣紧咒具，输入咒力。 　　她不敢在这时候跟不知名的存在对话，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是咒灵或诅咒师的话…… 　　也只能靠她一个人自救战斗。 　　空气中卷起的咒力恍若实质，红色蓝色汇在一起变成颇具威胁性的紫色咒力光团，两种相悖的咒力融在一起相互排斥发出嘶鸣的闪电摩擦声。 　　空间轰然被撕开一道口子，白发蓝眼的小少年穿着卫衣兜帽短裤跨过黑洞一样的异空间跳出来，如淬冰石的璀璨蓝眸瞥过来一眼，他笑起来道：“原来是奈奈！” 　　“你是谁？”恍然间，她好像通过快速收缩消失的黑洞看见对面的光景——日式古朴的木质建筑，与高专十分相似，但是更加古旧且充满日式宅邸的感觉。 　　“奈奈还没想起来吗？” 　　小少年双手插兜踱步过来，昂头看向猫泽奈奈。 　　他琢磨了一下，身体凌空飞起伸手拍了拍她脑袋：“当然是最强最受欢迎的麻辣教师五条悟！” 　　小少年极度肖似五条悟的脸勾起嘴角：“想起来了吗？奈奈以前还会叫我五条老师。” 　　他说他是五条悟。 　　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白发蓝眼看着很像五条悟的小少年，自称是五条悟表现出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猫泽奈奈一时陷入茫然，手里还是捏着咒具没放。 　　她谨慎着小心问道：“为什么我会叫你五条老师？” 　　“因为奈奈是我可爱的学生！”幼年五条悟自信十足。 　　关于这一点，他非常自信猫泽奈奈以后会成为他的学生。 　　“……你是会使用【无下限】的五条悟吗？”五条悟的六眼几乎无法伪装，那份如淬入□□晶的美丽世所罕见，这个世界上大概也不会有除了六眼以外的人有这样的眼睛。 　　但面前的小少年说他是五条悟，实在让猫泽奈奈有些难以理解。 　　她记忆中的五条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性格带点恶劣，笑起来也不是这样灿烂可爱，更不会用这样可爱的说话方式和语气助词。 　　“如假包换，独此一家的五条悟。” 　　他上下打量猫泽奈奈几眼，惊讶笑着道：“奈奈穿上了高专的校服，果然是觉得杰的盘星教没有高专好吧？” 　　咒术高专可是有他这个最强的咒术师充当老师，猫泽奈奈现在入学还是他的第一届学生，意义都相当不同。 　　“杰和盘星教……？” 　　猫泽奈奈迷惘问道：“盘星教是什么？” 　　幼年悟双手揣在卫衣衣兜，突然想起猫泽奈奈还没从【梦中领域】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是梦中的世界。 　　【梦中领域】顾名思义是存在于梦境里的领域。 　　咒灵【梦魇】只活跃在梦中的世界，想要抓住它的真身彻底祓除，只能在梦境世界进行。 　　从他们被拉入领域开始，【梦魇】根据大脑记忆精神创造出来的梦境会困住他们的精神意识，一点点消磨他们的意志直到露出破绽再伺机吞噬。 　　这里是猫泽奈奈的过去。 　　咒术高专和盘星教都与她无关，不应该出现穿着高专校服且认识五条悟的猫泽奈奈。 　　“奈奈，今年是哪一年？” 　　“2007年？”她小心回答，意外发现小少年敛起笑容时会显得异常冷淡。 　　白发以及白色睫毛和六眼，幼年的五条悟有一种特殊的漠然神性。 　　给她的感觉十分特别且与高专的五条悟有很大的差别。 　　无论是性格还是气质、说话方式都有所不同。 　　“十年后的时间，”幼年悟得出结论：“这里是杰的梦境，不是奈奈的。” 　　2017年的猫泽奈奈刚刚十八岁，2007年的她怎么也不可能还是十八岁的样子。 　　他的梦境是七岁时五条悟生活在五条家的无聊日子，在没有彻底脱离梦境之前还会继续保持这幅幼年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猫泽奈奈与夏油杰的梦境世界牵扯在一起，但这里的猫泽奈奈是真实的、夏油杰也是真实的。 　　唯有五条悟是属于夏油杰记忆里十年前的人。 　　…… 　　猫泽奈奈准备将这个七岁的五条悟带回咒术高专。 　　有【无下限】有六眼，还会五条悟的一切招式，任谁过来看都会觉得是五条悟的幼年时期。 　　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好带回咒术高专让五条悟解决五条悟的问题。 　　幼年悟相貌帅气又可爱，走在街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招来大批欣赏好奇的视线，引来他人的喜爱还有想跟他合照、愿意请他喝橙汁的女高中生。 　　当然猫泽奈奈没有让对方真的掏钱，平白无故接受这样的好意，实在是有些别扭。 　　她最后还是掏了自己的钱包给幼年悟买橙汁。 　　“奈奈其实不需要拒绝，老师一直都是超受欢迎的类型，走到哪里都有人想过来跟我合照。” 　　幼年悟双手捧着橙汁，一点都不觉得内在是二十七岁的男人用儿童吸管是什么羞耻的事，坐在椅子上颇有童趣晃了晃腿。 　　猫泽奈奈无奈笑道：“想跟悟君合照跟请喝果汁是不一样的吧。” 　　她实在没办法对着幼年悟稚气未褪的脸蛋喊老师，只好用悟君这样的称呼。 　　好在幼年悟没有在意她的称呼，似乎她叫什么都能欣然接受。 　　“奈奈就是太在意这些了。”幼年悟用力吸了口橙汁，玻璃杯里的橙汁顿时下去一大半，他鼓起脸颊含糊着咕哝几句让人听不清的话。 　　猫泽奈奈忍俊不禁道：“悟君还是把橙汁咽下去再说话吧。” 　　这样说话可没办法让人听清楚。 　　含在嘴里的橙汁一口气咽下，幼年悟缓了口气，托着脸无聊看她：“奈奈真的没察觉到身边有什么异常吗？” 　　“一些你觉得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突然发生了，或是本应该存在的东西突然不见了之类的。” 　　说到底【梦魇】的能力还是有限，不可能真的构造出与他们记忆中完全相似的过去，梦境世界的人会做出什么反应都是基于他们的记忆印象启动。 　　连他们自己都忘记觉得模糊的事，【梦魇】也只能以模糊的态度来应对，将他们的注意力牵引去其他方向。 　　他的过去是这样，猫泽奈奈身边也会有这样的破绽。 　　【梦中领域】不是难以破解的领域，真正麻烦的地方在如何抓住【梦魇】。 　　这里是【梦魇】术式构造出来的梦境世界，除了浮在表面让人看见的咒力，内在密密麻麻全都是咒灵的气息。 　　要在这么大范围翻出【梦魇】并不是容易的事。 　　幼年悟好不容易抓住【梦魇】祓除，却发现这只是它其中一个分.身。 　　必须要找到咒灵真正所在的位置，他们才能顺利祓除咒灵离开梦境世界。 　　不然离开也只是离开，咒灵还是无法祓除清扫。 　　“……我觉得身边最奇怪的东西就是咒灵，”猫泽奈奈轻声叹气，手指捏住吸管转动着搅和，冰块撞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过去十八年都没见过的存在，突然出现在面前……” 　　并且告诉她，咒灵其实一直都存在。 　　只是在此之前，有别的咒术师默默保护他们的世界和平安定。 　　“咒灵不是哦。” 　　幼年悟漂亮的蓝眸凝望着她，其中映出少女迷惘无措的样子：“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奈奈以往不知道是因为你身边没出现过咒灵。” 　　咒灵说到底也不是这么常见的东西。 　　要是咒灵真的遍地乱跑，以咒术界这点人多少都不够派出去祓除咒灵。 　　“奈奈身边一定有更明显，但是你一直忘记或者说下意识忽视了的违和感。” 　　猫泽奈奈被他说得怔住，不由陷入沉思：“会是我忘记的事吗？” 　　她好像没什么忘记的事。 　　咒术高专、灰原雄、夏油杰、夜蛾正道还有五条悟一些高专里别的人…… 　　她能有什么忘记的事，不是什么都记得吗？ 　　“我不记得自己有忘记什么。” 　　猫泽奈奈揉了揉额角，苦恼道：“要是能想起来的事就不叫忘记了吧？” 　　所谓的忘记就是无法想起来。 　　越是着急用力去想越是没办法想起来的东西。 　　“确实是这样没错，”幼年悟再一口喝完剩下的橙汁，跳下椅子道：“想找的东西怎么都不会找到，不想找的时候又会自己冒出来。” 　　这件事急也急不来。 　　索性梦境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样，不用担心这里过去几天几个月，外面也会过去同样的时间。 　　“我们先回去高专，见一见这时候的我吧！”正好回忆一下，杰记忆中的他是什么模样的。 　　猫泽奈奈连忙把自己的果汁喝完，抱着黑猫咒骸跟上幼年悟。 　　他双手插在兜里，步子走得不快：“奈奈怎么在这里也带着猫？” 　　咒灵一般不会对动物感兴趣。 　　所以梦境世界中猫泽奈奈怀里的黑猫自然也不会是她现实中养的那只。 　　但有点奇怪的是，猫泽奈奈带在身边的猫咪不是她记忆中的黑猫塑型而是一只黑猫咒骸。 　　“这个是夜蛾老师给我的咒骸，开始是为了让我练习输出咒力，慢慢时间长久下来，我已经习惯带着它了。”这次也正好带着咒骸一起去夏油杰去过的村庄。 　　黑猫咒骸没什么攻击力，性格温驯乖巧看着也是不能打的样子，但是身边多一个“活物”多少也能增添一些安全感。 　　“奈奈不是已经养了一只吗？”幼年悟眉眼上挑抬起看她，说着道：“那只叫太宰先生的黑猫。” 　　体型不是小猫的体型，性格看着也挺黏人，带出门四处走也不会乱跑。 　　应该是养过一段时间的猫咪。 　　“叫太宰先生的黑猫？” 　　猫泽奈奈疑惑道：“我以前没有养猫咪，医院也不会允许我养猫。” 　　她以前常年生病住在医院，什么小动物都不可能养，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小鸟和路过的流浪猫就是最接近小动物的时候了。 　　什么亲手抚摸猫咪、饲养猫咪…… 　　这些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医院？”幼年悟倏然想起猫泽奈奈现实有过一段生病休学的时间，“以奈奈的术式居然还会生病住院？” 　　不过转念想想【请君勿死】只能作用濒死和重伤的人，或许猫泽奈奈以前生病没有这么严重。 　　猫泽奈奈眨眨眼，反应了一会才惊喜问道：“悟君知道我的术式是什么吗？” 　　她还以为自己会一直都无法知道术式效果。 　　五条悟的六眼无法看出她的术式是什么，高专的古籍也没有记载她这样的咒力和术式。 　　她空有一身咒力却得不到正确的钥匙进门，差点都要放弃继续研究自己的术式，只用咒具和咒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奈奈连这个也忘记了吗？” 　　幼年悟看着她半晌，苍空之瞳上的莹白睫毛如缀着初雪：“是治疗术式，只能作用在濒死或重伤的人身上。” 　　话是如此，但幼年悟也没有真正见过猫泽奈奈使用术式的模样。 　　他唯一见过的一次还是猫泽奈奈大胆对自己下手再对自己使用了【请君勿死】，事后的咒力残秽以及现场痕迹告诉他的一切。 　　猫泽奈奈想隐瞒下事情，但久岛海家发生过的事瞒不过六眼。 　　六眼对周边信息的搜集能力是天然强大且无法自主关闭，想要不看见只能用绷带或是墨镜遮挡住视线。 　　他看一眼就大致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 　　“是治疗术式吗？”猫泽奈奈惊讶且不解，居然真的像夏油杰所说是治疗术式。 　　这又跟她在高专上过的课，理论相违背了。 　　她小声叹气，摸摸怀里的黑猫咒骸：“难怪我的术式怎么都摸不清正确用法。” 　　真要是重伤濒死的人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而是直接送去家入硝子那边接受治疗了。 　　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接触到这样的人，发现自己的术式效果。 　　“奈奈不觉得忘记自己的术式效果和黑猫的存在很奇怪吗？”幼年悟站在她身边，明明是只到腰间的高度昂头看过来。 　　但那双透着神性和凉意的苍空之瞳看过来时，莫名会给人以他在平视或是一种俯望的感觉。 　　“……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有术式，”猫泽奈奈困扰着道：“咒术理论提过术式是从出生起刻印在术师身体里的力量，但我以前从来没感受过这份力量。” 　　而且要是真的如幼年悟所说，她的术式可以治愈濒死重伤的人，为什么无法治愈过去躺在病床上只能虚弱靠着呼吸机和药物仪器苟活的猫泽奈奈。 　　她的术式对自己都不起作用。 　　“过去十八年，我都是没有术式过来的。”没有什么猫咪陪伴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术式能力。 　　“……我知道了。” 　　幼年悟向她招了招手，猫泽奈奈不解又困惑弯腰低下头：“怎么了吗，悟君？” 　　孩童不大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摸，透着安抚的意味：“哟西哟西，奈奈好乖好乖。” 　　猫泽奈奈沉默片刻，小声道：“悟君？如果想摸小动物，小黑猫可以借给你摸摸。” 　　请不要用这样像是摸狗狗的样子过来摸她，而且还要配上这样的话。 　　“果然还是不同，”幼年悟感慨了声，他在猫泽奈奈疑惑的视线中，轻笑道：“现实中的奈奈可不会随便让别人摸她的太宰先生。” 　　不管是术式效果还是黑猫太宰的事，都不能引起猫泽奈奈对于违和的异样感觉。 　　越是让她想，反而越是让她陷入困惑，拒绝接受他的话。 　　“先顺其自然吧。” 　　要是时间来不及，他就去找杰把他打一顿打醒。 第29章 　　猫泽奈奈带回高专的幼年悟引来众人的围观。 　　他们或是惊讶或是诧异, 好奇打量的目光不住往幼年悟和五条悟身上来回转悠。 　　简直就是五条悟的幼年时期，头发眼睛甚至脸都像是五条悟的缩小版。 　　“要不是奈奈提前说这孩子也是五条悟，我都要以为这是五条的亲弟弟。”家入硝子叼着烟, 饶有兴致笑着道。 　　庵歌姬脸色不大好看，道：“一个五条已经够受了, 现在居然又来一个。” 　　虽然长得很可爱，但那张肖似五条悟的脸完全没办法让人升起好感。 　　夜蛾正道严肃着脸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开口道：“悟, 你打算怎么办？” 　　对于这个自称是来自十年后的未来, 不小心中了某种特殊术式变小的幼年悟，打算要怎么安排他。 　　【无下限】和六眼是五条悟最无法掩饰的标记。 　　即便他们不想相信这样的话, 但面对幼年悟与五条悟如出一撤的长相以及五条家独有的术式和六眼, 他们也没办法提出质疑。 　　“哈——？”五条悟弯着腰低头看幼年悟, 小圆墨镜后的脸庞是止不住的夸张嫌弃：“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这小鬼自称是十年后的我, 居然这么容易就中了别人的术式，”他摆着一张臭脸，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你真的是五条悟吗？” 　　现在的他已经是咒术界最强, 没有什么术式能穿透【无下限】攻击他。 　　要说他十年后会变成这幅模样,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十年后的五条悟就是二十七岁的五条悟，应该是更强、更厉害的无敌咒术师，不可能被什么特殊术式效果变成这么狼狈的模样。 　　“要试试吗？”幼年悟抬头看着他, 嘴角高高扬起：“看看现在的自己跟十年后的差距。” 　　光明正大的挑衅之语。 　　而且是五条悟对五条悟的挑衅。 　　世所罕见的画面，人生中完全没想过会见到的神奇景象。 　　五条悟怎么可能忍一个小鬼的挑衅, 他压着指节发出辟啪的声响：“好啊, 正好让我见识一下十年后的五条悟是什么实力。” 　　管他是过去的五条悟还是未来的五条悟, 他可不会对这小鬼手下留情。 　　“等、等等, 五条君……” 　　猫泽奈奈不知所措, 试图阻止他们打起来：“悟君身上还带着术式效果，这么突然比试起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只是想把幼年悟带回来给五条悟看看要怎么解决问题，不是想让他们在高专打起来。 　　怎么说这也是五条悟，他们应该能好好相处才对。 　　她是这么想的，可事实是五条悟一看见幼年悟，眼睛直直瞪着他，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相当的夸张也是相当的嫌弃。 　　一张好看的脸都拧巴起来，摆出嫌弃得不行的表情。 　　“奈奈要相信老师是最强的咒术师，”幼年悟身体凌空悬起，表情张扬自信又透着十足的底气，手指捏出咒印道：“老师是不会输的。” 　　就算对手是过去的五条悟，他也不会轻易输掉。 　　更何况这还不是真正的五条悟，只是夏油杰记忆中十年前的他。 　　“让开，猫泽。”五条悟冷静几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连表情都改变透彻，完全不像是平时见到的五条悟。 　　与猫泽奈奈平时对练时见到的五条悟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他十分冷静，战意凌然蓄势待发，完全不同于面对猫泽奈奈的游刃有余还有空开玩笑说些挑衅人的话。 　　他虽然嘴上冲动接受了幼年悟的比试邀约，可实际上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要是这个人真的是十年后的他，即便身中术式也不可能让实力下降太多。 　　五条悟有五条悟的骄傲，他自信自己的实力却不是自大。 　　“奈奈，安心来看。”夜蛾正道压住她的肩膀，沉稳道：“他是不是十年后的五条悟，有悟来判断。” 　　十六岁的五条悟已经学会反转术式，十七岁的五条悟可以维持全天候的【无下限】成为真正的最强无敌咒术师。 　　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受伤。 　　真正需要担心的事，可能是高专会在他们的战斗下受损多少。 　　猫泽奈奈忍着担心，无奈点头。 　　她确实也没有阻止五条悟和五条悟之间战斗的能力，只能像夜蛾正道说的一样安心等着他们打出一个结果。 　　先一步发起进攻的是五条悟，没有上来就使用【苍】和【赫】，赤手空拳的攻击高度挥打向幼年悟，带着试探攻击力量、速度的意味。 　　幼年悟身量不算高大，在纯粹的肉体较量中手和脚的长度都会限制他的发挥，同一时刻的挥拳出腿攻击触及到五条悟需要更多的时间，可能是零点几秒也可能是眨眼的瞬间。 　　但在体术高手的较量中，只差零点几秒都是相当明显的劣势。 　　幼年悟自然不会用这一点去碰五条悟。 　　他的攻击更加灵巧自如、随心所欲，闪躲或接住五条悟的拳头和踢腿都显得十分简单轻易，就像对方的攻击是直接撞向他的手心、小臂，架挡起来轻松写意。 　　同时，他的攻击也完全没有落下，挥向五条悟的时候毫不留情，肢体碰撞时还会砰砰的声响。 　　“好、好厉害……” 　　猫泽奈奈视线追逐着他们的移动轨迹，看得几乎要眼花缭乱。 　　高速对撞的攻击以及高速位移闪躲，【无下限】对【无下限】，这辈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见到第二次的战斗场面。 　　“你在哪里找到的第二个五条？”七海建人双手环胸，同样昂头看着半空中打得几乎不见人影的两个五条悟。 　　轰轰对撞的声响以及咒力炸开的火花光彩，战斗飞出的咒力余波炸毁附近高大粗壮的树木和建筑。 　　猫泽奈奈愣了愣，迟疑着回答：“是在我这次去的地方找到的。” 　　她简单含糊带过夏油杰去的村庄名字，没有要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意思。 　　“其实也不能说是我找到悟君，是他突然出现在那里。”而且表现出他们很相熟的样子，一直在说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 　　什么十年后和现在的事，他们的世界并不是真实而是由记忆构造出来的过去梦境。 　　还想让她找到自己觉得不对劲或是具有违和感的地方。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身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违和点。 　　七海建人声音压低几分，似是叹气似是简单吐出胸口的浊气：“居然是那里。” 　　最近发生的事，源头都是那个不知名的小村庄。 　　夏油杰屠杀非术师、幼年悟的出现，包括猫泽奈奈去了一趟回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那里发生过什么，但他也没什么好奇心去探究所谓的真相。 　　从决定放下一切，离开咒术界开始，他已经打算远离这些事。 　　不需要好奇的事，从一开始就不要去过问，假装看不见、听不见，学习回到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生活。 　　其实他连这句话都没必要问猫泽奈奈。 　　“够了，悟！”夜蛾正道声音低沉洪亮：“你们想把高专彻底打坏吗？” 　　他们连【苍】和【赫】都开始放出来，继续这样打下去，东京咒术高专就要变成一片废墟，准备开启重建的事宜了。 　　幼年悟和五条悟分开，两个人都没有受伤状态满分，只是五条悟脸色有些难看。 　　【无下限】对【无下限】确实可以让他们双方都不用受伤，但相差十年的战斗经验差距还是存在，即便幼年悟体型如同孩子也不是这么轻易弥补。 　　五条悟没有受伤，不代表他没有在十年后的自己手上吃亏。 　　“奈奈，今天的运动量达标，我们来吃豆大福吧！”幼年悟腾空的身体缓缓下降落地，声音欢快笑容灿烂与身后的五条悟形成鲜明的对比。 　　猫泽奈奈回过神，应声道：“悟君要现在吃吗？我们不是说好豆大福要在晚饭之后吃吗？”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面对一脸期待的幼年悟，她还是无奈选择了退让。 　　“运动过后吃点心是最好吃的！”幼年悟顶着一张清清爽爽，半点汗都没有出的脸，高高兴兴咬了口豆大福。 　　黏黏糯糯的口感和甜蜜的红豆味道，超级讨甜食爱好者的喜欢。 　　“原来五条也会有可爱的一面。”原本对着这张脸完全升不起欣赏和怜爱之心的庵歌姬如此感慨。 　　“奈奈也来试试这个，”叼着豆大福的幼年悟塞了一个进猫泽奈奈手里，听到庵歌姬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笑嘻嘻道：“原来是歌姬啊。”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接着她就听到幼年悟的感叹声：“二十一岁的歌姬有十年没见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弱啊。” 　　“五条！！！”庵歌姬瞬间火冒三丈。 　　再怎么可爱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五条悟糟糕的性格！ 　　她就不应该在听到什么幼年五条悟出现，急急忙忙赶来高专看笑话。 　　不管五条悟几岁，只要跟他说话，最后气到的人一定是她。 　　…… 　　站在高专的公用电话前，猫泽奈奈拿起话筒熟练拨出一串号码，等待听筒另一端传来规律而平静的等待音。 　　还是一如既往无人接听，转入语音留言。 　　“中也先生，最近的工作非常忙碌吗？”手指纠结缠绕着电话线，她靠着墙壁支支吾吾道：“之前的留言一直都没有回复，不知道大家的近况如何……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给中也先生看看现在的我……” 　　她已经成为一名咒术师。 　　应该算是对社会有意义的人吧？ 　　虽然没有被要求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至少不要浪费中也先生的好意。 　　絮絮叨叨的话说了很多，碍于语音留言的时间限制，有些话已经不能继续说下去。 　　“请切记保重身体，工作是做不完的，”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说了这番话：“有机会的话，请让自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隔着语音留言，一些平时说不出口的劝解好像都能轻松说出来。 　　事务所的工作是做不完的，中原中也忙着国内国外两头飞，常常一天都睡不到几个小时，忙起来的时候更是天昏地暗，连私人手机有几条未接来电都没空去看。 　　猫泽奈奈其实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具体工作是什么，只知道以前的中原中也非常忙碌，但多少还是能抽些时间偶尔来看看。 　　在她十六岁之后，中原中也来看望她的频率直线下降，尽管他曾经说过是工作的关系并没有其他原因，甚至不时会拜托朋友过来看望她，给她带些书和简单的小玩意解闷。 　　但还是难免会感到寂寞和失落。 　　“奈奈在打电话给谁？”幼年悟换了一身高专的校服，小小的少年透着帅气可爱，溜溜跶达走过来，嘴里还叼着支棒棒糖。 　　或许是从五条悟那里薅过来的糖。 　　经过第一天的“友好交流”，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下来的几分，达成可以分享彼此甜品的“友好关系”。 　　一整盒点心蛋糕，两人一人一半分着吃。 　　要是数量出现单数，最后肯定会为了仅剩的一个“反目成仇”争抢起来。 　　“以前的朋友，”猫泽奈奈挂上话筒，耐心弯下腰与他平视道：“最近一直没有联系上，稍微有点担心。” 　　希望只是工作忙不过，而不是受伤生病什么的。 　　“奈奈以前的朋友？”幼年悟琢磨一下，笑嘻嘻找了个位置坐下，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猫泽奈奈过来：“可以跟我说说吗？我对奈奈的朋友还挺感兴趣的。” 　　猫泽奈奈现实中的资料不多，他没有刻意去调查，知道的朋友只有那天同样去了久岛海家的两位警察。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或许是跟这两个人打电话，也或许是跟别的朋友联系。 　　但不管怎么说十年前的时间，那两位警察现在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要跟猫泽奈奈成为朋友多少还是有些牵强。 　　“悟君对我的朋友感兴趣吗？”猫泽奈奈有些意外，她扒拉几下翘起来的发尾坐过去他旁边的位置，道：“其实都是些进入高专以前的朋友，经常会来医院看望我，跟我说说话、解解闷什么的……”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联系上他们，不管打给谁都是无人接听的忙音。 　　多少让她有些不安。 　　幼年悟眨了眨眼，脸上的五条悟同款小圆墨镜滑落下来些许，露出部分璀璨的眸色挑起望她：“奈奈住了多久的院？” 　　他开始以为猫泽奈奈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住过一段时间医院，但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以猫泽奈奈的术式生什么病才能让她一直呆在医院无法离开，甚至提到朋友们都是经常来看望、陪她解闷这样的词。 　　她今天才十八岁，休学最多也是一年的时间。 　　“几乎从出生起，时不时就要进医院吧？”小的时候还好，身体里的基因缺陷对她影响不大，最多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多照顾些。 　　一些小病小痛，不时发烧生病都被误以为是身体虚弱，没想过进行彻底的检查。 　　一直到她快上小学的时候，身体突然生了场重病差点死去，医生这才提出做个彻底的身体检查，发现她是天生的基因缺陷。 　　她的生命瞬间被打上标签，判处了死刑。 　　猫泽奈奈可能活不过成年，年纪越长基因缺陷的问题就暴露越明显，身体也越来越差，到最后几乎难以正常摄入营养靠着输液来勉强维持生命。 　　“天生的基因缺陷，经常会生病住院，”她细数着自己犯过的病症，每次都以为快要挺不过来，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 　　她半开玩笑道：“我有很多认识的医生先生和护士小姐们，医院差不多是我第二个家了。” 　　幼年悟静静看着她，双手揣进上衣口袋，问道：“现在呢？身体已经痊愈了吗？” 　　或许是埋藏在身体深处的术式治好了猫泽奈奈，也或许是医院终于找到治愈她的办法。 　　现在的猫泽奈奈看起来非常健康，完全不像是缠绵病榻多年的病人。 　　“几个月前接受了手术，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以后我的身体可以慢慢调养过来，或许能活过平均寿命的一半。” 　　从原本的十八岁都活不过到平均寿命的一半，猫泽奈奈已经非常满足了。 　　幼年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又一次抬高手摸了摸她蓬松柔软的头发：“辛苦了。” 　　坚持与活著作斗争，最后成功摆脱了一身病痛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悟君是要安慰我吗？”她发现幼年悟是真的很喜欢摸摸头的安慰手段，“谢谢你，不过我觉得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她已经真正摆脱过去的困境，不需要再窝在小小的病房百无聊赖看着窗外的一切。 　　幼年悟收回手，一本正经道：“奈奈，你知道吗？咒术师的平均寿命有五六十岁哦！” 　　“很多风干成老橘子一样的老爷爷们整日龟缩在年轻人身后，指挥着他们出去祓除咒灵、解决诅咒师，咒术师的平均寿命全部都是靠他们拉高的！” 　　腐朽的术师家族以及把控住整个咒术界的上层老橘子们，都是多亏了他们躲在年轻咒术师身后，让别人出去冲锋陷阵，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才能一直活到七老八十。 　　要是老爷爷们愿意安安分分颐养晚年都算了。 　　偏生他们不愿意放下手头的权力，将整个咒术界死死拖住固定僵化在百年前、几百年前的旧例，没得让人头疼烦恼。 　　猫泽奈奈缓缓陷入疑惑：“悟君，你是想安慰我吗？” 　　这是用来安慰人的话吗？怎么听起来跟安慰不怎么沾边，反而有种指桑骂槐抱怨咒术界高层的意思。 　　“我是真心想好好安慰奈奈的哦？” 　　幼年悟兴致勃勃道：“奈奈不觉得听了之后，特别有信心自己可以长寿吗？” 　　那群麻烦又阴暗的老爷爷们都能活到八九十岁，猫泽奈奈更应该活过他们，她身上还有着【请君勿死】的术式，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我记得咒术师的术式显现最快也是六岁吧？”猫泽奈奈纠结着道：“慢一些也要七八岁，真正成为咒术师的时间基本都是上高专之后。” 　　计算咒术师的年龄要从十几岁开始，不同于一般计算人类平均寿命的方法。 　　她凝着眉，轻声叹气：“完全没有感觉被安慰到。” 　　这不正是说明年轻咒术师容易牺牲，咒术师平均寿命基本都是靠着高层来拉高吗？ 　　“怎么会？”幼年悟夸张嚷嚷：“我明明在很认真地安慰奈奈。” 　　猫泽奈奈无奈失笑，摸了摸幼年悟细碎柔软的白发：“谢谢悟君安慰我。” 　　其实她只要能有健康的身体就很开心了。 　　具体能活到多少岁，她也没有认真想过。 　　“叮叮——”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发出提示的音量。 　　幼年悟好奇道：“奈奈不是有自己的手机吗？为什么要用公用电话？” 　　来自十年后的幼年悟已经很久没用公用电话，高专的公用电话都要因为常年无人使用，准备报废拆除。 　　“高专的山上信号不太好，公用电话会比手机更容易打通……” 　　猫泽奈奈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看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幼年悟警觉起来，笑容收敛几分凝起软乎乎还带着小少年稚嫩线条的脸蛋。 　　“我的朋友、联系我了……” 　　猫泽奈奈恍恍惚惚，说道：“他说他来了高专，让我现在出去。” 　　中原中也的私人手机号码给她发了邮件。 　　他终于有空回复她，不再是渺无音讯的消失状态。 　　“……”幼年悟抿着唇，垂眸思量着什么。 　　猫泽奈奈回过神，止不住惊喜和笑容，急匆匆道：“抱歉悟君，我现在要去找我的朋友，先失陪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跑出去，等不及幼年悟的回答。 　　“早不来晚不来，居然这个时间来？” 　　幼年悟咕哝两句，忍不住笑道：“难不成是怕奈奈再深入回忆，会发现这里是多么简陋粗糙的世界吗？” 　　咒灵制造出来迷惑人类的梦境世界，自然不会当真细致到一天的每一个小时，一些没有特殊事情发生的时间都会流逝得格外匆忙。 　　像是他们平时的睡觉休息时间、赶路回高专的时间…… 　　这些都是可以模糊糊弄过去的地方，咒灵当然不会在这里多费功夫。 　　但好在猫泽奈奈对训练的事非常上心，梦境世界学到的东西、收获的经验都会成为她回到真实世界的最大收获。 　　幼年悟双手抱在脑后，不紧不慢跟上猫泽奈奈的步伐。 　　外面是咒灵【梦魇】专门针对猫泽奈奈设下的陷阱，怕是不好轻易破解。 　　…… 　　站在高专山门的身影熟悉得让人眼眶发热，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见面。 　　压着宽毡帽抬头的赭发青年打量着头顶高大连绵的朱红鸟居，一身熟悉尚未来得及换下的西装裁切得体又合身，衬得青年英姿飒爽。 　　“中、中也先生……” 　　猫泽奈奈捂住唇，步伐一点点放慢下来。 　　她不敢轻易靠近，生怕打扰惊动中原中也，他会立刻消失离开。 　　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思念喜悦溢满心头，仅仅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他，她都会觉得非常开心。 　　来到咒术高专几个月，她就有几个月没见到朋友们。 　　明明她早已经习惯对方的忙碌，常常三五个月才能匆匆见上一面，简单聊上几句又急急忙忙因为工作被叫回去。 　　过去的猫泽奈奈会在中原中也离开感到寂寞，也会为几个月一次的见面而高兴。 　　但像这样仿佛许久许久没有见面，只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掉下眼泪的感觉…… 　　她还是头一次体会。 　　“哟、奈奈，最近过得怎么样？”中原中也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一贯的口吻语气跟她打招呼。 　　熟悉的话语和声音瞬间让她想起过去中原中也带着果篮和零碎小玩具给她探病的日子。 　　非常让人怀念的感觉。 　　猫泽奈奈用力擦了下眼睛，小跑着过去高兴道：“中也先生，我已经是咒术师了！” 　　“干得不错，奈奈。”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她，挑眉笑道：“呆在这里还习惯吗？” 　　“高专的同学都很好相处，老师和前辈们也经常照顾我，我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她以前没去过几天学校，不知道普通的学校是什么样的。 　　但她很喜欢咒术高专的氛围。 　　即便是高专出名性格糟糕的五条悟也没怎么为难她，甚至帮过她不少事。 　　她在高专呆得很开心，但是不可避免会思念以前的朋友们。 　　“习惯就好，”中原中也随手拍了下她的头，笑着道：“要是想回来了，随时可以回来横滨找我们。” 　　东京虽然距离横滨不远，但终究还是与呆在他们眼皮底下不同。 　　不知道猫泽奈奈会不会在这里受到什么委屈、遇见什么危险，身边找个想哭的人都没有。 　　至少横滨永远都会是猫泽奈奈的港口。 　　她的小船想什么时候靠港回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等、等等，中也先生！”猫泽奈奈忍不住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她拉住中原中也的衣袖道：“你已经要走了吗？不打算再留一会吗？” 　　他们好像才刚刚见面。 　　现在又要说这些离别的话吗？ 　　中原中也愣了愣，压着她的脑袋用力揉了揉，笑道：“我还没这么快走，从横滨过来一趟不容易，这么快回去那几个家伙又要抱怨我看不了你两眼又走了。” 　　他挑起眉，眉眼飞扬肆意：“至少要好好看看，确定你在这里真的没有被人欺负才能离开。” 　　猫泽奈奈总是报喜不报忧，她在医院的时候都不会好好告诉他们自己的近况，他怎么能指望在这里随便听她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次再发现你明明不开心还要骗我们说自己过得很好，我可会把看到的一切都回去告诉他们。”中原中也故意板起脸说道。 　　猫泽奈奈快速摇头，紧张强调道：“没有骗人，高专真的很好！” 　　在联系不上中原中也他们之前，一直都是高专的人在照顾她，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要跟着做做事打打下手，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他松缓下神情，哼笑着道：“逗你的，带我看看你们学校吧。” 　　“咒术师的地盘，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原中也率先走在前面，嘀咕着抱怨两句：“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早点过来，但我们要进咒术师的地盘实在麻烦，光是申请都要走好几次，手续一大堆一直折腾到现在才能来。” 　　“结果高专还要限制进来的人，说是会触发什么警报，”他咂舌有些不爽：“最后只能我一个人来了。” 　　作为咒术高专需要保护的咒术师苗子，同时也是造成中原中也耽误不少时间耗费手续才能进来的源头，猫泽奈奈不好意思道：“辛苦了。” 　　“其实中也先生只要用手机联系我下去就好。” 　　他们不容易进高专，她要离开相对还是会简单不少。 　　中原中也瞥了她一眼，嗤道：“你们出来不也是要向学校申请吗？这么麻烦还不如让我们来。” 　　咒术高专的学生在校期间没有许可不能随意外出离开，他们一般都是趁着接任务外出的时候顺便在外面走走买些东西，想做的事都一起做完再回去高专。 　　猫泽奈奈左右看看附近，确定周围都没有人，这才凑过去小声道：“其实是可以偷溜出去的……” 　　只要不被发现，而且回来的速度够快的话。 　　中原中也惊讶眨眼，不敢相信：“你居然还会干偷溜这种事吗？” 　　猫泽奈奈以前在医院一直都是乖宝宝的代表，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说她非常配合治疗，再怎么痛苦难熬都会坚持忍耐下来。 　　求生欲望强得令人惊讶。 　　他一直以为她在高专也会是好学生的类型，不会随便做规定许可之外的事。 　　“因为一些原因，”她开始吞吞吐吐，小声道：“不能告诉老师他们，不然就走不了了。” 　　夏油杰的最后任务已经成为机密封档，咒术界任何人都不许随意打探或是再回去现场调查。 　　她要是以这个理由申请外出，肯定得不到许可。 　　没办法之下的办法就是偷偷离开高专再回来，本以为自己跑快一些就不会被发现，不成想回来的时候，她还多带了一个人。 　　好在夜蛾正道的注意力都被幼年悟吸引去，没有计较她偷溜出去的事。 　　“学坏了啊你，”中原中也屈着指节敲了下她的头，力度不轻不重：“才离开横滨多久就学坏成这样了？” 　　猫泽奈奈小声嘀咕：“中也先生不也是，每次错过探病时间都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如果真要说是跟谁学坏的，中也先生有一份功劳。 　　“你个小丫头还学会说大人的闲话了？”中原中也哼笑一声，加重力度又敲了她一下。 　　猫泽奈奈摸摸头，小声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她好像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姑且先原谅你吧，”中原中也扬起眉，道：“但还要好好观察有没有再犯的情况。” 　　说着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下。 　　能这样跟猫泽奈奈普普通通说话聊天的时间，不仅她很久没有感受过，中原中也同样也是如此。 　　十七年那年，中原中也认识了十三岁的猫泽奈奈。 　　一副小萝卜头的样子，瘦不拉几抱着腿缩在墙角，眼看着没有人管就要悄无声息死掉在巷子里。 　　中原中也本想直接无视走过去，但或许是猫泽奈奈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在经过小巷离开二十多分钟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重新绕了回去。 　　果不其然，她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缩在角落，可怜兮兮无助又茫然。 　　“喂、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这是中原中也跟猫泽奈奈说的第一句话。 　　那天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傻乎乎跟个小丫头片子坐在巷子里天南地北聊了很久。 　　一个月之后，中原中也去医院探望受伤住院的手下又一次见到了猫泽奈奈，她病得开始发烧脸红，意识模糊奄奄一息歪倒在中庭的花圃。 　　他慌慌张张抱着人送去诊疗室，意外得知她的父母因为负担不起高额的治疗费，偷偷扔下她离开。 　　医院不可能为无力支付医药费的患者无偿治疗，更何况猫泽奈奈的身体几乎是个无底洞，钱填进去都听不见回声，根本没有痊愈机会。 　　那天中原中也帮她支付了医药费，想了很久考虑了方方面面，最后还是决定帮助这个叫猫泽奈奈的小丫头活下来。 　　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选择帮猫泽奈奈支付医药费也不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好心，只是因为他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在巷子里见到的小丫头。 　　兔子一样的红眼睛闪闪发亮，对他诉说自己的快乐。 　　跟他说大哥哥是第一个愿意听她说这么多话的人，她想跟他成为朋友。 　　反正就是经过种种思考，深思熟虑之后。 　　中原中也选择成为猫泽奈奈的资助人。 　　资助她的生命延续下去，只要她一天还想活着，医院一天还能治疗她。 　　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她的生命。 　　所以…… 　　中原中也微笑着道：“奈奈，该醒过来了。” 　　“你已经有新的生活和新的人生了，不要再沉迷于过去的一切。” 　　一直压抑起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我好想再见你们一次。” 　　“好好告别再离开。” 　　可是突然死去、离开世界的人是她。 　　她再也没有办法见到自己思念的朋友们。 第30章 　　这场漫长的梦境, 终于走到尽头。 　　猫泽奈奈不得不清醒过来，重新回归属于她的现实。 　　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梦魇】制造出来的梦境世界，现实中的猫泽奈奈没有加入咒术高专、没有见证过夏油杰叛逃离开高专、更没有机会再见到过去的朋友…… 　　一切都是梦魇构造出来，想让他们沉浸在其中的【梦中领域】。 　　“其实我很后悔, 自己没有接受那场手术, ”她抬手胡乱擦着眼泪, 口不择言：“要是我当时可以勇敢一点接受手术, 或许我还能活下来，好好再见你们一次。” 　　手术成功率不到一半。 　　不做手术还能再坚持三个月，要是手术失败连三个月时间都不会有。 　　那时的猫泽奈奈害怕手术失败、害怕死亡，但她更害怕的是无法再见到中原中也他们，不能好好跟他们告别就要彻底离开。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没有接受治疗的手术。 　　她在医院等了三个月时间, 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见的人。 　　生命终末的最后阶段, 她的意识已经非常模糊, 整日昏昏沉沉连自己是否真的活够三个月没有都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还欠着中原中也一句感谢的话以及想要跟他们好好道别的心。 　　“对不起，中也先生。”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了逃避手术。 　　辜负了他一直以来的好意。 　　“不需要对我道歉，”面前的中原中也拍了拍她的头, 笑得一如既往张扬耀眼：“你已经很努力了。” 　　从一开始被断定活不过成年，忍着痛苦和煎熬努力活过十八岁。 　　她已经很努力了。 　　“应该道歉的人是我们, 没有在最后时刻赶回来。” 　　中原中也长长吐出口气，钴蓝色眼眸沉静凝望着她：“奈奈, 去做你现在该做的事。” 　　不要再沉浸在过去的世界滞足不前。 　　现在的她不是怀抱着更重要的目标进来【梦中领域】吗？ 　　下定决心的事, 不要再因为旁的阻碍畏手畏脚。 　　“……再见, 中也先生。”猫泽奈奈擦干净泪水, 怀着不舍与难过, 努力提起嘴角：“请务必要保重身体。” 　　不敢再看中原中也，她转身大步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高专山门的鸟居跑去。 　　她害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忍不住继续停留在梦境世界的虚幻之中。 　　即便明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会试图幻想如果真的能见到过去的朋友该有多好。 　　“奈奈，你醒过来了。” 　　幼年悟站在山门前的位置，璀璨的六眼静静望着她：“识破这里一切都是梦境幻觉，由我们过去和记忆构造出来的世界。” 　　他的世界是这样，夏油杰的世界也是这样。 　　猫泽奈奈的过去没有与夏油杰的梦境混合在一起，她只是单独见到自己过去熟悉的朋友。 　　“是你对那个人的印象，让梦魇构造出来的人物帮你勘破真相。” 　　梦境世界出现的人都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过去熟悉的朋友、同学、老师，咒灵无法控制他们的行为模式，因为这些人都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深埋心底的过去。 　　一旦改变他们的行为模式，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咒灵能控制的只有梦境的走向以及一些他们记忆中印象并不深刻的路人。 　　“奈奈的潜意识知道这里不是真实世界，”幼年悟一步步靠近她，抬头看着她眼泪打湿脸庞，眼眶泛着微微的红，接着道：“所以你的朋友来提醒你了。” 　　要快点清醒过来。 　　她还有没完成的事。 　　猫泽奈奈埋着头，声音低哑：“我知道的……” 　　许是因为她沉浸在这个世界太久，一直都无法清醒过来，自以为这里是真实世界，中原中也才会出现提醒她。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发现了，怎么都联络不上的电话。 　　无论播出去多少电话、留下多少语音留言都不会得到回复。 　　因为她已经永远离开那个世界，猫泽奈奈的潜意识也很清楚，她再也不可能联系上朋友们。 　　可是沉浸在梦境世界的她还能怀抱着希望，一次次播出电话等待永远不可能被接听的电话另一端响起熟悉的声音。 　　现实世界的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相隔着两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不可能通过电话再次联络。 　　猫泽奈奈低声道：“五条老师，我们走吧。” 　　去找夏油杰。 　　这里是夏油杰的梦境世界，她通过接触他的身体进入他的过去，想要找出咒灵【梦魇】的所在，唤醒夏油杰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奈奈不叫我悟君了吗？”幼年悟笑嘻嘻揣着兜，跟她一步步顺着山路阶梯往下走：“我觉得你叫悟君的表情很有趣哦。” 　　猫泽奈奈沉默片刻，憋出一句：“五条老师，请不要拿我打趣。” 　　红润润的眼眸趁着发红的眼眶越发像兔子，透着可怜又弱气的感觉，衣袖用来擦眼泪弄得湿透，湿黏粘在手腕的位置。 　　彻底清醒过来的猫泽奈奈想起自己这几天张口闭口都是悟君，而且还把五条老师当做是真正的七岁孩子来对待，羞耻和懊恼的心情止不住冒出来。 　　丢人丢大发了。 　　他们一不是什么关系亲密的朋友，二不是真正有十一岁年龄差的姐弟，她居然喊了五条悟的名字这么久。 　　“奈奈觉得很羞耻吗？”幼年悟毫不犹豫大笑出声：“我就知道奈奈想起一切会给出这么有趣的反应。” 　　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好恶劣。 　　猫泽奈奈深深叹气，自己当时是怎么受到五条悟的滤镜影响，觉得他是成熟又靠谱的咒术老师。 　　明明是二十七岁还怀抱着童心的小孩子。 　　“喂喂、奈奈，你现在看看我会不会还有继续叫我悟君的冲动？”幼年悟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笑得灿烂又缠人不断在她耳边说着这样的话。 　　“奈奈？奈奈，你看过来一眼嘛。” 　　他真的好缠人。 　　缠人得让猫泽奈奈都没空去伤感难过，只想捂住耳朵逃避他喋喋不休的声音，立刻跑着去找夏油杰。 　　“对不起五条老师，”她苦着脸捂住耳朵，拔腿开始往山下跑：“我想快一点去盘星教找夏油先生。” 　　至少夏油杰不会在这种事上反覆取笑她。 　　幼年悟轻轻松松跟上她的步伐，一蹦跳出三五台阶：“欸、奈奈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吗？” 　　“嘤嘤嘤、老师好难过。” 　　猫泽奈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五条老师假哭的时候，嘴角不要翘这么高。” 　　而且完全没有要挡住的意思，像是故意给她看的样子。 　　幼年悟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暴露了啊？” 　　他根本完全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 　　跑又跑不过、说也说不停。 　　猫泽奈奈只能心累接受现实并且由衷地希望五条悟的兴趣可以快点结束。 　　不然她的羞耻心要先一步适合过来，开始自我转变接受现实了。 　　…… 　　盘星教的据点在东京都内有许多处，不知道夏油杰现在具体的所在位置，他们只能一个个找过去。 　　“五条老师对盘星教的据点，这么熟悉吗？”猫泽奈奈有些惊讶。 　　幼年悟找起盘星教的据点简直轻车熟路，仿佛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幼年悟轻描淡写说道：“盘星教的标志非常明显，走过一次的情况下再要找路其实很简单。” 　　猫泽奈奈欲言又止。 　　她想问问幼年悟口中的经验是不是曾经来盘星教找过夏油杰，又觉得问这样的问题似乎太过唐突冒犯。 　　但能想见的是，十年时间足够改变盘星教大多数据点的位置和陈设，幼年悟能走得这么娴熟轻松，他所谓的经验肯定不是来自十年后。 　　属于夏油杰的梦境世界没让她看见十年前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的相处方式。 　　她出现的时间已经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再需要搭档外出执行任务，自然也不知道过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关系具体如何。 　　但看十年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并没有这么坏。 　　“这些咒力残秽，”幼年悟垂眸看着地面，道：“大概是杰的咒灵留下的。” 　　一级咒灵随便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没有引起窗的注意。 　　“夏油先生在这里召唤过咒灵吗？”猫泽奈奈下意识抿唇，艰难道：“他做了什么？” 　　现场残余下来的一切都被清扫干净，看不出地面曾经沾染过什么。 　　但大片大片溅出来的咒力残秽形状，总给人以不太好的感觉。 　　幼年悟几步跳下舞台，笑容淡下来许多道：“找到他就知道了。” 　　这个时间的夏油杰在做什么，他也非常好奇。 　　与他分别之后的夏油杰时隔一年再次来到盘星教，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把盘星教变成他自己的地盘。 　　以盘星教为据点，聚集了术式各异的诅咒师。 　　猫泽奈奈悄悄看了幼年悟一眼，意外发现他似乎是在生气。 　　虽然只看表面很难判断幼年悟的情绪，但他现在似乎真的是蕴着一股怒意在心头。 　　甚至没怎么费心去掩饰，轻易让猫泽奈奈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动。 　　“五条老师……” 　　“悟、还有奈奈。” 　　她想喊住幼年悟的话，突然被夏油杰的声音打断。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身上穿着与十年后一样的袈裟打扮，夏油杰没等他们自己来找，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笑眯起狭长的狐狸眼看着神态与十年后一般：“真是欢迎大驾，你们都找过来了。” 　　幼年悟神色冷淡，板着稚气的脸蛋：“杰，你已经知道了吧？” 　　摆出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出来，还以为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里是梦境世界，不是真实的地方。 　　夏油杰故意做出思考的样子，卖关子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的梦境尽是这份苦闷难熬的回忆，牢牢压着他的思绪。 　　【梦魇】想用这份苦夏的过去让他永远痛苦沉溺在其中，但咒灵终究是咒灵，无法理解这份记忆对他的意义。 　　一旦夏油杰再次找到解决自己苦闷的办法，彻底摆脱咒术高专以及需要保护非术师的思想枷锁和桎梏。 　　他将会无比清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虚假。 　　他的大义无法在这里完成，停留沉溺在梦境世界任由咒灵操控他的人生，观看他的悲喜痛苦。 　　多么令人想要发笑的事。 　　他就算想要完成自己的大义，也不会接受【梦魇】施舍一般为他创造出来的世界。 　　“你就理解为是我收复盘星教的那天吧。” 　　幼年悟墨镜后的眼睛直直看着他，没说信还是不信：“梦魇呢？” 　　属于夏油杰梦境世界的咒灵分身，应该是寄存在某个存在之上。 　　或许是某个人也或许是某件物品，具体会是什么不是取决于【梦魇】。 　　而是夏油杰的想法。 　　他最在意什么，咒灵分身就会寄存在什么事物上，只要能让夏油杰下不去手的存在都有可能是咒灵所在的位置。 　　“已经解决了。”夏油杰说得简单轻松，仿佛不值一提。 　　幼年悟凝起神情，定定看着他分毫不变的笑容。 　　“是已经祓除了吗？”猫泽奈奈看看他们，气氛僵硬得几乎要凝结冻住，硬着头皮问道：“可是我们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梦境世界还是梦境世界，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祓除的梦魇只是它的一个分体，它的真身还隐藏在梦境世界，”夏油杰好脾气笑着解释：“奈奈有什么在意的事物吗？或许梦魇就附身在其中。” 　　他们这里有三个人，梦魇的真身不在幼年悟的梦境、不在他的梦境，剩下可能的位置只有猫泽奈奈的梦境。 　　但首先这个世界是由他的过去记忆构造而成，猫泽奈奈只是意外闯入这里的客人，属于她的过去痕迹必然不多。 　　只要能在她的过去中找到最重要的存在，将其杀死就能顺利祓除咒灵【梦魇】。 　　猫泽奈奈陷入沉思：“我有什么在意的事物吗……” 　　夜蛾正道送的黑猫咒骸、少年五条悟给的咒具小刀以及一些零碎她喜欢带在身边的东西都一一掏出来。 　　“大概就是这些吧？” 　　她开始犹豫起来，咒灵真的会附身在这些东西上面吗？虽说都是她喜欢的东西，但论起价值其实并不怎么高，而且梦境世界的东西离开这里就会消失。 　　【梦魇】真的会冒着危险躲在这些东西里面吗？ 　　“奈奈摆出来这些都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夏油杰跟着她蹲下来，好笑捡起黑猫咒骸捏了捏：“你真正喜爱珍惜，不愿意伤之分毫的东西是舍不得轻易拿出来的。” 　　在知道咒灵可能附身的情况下，能轻易被猫泽奈奈挑拣出来的东西都不是她最喜欢、最在乎的事物。 　　这些咒骸、咒具和零碎的小玩意，充其量是猫泽奈奈还算喜欢的物件。 　　但真正遇见特殊的情况需要放弃，她也会狠狠心抛下这些曾经喜爱的东西。 　　【梦魇】不是愚蠢之物，它不会选择这些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存在附身。 　　“杰，你杀死了谁？”幼年悟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抬眸直直看着他：“在你梦境里咒灵附身在什么人身上？” 　　咒灵是狡猾且拥有智慧的存在。 　　它们源自人类的负面情绪，学习人类的情感智慧，最后将所有的残忍狡猾都用以对付折磨人类。 　　支撑夏油杰梦境世界最重要的存在，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物。 　　“那你呢？” 　　夏油杰轻笑了一声，道：“你又杀死了谁？” 　　咒灵不可能善待宽容于他，自然也不会对五条悟和猫泽奈奈手下留情。 　　他所做过的事，五条悟必然也做过。 　　“……”幼年悟没有说话。 　　猫泽奈奈突然有些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不安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你们在说什么？” 　　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要杀死谁？他们要找的不是【梦魇】藏身的地方吗？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胸腔内的心脏因为不安紧张的心情加速跳跃，沉重搏动落下一声声的重音，如擂鼓鸣响在耳边脑海荡起。 　　“奈奈还没想明白吗？”夏油杰伸手捏住她凌乱翘起来的发尾，动作温柔压抚下去：“所谓的最重要、最不舍、最不忍心伤害的事物……” 　　“就是梦境中我们最重要的人。” 　　猫泽奈奈愣愣看着他，嘴唇微微蠕动发出稚弱的低音：“什、什么？” 　　他在说什么？ 　　夏油杰在说什么？ 　　“杀死我们最重要的人是唯一能祓除梦魇的办法。”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猫泽奈奈下意识想后退远离他的手，却忘记了自己正抱膝蹲在地上，身体直接后仰跌坐摔倒：“夏油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他眉眼温和笑弯起来，一字一顿道：“梦魇会附身在我们最重要的人身上，只有杀死那个人才能彻底祓除咒灵。” 　　最重要、最珍惜也是最不忍心伤害的人。 　　咒灵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它们天然比任何物种都要明白如何去伤害人类，最让他们痛苦难过。 　　毕竟人类就是最擅长伤害人类的种族。 　　它们的一些都来源于人类，自然包括这些糟糕残忍恶毒的做法。 　　梦魇的术式领域要将他们拖入自己过去的记忆世界，构造出沉闷压抑的梦境将他们深深压制留下，必须要选择他们梦境中的一样事物作为寄体附身。 　　为了避免被轻易舍弃破坏，咒灵会选择他们最看重的事物附身也是可以理解的想法。 　　能开启领域晋升为特级的咒灵，已经有相当的智慧。 　　它会利用人类的情感，珍惜爱重不舍一切可能让它的寄体不会被破坏的事物都有可能是它的分体和真身的所在位置。 　　五条悟已经离开原本的梦境跨越过来他的梦境，梦境中的咒灵寄体自然是祓除干净不留痕迹。 　　而他的梦境世界咒灵寄体已经解决，但领域依旧没有崩塌。 　　剩下的人只有猫泽奈奈。 　　【梦魇】真身会寄宿在她最重要的人身上，不将那个人解决咒灵便无法祓除。 　　即便他们能脱离【梦魇】的领域，不彻底祓除或收复咒灵，它还有会出来袭击人类的可能。 　　非术师、术师什么人都有可能。 　　【梦魇】并不忌讳对术师下手，强如五条悟不一样被咒灵带入梦境世界。 　　“杀死最重要的人……” 　　猫泽奈奈目光怔怔转向五条悟，问他：“五条老师也是吗？” 　　杀死自己梦境世界最重要的人。 　　因为是由他们的记忆与过去构造出来的人，所以杀死也不会有所犹豫和迟疑。 　　幼年悟转过头没有看她，良久低低应了声：“啊、我动手了。” 　　明知道这里是梦境世界还要选择沉湎、无法割舍断离，普通人可以这么选择、一些咒术师或诅咒师也可以这么选择。 　　但五条悟不可以。 　　最强的咒术师不可以。 　　在外面的世界远比有梦境世界最重要的事物在等着他。 　　他需要捉住时机祓除【梦魇】、夏油杰也想趁此机会收复【梦魇】。 　　他们都不是会对自己选择迷茫的人。 　　但猫泽奈奈不同，她成为咒术师的时间还不长。 　　亲手将梦境世界中无比真实，依据她的记忆与过去缔造出来的最重要的人杀死。 　　他不知道猫泽奈奈能否做到。 　　“……杀死我最重要的人，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温和无害的红眸垂落下来，睫羽覆盖住大半眸光，她轻声开口道：“如果能找到梦魇的真身，夏油先生不可以直接收复咒灵吗？” 　　【梦魇】真身可以藏起来的地方只剩下一个。 　　用咒灵操术应该可以直接收复咒灵，不需要再杀死什么最重要的人。 　　“非常遗憾，”夏油杰摇摇头，笑着道：“咒灵操术只有对相差两个等级以上的咒灵才可以直接收复。” 　　他是特级诅咒师，【梦魇】也是特级咒灵。 　　他们之间没有等级之差，想要收复咒灵只能通过战斗降伏。 　　“奈奈要是没办法下手就交给我们来吧。” 　　夏油杰轻柔为她抚顺凌乱的头发，摆正整理好别在发上的发饰：“奈奈在这里安静等一下，我们很快能解决咒灵破除领域。” 　　她甚至可以在盘星教小睡一下，等再醒过来咒灵和梦境都会彻底消失。 　　这样猫泽奈奈也不用为了要亲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而苦恼。 　　“悟，我们走吧。” 　　幼年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刻意搞怪或是捉弄人的话：“奈奈，我们很快回来。” 　　即便是特级咒灵对他们来说也是可以轻松解决祓除的存在。 　　无论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是如此。 　　会让梦境世界困住这么久并不是因为咒灵本身多么强大，只是因为【梦魇】的术式特殊而且麻烦。 　　只要能准确锁定目标，祓除特级咒灵对他来说与普通的任务无异。 　　“……五条老师、夏油先生，”在他们准备离开之前，猫泽奈奈突然问道：“梦魇会选择我最在乎、最重视也最不忍心伤害的存在作为寄体对吗？” 　　夏油杰脚步停住，笑着回答：“是这样没错。” 　　“奈奈还有什么问题吗？”他抬手召出惯用的飞行咒灵坐上去。 　　收复【梦魇】和祓除【梦魇】是相互冲突的。 　　夏油杰不认为五条悟会好心将这只咒灵让给他收复，想要弄到手只能自己跑快一些。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竞速。 　　“没什么，”猫泽奈奈抱膝蜷缩起身体，眼帘垂落下来：“只是突然想问一下。” 　　确定一些事情。 　　五条悟有瞬间移动，夏油杰有飞行咒灵。 　　他们几乎是一前一后离开盘星教，只余下猫泽奈奈一个人在这里。 　　“我最重要、最在乎的人……” 　　温润的眸子安静望着地上的黑猫咒骸和咒具小刀，零碎的小玩意都是高专的人送给她的礼物。 　　“我最不忍心伤害的人……” 　　猫泽奈奈伸手捡起咒具小刀，咒力源源不断灌输给咒具，些许溢出的咒力化作幽绿色的蝴蝶在这里翩翩飞舞。 　　她的术式【请君勿死】，可以治疗濒死重伤的人。 　　但在梦境世界想要彻底祓除咒灵就必须要杀死，而不是濒死再救过来。 　　“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认为梦魇会在中也先生身上，”她握紧咒具，轻声自言自语：“但最不容易死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请君勿死】的术式效果可以保证她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受伤死去。 　　【梦魇】如果真的想不被杀死，选择附身寄宿的人…… 　　应该是她才对。 　　她没办法对中原中也动手，即便知道在高专见到的中原中也只是【梦魇】依据她的记忆和印象制造出来的假人。 　　猫泽奈奈也无法对中原中也动手。 　　“我不知道中也先生是不是梦魇附身的目标，”咒具的刀尖调转过来对准自己的心口位置，她曾经无数次在医院压着窒闷疼痛的心脏艰难喘息：“但我赌梦魇附身的人是我。” 　　猫泽奈奈最重要的人是猫泽奈奈。 　　猫泽奈奈最在乎、最不忍心伤害的人也是猫泽奈奈。 　　她畏惧死亡、害怕疼痛。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活下去。 　　拥有这样的决心和术式，猫泽奈奈会是整个梦境世界最顽强不容易死亡的人。 　　同时也是最符合【梦魇】选择寄体的目标。 　　“噗嗤——” 　　她不知道祓除一只特级咒灵需要多少咒力。 　　猫泽奈奈只给自己留下极少的一部分，咒具携带着庞大咒力与冲击重重贯穿心口，几乎是一瞬间心口的位置炸开一个大洞。 　　完全没有留下【请君勿死】运转的机会。 　　猫泽奈奈在梦境世界击杀了自己。 　　…… 　　猫爪弹出指甲重重在少女的手臂落下四道深深的血痕。 　　“猫泽奈奈，使用技能！” 　　黑猫太宰和系统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犹如雷鸣般炸开刺激着猫泽奈奈意识回笼些许，剧烈的疼痛让她差点再次晕死过去。 　　【请君勿死】比思考的速度还快运转起来，瞬间治愈抚平猫泽奈奈身上的所有伤口。 　　包括她脱离梦境世界突然出现在身上的伤口以及黑猫太宰留下的爪痕。 　　“好、好痛……” 　　她恍恍惚惚坐起来，甚至回不过神自己在干什么。 　　右手压住胸口的位置，感受胸腔内一下下搏动跳跃的心脏，健康有活力。 　　啊、她还活着。 　　猫泽奈奈长长松了口气，连忙扭头看向夏油杰。 　　身披袈裟沉静盘腿坐着的夏油杰眉目舒展带着些许困惑，他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眸：“回来了？” 　　“夏油先生，你祓除咒灵了吗？”猫泽奈奈亟不可待问他。 　　红玉般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眨也不敢轻眨一下。 　　现在的猫泽奈奈迫切想要知道【梦魇】真正附体的存在。 　　夏油杰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肋骨，无奈道：“抱歉，我没有祓除咒灵也没有收复咒灵。” 　　看来梦境世界中受到的伤害也会一定程度影响现实世界的身体。 　　被中原中也踹断的几根肋骨，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身上的其他地方也是带着些许伤口。 　　“大概是悟解决的吧？”夏油杰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虽然他脱离梦境世界之前，中原中也还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样子。 　　但既然他们都已经出来了，应该就是咒灵被五条悟祓除。 　　“不是我，”人未见声先至，五条悟从半空落下来：“梦魇是奈奈祓除的。” 　　他脱离梦境的时机跟夏油杰差不多，同样都没跟中原中也分出胜负。 　　中原中也比特级咒灵难搞定多了。 　　他身上有一种很像术式，但又不是术式的特殊能力。 　　要是【梦魇】真的在中原中也身上，想要祓除咒灵难度几乎是增加几十倍。 　　比特级咒灵还要强大，看起来实力相当强悍的特殊能力者。 　　“咒灵是奈奈祓除的？”夏油杰有些意外。 　　他笑着摸摸猫泽奈奈的头，道：“真了不起，第一次祓除咒灵就是特级咒灵，或许奈奈以后也能成为特级。” 　　从夏油杰和五条悟口中得知答案的猫泽奈奈彻底放松下来，她身体软下来坐在地上：“真是太好了……” 　　中原中也没有被当做咒灵祓除。 　　即便是梦境世界的中原中也，她也不希望对方平白感受一次死亡。 　　死亡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 　　生命一点点逝去，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得虚弱冰凉。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五条悟弯下腰，凑过来问道：“所以奈奈最重要的存在是什么？” 　　他还以为铁定是中原中也。 　　“呃……”猫泽奈奈犹豫片刻，弯起腼腆的弧度：“其实还是夜蛾老师送我的咒骸。” 　　“大概是因为我太喜欢那个咒骸了，梦魇就躲到里面去了吧。” 　　五条悟重新站直腰，勾唇笑了下：“是这样啊，原来是那只咒骸。” 　　“都管悟闷头往高专跑，”夏油杰叹着气摇头：“累得我也以为梦魇在中原中也身上，错过收复真正的梦魇机会。” 　　那可是特级咒灵。 　　虽说他现在不是没有特级咒灵，但能多一只都是好的，特级咒灵的咒力量可不能跟一般的咒灵相比。 　　“都是因为杰说什么最重要的事物肯定是人，我才会掉头往回跑。” 　　“是悟先误会的！”“是杰误导了我！” 　　明明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五条悟和夏油杰吵起来还是相当幼稚。 　　非要争辩出判断错误的源头。 　　猫泽奈奈左右扭头看看他们，还是跟来时一样在吵架，而且吵架的方式也是完全没有改变的幼稚。 　　她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提高声音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太幼稚了！最重要的事物是一只咒骸娃娃！” 　　不要再吵了，再吵天都要亮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被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一贯腼腆内向的猫泽奈奈会这么大声说话。 　　“咳咳、我们说回正事吧。” 　　夏油杰看了五条悟一眼，深感自己又被这个人带进沟里：“土田只是一个普通的诅咒师，以他的水平应该没有这个能力降伏特级咒灵。” 　　可事实就是他们一路追着土田过来，结果被特级咒灵【梦魇】给设套困住了。 　　经他这一提醒，猫泽奈奈想起来道：“久岛海夫人说过梦魇是准一级咒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特级咒灵？” 　　就算咒灵能提升自己的水平，也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让一只准一级咒灵变成特级咒灵。 　　搭在地上的手被柔软充满弹性的猫咪肉垫踩了踩，猫泽奈奈疑惑低下头：“太宰先生？” 　　黑猫太宰往地上踢了一脚，一根焦黑的手指滚着落在猫泽奈奈手边，她顿时寒毛都要竖起来：“手、手指！” 　　这是人类的手指吗？！ 　　“这个是……宿傩的手指？”夏油杰皱眉，捡起来道：“而且是已经破除了封印的手指。” 　　“不止手指，土田也死了。” 　　黑猫太宰晃着尾巴，示意猫泽奈奈去看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巨石后面：“好像是自己吓死了自己。” 　　“诶？！”猫泽奈奈震惊，下意识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漆黑昏暗的夜色之下，隐隐约约看见腿一样的东西倒在巨石后面。 　　“奈奈发现了什么？” 　　五条悟迈着长腿，跳上巨石蹲下来低头：“死了。” 　　咒力凝聚在他指尖，一发【苍】准备直接摧毁诅咒师的身体。 　　“慢着！”夏油杰连宿傩手指都顾不得，连忙上前阻止。 　　“……干什么？”【苍】停在五条悟指尖不去，咒灵闪烁发亮映照着五条悟的侧脸：“杰不会是想留下他的尸体吧？”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诅咒必须要由诅咒杀死。 　　在不知道诅咒师死因情况下，将他的尸体直接摧毁是防止诅咒师死去化为咒灵的最好办法。 　　“如果我说是呢？”夏油杰笑着回答。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什么【梦魇】而来，而是为了这个诅咒师死后可能转变的咒灵。 第31章 　　神奈川县的横滨市有一片位于山坡的墓地, 远远可以看见横滨湛蓝美丽的大海，感受风阵阵吹拂过来的清凉怡人。 　　猫泽奈奈的墓碑就在这里。 　　“我昨晚好像做了奇怪的梦，”一袭深色黑沉的西装马甲着身, 赭发青年一手扶着墓碑垂眸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梦见你去上了奇怪的学校, 说自己成为什么咒术师。” 　　意义不明的梦境和地方,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见到了猫泽奈奈。 　　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模样。 　　“我好像去了东京的某所学校探望你，”中原中也好笑地哼了声：“还是所寄宿学校，轻易不能让学生离开，只能我辛苦一些上去找你。” 　　梦里的他说了一顿抱怨的话, 似乎折腾耗费不少时间才通过审核被批准去学校看望猫泽奈奈。 　　因为太过麻烦, 最后能去咒术高专的人只有他。 　　不过好在猫泽奈奈看起来非常高兴, 在学校里过得很好，没有遇上什么讨厌的人和麻烦事。 　　“以前你总是想去真正的学校看看, 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中原中也轻哂一声, 道：“我们几个又不可能告诉你学校是什么样的, 只好送你一堆的课本和参考书。” 　　现在想想他们当时真是脑子长坑, 猫泽奈奈连病房都不怎么能离开还要让人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当然猫泽奈奈是不会对他们抱怨什么, 她甚至满怀感激和开心接下这堆沉重的礼物, 一有时间就翻着来看。 　　“也不知道咒术高专是什么学校建在深山老林，还有莫名其妙的家伙找上门打架。”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很快将话带过去：“你也不要总是想着谦让别人, 欺负你的家伙该出手就出手, 拳头也好巴掌也好, 必须要让对方知道你在生气不是能任人揉搓的面团。” 　　念念叨叨的不放心话说了一堆, 他突然安静下来。 　　钴蓝色眼眸平和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猫泽奈奈生前没拍过几张照片, 仅有的照片都是医院里跟他们的合照。 　　墓碑上的照片不是她十八岁的近照, 而是她十六岁生日那年，他们去给她庆生时拍下来的合照截取出来的头像。 　　眉目低垂弱气又温和无害，嘴角的笑容弧度也是腼腆又羞涩的样子。 　　十六岁的猫泽奈奈看起来是半大的小姑娘，下颌尖尖瘦瘦脸上没什么肉，粉白色的半长发搭在肩头的位置。 　　是中原中也熟悉又陌生的样子。 　　二十岁的中原中也晋升为干部，工作不可避免变得更加忙碌，连出差到国外镇压□□分部的次数也直线上升，常常一待就要待好几个月不会回去横滨。 　　自然探望猫泽奈奈的次数也减少很多。 　　“连梦里也不给我一句抱怨的话，”中原中也长长出了口气，无奈道：“真的有什么地下的学校被人欺负死了怎么办？” 　　虽然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睡梦中大脑活跃看见的画面、听见的声音，并不真的代表是猫泽奈奈的意思。 　　但至少给他一句抱怨的话啊。 　　“到头来梦里也是你在跟我道歉，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应该道歉的人是他们，平白让猫泽奈奈等了这么长时间错过最佳的治疗期限。 　　猫泽奈奈一直都是让他搞不懂的小丫头。 　　又怕打针又怕吃药，每次扎针吃药都会紧紧闭着眼睛缩着脑袋，好像闭上眼睛就不会感觉到疼痛和苦涩，可以硬着头皮忍耐下去。 　　“花店没买到什么好看的花给你，”中原中也蹲下身，一捧含苞待放缀着水珠的白玫瑰放在猫泽奈奈墓前：“不过素净点，你也不在意吧？” 　　比起他们探病带去的玩具图册，她最开心的是他们能来看望她这件事本身，根本不在意他们带什么礼物和什么花。 　　“你以前最想喝的橙汁给你带过来了。” 　　病人不能随便乱喝饮料，一切酒水饮料类的东西都是禁忌。 　　不过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手背轻轻扫过落在墓碑的尘埃，中原中也静静望着照片，笑了下：“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因为一个梦推迟早上的工作，跑到墓园看猫泽奈奈已经是中原中也最大的任性，接下来没什么好做的事，他准备直接回去事务所继续工作。 　　他拍了拍裤腿起身，披着外套大衣转身离开。 　　…… 　　在猫泽奈奈转生的新世界，她刚刚摆脱咒灵的梦境领域又遇见了新的麻烦。 　　夏油杰为摧毁诅咒师尸体的事与五条悟起了争执。 　　她简直不明白，刚才还在相互斗嘴的两人为什么会突然因为是否摧毁诅咒师尸体的事而对付起来。 　　“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凝聚在指尖的咒力逐渐变大，【苍】蓄势待发被五条悟反手扣在掌心，发出刺目的亮光。 　　五条悟绷带覆盖遮挡住双眼，仅仅是嘴角拉平下来，平淡直述的语气便让人觉出几分冷淡。 　　夏油杰意味不明哼笑一声，道：“我当然不认为自己能拦得住最强咒术师五条悟。” 　　狭长的狐狸眼笑眯起来，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实想法。 　　他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脚步却丝毫没有挪开闪躲的意思。 　　五条悟沉默没有出声，绷带遮挡住眼睛的位置面向夏油杰，好似在打量他的神情又好像是在斟酌他的话。 　　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他，但还是跑过来挡在他面前。 　　杰这家伙不会是以为自己会对他手下留情吧？他们现在没有真正打起来的原因还是在猫泽奈奈，如果夏油杰执意要阻拦他，五条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早在十年前，夏油杰背叛高专伊始。 　　他们已经成为互相对立两方的敌人，不去刻意找夏油杰执行死刑只是还没到时候。 　　“夏油先生？五条老师？”猫泽奈奈摸索着抱起黑猫太宰，小心靠近他们：“诅咒师是已经死了吗？尸体是不是需要带回高专去处理。” 　　她还记得自己在咒术理论课学到的知识，诅咒必须要由诅咒祓除。 　　黑猫太宰说诅咒师是自己吓死自己，没有咒力干涉的情况下放着不管，不过三五天就会出现危险的咒灵化。 　　术师的尸体不好好妥善处理，可是会变成比一般咒灵都要危险的存在。 　　严重的情况会形成咒胎，经过变态二次改变形态变成强大的特级咒灵。 　　土田的术式对人类相当危险，一旦死去咒灵化还不知道会变成多么糟糕恐怖的咒灵。 　　“将他带回高专太麻烦了，”五条悟弹出指尖凝聚起来的咒力，【苍】垂直落下炸毁诅咒师大半边的身体：“直接在这里解决就好。” 　　他可不会因为夏油杰几句话放弃处理诅咒师的尸体。 　　看着五条悟下手果断，猫泽奈奈隐隐松了口气：“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吧？” 　　久岛海美惠子被带回警局、咒灵在梦境世界被彻底祓除、诅咒师土田身亡…… 　　事情应该算是完满结束了。 　　“事情还没有解决，”夏油杰笑吟吟回答：“奈奈忘记诅咒师的【逆转咒法】还没有解除吗？” 　　久岛海修还是容易吸引咒灵的奇特体质。 　　诅咒师土田一死就没有人能给他解除身中的咒法。 　　“啊？！”猫泽奈奈脸色微变，立刻转头看向诅咒师尸体的所在位置：“我完全忘记了术式还没有解除。” 　　梦境世界经历的事情太多，她完全忘记了诅咒师在久岛海修身上动的手脚还没解除。 　　“这下要怎么办……” 　　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久岛海修这回似乎真的要走进死胡同。 　　五条悟毫不客气开口：“杰，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从刚才开始就在观察夏油杰的反应，主动出来阻拦他摧毁尸体的行为，但当【苍】真的落下时夏油杰的态度又显得十分平淡。 　　他如果真的有心想要挡住【苍】，怎么都会有办法。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下手，再假惺惺出来说还有一个人身上的术式没有解除。 　　“你真是误会我了，”夏油杰拢在袖口里的双手无辜举起，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出于咒灵操使的想法，觉得他反正都要变成咒灵倒不如让我降伏。” 　　狭长的紫眸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笑着道：“错过收复一只梦魇的机会，总要想办法找别的咒灵来弥补一下损失吧？” 　　夏油杰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符合诅咒师利益最大化的想法。 　　但五条悟不相信他的目的会是这么简单，他如果真的想要什么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猫泽奈奈看看他们又低头看向诅咒师在夜色下几乎模糊看不真切的身体，沮丧道：“现在要怎么呢？” 　　她好像做了很多事，但结果又没有达成完满的结局。 　　“奈奈还记得我说过，你的术式可以修复断肢吗？”夏油杰重新拢起双手，笑眯眯问道：“那时候你的咒力修复了灰原的身体，或许现在也可以用来修复诅咒师的身体。” 　　“修复诅咒师的身体？” 　　猫泽奈奈有些茫然：“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吗？” 　　她的术式【请君勿死】是治疗濒死重伤的患者，而不是让人死起回生。 　　即便用在诅咒师身上也不可能令他再活过来。 　　“短时间内可能看不出什么成效，”毕竟术师尸体异变并不是一朝一夕之内完成的事，“但术式没解除这段时间，可以让咒术界的人另找别的办法。” 　　三百年前出现过的术式，高专和御三家的藏书多少会有些外人不知道的记载。 　　猫泽奈奈迟疑着问：“别的方法是指……？” 　　“交给硝子或是……” 　　夏油杰望着五条悟，意有所指道：“交给咒术界的高层们研究，他们应该会对吸引咒灵和排斥咒灵的【逆转咒法】中术者感兴趣。” 　　这么好的实验体，感兴趣肯定是会感兴趣的。 　　但久岛海修会在那些不在乎非术师的咒术界老爷子们手下变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五条悟唇线抿直，开口道：“奈奈，你的咒力能复原他的身体吗？” 　　“诶？”猫泽奈奈还在思考着夏油杰的话，突然被他一喊打断思绪，茫然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梦境世界灰原雄身体修复的一幕，她也没看见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咒力是不是真的具有这样的作用。 　　“试试吧。” 　　五条悟直接道：“能修好最好，不能修好就算了。” 　　久岛海修身上的术式效果，他其实不怎么在意。 　　属于能救就顺手救一下，不能救也不会勉强自己去记住。 　　但要将他平白交给咒术界的老橘子们，名为治疗实为研究实验变成乱七八糟的样子，还不如让猫泽奈奈试着去修复诅咒师的身体。 　　他是不觉得【苍】处理过的尸体，通过【请君勿死】可以恢复其中的咒力生机。 　　修复尸体不代表能给其中注入活力。 　　要是猫泽奈奈修复过的术师尸体，真的会在经过处理又出现异变，怕是会成为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我试试吧？”猫泽奈奈不太自信，道：“用咒力修复诅咒师的身体。” 　　虽然在梦境世界学会控制输出咒力的办法，但现实世界中使用还是第一次。 　　脱离系统和技能，单独使用咒力。 　　蹁跹的咒力蝴蝶飞出掌心落在诅咒师的身体表面轻轻扇动翅膀。 　　猫泽奈奈屏住呼吸，看着咒力蝴蝶消失化作星光点点洒在诅咒师的身体表面，被【苍】破坏的身体彻底修复完成。 　　她恍恍惚惚说道：“居然真的可以。” 　　【请君勿死】带来的特殊咒力发挥出不同的作用。 　　“叮叮——猫泽奈奈咒力效果收录更新，单独使用咒力可以修复无生命体的断肢躯体。”系统的技能更新总是相当及时。 　　虽然猫泽奈奈不知道修复无生命体的特殊咒力有什么用，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 　　现在真正需要让她头疼的是，她要想办法找一把类似梦境世界中的咒具，不受咒力特殊效果影响可以正常祓除咒灵。 　　“梦境世界中的奈奈是真实存在的，你的咒力效果能在梦境起作用，肯定也能在现实中起到特殊的作用。” 　　夏油杰放出毛虫一样的低级储物咒灵丑宝，一点点将诅咒师的身体吞食存储进里面的异空间：“那么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诅咒师土田身上的【逆转咒法】到底会不会异变成咒灵，就由他来观察留意。 　　…… 　　漫漫长夜都耗费在追踪诅咒师和祓除咒灵上面，猫泽奈奈回到酒店几乎是整个人瘫软下来，脸埋在枕头里动都不想动一下。 　　一种心神俱疲的感觉，在彻底放松身体后汹涌起来。 　　“累死了……” 　　猫泽奈奈翻滚了一下身体，咕哝道：“在梦境世界度过的时间，回到现实好像会格外疲惫。” 　　精神完全没有得到休息的感觉。 　　“辛苦了，”黑猫太宰伸爪按住她的额头：“成功祓除了特级咒灵。” 　　在还没学习多少咒术知识，实战经验约等于零的情况下，猫泽奈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 　　“只是讨巧而已，”她深深叹着气，道：“要不是梦魇附身在我身上，祓除咒灵的人大概会是五条老师或夏油先生吧？” 　　她的咒力运用还相当生疏浅薄，真正的水平莫约在二三级之间，下次再遇见特级咒灵怕是不会再这么简单能祓除。 　　“要是我不进领域，梦魇或许还不会附身在我身上。” 　　也就不会延伸出之后，需要杀死梦境世界的自己才能成功祓除咒灵的事。 　　黑猫太宰抖了抖耳朵，鸢色的眼眸凝望着她：“奈奈后悔进入梦境领域吗？” 　　如果乖乖呆在夏油杰身边，等他们祓除咒灵出来，猫泽奈奈根本不需要通过杀死自己来祓除【梦魇】。 　　“……后悔倒没有，”猫泽奈奈伸展双臂，平躺在床上望着天顶，声音很轻道：“我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朋友。” 　　她甚至有些感激【梦魇】让她再见到中原中也。 　　“很久、很久没见，没来得及好好告别的朋友。” 　　所以她一点都不会后悔。 　　她微微昂着头，倒过来看黑猫太宰：“而且我还在梦境世界学会使用咒力和祓除咒灵，怎么说都不算亏吧？” 　　猫泽奈奈也不是全然都在干些蠢事。 　　她也是有所收获的，而且是很大的收获。 　　“只有理论知识有用，现实中奈奈的身体没有经过锻炼还有没有对付咒灵的经验。”黑乎乎的小猫爪压住她的眉心，猫泽奈奈眼睛下意识跟着走到中间。 　　黑猫太宰轻笑了一声。 　　她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傻事：“我知道的，不会盲目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对付咒灵。” 　　但实战经验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梦境世界里，她的身体没有现在的身体这么健康，锻炼康复至正常人的状态花费好一段时间，还有跟高专时期的五条悟锻炼以及对付三级咒灵的经验。 　　这些都可以算是她的收获。 　　“你心里清楚就好，”黑猫太宰晃悠着尾巴，提醒道：“奈奈，你该休息了。” 　　不管祓除咒灵或是跟旧朋友见面多么激动兴奋，现在也是小姑娘该休息睡觉的时间了。 　　他们被困在梦境世界时间不短，一直折腾着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时分。 　　再不好好休息睡觉，明天肯定会精力不济。 　　“我要先去洗漱一下，”猫泽奈奈撑着疲软的身体起来，坚持道：“太宰先生，先休息吧。” 　　明天不会耽误跟太宰先生一起去书店的事。 　　就算是困得睁不开眼睛，她也一定会完成自己的承诺，爬起床带黑猫太宰去书店。 　　太宰先生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看这个世界的书。 　　她怎么能辜负太宰先生！ 　　“果然还是年轻人，”黑猫太宰离开松软的床铺，回到酒店的沙发位置卧下：“经历这么多事，还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他还以为要好好安慰下猫泽奈奈，又一次杀死自己的恐惧。 　　没想到她能这么快适应调节过来，或许【请君勿死】真的是非常适合她的技能。 　　连自己都敢杀死的猫泽奈奈，想必距离熟练运用技能将别人打成半死再进行治疗的道路已经不远。 　　黑猫太宰想想自己通过书见到的与谢野晶子，随身带着电锯、柴刀、砍刀各种高危武器作为治疗用具。 　　他突然觉得猫泽奈奈其实不需要这么快完成最后一步的进化。 　　猫泽奈奈的性格跟与谢野晶子有不小的差别，就算是为了治疗，应该也不会选择这么狂暴的工具……吧？ 　　黑猫太宰咂摸一下，去书店的时候顺便让她买些医学方面的书回来看看吧。 　　学会如何快速无痛弄出致命伤再进行治疗。 　　“太宰先生？”猫泽奈奈小心凑过来：“你睡着了吗？” 　　颇具猫咪仪态的黑猫太宰卧得端端正正，闭上漂亮神秘的鸢色猫眼，身上缠绕的雪白绷带松脱下来些许。 　　胡须会在呼吸的时候轻轻颤动，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猫泽奈奈小声嘀咕，轻手轻脚去关灯回到床上：“晚安，太宰先生。” 　　房间的灯全部关闭，精神疲惫倦怠不已，但睡意好像怎么都无法升涌上来。 　　她努力闭着双眼，开始催眠自己入睡。 　　梦境世界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她眼前晃过仿佛还没真正脱离其中。 　　灰原雄的死、七海建人的心灰意冷、家入硝子的孤独留守、夜蛾正道散落身边的破碎咒骸…… 　　最后是夏油杰带着菜菜子美美子离开的一幕与五条悟得知夏油杰的恶行脸色巨变，不敢置信的样子。 　　如此清晰难忘。 　　一切都仿佛真实发生在她身边的事。 　　猫泽奈奈睁开眼睛，怔怔看着头顶上的吊灯发呆：“……” 　　好像真的没办法入睡。 　　房间里还有太宰先生，不能随便乱滚、乱吼乱叫。 　　即便是扰小猫咪清梦也是不道德的事。 　　“宿主还在受梦境世界的影响吗？”系统突然出声道：“转生技能系统设有模糊清除记忆的辅助功能，宿主需要使用吗？” 　　若是觉得没办法走出这段阴影，大可以使用系统中的辅助功能帮忙。 　　转生技能系统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猫泽奈奈适应技能，同时也会照顾宿主的身心健康。 　　以系统看来猫泽奈奈现在精神受到不小的影响，或许会需要清除模糊记忆的功能。 　　猫泽奈奈愣了愣，忍不住笑了下：“小转真的有好多能力。” 　　什么地图名录、好友名录甚至还有模糊清除记忆的功能。 　　猫泽奈奈突然好奇问道：“清除模糊记忆的功能可以给别人使用吗？” 　　“不可以，系统的功能只为宿主一人服务，”它的声音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最多可以让处在召唤阶段的道具同时使用。” 　　它差点忘记还有黑猫太宰，在它完全没有向对方说明系统功能的时候，他已经将系统摸了个底朝天。 　　“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使用该功能？” 　　猫泽奈奈沉吟片刻，笑着拒绝道：“算了，梦境世界也不全是不好的记忆。” 　　还有高专许多温柔的人以及重新见到中原中也的记忆。 　　要是这么简简单单清除了。 　　或许以后的某一天，她会非常后悔。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她的记忆都被清除干净，想要后悔都不知道缘由。 　　所有的记忆都是构成猫泽奈奈成长的经历，无论好坏都不是应该被舍弃忘记的存在。 　　她会牢牢记住这份记忆，时刻警醒自己。 　　“晚安，小转。” 　　“晚安，宿主。” 　　…… 　　商店街的书店琳琅满目，光是看着就让人转不过眼。 　　猫泽奈奈抱着黑猫太宰四处乱看，不知道要先去哪个专区更好。 　　“太宰先生，想看什么书？”她茫然在侦探和爱情的专区附近转悠。 　　这个世界的侦探相当受欢迎，几乎人人都是侦探迷，成为侦探的作家也有非常多。 　　猫泽奈奈凑到书架边上，看一眼：“柯南·道尔、爱伦坡、江户川乱步、大仓烨子……” 　　好厉害，这些都是侦探家。 　　分类的位置还会按照不同的作家和国籍分门别类放好。 　　“奈奈，可以去找一下织田作的吗？”黑猫太宰对这些侦探表现兴致不大。 　　即便知道这些作家在他的世界都有同名的异能者，他都不怎么在意关注。 　　要是时间充足，这些书翻着看看也可以。 　　但黑猫太宰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猫泽奈奈的祈愿完成，他只打算最后看一眼织田作之助的。 　　“织田作先生？”猫泽奈奈重复念了几遍，倏然想起道：“是织田作之助先生吗？” 　　她一直听太宰先生喊织田作，几乎没反应过来织田作先生其实是织田作之助。 　　正确的姓氏是织田，而不是织田作。 　　“久岛海夫人家里有《夫妇善哉》，”猫泽奈奈在的分区摸索找着织田作之助的：“不过我当时没有看这本书。” 　　她看的是同为太宰治的《女生徒》。 　　“啊、织田作先生在这里！” 　　不仅是《夫妇善哉》还有《天衣无缝》和很多标注着织田作之助名字的。 　　猫泽奈奈左右对比不同的出版社，有些头晕不知道要如何选择。 　　同名的书名因为经过不同出版社的手，封面和书籍的厚度都有所不同，让从来没有自己买过书的猫泽奈奈十分苦手。 　　“……原来织田作出版过这么，”黑猫太宰昂头看著书架上的书，轻声感慨：“还有好多出版社接连给他出版同一本。” 　　这算是大作家才有的待遇吧？ 　　这个世界的织田作。 　　猫泽奈奈轻眨两下眼，小声喊道：“太宰先生？” 　　她好像是第一次听见黑猫太宰以这样的语气说话。 　　包含着相当复杂的情感，让人不知道要如何轻易用言语和文字去描述。 　　“奈奈，我只要一本《天衣无缝》就好。” 　　其他书都不需要了。 　　他只要看完这本，完成自己想要看织田作的愿望就能安心回去沉眠。 　　猫泽奈奈从书架轻轻抽出《天衣无缝》，问道：“不多选几本吗？织田作先生的还有很多，太宰先生的也很好看。” 　　她明白黑猫太宰的意思。 　　看完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 　　“不了，这一本就足够了。” 　　黑猫太宰勾了勾尾巴尖，笑着转开话题：“奈奈，我们再去医学专区走走。” 　　猫泽奈奈有些疑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带上一本《天衣无缝》往医学类书籍所在的专区走去：“太宰先生想买什么医书吗？” 　　“不是我买，是奈奈要买。” 　　黑猫太宰笑吟吟回答：“我如果要对什么医书感兴趣，那也只会是《完全口口手册》。” 　　“什、什么？”猫泽奈奈有些茫然：“太宰先生刚才说了什么？” 　　她刚才好像听到类似口口的奇怪词汇。 　　“？”黑猫太宰眨着鸢色猫眼，又试了一次：“《完全口口手册》。” 　　还是出现了奇怪的口口词汇。 　　“警告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请勿传播危险言论误导宿主！” 　　什么《完全口口手册》都是系统里需要经过屏蔽的词汇。 　　猫泽奈奈沉默，黑猫太宰到底是说了什么话被系统警告是危险言论。 　　黑猫太宰叹息着道：“真是可惜，不能告诉奈奈我最喜欢的书。” 　　“那可是我十八岁之前最喜欢的书。”每天都爱不释手、离不开身，日日翻遍的好书。 　　可惜系统不允许他宣扬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好书。 　　猫泽奈奈眉头动了动，艰难道：“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好奇……” 　　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中原中也曾经跟她说过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好奇心害死猫。” 　　惜命又识趣的猫泽奈奈从此学会对自己不应该好奇的事，收起无谓的好奇心，不要去深究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 　　“真的吗？”黑猫太宰快速指挥着猫泽奈奈挑选需要买回去的书，一本叠着一本几乎要堆出一米多高，眼看着她要拿不住才意犹未尽停下。 　　他声音都扬着笑意，道：“这些书都是对奈奈有很大帮助的书，你全部都要好好背下来。” 　　什么人体重要关节、全身的肌肉骨骼分布位置以及起到的作用、身体内部的重要脏器…… 　　只要统统全部都背下来，猫泽奈奈用起【请君勿死】一定可以得心应手。 　　“全部都背下来？”震惊猫泽奈奈。 　　她以为黑猫太宰只是想让她简单看看这些书，没想到居然是要全部背下来。 　　视线愣怔看着半个人高的书，猫泽奈奈开始怀疑人生：“我真的能将这些都背下来吗？” 　　黑猫太宰肯定道：“只要有心，奈奈肯定能做到的。” 　　其实只要是猫泽奈奈看过的信息资料，系统统统都会收录其中，她想查的时候随时可以通过系统搜索来查阅。 　　但系统迟早会离开猫泽奈奈，等系统离开一切便利的功能都不再属于她，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她自己全部都记下来。 　　不要过于依赖外界的工具辅助，系统和他都只能帮助猫泽奈奈一时，不可能永远呆在她身边不离开。 　　“好、好的，我先试试看？” 　　猫泽奈奈迟疑着回应，她弯下腰抱起重重的一大摞书几乎要挡住眼前全部的视线，脚步走得异常迟缓连抱起黑猫太宰的位置都没余下。 　　只能通过扭头观察左右两侧的道路前进，她这一路走过去收银台走得异常艰难。 　　“大姐姐需要帮忙吗？”稚气可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她连人在什么位置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犹犹豫豫着道：“谢谢，不过这些书很重的……” 　　小孩子可能抱不起来的重量。 　　毛利兰开心朗声应道：“没关系，我力气很大的。” 　　实在没办法看见人在哪，猫泽奈奈只好先将重重的一摞书放下来，清空视线范围的障碍：“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她都没想过自己要一次买这么多书回去。 　　看着面前莫约十岁的小女孩，猫泽奈奈将《天衣无缝》递给她：“可以帮姐姐拿这本书吗？” 　　毛利兰接过书，不解问道：“只用拿这一本吗？大姐姐这里不是还有很多书需要搬吗？” 　　一些复杂的汉字书名不是小学生能看懂，但这么大堆书随便一本看起来都比她手上这本要重。 　　“我力气很大的，”毛利兰屈起纤细的手臂，活力十足道：“大姐姐不用担心我拿不动。” 　　看起来是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猫泽奈奈失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毛利兰。”她乖乖回答。 　　“小兰吗？很可爱的名字，”猫泽奈奈忍俊不禁，道：“姐姐交给小兰的书非常重要，所以想让小兰帮我保护好，可以吗？” 　　织田作之助先生的《天衣无缝》。 　　她其实还想买几本太宰治先生的书回去，但太宰先生帮她选的书太多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买。 　　毛利兰重重点头，应道：“可以的！” 　　接受了重要任务的毛利兰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小心帮猫泽奈奈看路，顺便告诉她前面什么时候该转弯，什么时候停下来有人经过。 　　黑猫太宰晃悠着尾巴跟在猫泽奈奈脚边，丝毫不怕看不清路况的少女会一脚踩下来。 　　毛利兰疑惑问道：“大姐姐，这只猫咪是你的猫咪吗？” 　　纯黑色的小猫咪缠着绷带又没有项圈，开始她还以为是意外溜进书店的流浪猫。 　　“唔……太宰先生应该算是我的朋友吧？”猫泽奈奈思考了下，回答道：“太宰先生不是我饲养的猫咪，他是自由的。” 　　但他们是朋友。 　　不管太宰先生承不承认，她都会认为太宰先生是她的朋友。 第32章 　　毛利兰眨巴两下眼睛, 惊叹道：“大姐姐跟猫咪是朋友。” 　　不是猫泽奈奈饲养的猫咪却会乖乖跟在她的脚边。 　　“我妈妈也养了一只猫，名字叫五郎！”毛利兰开开心心蹲下来跟黑猫太宰对视：“你好，太宰先生。” 　　猫咪鸢色的眼球犹如琉璃一般静静映出她的笑脸, 黑猫太宰没有出声回应，尾巴收回来身侧勾住猫泽奈奈的小腿, 躲过毛利兰试图摸摸他的手。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他似叹似感慨说道：“不过我不太喜欢小孩子。” 　　不管是以猫咪的形态还是以大人的形态去跟小孩子打交道, 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孩子的三观和想法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本身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跟小动物玩耍的行为，其实对大多数动物来说都不怎么友好。 　　他没什么心情去应付小鬼。 　　即使毛利兰看起来礼貌又乖巧。 　　“太宰先生不喜欢小孩子吗？”猫泽奈奈有些好奇，问道：“小兰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 　　至少不是那种会对小动物粗鲁的类型。 　　“跟毛利兰是不是乖孩子无关。” 　　黑猫太宰看着毛利兰毫不介怀起身, 继续帮着猫泽奈奈指路：“喜欢和讨厌与她本身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就算毛利兰性格温柔开朗、热心助人，想要讨厌她的人还是会讨厌她。 　　讨厌毛利兰的人, 只会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喜欢毛利兰的人，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觉得可爱又善良。 　　猫泽奈奈困惑应声：“是这样吗？” 　　今天书店的人很多，似乎是什么新书发售日，收银台一直排了很长的队伍。 　　他们大概要等上好一段时间。 　　“但是我会很容易对性格友善的人产生好感。”一些帮助过她的人，猫泽奈奈都很喜欢。 　　一种不同于负面情绪的正面积极快乐感会upup上升。 　　黑猫太宰淡淡道：“奈奈的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以后他不在这里，猫泽奈奈要是还抱着这种心态生存, 恐怕会吃大亏。 　　不是对她友善的人就是好人，要是对方怀抱着什么目的接近猫泽奈奈, 真相暴露的那一刻，她会非常受伤难以接受。 　　“不是每一个对你好的人都是好人。” 　　正如夏油杰, 他没什么伤害猫泽奈奈的理由, 甚至将她视为同类有一种微妙的护短保护想法。 　　但这并不能说明夏油杰是什么好人。 　　他是一名特级诅咒师, 手下的鲜血不会少过黑手党。 　　“确实是这样没错, ”猫泽奈奈不好意思笑笑，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简单：“但是被人帮助过，很难不产生好感吧？” 　　人本身就是很感性的存在。 　　世界上的好人坏人确实不是简单能分辨出来，好人可能会做坏事，坏人也可能会帮助别人。 　　人的行为会受到思维情绪的冲动影响做出行动。 　　黑猫太宰安静片刻，说道：“奈奈果然是奇怪的孩子。” 　　当他以为猫泽奈奈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她又意外看得通透。 　　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承认自己没办法做到思维和情绪完全分离。 　　“都是最后的时间了，”猫泽奈奈无奈扯了扯嘴角，叹气道：“太宰先生还要说这种欺负人的话。” 　　他不能心里想想，不要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吗？ 　　最后要跟太宰先生分别的前夕，她留给黑猫太宰的印象，居然还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沮丧。 　　“不用担心，奇怪在我这里不是什么贬义词。” 　　黑猫太宰笑吟吟安慰她，道：“这恰好说明奈奈在我心里是还算有趣的朋友。” 　　虽然比不上织田作，但猫泽奈奈时而通透时而天真的想法，不免会让他产生几分好奇。 　　这孩子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猫泽奈奈不是特别极端坚韧的人。 　　她的想法简单又透着些过分单纯直白，令人一目了然清楚知道她的行动方式。 　　同时她又是可以弯曲、可以改变，具有相当可塑性的柔软性格。 　　硬要让黑猫太宰来比喻的话——猫泽奈奈像芦苇。 　　会顺着风倒伏下去，又会在风离开之后再次站起来。 　　“我已经是太宰先生的朋友了吗？”猫泽奈奈意外又高兴，小声念道：“我还以为太宰先生认可的朋友只有织田作先生。” 　　光是黑猫太宰平时的言论表现，已经能让人清晰认识到织田作之助在他心里是多么特殊的朋友。 　　她还以为自己没有被黑猫太宰认可为朋友。 　　“我们是朋友的事，不是奈奈说的吗？”黑猫太宰晃悠两下尾巴，蹲坐在她脚边昂头看过来，鸢色的猫眼剔透又漂亮。 　　喜悦如彩色的泡泡源源不断涌出来，飞散得四处都是。 　　猫泽奈奈感动又惊喜，问道：“那太宰先生可以……”留下来吗？ 　　“不可以，”她还没出口，已经被猜到意思的黑猫太宰打断，他的声音非常平静：“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解决完久岛海修的事。 　　看完一本织田作之助的书。 　　做完这两件事，黑猫太宰就会离开。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就算多了猫泽奈奈也不会有所改变。 　　“……说得也是，”猫泽奈奈抿着唇，轻叹道：“一开始就说好了。” 　　黑猫太宰是多么聪明坚定的人，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还抱着一份不舍分开的想法，希望黑猫太宰可以继续留下来陪伴着她。 　　“大姐姐，快轮到我们了。”毛利兰抬起头，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摆。 　　他们前面只剩下几个人，莫约很快能排到他们。 　　站在最前头的工藤新一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兰，你在那里做什么？” 　　从刚才开始就不见人，他还以为毛利兰跑去什么地方了。 　　“新一？”毛利兰怀里抱著书，乖乖回答：“我在帮这个大姐姐拿书。” 　　工藤新一拿着新名任太郎的侦探，上下打量猫泽奈奈：“你是医生吗？还是以后要做医生的医学生？” 　　抱着一大摞医学方面的书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挡住，难怪兰看了会忍不住跑过去帮忙。 　　“你先请，我去后面。”小少年礼貌又带着些骄傲气性对身后的人说，脚步一转落在毛利兰身旁。 　　反正想买的书已经拿到手，早一点晚一点结账都是一样。 　　他又抬头看着猫泽奈奈的手腕和身体，直白道：“为什么你要买这么多关于人体解剖的书？你不会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都是人体解剖之类的书。 　　好可疑！ 　　“不好的事？”猫泽奈奈懵了下，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小学生问尖锐直白的问题。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买来看看而已。” 　　真的只是随便买来看看，这些都是太宰先生给她挑的书，完全没有什么不好的犯罪想法。 　　“真的吗？”工藤新一给予怀疑的眼神。 　　猫泽奈奈简直欲哭无泪，再次肯定道：“真的，只是一个朋友建议我看这些书，并且全部都背下来。” 　　“新一！”毛利兰连忙拉住他，道：“你又在这里玩侦探游戏，大姐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这样随便乱说话，新一又要惹大人生气了。 　　工藤新一抿着嘴，有些不服气：“我不是玩侦探游戏，这是推理。” 　　福尔摩斯说过：“不要让一个人的外表影响你的判断力。” 　　这个人看起来非常无害，但这些可能都只是表象。 　　福尔摩斯还说过：“不被人注意的事物，非但不是什么阻碍，反而是一种线索。”2 　　她不是医学生却要买这么多昂贵且与日常生活无关的书。 　　这些都是值得人怀疑的地方。 　　“大概、是姐姐的朋友觉得我以后可以成为医生吧？”猫泽奈奈哭笑不得，努力解释道：“真的不是想做什么不好的事。” 　　而且哪有人只看几本解剖类的书就能直接学会犯罪。 　　工藤新一摆出小大人的样子，仔仔细细打量她：“好吧，我暂时相信你。” 　　不情不愿的样子。 　　猫泽奈奈长长舒了口气，终于摆脱了小少年的嫌疑，准备给这堆又贵又重的书结账。 　　“怎么样？”黑猫太宰好笑着道：“现在知道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好相处吧？” 　　以貌取人的时代已经过去。 　　猫泽奈奈要是继续用单纯的目光看待这些精明的小鬼，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太宰先生说得没错，”她几乎掏空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支付，“小孩子也有特别聪明的类型。” 　　越是聪明的小朋友越是喜欢动脑筋发挥自己的长处思考。 　　当然有时候，这样的行为多少会给人带来些许麻烦。 　　但真要说有多生气，又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一种接近啼笑皆非的感觉，有些无奈又觉得面前的孩子非常有活力。 　　不愧是快被侦探迷征服的世界，连小学生都开始学着侦探去推理。 　　“姐姐住在哪里？”毛利兰主动上前说道：“我们来帮姐姐把书搬回去吧？” 　　她拉着工藤新一，道：“新一也来帮忙，你刚才还说了那样失礼的话。” 　　工藤新一别别扭扭，应道：“知道了。” 　　他干脆抱起两本厚重的书，没有推脱和逃避，只是表情有些拽：“你住在哪里？” 　　猫泽奈奈眉眼柔柔弯起，轻声道：“谢谢你们，我住在杯户大酒店。” 　　仅仅是减少两个本书，瞬间感觉手上的重量都变轻许多，视线也能勉强看清前面的道路。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帮她分担了不少重量，少年少女走在她前面帮忙开路，不时孩子气拌嘴争辩几句。 　　“吃鸡蛋要沾酱汁！” 　　“吃鸡蛋不是一般都沾酱油吗？” 　　“可是沾酱汁会更好吃，学校的午餐都有酱汁，不是希望我们沾酱汁吗？” 　　“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吧？学校准备酱汁和酱油，不是随便我们怎么加吗？” 　　猫泽奈奈静静走在他们后面，一种和平安宁岁月静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没有咒灵没有诅咒师的日子，安定又平静的日子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从第一次接触咒灵，再到看见久岛海修的处境生出想要帮助的心，经历各种各样的波折困难，重新回到这样温柔又平静的日子。 　　她恍然发现自己的心态，与最初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缓缓走在道路上，不需要赶什么时间、不需要担心咒灵，更不用费心思考找出犯人是什么人。 　　“奈奈喜欢这样的生活吗？”黑猫太宰跃上身旁的围墙，绕着别人家的院墙稳当迈步：“只要不当咒术师，想要平静的生活很简单吧？” 　　拒绝咒术高专、拒绝盘星教。 　　不去选择成为咒术师或是诅咒师，仅仅是作为猫泽奈奈个人活跃。 　　事情一下子会变得简单百倍。 　　无论咒术高专还是盘星教都是麻烦的地方，一旦深入进去不可避免会受到各种牵制，诚然加入五条悟或是夏油杰的阵营都可以获得对方的庇佑。 　　但所谓的庇佑并不是免费的礼物。 　　猫泽奈奈需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术师，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请君勿死】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会受到争夺的强大能力，会用反转术式的人整个咒术界寥寥无几。 　　猫泽奈奈的术式，值得他们付出心力和时间培育。 　　“太宰先生又在说这种话。” 　　好在她能坚定自己的想法，不然总是被黑猫太宰这么说，肯定会忍不住升起逃避的心思。 　　“咒灵又不是我装作看不见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咒灵本身会检索周围的视线以及适合让它们近身的人，即便只是微小的负面情绪对它们来说都犹如鱼血之于鲨鱼。 　　敏感得过分。 　　黑猫太宰优雅起跳飞跃过一段没有院墙的路，落在对面的人家院墙之上：“但是奈奈没有对付咒灵的手段。” 　　他回过头，端正立在窄小的落脚处，平静凝望着逐渐走过来的少女。 　　猫泽奈奈的咒力无法像一般的术师祓除咒灵。 　　即便从咒术高专和盘星教选出一边加入，她也不能像普通的术师一样外出祓除咒灵。 　　【请君勿死】给予她活在这个世界的资本，同时也抹消她成为咒术师祓除咒灵的道路。 　　“我知道有一种咒具，可以让特殊的咒力变成普通的咒力输出。” 　　猫泽奈奈定了定神，没有被黑猫太宰打击到：“只要能找到那种咒具，我也可以成为咒术师。” 　　梦境世界的一切都是基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认知记忆和过去构建，梦里的咒具现实中一定也会存在。 　　只是或许不在高专，不是以小刀的形态。 　　而是一些别的咒具模样。 　　“是吗？”黑猫太宰声音染上几分笑意，道：“看来奈奈在梦境领域真的是收获不小。” 　　连自己的咒力使用方法和特殊性都弄清楚了。 　　“奈奈现在还想去杯户高中吗？” 　　不久之前，猫泽奈奈的想法还是主业学生、副业术师，偶尔去高专盘星教旁听几节课再回来。 　　现在要是想成为真正的术师，心神分割成两半，可能两边都无法成事。 　　猫泽奈奈深深吐出口气，艰难做出取舍：“至少复习一下，去参加一次考试。” 　　难得系统给她安排一个高中生的身份，要是不去体验一下真正的学校生活，参加最后的升学考试。 　　她一定会后悔的。 　　成为咒术师之后，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接触普通的校园生活。 　　“成为咒术师，不代表奈奈以后没机会上大学。” 　　黑猫太宰尾巴一晃一晃，缠绕着细长尾巴的绷带松脱下来一截晃动摇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高专毕业再去考普通的大学。” 　　在咒术高专就读的几年时间确实没空跑普通的大学，但等猫泽奈奈高专毕业出来还是可以重新再通过考试进入大学。 　　只要她不介意自己的年龄比同年级的学生要年长几岁。 　　“……我都忘记还有这个办法，”猫泽奈奈醒悟过来，喃喃着道：“七海君也是这样的。” 　　离开高专再考普通的大学。 　　不过七海建人的离开是完全离开咒术界，不打算继续以咒术师的身份活跃。 　　而猫泽奈奈的想法是以后可以边接任务边读大学，学校里的课程可以适当请假，不用担心会耽误任务。 　　“七海？” 　　“是低五条老师和夏油先生一届的高专学生。” 　　猫泽奈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再这么叫七海建人。 　　一来是现实中的他们并不认识，二来是七海君这样的叫法也不适合他们。 　　应该称呼为七海先生。 　　要对年长者有足够的尊敬。 　　她小声念叨：“不知道七海、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梦境世界最后见到七海建人是在带幼年悟回去高专的时候，之后他们都一直没有机会碰面。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或许是七海建人故意避开他们，也或许是梦境世界时间流逝太快，所以她没有感觉。 　　黑猫太宰歪着脑袋模样可爱，声音却相当平静：“奈奈，你想去打听这个人的消息吗？” 　　“或者说想重新认识他吗？” 　　原以为猫泽奈奈成功祓除咒灵脱离梦境世界，影响并不是很大。 　　但这下看来或许一些旁的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开始影响着她。 　　猫泽奈奈愣了愣，迟疑着道：“我没有想这么多。” 　　“不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思量斟酌着道：“可能是想的吧？” 　　梦境世界的认识只是一场虚幻，没有人知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只有猫泽奈奈单方面记住，这样想想多少觉出几分寂寞。 　　“我劝你不要这样做。” 　　难得勤快一把的猫猫爪走了一路回到杯户大酒店，黑猫太宰走在前面领路，胡须一颤一颤完全看不出他正在脑海里跟猫泽奈奈对话：“梦境发生的事就当做是一场梦，过去就过去了。” 　　“不要入心入怀。” 　　黑猫太宰叼出猫泽奈奈腰包里的房卡，跳起将房门刷开回头看她：“这里的他们不是你认识的人。” 　　不要将虚妄的感情寄托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无论对她还是对那些不认识猫泽奈奈的“朋友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最好的选择。 　　…… 　　“房卡、钥匙、擦手纸、手帕……” 　　猫泽奈奈清点着腰包里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太宰先生，我出门了。” 　　“慢走。”趴卧在沙发上，慢悠慢悠用猫爪翻书的黑猫太宰头也不回，只有尾巴高高竖起勾着尾巴尖好似在做道别的样子。 　　今天是猫泽奈奈跟萩原研二他们约好去做笔录的日子，黑猫太宰不打算跟着一起去。 　　本来猫咪也不一定能进警视厅。 　　正好留下他一只猫呆在酒店看书的时间。 　　猫泽奈奈临出门还不放心念叨：“午饭给太宰先生叫了辣咖喱，大概十二点会送过来，柜子上有蟹肉罐头，但是不要一次吃太多。” 　　“放心吧，”黑猫太宰悠闲回答：“奈奈给我准备的零食和午饭，我都会好好吃掉的。” 　　辣咖喱是他想吃的，蟹肉罐头是他喜欢的。 　　两者难以取舍，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部都吃掉。 　　“那些不是让太宰先生一次性吃掉的量，”猫泽奈奈深深叹气，无奈道：“总之我出门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希望回来不会看到一地打开的蟹肉罐头。 　　黑猫太宰平时看起来非常节制矜持，唯独在蟹肉罐头和辣咖喱上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是放开肚子死命去吃、一个是不管多辣掉着猫咪眼泪也要去吃。 　　她都害怕太宰先生这样不健康的饮食习惯。 　　偏生太宰先生每次都会说，他是道具拟态出来的生物猫咪并不是真的猫咪，怎么吃都不会出事。 　　以这样的话作为借口，下次继续一顿狂吃。 　　虽然对比刚开始出现在她身边的黑猫太宰，愿意放开肚子去吃东西的黑猫太宰，看起来更让人放心。 　　但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去吃。 　　要是担心变回道具以后，不能再吃辣咖喱和蟹肉罐头就不要这么着急回去。 　　完全没有人催着他回去。 　　无论是系统还是她都不在意黑猫太宰在外面呆多久，最在意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太宰先生是让人头疼的小猫咪。 　　猫泽奈奈怀着满满的担忧去了警视厅，见到特意来楼下接人的萩原研二还是一副忧心忡忡、愁容不展的样子。 　　“奈奈酱，怎么了？”萩原研二关心问道：“是还没恢复过来吗？” 　　这么想想其实也很好理解。 　　几天前经历了那样的事，血几乎溅透久岛海家客厅的地毯，掀开地毯侦查现场的鉴识员都被地板的血迹惊住，差点要往上报还有一名被灭口抛尸、不知去向的死者没有被发现。 　　这么大的出血量，肯定是死透了。 　　萩原研二他们抓犯人回来的时候，没有提及什么死者，必然是犯罪者试图隐瞒真相，逃脱杀人罪的判决。 　　事情实在没办法瞒住，他们只好简单将案件涉及咒术界的事报告松本清长，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松本管理官也是知道咒术师和咒灵的事。 　　特殊的案件在警视厅也要经过特殊的部门去处理。 　　萩原研二这趟就是准备将猫泽奈奈引去负责侦查咒灵和诅咒师案件的特殊部门。 　　“啊？没有没有，”猫泽奈奈回过神，连连摆手：“只是有点担心独自留在酒店的猫咪。” 　　她声音逐渐变小：“担心太宰先生不会好好吃饭……” 　　又一口气把所有的蟹肉罐头全部打开。 　　“原来是这样。” 　　看来猫泽奈奈比他想像中要坚强。 　　萩原研二放松下来，嘴角勾起潇洒又帅气的笑容：“现在让我来带奈奈酱进行今天的警视厅一日游吧。” 　　他语气轻松说得自然又随意，三两下让猫泽奈奈抛去再进警视厅的紧张与忐忑。 　　“奈奈酱上次是跟着小阵平来录口供吧？”萩原研二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他原本是想让猫泽奈奈等他回去警视厅再录口供，没想到松田阵平顺手给他将人拎去审讯室。 　　恰好猫泽奈奈也不知道正常录口供在什么地方，被松田阵平架势十足的样子糊弄住了。 　　这次可不能再让无辜的女孩子平白进去审讯室。 　　“感觉怎么样……” 　　猫泽奈奈开始努力回想，感觉上一次录口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挺顺利的吧？” 　　她还利用了松田阵平的信任，钻系统的空子自己定下新的身份。 　　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心虚。 　　“奈奈酱的评价居然是顺利吗？”萩原研二惊讶看她，再次求证：“小阵平是不是很凶？之前他说自己给你录过口供，自告奋勇去帮一课的人录口供，把证人给吓哭了。” 　　凶巴巴地拍桌子、凶巴巴地质问以及凶巴巴的眼神。 　　出来的时候，松田阵平差点被人投诉了。 　　完全是把人当犯人审问，而且是证据确凿的那种。 　　他居然还振振有词，自己上次也是这么给猫泽录口供的。 　　“……可能有一些话会比较直接，”猫泽奈奈挠了挠侧脸，委婉道：“但是大致流程应该是对的吧？” 　　萩原研二他们事后没有找她再录第二次口供，证明松田阵平第一次录口供的程序大概是没错的。 　　怜惜的眼神不由投射过来，萩原研二感慨道：“小阵平要好好感谢奈奈酱才对。” 　　不然以他这样乱来的办法，早在之前就要开始写检讨了。 　　“诶？”猫泽奈奈一脸茫然。 　　没听懂萩原研二的话，她乖乖跟着他一路乘着电梯上楼，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半敞开门的房间。 　　“小诸伏，我把奈奈酱带过来了。” 　　坐在房间里的警察诸伏景光面容柔和，下巴蓄着些许胡渣，一双温润的猫眼带着笑意望过来：“你好，我是诸伏景光。” 　　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目前负责对接久岛海案件一事。 　　凡涉咒灵、诅咒师和咒术师的特殊案件，都是由公安部的警察负责侦查立案。 　　猫泽奈奈小声回应：“你好，诸伏警官。” 　　有一点点紧张。 　　或许是猫泽奈奈的小市民心态，看到陌生的警察先生，紧张敬畏的感觉会不由自主冒出来。 　　明明没有犯罪，但就是无法避免的紧张心态。 　　“奈奈酱放心，小诸伏是我的同班同学，性格很好不会为难人。” 　　萩原研二冲她挤眉弄眼，小声嘀咕：“不会像小阵平那样乱来。” 　　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终究不是公安部的人，有些案件案情不是他们能清楚知道的事。 　　凡涉及咒术界的案件都是警视厅内部机密案件，他也是因为最开始跟猫泽奈奈接触以及知道一些咒灵的相关事宜，才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 　　但像证人录口供的重要场合，他是不能留下来给猫泽奈奈壮胆。 　　“好、好的。”猫泽奈奈点点头，目送萩原研二离开。 　　“猫泽小姐，对吗？”诸伏景光温和笑着问道：“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消失些许的紧张情绪再次开始冒头。 　　她想到了上一个给她脾气温和印象的人——夏油杰。 　　同样也是一副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 　　只不过诸伏景光穿着一身警服，看起来相对可靠一些。 　　猫泽奈奈小幅度点头，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关于久岛海家一事，能说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 　　她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诸伏景光真正想知道的事是什么。 　　“可以从诅咒师的事说起吗？” 　　诸伏景光正式开始录口供的时候，温和的笑容反而收敛起来，认真问道：“关于久岛海修和久岛海美惠子的事，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但关于诅咒师的事，警方还是缺乏大量相关的证据信息。” 　　在分别给久岛海夫妇录口供的时候，他们头痛发现一件糟糕的事。 　　这对夫妇都对诅咒师土田的来历不甚清楚，一个只知道土田是妻子结婚时带过来的管家，一个只知道土田是诅咒师拥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他们都对诅咒师和咒灵的事，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记录下来的口供，自然缺乏大量重要的信息。 　　即便知道诅咒师已经被咒术界的人带走，但他们也不可能全然放着这条线索不管，曾经土田生活过的地方、犯下的罪行这些统统都需要查出来。 　　仅仅是一个诅咒师犯过的案件，已经胜过一众为情为钱甚至是因为矛盾激情杀人的杀人犯。 　　公安警察不可能放着诅咒师不管。 　　“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看着诸伏景光摆出公事公办的认真样子，猫泽奈奈努力试着抛开紧张的心情配合道：“只知道他豢养过一只准一级咒灵和术式能力、逃跑之后的方向以及藏身地的大概位置……” 　　她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像是诅咒师土田的真实身份，有没有可能用过假名、换过身份什么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猫泽奈奈困扰着道：“对不起，我只知道这些。” 　　“不、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他完全没想过猫泽奈奈还知道土田的术式和藏身地点，原以为今天又难得到什么重要的证言信息。 　　诸伏景光放松笑道：“猫泽小姐知道的消息都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虽然咒术界本身为了处理一些咒灵犯下的特殊案件会和警方有所联络，但很多时候咒术师都是相当排外的存在。 　　咒灵的术式能力、祓除结果甚至是相关的案件信息，他们都不会告知警方。 　　统统都是以咒术师会负责处理好这里的咒灵为由，让警察远离办案现场。 　　即便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没有看见和对付咒灵能力的普通警察，咒术界的做法确实也相当让警视厅头痛。 　　要知道咒灵犯下的案件通常都会涉及多起人命和人员伤亡，这么重大的案件警方都是要出具警情通报公示民众。 　　咒术界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连编出一个好听的说法都困难。 　　每每遇见涉及咒灵和诅咒师的案件，警方都要迎来媒体的若干天围堵追问，不给出一个足以说服人的回复是不会了结此事。 　　“是、是这样吗？”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猫泽奈奈有些受宠若惊，一点点将自己知道关于诅咒师的事都告诉诸伏景光。 　　看着他敲打电脑记录下来的样子，她犹豫着开口：“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久岛海夫人是怎么认识土田先生的吗？” 　　诅咒师一般会与非术师合作联手的情况是重金聘请。 　　但久岛海美惠子当时家里的公司已经破产，应该没有钱再请诅咒师。 　　诸伏景光思考片刻，还是回答了她：“根据久岛海美惠子的证言，她跟土田是在国外认识的，土田是她以前上学时期的追求者，因为相貌平凡没什么家境才华，她一直没有接受对方的追求，后来会重新找上他是为了向久岛海修复仇。” 　　一般来说，这些话是不能向外人透露的案件信息。 　　但猫泽奈奈也算案件的相关人员，本身受到诅咒师土田和久岛海美惠子下药差点遇见危险，要不是及时使用术式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像这次的特殊案件，关于咒灵和诅咒师的事肯定不会对外公布，不过简单跟猫泽奈奈提一嘴还是可以稍微通融一下。 　　猫泽奈奈轻垂眼帘，安安静静坐着没有继续打扰诸伏景光整理口供。 　　直到他准备合上笔记本电脑，送猫泽奈奈离开警视厅。 　　她突然开始问道：“诸伏警官，鉴识员是只去了久岛海先生家吗？” 　　诸伏景光不明所以，点头回答：“还去调查久岛海修的公司，毕竟那里也是他经常活动的地点。” 　　“怎么了？” 　　“久岛海先生有一个姓村内的合伙人，”猫泽奈奈困惑看着他道：“他也是死在咒灵手上，而且他是久岛海夫人的主要复仇目标，他的家不需要调查吗？” 　　同样是死在【逆转咒法】吸引过来的咒灵。 　　作为久岛海美惠子的主要复仇目标，村内招到的报复更加沉重恐怖，而且似乎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 　　警视厅这边没有派人去调查吗？ 　　“什么？！” 　　诸伏景光神情瞬间凝重起来：“还有一个死在他们手上的人？” 　　久岛海美惠子隐瞒了他们，她只承认了自己意图谋杀久岛海修，却完全没提到自己还杀了另一个人。 　　“我突然有些不安，”猫泽奈奈垂眸，小声念念：“被术式吸引过来杀死村内先生的咒灵，已经离开了吗？” 　　还是说咒灵们都聚集在村内的住所。 　　以人类对人类最大的恶意为食潜伏起来。 第33章 　　久岛海美惠子手上还有一桩命案的事, 警视厅公安部早前并没有调查出来，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案件中的咒灵和诅咒师吸引去大部分，几乎没留意案件中还有另一位不被发现的受害者。 　　没有受害者的亲人家属为其报案, 村内的死亡都显得安静而沉寂。 　　得到消息的诸伏景光连忙通知还在审讯室的同僚降谷零，必须要争分夺秒将久岛海修的合伙人村内问出来。 　　一切有关他的消息, 人际关系、家庭住址甚至是平时的性格在公司接触最多的人…… 　　统统都不能放过。 　　好在久岛海修还在警视厅，要问他村内相关的事宜并不困难。 　　真正麻烦的是要如何从隐瞒他们杀死村内的久岛海美惠子口中问出杀害他的地点和方法。 　　死在咒灵手上和死在久岛海美惠子手上, 有很大的区别。 　　前者意味着咒术界还没有人发现村内的事, 他们的辅助监督没有通知警视厅公安部收拾处理后续情况。 　　后者意味着这件事还能把控在警视厅手上, 不必再次折腾联络到咒术界。 　　一旦他们主动联系咒术师处理案件，久岛海一案的主动权就会全然由咒术界的人牵着走。 　　这对警视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在面对咒灵和诅咒师案件的权力和话语权会进一步被咒术师压制。 　　“猫泽小姐，可以麻烦你再多留一会吗？”诸伏景光紧急联系过降谷零, 定了定神重新回到录口供的小房间，略带歉意道：“关于村内胜的事, 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信息。” 　　就算同时审讯久岛海修和久岛海美惠子，要问出村内的事也需要时间。 　　短则一两个小时，多则五六个小时。 　　要是久岛海夫妇不愿意配合，可能还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猫泽奈奈压下内心的不安，点头道：“村内先生的事，我只知道他曾经使用过恶意竞争的手段对付久岛海夫人家的公司, 间接导致她的父母身亡。” 　　说实话，她很意外警察会漏下调查村内的事。 　　当初久岛海美惠子被萩原研二他们带走的时候, 身边是带着关于村内收买对手公司机密，进行恶性竞争的证据以及一些久岛海修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 　　没理由警察们会不知道这件事。 　　“那些证据, 久岛海夫人不是已经交给警方了吗？”她禁不住疑惑, 问道：“既然村内先生也属于案件相关人员, 应该也会向他调查吧？” 　　久岛海美惠子复仇的起源是村内胜和久岛海修的公司收买秘书窃取机密, 使用恶性竞争的手段导致她们家的公司破产，间接逼死她的父母。 　　而久岛海修藏在书房的证据几乎可以钉死村内胜是主要动手的人。 　　为什么作为重要的涉案人员村内胜会被警方忽略了？ 　　诸伏景光神色微凝，摇头道：“久岛海美惠子只提供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没有关于村内胜犯罪的证据。” 　　不仅久岛海美惠子提供的证据没有，他们在久岛海家也没找到这部分证据。 　　“或许那些证据已经被她销毁了。” 　　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不是等闲普通的办案警察，他们对藏匿罪证和搜证调查的事相当熟练。 　　如果是真的存在久岛海家的证据，不可能没有被鉴识员发现。 　　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村内胜的罪证已经被久岛海美惠子销毁。 　　猫泽奈奈几乎不敢相信：“为什么她要销毁掉？那些证据不是非常重要吗？” 　　久岛海修刻意藏在书房，防备着合伙人村内胜留下的罪证，足以证明她们家的公司当时是受到恶意竞争挤兑破产的证据。 　　“用反推法计算推理，久岛海美惠子可能是为了逃避杀人的罪名，所以销毁了那部分证据。”以现在的结果看来，她确实成功了。 　　没有发现那部分罪证，警方自然不会想要去调查村内胜的事，即便发现他行踪不明也是优先考虑逃跑失踪不想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不是他已经被人杀死。 　　久岛海美惠子一口咬定自己跟久岛海修的矛盾是感情纠纷与金钱纠纷。 　　要是村内胜死去的事没有被发现，她最多是杀人未遂，量刑或是各方面都会判轻许多。 　　而久岛海修公司的偷税漏税，最多也是罚款刑拘判处一段时间的有期徒刑，并不会上升到更高的罪名。 　　猫泽奈奈愣了愣，反应明白其中的意思：“为了逃避杀人的罪名而销毁村内先生的罪证，让警方忽略调查那边的情况。” 　　看来久岛海美惠子也相当清楚，警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什么地方。 　　她虽说背着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但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和犯罪手段，真正动手的人都是诅咒师土田以及【逆转咒法】吸引而来的咒灵。 　　她连盘星教的夏油杰都没有牵扯其中，没让警方的人知道还有一群诅咒师以宗教为名聚集起大量的钱财。 　　看似因为阴谋破灭，复仇杀人无望的女人其实相当清醒，面对警方的审问咬死自己的话不改。 　　正好久岛海修不清楚她的过去以及杀人动机、诅咒师土田又被咒术师带走，警方不能找他们要人审问得知真相。 　　她对外一直都表现出深爱久岛海修的模样，夫妻两人感情甚笃连公司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来复仇的。 　　事实上，她确实非常爱久岛海修。 　　只是她将自己的恨意深藏，爱意全部都展现出来，表现出一个温柔优雅大方知趣的妻子形象。 　　即便警方的人去找邻居、公司甚至是别的对手公司的人来说，她都不会露出破绽。 　　因此久岛海美惠子才敢隐瞒下杀死村内胜的事，以自己口中的真相交代案件的内情。 　　“叮叮——” 　　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暗暗松了口气。 　　来自降谷零的邮件及时发送过来，附注村内胜名下所有的房产。 　　纵使久岛海美惠子还没松口，但有久岛海修提供的地址，他们可以一个个跑过去现场查验情况。 　　“抱歉猫泽小姐，我这边有些事要先失陪了。” 　　诸伏景光收拾起桌面的东西，带上抽屉里的东西准备出门：“稍后萩原会送你离开警视厅。” 　　“诸伏警官打算去村内先生的案发现场吗？”诸伏景光查看手机邮件的动作太明显，猫泽奈奈正好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不可能看不见。 　　她双手紧张扣在一起，小声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诸伏景光有些意外，他思考片刻问道：“猫泽小姐是咒术师吗？” 　　他就不问猫泽奈奈为什么想跟着一起去了。 　　但如果她不是咒术师，没有自保的手段，他是不会带着她一起去的。 　　警察不可能将普通民众主动带去危险的地方。 　　“我还不算咒术师，”猫泽奈奈犹豫着道：“只是术式有点特别，远远看一眼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咒术界的咒术师都是需要经过等级评定，获得咒术师的称谓名号。 　　连高专都没开始入学的猫泽奈奈，自然没有正式的咒术师等级。 　　“……好吧，”诸伏景光妥协着道：“你跟我一起去。” 　　他记得萩原研二说过猫泽奈奈认识几个咒术师，关于咒术方面的知识经验或许会比他们充足。 　　万一出什么事，也有他挡在前面。 　　诸伏景光步伐匆匆往警视厅的地下停车场去，同时跟猫泽奈奈道：“需要跑的地方会比较多，我们要抓紧时间。” 　　“我们要去很多地方吗？”她小跑着跟上诸伏景光的脚步。 　　他神情有些凝重点头：“久岛海美惠子还没开口，我们只能先从村内胜名下的房产一个个搜查过去。” 　　根据久岛海修的证言，村内胜名下的房产有三四户，他经常会换着房子来住。 　　或许有咒灵气息的地方不仅仅是案发现场，连其他的地方都会留下咒灵的痕迹。 　　必须要尽快赶到附近，确认没有咒灵留下的痕迹和气息才能通知鉴识员过来现场搜证。 　　“上车，安全带要扣好。”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不忘叮嘱道。 　　虽然知道猫泽奈奈已经成年，但她面相看起来偏幼，气质和说话方式都是文文弱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把她当做孩子来照顾。 　　猫泽奈奈不明所以应声，扣上安全带正襟危坐。 　　不敢打扰警察先生开车。 　　要是开车的时候分神，出车祸就糟糕了。 　　“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村内胜在米花町的一处民宅，距离警视厅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运气好的话，他们能一次找到案发现场。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他们跑遍所有地方都不会找到死者的尸体。 　　诸伏景光定了定神，不再多想乱七八糟的事启动车辆上路。 　　他没有开警车外出，公安涉咒灵的案件都不适合开警车招摇出动。 　　“那边好像发生了车祸，”猫泽奈奈扭头看向车窗外面，不远处的位置发生了一起连环相撞的车祸：“救护车和交警都到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若隐若现的咒灵气息。 　　不太明显让人不确定自己是否感知错误。 　　“别担心，交通部的女警会处理好事情，”诸伏景光打转方向盘拐弯，距离车祸现场越开越远：“我们国家的警察还是非常负责任的。” 　　既然交警和救护车都已经到了，自然也不需要他下去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猫泽奈奈收回目光，试图辩解：“我没有怀疑警察小姐们的意思……” 　　她只是在那里感觉到些许异常的气息。 　　让人有些不安的存在。 　　好像曾经经过那里，落下什么特殊的痕迹。 　　猫泽奈奈恹恹闭嘴：“算了，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她只是在梦境世界的高专呆过一段时间，又不是真的成为咒术师，什么感觉到奇怪的气息或许只是她的错觉。 　　“猫泽小姐，很在意那边吗？”诸伏景光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有一点，”她垂着眼眸，双手落在衣服上：“有一点像咒灵的气息，但不是很明显。” 　　她其实对咒灵的气息不算敏锐，但车祸现场好像有什么类似咒力残秽的东西留下。 　　因为车子开过去太快，她没真切看清楚。 　　“猫泽小姐感觉到咒灵的气息吗？”诸伏景光直接选择相信她的话，接着问道：“咒灵还在现场吗？” 　　猫泽奈奈摇摇头，道：“好像不在了。” 　　就是因为咒灵的气息太过微弱不明显，她才觉得可能是错觉。 　　诸伏景光想了想，把车靠路边停了一下，联系萩原研二拜托他去警视厅不远处的路口看看发生车祸现场的位置。 　　“欸、咦？”她慌了一下，连忙道：“我没有真的看见咒灵，只是一点感觉不一定是真的！” 　　她也不是真正的咒术师，也没有窗对咒灵的敏锐度和观察力。 　　真的要这么随便相信她吗？连猫泽奈奈都觉得为一点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感觉，麻烦公务繁忙的萩原研二去现场跑一趟实在太夸张。 　　“不管是不是猫泽小姐的错觉，我们警察有义务为了大多数民众的安全派人去现场查看，”诸伏景光重新启动车子上路，笑着道：“如果是错觉最好，至少不用担心车祸是咒灵引起的。” 　　但如果车祸真的是咒灵引发，能及早发现也是件好事。 　　这个世界拥有咒力的人很多，但真正能看见咒灵和拥有术式能成为术师的人寥寥无几，连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察也不都是能看见咒灵的人。 　　会选择麻烦萩原研二跑这一趟也是这个原因。 　　换做别的公安警察，要是不能看见咒灵留下的踪迹，就算来了也是白来。 　　诸伏景光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抿着唇。 　　他倒是希望一切都是猫泽奈奈的错觉。 　　至少不会有能引发车祸的咒灵出现在警视厅附近的路口。 　　…… 　　“没有咒灵的气息，”猫泽奈奈小心站在敞开的房门，踮着脚往里面看了看：“也没有咒力残秽，大概不是这里。” 　　她不敢随便进去村内胜的房子，要是不小心留下什么指纹和头发，耽误鉴识员的工作就麻烦了。 　　作为专门负责调查此案的诸伏景光倒是不需要顾忌这么多，他里里外外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确认这里没有发现什么尸体和咒灵，放心联系鉴识员过来调查取证。 　　没有发现村内胜尸体的房子，可以不需要太过细致的侦查。 　　但联系鉴识员来走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诸伏景光重新关上房门，领着猫泽奈奈往下一个地点赶去：“猫泽小姐说的咒力残秽是什么？” 　　他好像没有在公安部的内部资料看到这些字眼。 　　“怎么说呢？”猫泽奈奈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咒力残秽的事：“咒力残秽可以说是咒灵或是术师使用咒力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吧？” 　　有点类似犯罪现场会掉落的头发和指纹之类，是可以被术师观察看见用以追踪的特殊咒力痕迹。 　　“一些经验丰富的咒术师可以通过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追踪到咒灵的行踪。”说着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使用【请君勿死】在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被夏油杰他们顺藤摸瓜找到她的行踪。 　　猫泽奈奈的身份不是爆炸案需要入院治疗的患者，但她时不时会去医院探望受伤的警察们，相貌和名字都在医院的护士站挂过名，他们能找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几乎每个术师和咒灵的咒力残秽都是不一样的。” 　　猫泽奈奈耐心解释道：“要是发生什么事，术师可以通过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调查出曾经来过这里的人。” 　　正如夏油杰梦境世界中的最后一个任务，监事会最开始调查现场的咒力残秽不属于任何登记过的咒术师，初步判断是咒灵所为。 　　因为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他切换使用不同的咒灵，会在现场留下不同的咒力残秽。 　　即便是通过特级咒术师的考核，留下属于自己的咒力残秽，现场若是使用了咒灵，咒力残秽痕迹依旧是陌生的。 　　诸伏景光好奇问道：“所有术师的咒力残秽都能分辨吗？不是还有诅咒师的存在吗？” 　　“一般通过考核成为咒术师的术师咒力残秽都是有登记过的，”猫泽奈奈挠了挠侧脸，小声尴尬道：“但是咒术师不能给诅咒师评等，所以诅咒师的咒力残秽是没有记录下来的。”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当做发现咒灵上报。” 　　分不出是诅咒师还是咒灵的咒力残秽，统统按照咒灵来算。 　　诸伏景光错愕道：“居然是这么粗糙简陋的分辨方式吗？” 　　将诅咒师和咒灵当做一类来计算。 　　“要是出任务的咒术师遇见诅咒师怎么办？” 　　咒术师一般都是负责祓除咒灵的吧？ 　　诅咒师又不可能像咒灵一样直接祓除。 　　猫泽奈奈乖乖回答：“遇见诅咒师的话，实力允许就带回去。” 　　但多数情况下，遇见诅咒师在做坏事，咒术师们都是选择直接祓除。 　　咒术界并不是什么大的地方，咒术师来来去去，不是所有人都相互认识。 　　没有标识或悬赏的情况下，一般术师是不好分辨对方的身份。 　　只要对方没有作恶，正常在祓除咒灵都是选择无视或简单打个招呼，并不会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 　　“虽然猫泽小姐说自己不是咒术师，但你看起来对咒术界的事知道很多。”诸伏景光忍不住笑着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重要的消息。” 　　“不不不……” 　　猫泽奈奈摆了摆手，推辞道：“这些都是朋友告诉我的事。” 　　梦境世界中的朋友告诉她的事。 　　咒力残秽本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会运用咒力的非术师基本看不见这些。 　　“诸伏警官，警视厅没有术师吗？”她不由好奇问道：“警视厅如果能招募到咒术师，对付咒灵应该会容易很多吧？” 　　起码不用担心跑在第一线的公安警察遇到咒灵会束手无策。 　　“要说没有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警视厅与咒术界有所联络是这几年的事，咒术界本身又相当排外，招募咒术师的事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也是这几年科技发展起来，路面几乎都布满监控录像，咒术界不得不与警视厅联络合作起来。 　　毕竟咒灵不能被监控录像拍到，但咒术师是可以的。 　　以前他们可以悄悄进入案发现场祓除咒灵再离开，现在这样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至于诅咒师…… 　　警视厅实在没办法冒着风险将一群案底累累的犯罪者招募进来。 　　“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对付咒灵的手段，”诸伏景光拍了拍腰间的装备，狡黠笑着道：“只要用上咒具，不是术师也能简单祓除一些咒灵。” 　　可惜的是咒具价格高昂，公安警察出任务需要带咒具比带枪外出还要严格，整个警视厅拢共也没有几件咒具，都是他们轮着外出使用。 　　猫泽奈奈松了口气，道：“说得也是呢。” 　　这么看来拥有咒具的诸伏景光看起来比她要厉害多了。 　　不管是从战斗力还是速度各方面来看，他带着咒具遇上咒灵安全性都比她要高。 　　…… 　　村内胜的各处房产都一一走遍，现场留下的生活气息非常浓厚，但没有见到咒灵或是他本人的尸体。 　　一直到猫泽奈奈他们来到最后一个地方。 　　远远看到公寓大楼，不安的感觉就开始蔓延出来。 　　她站定脚步，昂头看着整栋公寓楼若隐若现的深色烟絮状雾气，怔怔道：“在这里……” 　　村内胜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浓郁的咒灵气息几乎要透出公寓楼，不详而危险的气息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好像连空气都充满了浑浊的气息。 　　诸伏景光担忧问道：“猫泽小姐，你还好吗？” 　　猫泽奈奈咬着下唇，紧张问道：“诸伏警官，没有感觉吗？” 　　还是说只有她一个人对这里的咒灵感觉不适。 　　仿佛充斥着世间最恶的恶意，浓浓包裹着整栋公寓楼，只是稍微靠近都让人觉得呼吸窒闷起来。 　　“我只能看见那些雾气一样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诸伏景光没有那种连呼吸都被压制住的感觉，“猫泽小姐要是不舒服，先在车里休息一下吧。” 　　他自己一个人上去查看，不会逗留太久下来。 　　在这种明显存在咒灵的地方，诸伏景光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冒险祓除咒灵，但公寓楼里很可能还生活着大量的普通人。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将他们留在那种危险的地方。 　　联系公寓管理员立刻疏散住户也好、在咒术师们到来之前拉起警戒线也好，需要做的事非常多，不能继续傻站着不动。 　　“不要一个人去！” 　　猫泽奈奈连忙拉住他，艰难道：“那里非常危险。” 　　不是简单的三四级咒灵，而是很多很多、很浓很浓的咒灵气息。 　　或许是一级也或许是特级。 　　总之，她分不清这里的咒灵大致等级，只能通过这股压制一般的窒闷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我是警察，”诸伏景光温柔拉下她的手，微笑道：“不可能因为危险就不去。” 　　要是连警察都惧怕危险退缩，还有什么人可以拯救无力对付咒灵的民众。 　　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进去看一看。 　　七八楼高的公寓楼被咒灵气息笼罩却没有放下帐、没有消息传递给警视厅，很可能连咒术界的人都没发现这里的问题。 　　知道村内胜已经死去好一段时间，纠缠他的咒灵不知道停留多久，他怎么可以在这里胆怯退缩。 　　猫泽奈奈鼓起勇气，道：“我跟你一起去！” 　　要是发生什么事，还有【请君勿死】。 　　诸伏景光这时候倒是开始犹豫起来：“猫泽小姐不是咒术师吧？没必要跟着我一起进去冒险。” 　　而且她看起来还相当害怕的样子。 　　“我的术式在保命方面有点作用，”她努力挤着字眼，一字一顿道：“诸伏警官，不用担心。” 　　厚重的咒灵气息带着浓郁的臭味，她好像隐约嗅到了血的气味。 　　手不由自主紧紧捏成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扎进肉里都唤不回她的反应。 　　呆在公寓楼的咒灵到底是什么？ 　　这样纯粹的恶意，几乎逼得她呼吸都困难几分。 　　猫泽奈奈昂头直直看着公寓楼，试图通过咒灵的气息分辨出其中的咒灵等级和数量。 　　奈何里面的气息太过驳杂腥臭，她连里面可能存在几只咒灵都看不出来。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猫泽奈奈捏着手印，低声念念：“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在进入公寓楼之前，简单立下隔绝外界的帐。 　　让咒灵显现，屏蔽外界的视线。 　　“这是帐吗？”诸伏警官抬头看着一瞬间黑下来的天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放帐的过程。” 　　往日都是咒术师已经进入现场或是他们成功祓除咒灵，公安警察才被通知过来收拾后续的残局事宜。 　　进入帐，亲眼看见咒灵的事更是完全不会让他们接触。 　　一定程度上，咒术师们这样的行为保护了没有对付咒灵手段的警察，但同时也阻挡了他们深入研究探索咒灵实质内在的可能。 　　咒灵说到底也是一种能量体，要是能活捉研究或许能找出更高效消灭它们的办法。 　　猫泽奈奈打起十二分警惕，道：“我们进去吧。”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用邮件联系了五条悟他们。 　　深知自己几斤几两的猫泽奈奈，完全没想过放着厉害的咒术师不通知、不联系，硬着头皮上去跟咒灵对打。 　　她连合适自己的咒具都没有找到！ 　　公寓楼的一楼大堂安静无声，自动感应门感知到有人靠近，悄然向两边划开。 　　地面散落着大片蓝绿色的色块，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 　　“这是颜料吗？”诸伏景光蹲下身，指尖压着地面触碰，些许碎屑沾染上他的手指。 　　他低头嗅闻一下，腥臭的味道沾染上指腹：“不是颜料。” 　　这种味道与其说是颜料，更像是动物流出来的血腥臭味。 　　“管理员不在这里，”猫泽奈奈探头从窗口的位置看进去一眼，回头轻声喊道：“里面也有这样的痕迹。” 　　而且是大片大片溅射出去的形状。 　　说实话，这些蓝绿色块溅射出来落在墙壁、地面的形态，莫名让她想起血液。 　　喷溅出来呈现飞散的点状像极了她当初刺穿自己喷出来的血。 　　“管理员不在，没办法通知疏散住户。” 　　诸伏景光看着管理员座位前的麦克风和一些操纵的键位，大概是用来给内部住户打开第二道门的开关。 　　他思量片刻，伸手按下开门的键：“小心一点，这里情况不对劲。” 　　诸伏景光走在猫泽奈奈前面，没有走公寓的电梯，而是选择了逃生通道。 　　他伸手握住楼梯间的防火门把手往下压，只能推开一条细小的窄缝。 　　猫泽奈奈见他停住不动，小声喊道：“诸伏警官？” 　　她不敢在这里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会惹来不知道潜藏在何处的咒灵。 　　“门后面有东西堵住了。” 　　诸伏景光凝神屏气，身体抵靠着门往里推，窄小的门缝一点点被打开。 　　“啪嗒。”一条蓝色的肥壮手臂滑落下来。 　　猫泽奈奈倒抽了口气，用力捏住手忍住声音，指甲掐得自己生痛。 　　诸伏景光神情凝重，低头透过门缝观察，不确定道：“好像是人的手？” 　　但是颜色异常奇怪，而且相当肥大浮肿。 　　给人一种充气撑起的气球感觉。 　　“是他在门后面挡着吗？”知道这是人类的手臂，猫泽奈奈紧张忐忑的心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强烈。 　　心脏重重跳跃的声音，好似能穿透鼓膜在脑海里跳跃。 　　正常的人类会是这种肤色吗？那些像血一样干涸的色块是他留下来的吗？ 　　“可能是。”诸伏景光深吸口气，加重力量推开生锈老旧的防火门。 　　沉重的落地声接连不断倒下传来，好像有什么堆高起来的东西被轰然撞塌。 　　楼梯间的门无法完全打开，勉强推出一条能挤身过来的口子已经是极限。 　　“我先过去看看，猫泽小姐稍后再过来。” 　　诸伏景光挤过门缝，脚步落定在楼梯间：“……” 　　他怔怔看着堆满这里的巨大身躯肢体，一时间发不出什么声音。 　　“诸伏警官？诸伏警官？”猫泽奈奈小声呼唤他都没反应，只好跨过地面的蓝色手臂小心通过门缝。 　　站定脚步的瞬间，她像诸伏景光一般愣怔住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铺天盖地的肥大身躯凌乱堆叠在一起，无论眼睛看向什么地方都无法避免看见这些长相恐怖又扭曲的生物。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是咒灵还是如诸伏景光说的一般是人类。 　　声音彻底失去堵塞在喉咙深处，猫泽奈奈怔怔看着青绿蓝红几色的怪异身躯堆满楼梯间一楼和往上走的楼梯。 　　难怪诸伏景光推开这里的门会这么艰难。 　　因为这里都被这些存在挤满堆满、鼓鼓囊囊堵塞着空间，连推开一条进来的门缝都需要费劲力气。 　　“检测到可以使用技能的目标群体，请问宿主是否使用技能？” 　　这里全部怪异肥大身躯的主人都处于濒死状态，满眼都是可以使用技能治疗的目标。 　　猫泽奈奈沉默片刻，问道：“他们是什么？” 　　是咒灵？她不可能使用【请君勿死】治愈咒灵。 　　是人类？可这样与咒灵极度相似的生物，真的是人类吗？ 　　“检索失败——无法获知当前目标物种。”不是系统记录中的人类，也不是系统记录中的咒灵，而是全然陌生的生物个体。 　　猫泽奈奈咬着唇，道：“不是人类吗？” 　　“根据系统收录记载，人类是灵长类动物最高等，不具有青赤蓝绿的肤色和怪异的身体面容，当前生物通体无毛，内部血肉和身体构造都与人类不同。” 　　因此系统判定，这些不是人类。 　　“那是咒灵……？” 　　猫泽奈奈忽然想起，检验面前的生物是否为咒灵最简单的办法是看他们能不能被手机摄像头拍摄出照片影像。 　　她连忙拿出手机，点出相机功能——清晰可见。 　　连楼梯间落下的草莓发夹都看得清清楚楚。 　　“咒灵无法通过电子设备观测，当前生物俱都不是咒灵，请问宿主是否需要使用技能？” 　　使用【请君勿死】的技能治疗他们。 　　“猫泽小姐，他们是咒灵吗？”回过神的诸伏景光问道：“还是说身体有异的人类？” 　　粗长的尾巴和肥大的手臂弯折扭曲堆在一起，睁圆的眼睛几乎有普通人类半张脸的大小，挤得脸上其余的五官都没了位置。 　　他对咒灵的了解没有猫泽奈奈深刻，开始通过门缝观察以为落下来的是人类的手臂。 　　蓝色的手臂可能是涂刷过油漆颜料的人类，这些事也不是不可能。 　　但当看到他们奇怪的身躯时，诸伏景光开始不确定了。 　　人类再怎么长，应该也不会长成这幅模样。 　　“不是咒灵也不是人类，”猫泽奈奈掌心飞出咒力蝴蝶，扑闪着翅膀飞向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或许对他们使用【请君勿死】治疗好他们，可以知道一切的真相。 　　蹁跹轻盈的蝴蝶几乎要映照亮整个昏暗的楼梯间，犹如美丽的精灵一般投身没入距离楼梯口最近的绿色身躯。 　　她不敢一下治好所有的非人存在。 　　不知道他们的物种和能力、性情，贸然在这么狭小的空间治好他们全部，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和伤害。 　　【请君勿死】术式效果成功。 　　但经过治疗的绿色身躯没有恢复健康的模样站起来，他反而开始断断续续□□起来：“啊……妈……妈……痛……” 　　模糊不清的语言只能分辨出人类最原始的共通声音。 　　mama。 　　痛苦厮磨的声音逐渐微弱下来，喘息起伏的身躯也一点点开始恢复平静。 　　“他怎么了？”猫泽奈奈不解又慌张：“技能不是已经治好他了吗？” 　　【请君勿死】具有巨大的限制，针对性治疗濒死重伤患者。 　　但每次治疗都是百分百将濒死的人完全治好，不可能出现这种治疗过又再次衰弱下去的情况。 　　她下意识抬脚，踢到一根手指大小的干枯木柴。 　　上面有类似人类的简陋五官，莫约人类手指长短粗细，被踢起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什么坚硬的玩具落地。 　　“技能使用成功，但目标对像没有健康的状态。” 　　转生技能系统再次扫瞄面前的存在，依旧无法得出其物种结论：“初步推断是天生发育有异，无法通过技能的手段治疗恢复健康。” 　　话是这么说，但系统也非常奇怪。 　　以【请君勿死】的强大治愈能力，就算是天生发育不良的存在，只要达到治疗标准可以使用技能，即便是切除原本残缺发育不良的肢体也可以长出全新健康的身体。 　　像这般使用技能，全然没有治疗效果的存在还是第一次出现。 　　仿佛面前的生物还有什么无法看见的病灶，身体方面的虚弱怪异与治疗健康与否都没有关系。 　　猫泽奈奈喃喃着道：“天生发育有异？” 　　“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没有居民生活，”没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声音，诸伏景光缓过讶异之色，准备往跨过面前的怪异生物上楼：“我打算上去看看。” 　　其实只看一楼大堂和楼梯间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这里的住户凶多吉少。 　　但不彻底确定过楼里没有生还者，他也不放心离开。 　　“别去。” 　　猫泽奈奈拉住他，小声恳求：“你别去。” 　　【请君勿死】在这里没有用。 　　最强的保命技能受到限制，这栋楼里的危险性比他们开始想像得还要高。 　　“猫泽小姐？”诸伏景光困惑道：“上面是有什么吗？” 　　他知道这里肯定有咒灵，光看外面的雾气都知道这里的咒灵数量和等级可能都不弱。 　　但猫泽奈奈突然慌张成这样，脸色惨白拉住他。 　　她像是感知到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但是我已经联系咒术师了，你不要去。” 　　非常、非常强烈的不好预感。 　　几乎要压过开始鼓起勇气进来时的心情。 　　猫泽奈奈第一次知道【请君勿死】也会有不起作用的时候。 　　“是非常糟糕的东西吗？”诸伏景光不知道猫泽奈奈的术式是什么。 　　他只听她提过是适合保命的能力。 　　恰好猫泽奈奈露出这样恐慌的神色，是在那些绿色的蝴蝶飞出来之后。 　　猫泽奈奈拽住他，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揪乱他的衣服：“可能会死。” 　　庞大而厚重的恶意。 第34章 　　“可能会死……？” 　　诸伏景光惊诧望着她, 神情凝重再次问道：“猫泽小姐是因为术式的缘故得出这样的结论吗？” 　　听闻术式有各种各样不同的类型，或许猫泽奈奈的术式是能预知危险的类型。 　　她是在使用术式之后，脸色变得难看惊慌起来。 　　“方便问一下, 你的术式吗？”他需要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再做出离开还是前进的决定。 　　这里的公安警察只有他一个人。 　　他随意的一个决定可能都会起到影响甚大的作用。 　　诸伏景光必须得到合理撤退的理由，仅仅是可能会死这样的话语并不足以让他退步。 　　从警察学校毕业出来，进入警视厅公安部接触咒灵和术师的案件开始，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做多么危险的工作。 　　随时可能要面对死亡。 　　随时可能要面临危险和咒灵。 　　但他不能因为可能会死、害怕恐惧之类的理由后退，要是人人都因为可能会死而退让不去做危险的事。 　　那还有什么人可以保护国家和人民。 　　“我的术式是请君勿死，可以百分百治疗濒死重伤的人。” 　　猫泽奈奈停顿片刻, 声音低了几分：“但是我刚才使用在他们身上的术式并没有令他们痊愈起来。” 　　没有健康的状态。 　　可能是天生患有某种特殊的缺陷。 　　这是系统给出的结论，非人类非咒灵的生物。 　　他们会说话、会痛苦难受，拥有人类一样的悲伤求生情感。 　　猫泽奈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但那一声“妈妈”让她升起某种不好的感觉。 　　诸伏景光想了想, 问道：“你是因为术式没有起到作用而不安吗？” 　　其实也不难理解，术师不同于他们这些普通人，从小觉醒强大的术式能力，无论做什么都有术式作为支撑和依靠。 　　一旦术式失去作用，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和效果会慌张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温和带着些沉重的眼神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即将死去的生物身上：“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是人类, 术式才没有起作用。” 　　她并不需要为此感到不安。 　　“不是这样的，”猫泽奈奈摇摇头，脸色发白解释道：“就算不是人类, 请君勿死也可以进行治疗。” 　　她的技能目标并不是限制在人类，而是重伤濒死的生命体。 　　重伤濒死才是重点, 具体是什么物种其实都不重要。 　　真正令她不安的原因是这里蔓延开来的痛苦恐慌情绪。 　　由于过去常年呆在医院, 猫泽奈奈对人的情绪有着敏锐的感知, 即便是表面看起来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人，她也能透过伪装出来的笑容，察觉到对方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怒气。 　　算是一种对空气中的情绪相当敏锐的感知。 　　这种感知曾经无数次给过她提醒和预感，可像今天这种明晃晃带着浓重和戏谑的恶意警示着她有什么危险的存在潜藏在附近还是生平第一次。 　　庞大和深重的人类恶意与楼梯间痛苦悲伤渴望生存下来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猫泽奈奈的精神不断绷紧提起，宛如惊弓之鸟。 　　猫泽奈奈脸色发白，小声哀求道：“诸伏警官拜托了，我们出去等好吗？” 　　要她怎么跟诸伏景光解释，她害怕恐惧的是这里蔓延开来的恐惧情绪。 　　几乎要将她感染彻底的恐惧情绪。 　　猫泽奈奈的情绪感知对咒灵或是别的动物都不算敏感，即便知道咒灵是由人类的恐惧恶意负面情绪而诞生的生物，匮乏的经验也让她猜不出对面的咒灵是因为什么而形成。 　　只有这一次，人类的恶意几乎要牢牢压住她的身体和呼吸，逼得人要喘不过气，心脏胡乱在胸腔跳起砸落，昭示着身体的惶恐不安。 　　“……猫泽小姐已经通知咒术师过来了吗？”诸伏景光抬头看了眼楼梯，眼神微凛专注留意楼上的动静。 　　猫泽奈奈忙不迭点头：“我已经通知我的咒术师朋友们，诸伏警官不用担心。” 　　“好，我们先出去外面等咒术师们过来。”确认楼上的确没传来什么人声，诸伏景光微微点头准备跟着猫泽奈奈一起离开。 　　就在这时，一阵悠闲欢快的口哨声在楼梯间响起。 　　口哨声经过楼梯间特殊的封闭构造，即便是高处的声音也能轻松传递至一层。 　　诸伏景光脚步一顿，疑惑抬头往上看：“有人吗？” 　　带着独特的欢快旋律，仔细听听好像还是熟悉老旧歌曲的调子。 　　“……快走，”猫泽奈奈咬紧牙关，感觉越发深重的恶意开始逐渐逼近，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我们快跑。” 　　绝对不会是人类。 　　或者说上面的存在就算是人类也不会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这是连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和特级诅咒师夏油杰都没有给过她的恶意威压感。 　　虽然其中不乏他们对她没什么恶意的原因，但他们终归都是特级术师，本身能力与咒力量的强大都不是一般的咒灵和术师能比拟的存在。 　　然而认识咒术界实力最顶尖上层两位术师的猫泽奈奈在听到口哨声传来时，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僵硬起来。 　　“那可能是诅咒师或……咒灵。” 　　咒术理论有言，可能会导致特级咒灵出现的最大原因是人类的恐惧，其中人类对大自然的恐惧，以及都市传闻、经久流传下来的志怪故事是最容易聚集起大量的恐惧情绪。 　　凡是咒术界有登记在册的特级咒灵，咒术理论课本都有详细描述记载他们的源头和传说以及封印起来的咒物样貌。 　　拥有大量传闻恐惧的咒灵是无法被轻易祓除，它们拥有堪比人类的智慧和语言能力，只要志怪传说一天还在，咒灵就一天无法被完全祓除。 　　它们会死去。 　　它们又会再生。 　　只能通过封印成咒物的手段将他们牢牢封印起来，不再离开这里四处作乱。 　　“咒灵？”诸伏景光扳住防火门让猫泽奈奈先通过这里的窄缝出去，再自己通过其中的通道：“咒灵不是不能说话吗？” 　　上面的不明存在连歌声和口哨都能吹出来，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咒灵。 　　要说是诅咒师还有几分可能，诅咒师再怎么说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人类。 　　“咒灵也是可以说话，特级过咒怨灵和一些有着久远历史无法完全祓除的咒灵都会有相当人类的智慧。” 　　猫泽奈奈整个肩膀和身体都顶着门，帮诸伏景光抵御门后面挤压着防火门合上的肥大身躯，努力抗住些许力量，她憋着力气解释：“要是这里存在某样封印破除的咒物，上面的那个很可能就是咒灵。” 　　诸伏景光挤着门缝出来，楼道里的旋律声似乎越来越近，他们连忙合力将逃生通道的门重重关上。 　　“土田先生手里有一枚宿傩的手指，他豢养的咒灵梦魇就是靠着宿傩的手指从准一级咒灵变成特级咒灵。”这些封印着强大咒灵的咒物通常都是许多咒灵的争夺之物。 　　咒灵之间也会相互吞噬，在没有人类被单独困在一起地方的时候，凶性强悍的咒灵会互相厮杀吞噬对方提升自己的能力。 　　只有在面对共同仇恨的目标人类，咒灵们才会放下争斗转而向人类攻击。 　　猫泽奈奈气息微喘，步履匆匆往外走。 　　离开一楼的逃生通道，只要能及时穿过公寓楼的两扇大门就能离开帐去到外面…… 　　她脚步被迫停住，脸色苍白看着门外挤满的异变生物。 　　刚才还荒凉没有一个活物存在的公寓大堂站着五六只肤色各异的异变生物，外表与猫泽奈奈他们在楼梯间看见倒下一地的生物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他们看起来非常健康，能四处活动嘶吼着游荡。 　　弯曲几乎要折下来的腰背没有肩膀和脖子，仅有的巨大头颅上面镶嵌着两个空洞洞的黑框，眼珠子半垂着掉出眼眶挂在脸上…… 　　这样堪称怪物的存在几乎堵死他们离开的去路。 　　嘴角和身体表面沾染着蓝绿色的液体，顺着敞开的伤口不断滴落下来。 　　他们一开始进来时，看见的不明色块就是这些怪物的血滴落喷溅在墙壁、地板后干涸掉的痕迹。 　　公寓最外围的自动感应门被怪物们触动，不断开开关关。 　　中间间隔的第二道门需要住户刷卡或是公寓管理员处的操控台打开，幸甚他们看起来并不会使用那些工具，只能傻傻嘶吼在门外拍打着玻璃。 　　“砰、砰、砰。” 　　沉重的力度一下下敲击着不算坚固的玻璃，第二道门震颤着眼看要坚持不住多久。 　　诸伏景光皱眉凝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逃生通道关上门后，再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事。 　　“我们上电梯。”他拽起猫泽奈奈跑向电梯，用力一拍电梯的上行键。 　　停留在最高层的电梯缓慢挪移下来，身后的玻璃门不断被敲击碰撞的声音宛如与死神赛跑等待时间。 　　猫泽奈奈慌张回头看一眼，不断重复着敲击玻璃门动作的怪物引起他身边的同类注意，他们目光纷纷扭转过来，看见里面的两个人类。 　　整栋公寓楼中唯二以人类的身份、人类的外貌存活下来的猫泽奈奈和诸伏景光。 　　他们齐齐嘶吼着上前，用力拍打着玻璃门仿佛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作为阻拦外来人员的玻璃门不堪负重发出玻璃开裂的声音。 　　“卡嚓……卡嚓……”细微的声音逐渐将人的恐惧之心提高吊起。 　　缓慢下行的电梯下落至一层打开电梯门，千钧一发之际，猫泽奈奈他们跑进电梯按下最高的楼层键和关门键。 　　老旧的电梯迟钝执行命令，在电梯门彻底关闭的瞬间，阻拦着怪物们的玻璃门被彻底打碎，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他们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迳直踩在玻璃碎片上蹒跚着脚步向电梯跑过来。 　　猫泽奈奈近乎虚脱一般靠着电梯内壁，颤着声道：“吓、吓死了……” 　　这种跟时间赛跑的感觉，真是吓人得要命。 　　“对不起，没有早点听你说的离开这里。”诸伏景光凝着眉，温和的面容凝重而歉意道：“连累猫泽小姐了。” 　　猫泽奈奈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是我自己想跟过来的。” 　　既然要跟着诸伏景光到犯罪现场，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会遇见一屋子咒灵，只是没想到咒灵不单单是在村内胜的房子内部。 　　而是全部都已经跑出来，堵满整栋公寓大楼。 　　不、那些或许还不能说是咒灵。 　　他们能被手机摄像机拍摄下来，并不单纯是咒灵这样的存在。 　　“诸伏警官，我们要找地方躲起来吗？”猫泽奈奈昂头看着缓慢变换着数字挪动楼层的电梯。 　　在一楼大堂活跃的怪物与楼梯间里半死不活的存在不同，他们与咒灵一样对人类具有攻击倾向，不能上去跟他们硬杠。 　　数量这么多的情况下，就算是诸伏景光自己一个人过来也要想办法避着他们，等待大部队到达现场开始清扫。 　　唯一值得庆幸的消息是那些家伙不是咒灵，普通的攻击手段对他们是有用的。 　　即便皮肉更加粗糙厚实，只要枪炮攻击能起到作用，警方的实力就不必受制于咒具的限制。 　　热武器的火力相较于咒具，实在是强上太多了。 　　“先去最顶层看看天台的门有没有开，要是能打开就想办法跨过去对面的大楼。”会选择公寓最高层的七楼也是考虑到天台的地理位置以及楼梯间听见的口哨旋律声逐渐在往下走。 　　乘坐电梯不可避免会被发现行踪去向，但只要时机把握得当也不是没有逃脱这里的可能。 　　诸伏景光低声问道：“猫泽小姐，高级的咒灵会有智慧和使用计谋对付人类的习惯吗？” 　　回想一下，他们开始进来公寓楼看见的一切。 　　对方似乎是故意引诱他们进来，放松他们的警惕再让藏起来的怪物们冒头出来堵在门外阻止他们离开。 　　要是一开始选择走电梯，或许他们会更晚发现这些怪异生物的存在。 　　“……会有，”猫泽奈奈沉重点头，艰难道：“二级以上的咒灵就有智慧和合作的思维，要是诞生在一些繁华地区的咒灵可能三级就会有使用诱饵和人质之类的智慧。” 　　咒灵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生，天生具有对人类的强烈恶意。 　　只要有人类的存在，他们的注意力是不会分拨到其他咒灵身上。 　　诅咒师土田所豢养的咒灵【梦魇】不也同样是如此，狡猾且善于利用人类的弱点引导梦境的一切发生困住人的精神思维。 　　“果然……” 　　诸伏景光苦笑着道：“他们是故意引诱我们进来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猜到他们一定会来这里，但很显然咒灵和怪物们已经将这里圈做是自己的地盘。 　　这栋公寓可能已经没有别的活人。 　　“故意引诱我们进来吗？”猫泽奈奈抿着唇，生出另一种困惑：“这座公寓还生活着很多住户，他是怎么在不引起窗的监视将这里圈做自己的地盘。” 　　“这件事暂时还无法得到答案，”电梯门再次打开，他们匆匆扫过一眼楼道走廊，转身向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跑去：“咒术界为什么会不知道这里的事？警视厅为什么会没有接收到失踪的报案？” 　　统统都是想不明白的问题。 　　然而逃命的关头没空去思考这么多事。 　　此刻，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是让自己安全离开这里，等准备充足再重新带人来处理公寓楼的怪物。 　　“ck！门没有锁！”通往天台的大门简单插上插销，没有用什么锁头锁住。 　　诸伏景光谨慎推开一条门缝，探望着外面确定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怪物，他扭头向猫泽奈奈点点头：“没有那些东西在。” 　　她长长舒了口气，落后诸伏景光一步进入天台。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把天台外侧的插销关好锁上，防止咒灵或是怪物跟在身后撞进来。 　　诸伏景光在天台四周走了一圈，又靠近天台围栏的位置往下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行，过去对面的路走不通。” 　　帐里面几乎都是那些怪物，有大有小散落在公寓楼外围，因为帐的特殊性就算他们招摇离开公寓楼走出外面几步，只要不离开帐，外面的人就不可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这个距离、太远了。” 　　诸伏景光伸出手比量一下距离，摇头否定自己开始的想法：“没有工具就算加上助跑的距离也冲不过去。” 　　老旧的公寓楼天台光秃秃什么工具都没有留下，想找块长木板搭着过去对面也不行。 　　“发给五条老师他们的邮件还没有回复。” 　　猫泽奈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微弱信号，仅有一格一闪一闪反覆在圈外和残存的一格信号之间来回跳跃。 　　仔细看一眼时间，他们来到这里连三十分钟都没有，五条悟他们就是要赶过来也不会这么迅速。 　　空旷平坦的天台上，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格外明显。 　　原本在楼梯间听见的旋律口哨声若隐若现传来，仿佛是对方故意昭告着他们自己正在靠近。 　　庞大的恶意和紧迫感一点点靠近，猫泽奈奈寒毛都几乎要竖起来，一把冲过去拉住诸伏景光，声音小得仿佛挤出来一般：“跑。” 　　不能正面跟过来的家伙起冲突。 　　绝对不能跟那家伙正面起冲突。 　　“过来这边。”诸伏景光带着她躲去天台蓄水池背面的阴影位置。 　　说是要跑，可他们现在几乎是被敌人堵在天台下不去走不开，必须要避过对方这段路才能下楼再跑。 　　“请问有人在上面吗？”轻快活泼的声音隔着门响起，他甚至礼貌敲了两下天台的铁门，笑嘻嘻说道：“没有人愿意理我吗？真是让人寂寞。” 　　轰然一声巨响，天台的铁门直接被冲飞出去撞烂围栏摔落一楼。 　　“嗨嗨、没有人欢迎，我就自己进来了。” 　　猫泽奈奈双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诸伏景光肃着脸目光凌厉，手放下来压在腰侧的位置，那里放着他带出来的咒具。 　　要是真的被对方发现，他不可能什么反抗都不做，任由对方揉圆搓扁。 　　“咦、没有人在这里吗？”真人粗略扫视天台一眼，手指间夹着几根枯瘦木柴般的怪异之物：“真——可——惜——” 　　他笑嘻嘻抛出手里的东西，故作惋惜道：“我还以为肯定会在这里。” 　　猫泽奈奈温润的红眸小幅度转动，视线瞥向他们一旁的空地，亲眼看着自己在楼梯间见过的奇怪东西滚落在地上，犹如吸水膨胀发大逐渐变得饱满起来。 　　“既然不在这里，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真人再次吹起自己曾经听公寓电视播放过的演歌，不同于歌曲本身的哀愁之意，他吹起来的声音格外轻快活泼。 　　逐渐远去的旋律口哨声似乎昭示着对方已经离开。 　　不过猫泽奈奈他们还不敢随便乱动。 　　天台还有真人刻意在这里扔下的怪异之物，她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落地之后变成他们在公寓见过的怪物。 　　蓝色、红色、绿色，几乎凑了个齐全。 　　外表和身体更加崎岖怪异，皮肉之下的骨骼突起一节节的环状，金鱼样凸出的眼球灵活左右滚动。 　　他们大声发出模糊不清的叫声，用力捶打天台的地砖砸出裂纹和坑洞，行动更加灵活敏捷。 　　跑不掉了。 　　必须要打败他们才能离开天台。 　　“猫泽过来这边！”诸伏景光抽出折叠弩弓一样的咒具武器，瞄准红色皮肤的怪物扣下扳机，弩箭飞速命中怪物的眼球穿过他的前额。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他凄厉哀嚎，双手胡乱挥动都不敢触碰额头的弩箭，畸形扭曲的腿迈开大步向他们冲过来。 　　大量的咒力收成一束，猛然冲飞向着他们跑过来的怪物。 　　猫泽奈奈手软脚软站起来，蝴蝶环绕着她的手腕飞舞，咒力凝聚成光球一样的能量团。 　　“猫泽？”诸伏景光伸手托了她一把，道：“你还好吗？” 　　他还以为猫泽奈奈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咒术师苗子，没想到刚才这一下看起来完全不输给咒具的威力。 　　怪物被猫泽奈奈的攻击冲飞出去，直接撞碎围栏摔落下去。 　　“我、我还好……” 　　猫泽奈奈苦笑，勉强还能坚持的程度。 　　“我的咒力不具备祓除的能力，只能靠着大量输出将他们推出去。”这还是梦境世界五条悟教给她的办法。 　　反正咒力量还算庞大，猫泽奈奈实在遇上跑不掉的危机就直接用大量咒力将咒灵撞飞出去。 　　同等咒力量的情况下，五条悟都能祓除三四只咒灵，落在猫泽奈奈身上只能用来加持冲击力将敌人或咒灵撞飞出去。 　　好在咒力本身的特殊效果并不会对健全的生命体起作用。 　　【请君勿死】在她没有发动意愿的时候，不会自动给咒灵和敌人治疗。 　　“这样就足够了，这里是天台推出去围栏外面就不用担心了。”诸伏景光干脆接连再扣下两次扳机，分别命中另外两只怪物的头颅、脖颈位置。 　　趁着他们疼痛哀嚎，暴躁胡乱发泄着自己的力气。 　　猫泽奈奈高高举起咒力球像扔铅球一样狠狠掷出去，跟着诸伏景光转身扭头就跑。 　　知道自己的咒力没办法祓除这些奇怪的存在，只要简单拖住他们一会逃跑就好，没必要在这里浪费咒力对付三只怪物。 　　要知道这些怪物已经快要占据公寓楼，只为了对付三只浪费自己大部分咒力是无意义的行为。 　　她的咒力量是不少，但也不是五条悟那种可以无限使用反转术式接近零消耗的存在。 　　猫泽奈奈的咒力是会用光的！ 　　在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来临，必须要紧着点花。 　　…… 　　逃出天台之后，他们重新找了个新的位置躲藏起来。 　　猫泽奈奈昂头靠着墙喘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呼吸：“这里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不能保证绝对不会被咒灵和怪物找到，可用来稍作休息和等待支援却不算是糟糕的地方。 　　“邮件有回复吗？”诸伏景光汗水止不住滴落下来，顺着皮肤流淌滑落沾湿后背的衣服。 　　她看了眼维持着视频通讯状态的手机，摇摇头：“还没有。” 　　为了能及时掌握怪物的动向，诸伏景光的手机留在楼道外面打开视频摄像头实时观察外面的情况。 　　因为不确定怪物能不能通过视频反过来找他们所在的位置，猫泽奈奈甚至关了音量和自己这边的摄像头防止泄露行踪。 　　只目前看来这个方法还是有用的。 　　一旦有怪物靠近，他们就会安静停下动作声息，等他们走远离开视频范围再放松下来。 　　“不好意思猫泽，我还是有问题想不明白。”经过刚才一番战斗开始省略下礼貌敬词的诸伏景光，不解问道：“外面那些真的不是咒灵吗？” 　　公安部专用的咒具弩箭威力极大，他们曾经亲眼见证过测试的威力。 　　可是刚才他扣下扳机发射弩箭的时候，咒具没有穿透那些怪物的身体，仅仅只是没入三分之一的长度。 　　照这么看来，他们的表皮其实非常坚硬，普通的子弹或许都没办法打穿他们。 　　不用狙击枪或霰弹枪，只靠他身上带着的手枪根本没办法对付那些怪物。 　　“他们不是，他们能被电子设备拍到。” 　　猫泽奈奈摇摇头，神色难掩担忧：“需要担心的是没办法被我们手机观测到的咒灵，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 　　会说话、拥有不输于人类的智慧。 　　这样的咒灵基本都是特级以上的咒灵，而且很可能是某个封存起来的咒物里跑出来的强大咒灵。 　　一般而言，术式咒力和咒灵都不应该被电子设备拍摄记录下来。 　　她也清楚记得这些怪物都是咒灵手上类似木柴火棍一样的东西掉下来变大生成的怪物，他们应当是术式的产物却不知道为什么能被电子设备拍摄下来。 　　“有一种可能……” 　　系统突然出声说道：“只是一种可能，他们不是单纯由咒力形成的存在，而是经过咒力改造受到术式影响和控制的生物，所以电子设备可以正常拍摄出他们的样子。” 　　猫泽奈奈视线范围内看见的一切，同样都被系统收录起来加以分析推断。 　　它是不能肯定躲在背后的存在是咒灵还是诅咒师，但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经过术式咒力创造出来的东西都不可能逃脱原本的规则限制。 　　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看得见就是看得见。 　　最开始被它分析考证不是咒灵不是人类的存在，很可能是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生物，他们是可以正常被电子设备拍摄下来的正常存在。 　　经过术式和咒力的改造控制，外貌形态和内在都被改变。 　　但本质上，他们不是纯粹的咒力集合体，不会像咒灵一样免于电子设备的录像监测。 　　猫泽奈奈脸色苍白：“他们是被咒灵改造过的生物……？” 　　那种肖似人类，曾经被她和诸伏景光误以为是人类的存在。 　　其实是咒灵通过术式将他们改造而成的？ 　　这是什么新式的恐怖故事吗？那个咒灵将人类统统都变成这幅怪物一般的模样。 　　“那些都是公寓的住户。” 　　她终于明白这里消失的住户都去了什么地方，不是没有回来这里也不是被咒灵分食吃掉，而是变成现在这幅连同胞都无法认出来的模样。 　　猫泽奈奈一直知道高级咒灵拥有相当人类的智慧和计谋想法，但她没想过人类也会被咒灵变成咒灵一般浑浑噩噩没有自己思考和意识的存在。 　　“什么？”诸伏景光察觉她状态不对劲，低声温和道：“猫泽，你没事吧？” 　　她的脸色看起来相当难看。 　　“诸伏警官，你绝对、绝对不能被那只咒灵抓到！”猫泽奈奈咬紧牙关，难以克制的愤怒升涌上来转换为源源不断的咒力。 　　那只咒灵将人类变成这样。 　　肆意玩弄人类的生命，改变它们的形态样貌和意志变成【请君勿死】都无法治愈的模样。 　　诸伏景光眉宇拧起，问道：“猫泽，你是已经知道那只咒灵的术式吗？”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声音都变得低哑起来，后槽牙咬紧得发痛：“但追逐我们的那些怪物、那些怪物……” 　　“曾经都是公寓里的人类。” 　　他们都是被术式转变成这样。 　　无法逆转、无法治愈的怪物模样。 　　诸伏景光脸色大变，视线一转望向她的手机屏幕：“什……？！” 　　不时出现在过道走动晃悠，身形佝偻畸形怪异犹如特摄片里的类人形怪物。 　　他想过他们可能是某种术式的产物，却从来没想过他们原本其实都是人类。 　　“那家伙！”重重的一拳锤落地板。 　　胸腔燃起的怒火几乎无法熄灭和控制，诸伏景光拳头捏得死紧，必须要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这股汹涌的愤怒和怒意。 　　他回想起那些怪物被伤害的时候会叫嚣着疼痛哀嚎，愤怒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会胡乱咂向一旁的地面和墙壁向他们扑过来。 　　那些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堆在楼梯间垂死的怪物、互相厮打围堵在一楼大堂的怪物、畸形夸张程度更甚在天台向他们扑过来的怪物…… 　　他们好像玩具一样被术式随意改造变成这幅连自己都不认得的模样。 　　“不能让他离开这里，”不能让他再伤害别的人类，“必须要在这里将他彻底祓除。” 　　诸伏景光勉强冷静下来，开始整理自己身上携带的工具。 　　猫泽奈奈联系的咒术师还没给出回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希望能赶得及祓除这只咒灵。 　　要是猫泽奈奈的咒术师朋友不能及时赶来，咒灵想要打破帐离开这里，他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想办法将咒灵留下。 　　绝对不能让那家伙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 　　一旦让咒灵逃出帐的范围，具有威胁的地方就不再只是这栋公寓。 　　整个东京都的人民都会生活在咒灵的威胁之下。 　　猫泽奈奈急忙想压住他，道：“诸伏警官，你不要冲动！” 　　她知道公安警察肯定会看不惯咒灵这些比穷凶极恶罪犯还要凶恶的手段，但现在的他们不是咒灵的对手。 　　要是擅自冲出去与咒灵面对面，最大的可能是连他们也会被变成那副模样。 　　“我没有冲动，”诸伏景光吐出胸中的浊气，平复着心情：“我知道自己祓除那只咒灵的可能性很小。” 　　他不是咒术师，也不算擅长近身战斗。 　　带在身上的咒具弩箭没有多少支，刚才已经射出去三支箭没有回收，剩下的咒具弩箭不过四支。 　　没有弩箭的存在，即便弩弓还在也不可能对付咒灵。 　　“我相信诸伏警官不是冲动的人。”猫泽奈奈暗暗松了口气，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诸伏景光沉思片刻，问道：“猫泽，你会将咒力附着在武器上吗？” 　　他听闻有些咒术师会将自己的咒力附着在武器上，这样即便不是咒具也可以用附着咒力的武器打出咒具的效果。 　　“会倒是会，”猫泽奈奈迟疑着点头：“但是我的咒力不能祓除咒灵。” 　　他刚刚也看见了。 　　她的咒力派不上多少用场，能用作击倒或是推出去的力量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应用。 　　再多的事情，像是想借她的咒力祓除咒灵基本是不可能办到的。 　　“没关系，附着在子弹上面也可以，”诸伏景光干脆利落卸下弹匣，倒出里面的子弹一把递给猫泽奈奈：“即便只是推出去的力量应用在子弹上，威力也会增加数倍。” 　　他抿着唇，道：“就算只是多加一份力量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猫泽奈奈定了定神，接过子弹拢在手心，庞大的咒力犹如绿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火焰的边缘飞跃着蝶翼一样的形状。 　　她必须要全神贯注往里面灌输咒力，不能一下子太多，咒力太多会导致子弹受损影响使用，但是也不能太少，灌输的咒力要是太少基本等于没有作用。 　　“宿主，咒灵捡到了诸伏景光的手机。” 　　猫泽奈奈一惊，连忙看向手机屏幕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拍摄出来。 　　然而手机的角度自动改变了。 　　从放在地上拍摄着怪物腿部的低矮角度变成半空的位置。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猫泽奈奈微微用力，咬紧下唇：“被咒灵发现我们藏在这一层。” 　　己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没有打开，不需要担心会被咒灵反过来监测他们。 　　不过手机被咒灵发现，或许他很快会找上门来。 　　“先冷静下来，”诸伏景光看了眼手机，镇定道：“咒灵不一定知道手机的作用。” 　　诚然咒灵是会拥有堪比人类的智慧，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手机和电子产品设备的咒灵不一定能理解使用人类的现代设备。 　　猫泽奈奈勉强提了提嘴角，仍是止不住心底的担忧害怕。 　　好在这份由咒灵而来的负面情绪补充了猫泽奈奈消耗出去的力量。 　　与一般的术师不同，猫泽奈奈的咒力来源是恐惧害怕担忧难过等代表着弱小者的情绪。 　　唯一相同的咒力来源愤怒，猫泽奈奈鲜少有生气到这份上。 　　这次她是真的被咒灵的所作所为惹生气了。 　　猫泽奈奈还是会因为对方身上仿佛背负着世界至恶的人类恶意而恐惧，但同时这份愤怒痛恨的情绪也不会消失。 　　肆意玩弄生命的咒灵，绝对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叮叮——” 　　“宿主技能熟练度已达到一百，现特发放阶段式道具奖励，道具绑定宿主不可丢弃、不可放弃，请接收【破碎的金色小方块】。” 　　“宿主技能熟练度已达到两百，现特发放阶段式道具奖励，道具绑定宿主不可丢弃、不可放弃，请接收【锈迹斑斑的金属牌】。” 　　手机挂坠大小的金色小方块和银链子串起的金属牌，突然出现在猫泽奈奈面前。 　　她手忙脚乱接住，偷偷看了眼诸伏景光的方向，好像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小转，为什么会突然掉落道具？”猫泽奈奈不解又惊喜。 　　上一次获得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时，她还纠结不已，担心自己会经常拿到这种不好处理的东西。 　　没想到黑猫太宰真的会回应她的祈愿出现，帮助她解救久岛海修的性命。 　　现在系统再次发放道具，她真的惊喜又困惑不解，很久没有看过自己技能面板的猫泽奈奈都不知道自己的技能熟练度上升到两百了。 　　“宿主的技能熟练度达到一百是在久岛海美惠子邀请你那天，技能熟练度达到两百是在梦境世界锻炼能力的时候。” 　　只是系统一直存着猫泽奈奈的奖励没有发放出来。 　　技能熟练度阶段奖励需要在宿主下定决心，必须要去做某件事的时候才会发放出来，要是猫泽奈奈没有想要拦住咒灵离开公寓的心是无法触发奖励发放。 　　她喃喃着道：“我都不知道……” 　　“不过需要提醒的是，系统发放道具奖励不代表道具一定会回应宿主的祈愿。”能不能打动道具唤醒其中沉睡的灵魂还是要看猫泽奈奈自身。 　　要是她的声音无法传递给道具深处沉睡的灵魂，即便她在公寓死去或是被咒灵变成怪物的模样，它们都不会回应猫泽奈奈。 　　没有坚定决绝的心，声音是无法传递进去。 　　因此，在猫泽奈奈再次下定决心想做某件事之前，系统会暂存她的阶段道具奖励。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网址 第35章 　　诸伏景光没注意猫泽奈奈那边的异样动静, 他的注意力都被公寓房间搜寻到的东西吸引大半，几乎分不出多少心神去看她那边多出什么。 　　一份秘密代表着某个人身份资料的信息藏在公寓墙壁的夹板中间，原本只是为了搜集一些武器或是什么工具的诸伏景光顺手翻开其中的资料。 　　然后深深为里面的信息感到震惊。 　　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叫友谷雅也的三十岁男人, 他明面上的身份是一家射击俱乐部的教练, 背地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悄然为某个神秘的庞大组织效力。 　　他以乌鸦的代号称呼那个组织里的人，因为他们全部都会穿着漆黑的衣服行动, 宛如铺天盖地的漆黑乌鸦遮挡住天际。 　　组织内有能力和才华的人会受到首领的赏识获得特殊的代号称谓行动。 　　友谷雅也的代号就是苏格兰。 　　苏格兰威士忌，乌鸦组织内部负责狙击工作的强大杀手。 　　凡是轮到他出手的工作，从来都不会失手，许多警方找不到犯罪真凶的悬案其实都有这个组织的手笔。 　　“这里居然还住着这样的人。” 　　警方逮捕犯人需要知道杀人动机、证据链以及犯罪经过和手法, 友谷雅也与受害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生活和工作方面都完全没有交际。 　　即便查案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因此他作为乌鸦组织的成员一直都活得非常滋润。 　　只是没想到他这次会在自己居住的公寓遭到毒手, 连警方都没能逮捕的犯罪者受到咒灵术式影响, 失去自我意识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游荡。 　　“友谷雅也是狙击手, 这里或许会有什么地方藏着他的武器。” 　　不管是什么样的狙击枪，只要能多一把武器在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诸伏景光小心试探着墙壁书柜, 摸索着敲打几下, 脑袋靠着墙壁沉心聆听其中的声音。 　　如果是其他的枪械武器, 或许还不是这么适合他。 　　但狙击枪是他用得最趁手熟练的枪械, 在帐的范围射击几乎可以是想打什么地方打什么地方。 　　猫泽奈奈忍不住问道：“诸伏警官, 你在干什么？” 　　她双手拢着一捧子弹，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子弹堆, 掺杂进两件不属于诸伏景光交给她的东西。 　　即是猫泽奈奈从系统处得到的道具【破碎的金色小方块】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牌】。 　　这次的祈愿召唤能不能成功, 她心里也没有底。 　　但阻止咒灵离开公寓不是说道具祈愿召唤失败就能不去做的事。 　　必须要有人负责将咒灵留下来, 一直拖到咒术高专或是盘星教的人来。 　　希望来的人不是高专的学生和菜菜子美美子她们，这里的咒灵是特级咒灵并没有这么好对付，他们要是过来或许也会陷入被咒灵反过来围困在公寓的困境。 　　出、出不去。 　　跑、跑不掉。 　　这就是猫泽奈奈他们的现状，当然下定决心要将咒灵拖死留住在公寓起，他们已经不打算再趁机找办法离开这里。 　　就算他们能逃脱这里出去，咒灵也可以自由离开。 　　帐的作用是让咒灵显现和隔绝外界的视线，不需要耗费多少咒力的结界术，同时帐在内部也会相对容易打开。 　　要是被咒灵打破帐离开这里，被变成怪物的人类就不止是公寓这些，会有更多更多人类受到咒灵的残害。 　　“这里可能会有什么别的武器，”诸伏景光简单解释一句：“要是能找到别的枪械武器，拖住咒灵的胜算也会大一点。” 　　“在这里找武器？” 　　猫泽奈奈惊愕望着他，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诸伏景光分出一丝注意力过来，回答道：“这个房间的住户似乎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他居住的地方很可能会有武器。” 　　而且大概率是狙击枪。 　　“原、原来是这样……” 　　猫泽奈奈震惊不已，谁能想到他们随便找的一个房间会是犯罪组织的成员，这里还很可能藏着什么危险的武器。 　　她用力摇摇头，甩去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要是诸伏景光能在这里找到武器，几乎可以说是获得枪支器械的补给，如果能找到更多的子弹充实自己，他们的安全性也会上升许多。 　　她还有自己的任务，想办法通过祈愿召唤道具中的灵魂。 　　充盈燃烧着咒力的子弹被猫泽奈奈重新填充回弹匣，她双手扣住【破碎的金色小方块】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小声念念。 　　“日安，方块先生、金属牌先生。”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尝试跟道具倾诉心里的想法，进行祈愿召唤的猫泽奈奈开口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 　　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称呼，只能像最初祈愿召唤【一段染血的绷带】一样，以他们的道具为名进行祈愿。 　　“呃、我这里遇见了一点麻烦，想要得到你们的帮助，”猫泽奈奈吭哧吭哧，绞尽脑汁想着能打动唤醒道具的话：“现在我所在的公寓里，有一只咒灵对人类的危害性很大，他会把人类变成怪物的模样连我的术式请君勿死都没办法进行治愈。” 　　“这栋公寓里的住户几乎都已经遭到咒灵的毒手，很可能这里只剩下我和诸伏警官两个活人……要是让他离开公寓，生活在外面的人都会受到咒灵的威胁，随时可能会被变成非人非咒灵一样的存在。” 　　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咒灵。 　　经过系统判定，天生没有健康的状态，所以【请君勿死】也没办法把他们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不知道咒灵的具体术式是什么，但不能继续让他这么下去。 　　要是这只咒灵离开公寓，之后再想找到他的行踪祓除他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我想把这只咒灵困在公寓，不让他离开这里，”猫泽奈奈紧张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方块先生和金属牌先生，可以帮帮我吗？” 　　她悄悄打开手心，看一眼拢住的【破碎的金色小方块】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牌】。 　　它们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不像当初黑猫太宰出现时一般爆发出刺目的亮光。 　　猫泽奈奈忍住忐忑不安的心，继续说道：“方块先生、金属牌先生，无论如何我都想将咒灵留在公寓里，要是让他离开这里，一定会发生很糟糕很糟糕的事。”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 　　【请君勿死】受到咒灵的术式克制，本身的咒力又不具备祓除咒灵的能力。 　　体术和体力更是说不上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要是这件事，她不去做、诸伏景光不去做，让咒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出去外面的世界，肆意改造人类的形状和身体…… 　　把外面变成公寓楼一样的炼狱景象，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 　　【破碎的金色小方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安安静静犹如普通的装饰品，依旧没有给出丝毫反应。 　　它们没有接受猫泽奈奈的祈愿、没有选择回应她的声音。 　　她咬住下唇，止不住失望：“怎、怎么会这样……” 　　要是黑猫太宰在这里，他的【人间失格】可以消除咒灵的术式，完全不需要像她这般束手束脚，想尽办法怎么拖延时间躲开咒灵的搜捕。 　　“你的声音没有传递给道具，祈愿召唤并不是简单说说心里的想法，他们就会回应宿主的愿望。” 　　系统选择在这种时候发放道具给猫泽奈奈，是因为她有无论如何都想要做的事。 　　道具或许可以给她帮上一点忙，但是猫泽奈奈的想法是猫泽奈奈的想法，并不代表道具真的会回应她的祈愿。 　　死去的灵魂因为与系统的交易选择变成道具的形式存在，但是这不代表道具会无偿无条件回应宿主的声音。 　　不是足够强烈、足够触动他们内心世界的声音，道具是不会给予宿主反应。 　　系统曾经见过许多手里拿着道具却没办法祈愿召唤出其中灵魂的宿主，因为宿主的愿望并不是道具的愿望。 　　它没办法强制道具出来帮助猫泽奈奈完成她的心愿。 　　她想救什么人、想阻止什么样的存在作恶，本质上都与道具无关。 　　潜藏在道具里的灵魂会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被宿主的声音触动心里最深处的念想，心甘情愿挣脱出道具的束缚以生物拟态的形象出现在宿主面前。 　　猫泽奈奈这样微弱的祈愿是没办法召唤出【破碎的金色小方块】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牌】。 　　“我的声音没有传递给方块先生和金属牌先生？”猫泽奈奈迷茫又沮丧，喃喃着道：“是因为我的话不够真诚吗？还是因为我现在的想法不够强烈？” 　　系统平静打断道：“是因为阻止咒灵离开这里是你的愿望，不是道具的愿望。” 　　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道具身上，祈求他们出面帮助解决并不是不可以。 　　但道具不一定会回应宿主的声音，这与猫泽奈奈内心的想法坚定与否无关，仅仅是因为道具中的灵魂没有受到触动，没有接受她的声音。 　　猫泽奈奈想做什么都是她的事。 　　“道具本身也是因为有自己的愿望而与系统进行交易变成道具的模样，宿主的愿望和想法并不一定会契合道具的想法。”选取这些灵魂的时候，系统都是从拥有强烈心愿和执念的灵魂中选取，他们不一定会是什么好人。 　　拯救世界和拯救别人的想法，道具中的灵魂可能都不会有。 　　所以，猫泽奈奈以这样的声音进行祈愿，道具会不会给出反应都要看她的运气。 　　要是运气好，撞上心软的灵魂不需要猫泽奈奈说什么，自然便会出来帮忙。 　　要是运气不好，像现在这样灵魂三观与猫泽奈奈不符，她说什么都不会触动其中的灵魂。 　　“因为我的愿望不是方块先生和金属牌先生的愿望吗……？” 　　猫泽奈奈抿着唇，摊开掌心安静看着两件道具：“说得也是呢，这是我的愿望不是方块先生和金属牌先生的愿望。” 　　他们不会回应不属于自己的愿望也是正常的事。 　　她握住硌手的小方块和金属牌，塞进衣服的口袋里：“我放弃了。” 　　“宿主？！”系统一贯平淡的机械音显出几分惊讶：“你不继续试着祈愿吗？” 　　或许她换一种说法，改变一下说词，可以用其他的话来祈愿召唤。 　　以往也不是没有熟练运用语言艺术的宿主成功将道具里的灵魂骗出来。 　　能让人死去都惦记着的执念不多，猫泽奈奈要是再试试说不定能猜到道具的执念是什么。 　　“不了、我觉得小转说得很对，阻止咒灵离开公寓是我的愿望，”猫泽奈奈不好意思笑笑：“把自己的愿望全然寄托给别人，祈求别人来帮助自己完成愿望的行为不太好。” 　　她的愿望不是道具的愿望。 　　他们没有必要为她的愿望而买单负责。 　　猫泽奈奈站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感慨道：“自己的愿望还是要自己来完成，总是想着借助别人的帮忙是不会长大的。” 　　她居然忘记中原中也跟她说过的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早就知道的道理，又一次应验在自己身上。 　　“……阶段性道具本来就是系统帮助宿主更好生活在新世界发放的奖励，”根据猫泽奈奈一千的技能熟练度，她有五次机会获得道具，“宿主不必介意自己的愿望和道具的愿望不同。” 　　只要能成功祈愿召唤出道具灵魂，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不想再变回道具沉睡。 　　黑猫太宰是个例外。 　　系统对他不予评价。 　　“还是不了，”猫泽奈奈摇摇头，柔弱无害的眉眼弯起些许，轻声道：“还是等我自己摆脱这次的困境，再好好跟方块先生和金属牌先生沟通吧。” 　　这次她会认真了解他们心里的声音，通过他们想要实现的愿望召唤他们出来。 　　可以的话，她希望道具里的灵魂也能在新世界获得自己的新生活。 　　即便不能经常以人类的形态出现，只要能好好活着感受世界的温暖也是一件值得让人开心的事。 　　猫泽奈奈身心放松许多，脚步轻快走出房间：“诸伏警官，我来给你帮忙。” 　　“奈奈？”诸伏景光从书架后面的墙体找到三把狙击枪和一些子弹，他温和笑道：“我又找到一些子弹，拜托你了。” 　　她好奇接过子弹，左右看看：“诸伏警官，这个子弹看起来跟刚才的子弹不同？” 　　新的子弹体表更加细长流畅，落在手里的感觉沉甸甸，弹头的位置会更加的尖细。 　　“嗯、这个是狙击枪的子弹，可以用来对付在外面徘徊的怪物。”诸伏景光笑着拿起其中一把狙击枪，道：“我用这个会比手枪更顺手一些。” 　　远距离狙击怪物的手脚，废除他们的行动能力也会更加安全。 　　唯一的缺点是狙击需要埋伏在固定的位置，不像手枪可以带着四处跑动，要是怪物离开他的枪口狙击范围，子弹就无法射中他们。 　　猫泽奈奈若有所思，手心燃起咒力灌输进子弹：“诸伏警官，狙击埋伏是需要另外一个人配合的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公寓楼，不能离开这里去往对面或是别的地方，只能固定在高度不够和长度距离不够的地方进行狙击。 　　这样的情况下，诸伏景光可以选择的位置不多，需要有人去把怪物引到他的枪口位置下射击。 　　“……这确实是个问题，”诸伏景光笑容收敛些许，很快又安抚着道：“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制造出声音将他们吸引过来。” 　　利用房间里的闹钟或是收音机、音响之类的东西，制造出声响将怪物们吸引过来，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办法。 　　猫泽奈奈小心往窗外探看一眼，道：“外面现在一共有七只，一次引来太多会不会不好对付？” 　　徘徊在公寓楼外面的怪物看起来不多，但还不知道有多少在一楼大堂附近活动，要是弄出声响或许会将怪物们都一窝蜂吸引过去。 　　“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是要瞄准他们的头。”或许这样的想法有些过于幼稚，但诸伏景光确实是有认真考虑过，要是可以尽量保住被变成怪物的人类性命。 　　或许咒术界的术师会有办法将他们恢复原状。 　　前提是他们能平平安安将咒灵拖住，等到咒术师们的救援。 　　猫泽奈奈思索片刻，开口道：“但是还有咒灵，他已经发现我们的手机，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 　　诸伏景光沉默下来，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对的。 　　即便咒灵不懂电子设备，他只要看见他们在楼上狙击，迟早会顺着方向找过来。 　　为了防止他们随意互换位置，那些楼道里活动的怪物也不会离开。 　　必须要有个人下去制造动静，把咒灵的注意吸引过去，好让诸伏景光前往合适的狙击位射击。 　　最好还是射几枪，换一个位置的游击打法。 　　“由我来负责当诱饵吧。” 　　猫泽奈奈放下手里的狙击子弹，笑着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六层，顺着外墙的空调外机下去不会太危险。” 　　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事，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 　　她不会使用手枪、狙击枪，诸伏景光比她更合适作为后方的火力攻击手。 　　战斗策略不就是讲究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请君勿死】被克制住的猫泽奈奈不再是需要被重点保护的大熊猫对象。 　　“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 　　诸伏景光忍不住皱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的身体没经过系统训练，体力方面可能支撑不住太久。” 　　支撑不住太久还是委婉的说法，他怀疑猫泽奈奈光是从外墙下去就要耗费大半的体力，之后再以这样的状态去引诱那些“人”过来…… 　　后果不堪设想。 　　“诸伏警官忘记术师可以使用咒力强化身体吗？” 　　猫泽奈奈乖巧笑着道：“我的咒力还很充足，可以强化腿部的速度再去吸引他们过来，退一万步说就算运气真的这么差被追上了，只要不是面对咒灵，我的术式都能最大程度保住性命。” 　　所以让她去做这个诱饵是最恰当的办法。 　　诸伏景光没有出声，那双一贯透着温和暖意的眼眸带着浓浓的不赞同。 　　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猫泽奈奈。 　　他深深吸了口气，凝重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猫泽奈奈重重点头，抿出浅浅而内敛的笑：“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定没有完成，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的。” 　　她跟太宰先生说好了。 　　今天会早点回去，做不到“早点”至少要做到“回去”。 　　要是在太宰先生离开之际，都不能回去好好道别，真的是太过遗憾了。 　　…… 　　猫泽奈奈在诸伏景光面前，说得非常自信。 　　但她其实还没掌握咒力强化肢体的诀窍，不然最开始逃命的时候，她就可以使用咒力强化身体逃跑。 　　【请君勿死】的咒力跟一般的咒力不大一样，猫泽奈奈的咒力用在强化上也会出现一些特别的效果。 　　说不清是好是坏，只能说一些咒力强化肢体该有的作用还是有的。 　　现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使用咒力强化腿部的力量去吸引“人”过来。 　　“喂——” 　　猫泽奈奈双手拢在嘴边，远远冲公寓大楼门口附近徘徊的几个“人”喊道：“你们过来啊！我在这里！” 　　佝偻着身体的怪物缓慢转过身，似乎还不明白什么情况。 　　“我在这里！你们还不过来吗？” 　　“笨、笨蛋！” 　　生平第一次骂人的猫泽奈奈差点咬到舌头，磕磕绊绊道：“你们这些笨、笨蛋，不是要抓人吗？我就在这里！” 　　挂在眼眶外的眼珠子终于看清楚是什么人在挑衅他，怪物挥舞着过分长的双臂，大步向猫泽奈奈跑过去。 　　“呜哇！”她慌忙转身扭头就跑，咒力凝聚在腿部的位置强化速度，“他怎么跑这么快？！” 　　刚才看的时候也没觉得他速度这么快！ 　　还是说因为速度快，所以力量有所减弱，打破公寓的玻璃门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快快快！要把他引去诸伏警官说的位置！” 　　诸伏景光已经在楼上架好狙击枪瞄准位置，一旦击倒几只怪物将咒灵的注意吸引开，他就可以趁机想办法离开这个房间换下一个狙击点。 　　具体的狙击位置，他们在计划开始之前，已经准备计划妥当，只等计划的实施。 　　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他们还约定了别的暗号，随机更换pnb和pnc。 　　由于时间有限，他们准备的二号计划和三号计划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只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调整，说不上哪个计划会更好。 　　“咻——” 　　狙击弹飞速冲出枪口，旋转着加速直直贯穿怪物的膝盖，直把奔跑中的怪物打得摔倒在地上，双手胡乱挣扎着撑起身体，用另一条腿作为重心再站起来。 　　诸伏景光填装子弹，冷静扣下第二次扳机，子弹直接贯穿怪物另一侧的膝盖。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哀嚎叫声响起，他努力蹬动着腿想站起来，双手使劲扒着地上的泥土。 　　怪物极度人性化的动作消除猫泽奈奈首次成功的些许喜悦。 　　她凝着眉，举手比出一个“二”的手势，示意上面的诸伏景光，她要再去引第二只怪物过来。 　　集中在这里解决几只，再换下一个位置。 　　尽量在咒灵过来之前，废除他大部分的手下。 　　咒力火焰燃烧着般缠绕在猫泽奈奈腿部，她快速跳跃奔跑在一次次实战中飞快习惯这种感觉。 　　虽然还是搞不懂原理，但是使用的方法已经明白了。 　　只要能好好使用咒力强化肢体，他们的计划就有成功的机会。 　　猫泽奈奈止不住喘息，汗水沾湿额头鬓角顺着脸颊不止往下流淌，双腿还是像兔子一般高高跳起躲开怪物飞扑过来的追击。 　　最后一颗狙击弹飞速射出命中目标，怪物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疲软的身体踉跄两步，后退着跌坐在地面重重喘息。 　　不仅仅猫泽奈奈累得不轻，诸伏景光要全神贯注瞄准射击怪物，狙击枪的枪管经过连续射击发烫得厉害，必须频繁更换枪支进行射击。 　　他几乎是抖着手，准备再换下一个位置。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没看见咒灵出现。 　　可能是因为他不具备攻击能力，也可能是因为咒灵想故意躲着避开他们。 　　不管怎么说，咒灵不出现局面对他们就是有利的。 　　诸伏景光努力平复着呼吸，汗水一遍遍打湿衣服，不盯着瞄准镜就开始恍惚的视线隐约看见有一个人从背后接近猫泽奈奈。 　　是猫泽奈奈叫来的咒术师朋友……？ 　　他不过迟疑片刻，眼神一凛看见真人脸上、身上遍布的缝合线，当即大声喊道：“快跑！猫泽快跑！” 　　瘫软着身体喘息的猫泽奈奈来不及深思这番话，一个打滚躲开身后伸过来的手，喘息震惊望向神不知鬼不觉靠近过来的真人。 　　“你、你是谁？”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止不住喘息和凌乱的呼吸。 　　猫泽奈奈再次凝聚咒力，强迫自己的身体再站起来，身体酸软疼痛的感觉完全消不下去，只是面前的陌生青年让她不敢放下丝毫警惕。 　　公寓楼遍布的咒灵气息太过浓厚，帐支撑的时间越久，这里关于人类对人类的恶意气息就越加沉重。 　　“我是真人。” 　　真人脸上扬起愉悦轻松的笑意：“我刚才一直看着你们，你看起来像兔子一样可爱。” 　　他再次热情把手伸向猫泽奈奈，听出这道声音的少女险险后仰避开，身体恐惧得自发开始颤抖起来：“是、是你……” 　　把公寓楼里的人都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咒灵！ 　　“咦？你讨厌我吗？”与人类极端相似的五官外表，皮肤表面遍布着残破的缝合线，真人笑着道：“真是可惜，我明明很喜欢可爱的小兔子。” 　　有着红红眼睛的人类少女，奔跑跳跃起来像兔子一样灵活。 　　猫泽奈奈大脑近乎空白，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困难起来。 　　庞大的恶意随着他的笑容和声音，浓稠犹如黑泥一样快要滴落下来。 　　“我的术式无为转变，可以改变灵魂的形状，”真人说着扬起激动兴奋的笑容，双腿变作动物一样弯曲强劲有力的后肢，迅速蹬地冲向猫泽奈奈：“小兔子不要跑，我会把你变成很可爱的样子！” 　　并拢的五指犹如刀刃狠狠刺过来，猫泽奈奈连思考都来不及，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后跳躲开真人的动作。 　　慌乱恐惧的心让她控制不住大量咒力在全身快速流转，毫无目标强化全身的速度反应，只想快些逃离真人所在的位置。 　　“不要跑嘛。” 　　真人的声音甜蜜柔软，话里的意思却仿佛掺杂着砒霜剧毒：“我都想好要把你变成什么模样，兔子一样长长的耳朵和脑袋三瓣嘴，腿部的位置全部都变成兔腿……你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不需要再变成其他的颜色……” 　　他愉悦笑着，快速向猫泽奈奈发动攻击。 　　她躲得狼狈又慌乱，咒力飞速消耗仿佛真正的兔子被猎人追得慌不择路逃跑。 　　真人的恐怖之处，不止是术式【无为转变】的无法逆转。 　　更多的是他本身也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和学习能力，他通过公寓楼里的人类飞速学习可以帮助自己强大起来或是觉得有意识的知识。 　　利用这里的人类练习【无为转变】肆意玩弄操控他们的灵魂。 　　“咻咻咻————” 　　咒具弩箭连发攻向真人的要害位置，他头也不回将右侧的手臂变作巨大坚固的盾牌挡下诸伏景光的攻击，撒娇似的抱怨：“真是的……不要在别人玩得开心的时候，过来插一脚。” 　　他还没试过转变术师的灵魂，这里是他跟这个叫猫泽奈奈的人类术师的游戏场。 　　其他的闲杂人等可以不要过来打扰吗？ 　　真人反手甩出三四根“火柴棍”扔向上方，经过【无为转变】缩小成人干的怪物身体膨胀起来，挥舞着尖利爪牙向诸伏景光扑过去。 　　猫泽奈奈脸色大变，失声喊道：“不行！” 　　诸伏景光身上已经没有咒力子弹，这些怪物全部涌着扑上去，他可能会死！ 　　“小兔子，不要去看别人了。”真人的手臂化作长长的锁链向猫泽奈奈甩去，大笑着道：“我们来好好玩一下啊！” 　　【无为转变】可以改变别人的灵魂，自然也可以改变真人自己的灵魂形状。 　　与适应性差容易被弄坏的人类不同，真人可以适应很多种形态转变，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坏掉。 　　最糟糕也是无法将自己变回原来的模样，并不会怎么样。 　　但猫泽奈奈不同，她不能被真人碰到。 　　一旦被咒灵碰到，她估计真的要变成他口中的“兔子”。 　　猫泽奈奈咬着下唇，恐惧催生着咒力源源不断，快速流转在身体内部保证她的速度不会落下来被真人抓住。 　　可她的身体终究是没有经过系统锻炼的躯体，这么大量运用咒力强化身体，肌肉已经酸痛发软，开始负担不起这样的速度和强化程度。 　　真人双手化作锁链，四面八方向猫泽奈奈扑过去，锁链末端尖锐的三角锥俨然是要将这只胡乱蹦跶逃跑的“兔子”死死钉住。 　　“抱歉太宰先生，说好要早一点回去。” 　　猫泽奈奈苦笑几声，道：“我好像要食言了。” 　　不能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 　　又一次仓促死去，不能好好跟朋友告别再离开。 　　特殊的咒力无法再支撑起酸软疲惫的身体，面对真人的包围逃无可逃，身体表面燃烧着大量火焰一样的咒力疯狂向外溢出。 　　“好想好好跟你们说一声再见。”高高跃起的身体，直直向下坠落。 　　锁链从四方包绕笼罩住少女的身体向内收缩。 　　真人愉悦着笑道：“让我想想要把你变成什么样的兔子。” 　　这可是他目前为止，遇见的第一个术师，要是太快弄坏就不好了。 　　“咦？”真人露出一丝奇怪之色，“为什么我触碰不到她的灵魂？” 　　本应该被他双手变作的锁链紧紧包裹的术师，意外无法使用【无为转变】改变她的灵魂状态。 　　密密实实匝在一起的锁链缝隙间，骤然爆发出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 　　被猫泽奈奈塞进口袋的【破碎的金色小方块】褪去残破不堪的模样，变成半透明流转着瑰丽金色纹路的浅金色小方块。 　　浅金色小方块沾染着猫泽奈奈燃烧包裹周身的咒力火焰，在光芒万丈几乎要冲破锁链缝隙的金光中变成一条体态修长美丽的黄金蟒。 　　蟒蛇金绿色的竖瞳看了猫泽奈奈一眼，尾巴尖抬起戳了戳她的额头，如同他的代表物金色小方块的术式【彩画集】创造出棱形的亚空间保护起她的身体。 　　“好冷……” 　　这是金蟒兰波说的第一句话。 　　保护着猫泽奈奈的亚空间不断扩大撑开，获取更大更多的位置，直直将真人的锁链逼得不得已躲开撤回。 　　飞速缩短收回重新变成双手的形态，真人饶有兴致道：“这是拥有术式的蛇？” 　　不是人类不是咒灵，却拥有术式的动物。 　　这可比什么术师、非术师要有趣多了。 　　“要是把你的灵魂形态变成人类的模样，一定会很有趣吧？” 　　金蟒兰波冰冷的蛇目直直看着他，冷冷淡淡道：“你把那些东西叫做人类？” 　　连人类的身躯意识都无法留存下来的东西…… 　　这个咒灵把这些叫做人类？ 第36章 　　作为欧洲谍报员那些年, 金蟒兰波算是见过不少能力各异的异能者，像面前的咒灵一般可以肆意转变他人外貌形态的异能不是没有。 　　或是变成动物或是变成没有生命的死物，欧洲异能种类多得让人计算不过来, 所有的异能力效果。 　　只是像真人这样，可以随便改变捏造别人灵魂的能力, 确实算得上世所罕见。 　　咒灵的性格也远比异能者要恶劣毒辣。 　　金蟒半挂在猫泽奈奈身上, 尾巴尖一下一下轻拍着亚空间的底部, 冷冰的蛇目投不出一丝温度。 　　“愿望是想将咒灵留在公寓……” 　　体表覆盖着细小的鳞片, 蟒躯活动伸展会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金蟒兰波对自己现在的身体说不上满意, 但也不会特别排斥。 　　唯一麻烦的一点是蟒蛇喜欢湿热的环境, 遇见冬天会有冬眠的习惯。 　　金蟒兰波直立起部□□体, 剩余大部□□躯都盘绕起来，幽幽冷冽说着只有自己和系统能听见的话：“奈奈君的愿望过分简单, 直接将咒灵祓除比困在公寓要更合适。” 　　反正猫泽奈奈只是不想咒灵出去利用术式伤害别人，至于是用什么办法让咒灵不能继续作恶, 她应该是没意见的。 　　习惯作为国家政府手中的工具刀刃, 金蟒兰波对付目标的第一想法是铲除灭杀。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祓除”。 　　“你要躲在里面不出来吗？”真人上前逼近亚空间，笑嘻嘻伸手在上面敲了敲, 露出好奇又兴致盎然的模样：“你不出来，我可是要自己进去了。” 　　【无为转变】自由转变灵魂变成两把巨大的电锯，锯齿深而尖利开着细小的血槽，疯狂转动链条向亚空间劈砍而去。 　　要不是无法通过术式直接改变动物的灵魂, 他真想直接伸手去抓住那条黄金蟒。 　　金蟒兰波神色半点不慌, 吐了吐蛇信：“嘶……” 　　他的亚空间不会这么容易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破, 即便是从异能力转变为术式能力, 【彩画集】应有的能力都会存在。 　　接连不断的亚空间生成一排悬在半空的巴掌大小方块, 飞速冲出保护着猫泽奈奈的亚空间犹如霰弹枪一般轰向真人，直直将他撞得飞出去，身体如流星飞逝重重坠落在地面。 　　“特级咒灵的实力不等于异能超越者，”金蟒兰波凉凉挪动竖瞳，道：“真是可惜，看来这只咒灵没什么必要收进彩画集。” 　　他的术式【彩画集】可以自由操控一个死去的人在亚空间能活动，原本还想着要是咒灵的实力不错还可以收入亚空间。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被收进亚空间的尸体不会再拥有术式或是异能力，这只咒灵的体术和能力主要胜在熟练运用自己的术式【无为转变】。 　　要是去掉术式，他还能剩下多少实力真不好说。 　　“还是快点将他解决了。”上面还有一个不知道死掉没有的人。 　　金蟒兰波自言自语的话落下，瞬间【彩画集】功率提升到最高，亚空间连发不断追着真人轰击，丝毫不留下半点情面让他靠近亚空间或是再靠近公寓楼上层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 　　这种智慧程度的咒灵百分百知道人质的作用。 　　要是再让他靠近诸伏景光，那个人一下子就会变成用以威胁他的人质。 　　他是不太在乎诸伏景光的安危，但是考虑到猫泽奈奈还是稍微控制一下战场，不要让真人跑进公寓楼。 　　“这是动物会有的术式能力吗？”真人的身体疯狂躲避着轰击过来的亚空间，几乎被逼得逃无可逃、反攻也无济于事。 　　无论他的身体转变成什么模样，都拿那些小巧又精致的方块无效。 　　这就像是他的身体和能力术式都被完全克制。 　　不确定金蟒兰波是不是人类术师豢养的动物咒灵，他反手掏出储备在身上的小人干，试图威胁道：“你是术师手下的咒灵吗？你应该是拥有智慧的吧？你要是不住手，我就将这几个人类捏碎。” 　　“你们应该也知道吧？转变灵魂的术式只有我能解除，反转术式也办法将他们恢复原样。” 　　真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打算往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挪移过去。 　　“那又怎么样？” 　　金蟒兰波不受他的影响，继续使用亚空间轰击甚至堵死真人的路，逼着他往远离公寓楼的方向逃跑：“变成那样的人类，本来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真的觉得有人会相信咒灵的威胁吗？ 　　咒灵对人类有多大恶意且不说，只看真人能做出这些事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把人类恢复过来。 　　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试图用来迷惑心软容易受到威胁的人。 　　这番话要是让诸伏景光或是猫泽奈奈听见，或许还会有些反应。 　　但金蟒兰波是完全不会搭理他的威胁。 　　他也不打算将受过【无为转变】的人类救下来，这不是他的工作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面对与他无关的事，金蟒兰波可以表现得相当冷淡、事不关己。 　　“太吵了，直接结束吧。”真人的实力如何，他已经见证过了。 　　不适合作为放在亚空间操控的尸体，没有术式的真人体术不算顶尖强大，只能算勉强可以将就用着的存在。 　　小巧的亚空间方块接触真人的瞬间，直接扩大无数倍将他吞噬困锁在亚空间内部，无论他变成多么微小的动物和存在都无法逃避密闭的亚空间。 　　一直躲避着亚空间攻击还算上兴致十足，不担心自己会被祓除的真人见到金蟒兰波绝对的实力后，终于开始慌了。 　　原本是想着无论如何都有办法逃跑，所以完全不慌的真人发现自己再无处可逃，镇定带着战斗和戏谑的玩心一下子开始动摇慌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打不破？”真人频繁变换着身体，甚至不惜将自己变成炸弹的模样在亚空间内炸开都无法脱离困境。 　　金蟒兰波勾了勾尾巴尖，声音染上几分冷淡的笑意：“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只咒灵会觉得人类当中没有能收拾他的存在？这么自信自大在这里肆意玩弄别人的人生和灵魂。 　　亚空间开始不断向内收缩挤压着真人的身体，他变得越小亚空间跟着变得越小，不留下丝毫让他逃脱的机会和缝隙，直直收紧压瘪其中的空间。 　　直到真人终于没有可以逃跑躲藏的位置，他才开始求饶道：“你也不是人类这边的吧？我可以帮你报复可恶的人类，他们对动物不好、对自然不好、对自己的同类也不好。” 　　“你看我就是由人类对人类的恶意而诞生的咒灵，我的实力越强就越足以证明人类是多么糟糕的种族，我们可以联手对付人类。” 　　真人为了躲避亚空间的收缩挤压，已经将身体变小成手指巴掌大小，他扒在亚空间的内壁看向现在相对于他来说巨大无比的黄金蟒。 　　“咒灵的话是绝对不能相信的，”系统出来告诫他，“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动物，即便面对同类咒灵也不会有什么合作的情谊，他这么说只是想为了逃跑。” 　　一旦金蟒兰波放开亚空间的控制，以真人快速适应对灵魂的改造，说不定他又会变成什么难以看见、难以抓住的存在立刻逃跑。 　　系统知道猫泽奈奈可能会抽到厉害的道具，但像这般实力面对特级咒灵也是碾压式强大的存在还是惊讶到它了。 　　没想到猫泽奈奈的赌运还挺好。 　　第一个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太宰治智谋过人术式无效化的能力相当克制这个世界的术师们，再加上一些体术和战斗闪避能力在身，堪称是道具库中能力数一数二的存在。 　　果不其然，他辅助猫泽奈奈完成自己的祈愿非常顺利。 　　【破碎的金色小方块】作为猫泽奈奈的第二件道具，无论她说什么需要阻止咒灵离开，不能让他出去这里伤害其他的人类都无动于衷。 　　系统还以为阿尔蒂尔·兰波不是什么好人。 　　没想到最后会在猫泽奈奈即将被咒灵抓住的时候出现，直到现在系统也不知道是宿主的哪一句话唤醒兰波的意志让他以黄金蟒的形态出现在这个世界。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真要比较见识众生百态，各式各样阴险狡猾的对手人物，金蟒兰波的经验比系统要多出太多。 　　他在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时，需要面对的敌人大多数都是恶中之恶的存在。 　　不是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狡猾得让寻常异能者无法抓住，也不会派出最高级的异能超越者执行任务。 　　“只是我没想到，你也会关心这些。”蟒蛇的尾巴尖点点亚空间内部，术式力量震荡出去，一瞬间收缩压扁困住真人的亚空间。 　　咒灵真人连狡辩和慌张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被亚空间碾碎祓除，不余下丝毫可以让他复活的机会。 　　人类对人类的恶意，永远不会终止，或许以后的某一天真人这样的咒灵还会再次出现，但至少这时候他是真真切切被成功祓除。 　　“系统的存在是为了宿主更好在新世界生活，道具灵魂出现在这个世界，命运便跟宿主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系统自然有义务提醒你。” 　　金蟒兰波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的话，他盘着修长的蟒躯昂头看着头顶漆黑的帐，咒术师的人还没来，公寓楼高层还有些怪物在徘徊，上面还有一个跟猫泽奈奈同路过来，目前生死不知的诸伏景光。 　　事已至此，还剩下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一起做了也无妨。 　　巨大的亚空间抛飞出去，向着倒地行动不便的怪物们笼罩而去。 　　…… 　　好不容易解决真人甩过来的怪物，诸伏景光止不住着急，强撑着身体下楼去找猫泽奈奈。 　　他们打斗的位置越跑越远，已经到达他瞄准镜看不见的死角，纵使诸伏景光再着急猫泽奈奈的安危也必须要先解决拦住他的怪物们。 　　公寓的电梯还在正常运行，他一瘸一拐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键靠着电梯内壁，痛得阵阵喘着呼吸。 　　能够用作攻击的咒力子弹都在狙击怪物的时候耗费大半，好在手枪的子弹还剩下几发，配合着手里的咒具弩弓多少也给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这是怎么回事？”诸伏景光被出来看见的画面深深震撼。 　　巨大的半透明亚空间内部塞满了真人改造出来的怪物，几乎都是他和猫泽奈奈联手废去行动能力的怪物，现在几乎满满当当挤在连活动转身都显得十分困难狭小的位置。 　　他喃喃着道：“这是猫泽的咒术师朋友们做的吗？” 　　诸伏景光回过神，连忙想去找咒灵真人的身形。 　　浅蓝色的头发分作两边束起，皮肤僵白布着诡异的缝合线，他绝对不会忘记真人极度肖似人类的长相。 　　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咒灵的踪迹，反而见到平躺在另一个亚空间内部的猫泽奈奈以及她身旁盘起身体窝着的黄金蟒。 　　“猫泽？猫泽？”诸伏景光愣了愣，拖着骨折错位的右腿走向亚空间：“奈奈，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没有叫醒猫泽奈奈，反而让闭目养神的黄金蟒抬头睁眼望向他。 　　诸伏景光定住身体，一时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黄金蟒会让他缠绕上猫泽奈奈。 　　“原来还活着吗？”金蟒兰波看了他一眼，平静重新垂下头。 　　保护着猫泽奈奈的亚空间收回，他抬起尾巴尖再次戳戳她的脑门：“奈奈君，起床了。” 　　再这么贪睡下去，可不好对咒术师解释亚空间的存在。 　　冷冽带着幽幽气息的声音直接传递进脑海深处，疲软不已的身体无力再起来战斗，但猫泽奈奈的意识还在挣扎着想清醒。 　　听到金蟒兰波陌生的声音，她也来不及多想直接顺着声音摆脱意识疲惫的困境囚笼，猛然睁开双眼坐起来：“诸伏警官！”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真人甩出的怪物向诸伏景光扑过去的画面，坐起来的身躯止不住颤抖冒着冷汗。 　　红眸仓皇四下看了几眼，视线触及受伤不轻，但好歹还活着的诸伏景光，这才深深松了口气。 　　她都要以为诸伏景光要被真人的怪物杀死了。 　　诸伏景光挪动过来，低声问道：“奈奈，你还好吗？” 　　“我？我还好……” 　　话音落下，她开始感受到身体肌肉酸痛发涨，稍微活动一下都痛得厉害的感觉。 　　猫泽奈奈小声抽着气，继续问道：“那个、真人呢？” 　　追着他们的咒灵呢？还是让他逃出去了吗？ 　　诸伏景光摇摇头，谨慎回头看向被亚空间困住的怪物们：“似乎是已经被咒术师祓除了。” 　　他出来就没看见真人的身影，头顶上的帐没有消失，证明没有人也没有咒灵离开这里。 　　这么看来，或许是咒术师祓除了真人，成功解除他们的危机。 　　“已经被咒术师祓除了？”猫泽奈奈发现自己再也感觉不到那股深重得让人恐惧颤抖的恶意，她彻底安下心，视线一转看见不远处的黄金蟒。 　　猫泽奈奈身体顿时僵硬住，眼睁睁看着蟒蛇注意到她的视线直起腰，吐着蛇信道：“日安奈奈君，我是应你的祈愿召唤而来的能力者兰波。” 　　他现在的身份说不上异能者，也不能算是咒术师。 　　勉勉强强称呼自己为能力者倒也没错。 　　“初、初次见面，兰波先生！”猫泽奈奈被冷冰的蛇目看得浑身一凛，瞬间端正跪坐一个土下座扑下去：“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金蟒兰波迷茫看着她：“……？” 　　这孩子在做什么？她第一次见到道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表现吧。 　　“奈奈？”诸伏景光比金蟒兰波更加茫然，错愕问道：“你在做什么？” 　　突然看见蟒蛇扑着俯下身，这算是什么新式避让猛兽的方法吗？ 　　“啊……我、我只是想，”猫泽奈奈慢一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颊一点点漫上羞耻的颜色：“感谢救了我们的术师，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反应过度了。” 　　她支支吾吾找着借口，不好意思直言自己被蟒蛇的蛇目吓住了。 　　猫泽奈奈没想到道具真的会回应她的祈愿召唤，更没想到这次的道具形象会是与黑猫太宰截然不同的黄金蟒。 　　“救了我们的术师？”诸伏景光转头四处看看，什么人都没看见，迟疑着道：“他的术式是这条黄金蟒吗？” 　　如果术式是以动物形态出现，这就不难想明白为什么咒灵不见了踪影，公寓楼外面行动受限的怪物们都被困住不能出来。 　　猫泽奈奈心虚的小眼神看向金蟒兰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万一金蟒兰波和黑猫太宰一样，不想被别人知道他的出现和存在，那她刚才的行为和动作几乎是暴露了金蟒兰波。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反正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术师就是面前的蟒蛇。 　　金蟒兰波沉静看着猫泽奈奈，冰冷的金绿色竖瞳幽深冷冽，光是对视都会让人生心畏惧：“奈奈君是害怕蛇吗？” 　　他大概明白猫泽奈奈是什么意思了。 　　这孩子似乎是被他的生物拟态形象吓到了。 　　这也难怪，比起讨厌猫的人数肯定是讨厌蛇的人数更多。 　　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只是猫泽奈奈害怕他，他就不能像黑猫太宰一样离得她太近。 　　“不……其实也不是害怕吧？”遮遮掩掩的小心思一下子被点明出来，猫泽奈奈迟疑着道：“只是我以前没见过蛇，一时间吓到了。” 　　可以确定了，猫泽奈奈害怕蛇。 　　金蟒兰波身体活动一下，直立起来看着她：“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呆在奈奈君的视线范围之外。” 　　能摆脱道具束缚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总要看看不同的世界再回去。 　　“咦？啊、不是！”猫泽奈奈懵了一下，慌张解释道：“我没有害怕兰波先生，兰波先生身上的纹路很好看、颜色很好看，呃呃……作为蟒蛇身躯也是非常好看！” 　　她紧张得词穷，脑子里只能想到好看。 　　越是紧张越是想不到什么好的词汇来夸赞金蟒兰波，她索性鼓起勇气、大着胆子伸手抓住黄金蟒的尾巴尖，神情坚毅道：“总之，我真的没有讨厌兰波先生！也不会讨厌蛇！” 　　蛇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抓。 　　蛇瞳挪动着看看她的手，又看看猫泽奈奈努力绷紧装出正经模样却红得厉害的脸。 　　金蟒兰波忍俊不禁道：“谢谢夸奖，没有被奈奈君讨厌。” 　　要是出现在新世界第一天被宿主讨厌，多少也是件麻烦事。 　　好在猫泽奈奈看起来不是难相处的人。 　　“奈奈君，可以先松手一下吗？”他礼貌又矜持问道：“这样握着我的尾巴，不太方便行动。” 　　尽管他大概明白这是猫泽奈奈想出来的握手打招呼方式，但让一个小姑娘握着他的尾巴聊天确实不太合适。 　　“不好意思！”她慌忙松开，重新端正跪坐。 　　金蟒兰波矜持点头道谢，修长的蟒躯蜿蜒游移向猫泽奈奈靠近，小臂粗的身躯一点点缩小变成手腕、手指甚至是只有手指一半的粗细程度。 　　原本盘起来七八米的体长也缩小为不到三十公分。 　　他停在猫泽奈奈面前，尾巴尖抬起点点她的膝盖，道：“奈奈君，请放下你的手。” 　　“啊？好、好的，”猫泽奈奈俯身，手心摊平放在地面，忐忑问道：“这样可以吗？” 　　金蟒兰波轻轻点头，爬上她的手心在猫泽奈奈的手腕位置安家落户：“谢谢奈奈君的配合。” 　　他说得非常礼貌，但是行为又带着个人特有的矜持自傲。 　　确定猫泽奈奈真的不排斥蟒蛇，他就自然变小身躯靠近过来，爬上她的手心手腕。 　　她有些惊奇道：“兰波先生，原来是可以变小的啊。” 　　她还以为黄金蟒跟黑猫一样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形态大小，没成想居然可以变小这么多。 　　“大概是系统考虑到蟒蛇不方便出现在市区。”金蟒兰波缠住猫泽奈奈的手腕，安心享受靠近静脉血管位置的人体体温。 　　虽然猫泽奈奈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好在体温还是正常人的体温。 　　一般的蛇讨不讨厌人类的温度，金蟒兰波不知道，但以他个蛇来说猫泽奈奈的体温还是很合适借来温暖他的。 　　毕竟蟒蛇不可能像以前人类时一般靠着穿更多更多的衣服保证身体的温暖。 　　“奈奈，这蛇是你认识的吗？”没有听见猫泽奈奈和金蟒兰波脑内对话的诸伏景光诧异看着开始还有些生疏的一人一蟒，突然变得热络起来。 　　猫泽奈奈下意识捂住手腕，挡住诸伏景光看过来的眼神：“嗯、差不多是吧。” 　　“兰波先生是祓除真人的术师留下来看顾我们的，”她连忙转移话题道：“稍后警视厅记录案件过程的时候，可以尽量不要提及帮助我们的术师吗？” 　　在不确定术师身份能力在警视厅公安部备案意味着什么时，她不太希望擅自透露金蟒兰波的身份。 　　“可以的，”诸伏景光温和笑着道：“我本来就没看见那个术师，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祓除咒灵又什么时候离开。” 　　猫泽奈奈的顾虑，他多少也明白一些。 　　只要不是作恶的诅咒师，警视厅方面其实都没有什么交恶的打算。 　　她微微松口气，视线落在诸伏景光身上的各处伤口，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他。 　　“奈奈，怎么了？”战友情在一次次协作合力中逐步提升，现在的诸伏景光看猫泽奈奈几乎与萩原研二他们差不多，完全成为值得信赖的战友。 　　面对猫泽奈奈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他主动做挑开话头的人。 　　“诸伏警官身上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她犹豫着小声问道：“请问需要使用我的术式治疗吗？” 　　她的术式【请君勿死】，治疗目标仅限濒死重伤的对象。 　　而现在的诸伏景光还能走能说话，即便伤得不轻以他的体质还算不上什么重伤。 　　诸伏景光恍然想起猫泽奈奈的特别术式，具有相当强的限制性并不是能随便为人治疗的能力。 　　他有点好笑问道：“是我现在还不到重伤的标准吗？” 　　猫泽奈奈有些尴尬，小幅度点头应了声：“嗯。” 　　要是诸伏景光已经到使用术式能力的标准，她自然不会刻意多问他一句，直接进行治疗就好。 　　但偏偏诸伏景光伤势还没有这么严重。 　　虽然有过两次对自己动手的经验，大概熟悉使用术式的流程，但要她重伤别人造成濒死状态再使用术式能力…… 　　确实也有些下不去手。 　　猫泽奈奈对自己动手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可一旦涉及要对别人动手的事，她就开始犹豫挣扎起来。 　　一方面，她明白越早使用术式，诸伏景光越早能摆脱伤痛和骨折。 　　另一方面，要她亲手重伤不久前一起合作击倒怪物，在公寓一起逃生的警官朋友又觉得下不去手。 　　诸伏景光想了想，问道：“奈奈动手的话，快吗？” 　　“我没有试过，”猫泽奈奈苦着脸，为难看向他：“只能说看过一些书，知道什么位置是比较容易造成致命伤。” 　　这个话题跟警察先生聊有点危险，好在诸伏景光没有在意的意思。 　　他翻出在友谷雅也房间找到的手枪递给猫泽奈奈，以玩笑的口吻让她放松心情：“近距离射击的话，就算没有经验的人也可以做到。” 　　这把手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没有灌输猫泽奈奈的咒力，本来是他留给自己以防万一的子弹。 　　还想着顺利祓除咒灵，不需要用上最后一颗子弹，不料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用在他身上。 　　猫泽奈奈傻傻看着手里的枪，肩膀落下两记安慰的轻拍，她听到诸伏景光笑着说：“别害怕，奈奈就当是治疗的前置手段。” 　　诸伏景光明明没有见过猫泽奈奈的术式真正起作用，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她。 　　术师本身就是不同于他们非术师的个体，猫泽奈奈的性格跟他见过的几个咒术师都不大相同。 　　有些太过怯弱内敛，不擅长表达自己。 　　但经过这次的共同作战，他相信猫泽奈奈以后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咒术师。 　　要是她以后不想成为咒术师，他还想问问她以后想不想成为警察，进入警视厅的公安部成为他的同事。 　　猫泽奈奈怀揣着忐忑点头，道：“好、好的。” 　　把现在的行为当做是治疗前的工作、把攻击当做是治疗前的工作…… 　　她努力说服自己，缓缓抬起枪口对准诸伏景光的要害位置。 　　必须要一次成功，不能让诸伏警官受苦。 　　猫泽奈奈深吸口气，手指扣下扳机：“砰——” 　　子弹旋转着飞出枪口的声音与帐被打破的声音同时响起，站在帐外的乙骨忧太和狗卷棘惊诧看着猫泽奈奈开枪射击。 　　艰难撬开久岛海美惠子的口，得知真正的案发现场位置急忙赶来的降谷零，几乎不敢相信，失声喊道：“景！” 　　子弹飞速贯穿诸伏景光的身体，狠狠嵌入他身后的地面。 　　心神注意全部都在诸伏景光身上，分散不出丝毫给别人的猫泽奈奈感应到濒死目标出现，眼明手快使用【请君勿死】治疗他。 　　做完这一切的事，她虚脱累极跌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吓死她了，这种真的杀了一个人的感觉。 　　“景！”降谷零跑着冲过来，用力抱住诸伏景光的身体，手触摸到他胸前湿润的鲜血，脸色难看得要命，慌忙道：“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要坚持住！” 　　诸伏景光中枪的位置，一分钟都耽误不得，他甚至分不出心神去看猫泽奈奈。 　　“你要送我去哪？”诸伏景光抓住他的手，没事人拍拍他，笑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完全看不出来要害中枪的样子。 　　降谷零错愕看着他，视线望向他涌出鲜血的伤口以及落下弹孔的衣服：“可是你……” 　　不是刚刚才被枪打中了吗？ 　　“我真的没事，”诸伏景光解开衣服扣子让他看一眼，一片平坦什么窟窿都没有：“不好意思零，让你担心了。” 　　他也没想过降谷零会这么凑巧在这时候出现，亲眼目睹他被猫泽奈奈射击的一幕。 　　“……啊？”降谷零恍恍惚惚，愣愣回答：“没事就好，景。” 　　猫泽奈奈心虚上前道歉：“不好意思，这是我在使用术式治疗诸伏警官。” 　　万万没有想到，她开枪射击警察先生的一幕会被另外一位警察先生看见。 　　她这应该不会被当做是袭警吧？ 　　她真的不是想攻击诸伏景光，只是想用【请君勿死】治疗好他而已。 　　猫泽奈奈欲哭无泪。 　　“吓死我们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乙骨忧太见诸伏景光好端端再站起来，大大松了口气，道：“我真的以为猫泽小姐开枪射杀别人了。” 　　“鲑鱼鲑鱼。”狗卷棘目光在猫泽奈奈和诸伏景光身上转悠一圈，问道：“芥菜？” 　　帐没有消失，但这里的咒灵气息已经散去许多。 　　不知道猫泽奈奈他们面对的是什么等级的咒灵，现在还在不在这里，需不需要再次建立帐祓除咒灵。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猫泽奈奈眉眼都低垂蔫巴下来，像缺少水分的植物蔫蔫耷下脑袋：“我只是想使用自己的术式。” 　　她深深叹气，解释道：“因为我的术式只会对濒死重伤的目标起作用，诸伏警官在这里受了不轻的伤，但还不能算是濒死的地步……” 　　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 　　百分百治疗濒死重伤的术式很好，可一旦被别人看见，几乎是肯定要面临这样糟糕的误会。 　　“是我拜托奈奈使用术式的，”诸伏景光主动帮忙解围，道：“因为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要是因为养伤耽误事情就不好了。” 　　咒灵真人确实被祓除了。 　　但他转化成怪物的人类都还在，不知道咒术师能不能将他们恢复原样。 　　无论如何，原本只是一桩命案的案件突然变成一整栋公寓楼的人出事，这已经不是警方能瞒下来的消息。 　　或许不久之后，一直关注着警视厅动向的媒体就会闻风而动、蜂拥而来。 　　这么重要的关头，他要是呆在医院养几个月的骨折错位，公安部怕是要受到不小的压力。 　　“猫泽小姐和这位警察先生已经祓除咒灵了吗？” 　　乙骨忧太惊讶道：“真是太厉害了。” 　　五条悟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执行上一个任务，结束上一个任务之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看见立起来的帐。 　　他真的担心猫泽奈奈和警察会坚持不住。 　　提起咒灵的事，猫泽奈奈心情瞬间低落许多：“咒灵已经祓除了，不过不是我们祓除的……” 　　她欲言又止看着他们，抿着唇道：“你们过来这边吧。” 　　亚空间困住的怪物挤满其中，部分精神十足嘶吼着想打破亚空间离开，还有一部分精神萎靡下来，看着连呼吸和动静都快要消失，一旦倒下就会被其他怪物踩踏成肉泥。 　　“这、这些都是咒灵吗？”乙骨忧太震惊不已。 　　就算全部都是三级咒灵，这里的数量也太多了。 　　“不是的、”猫泽奈奈摇摇头，低声重复：“他们不是咒灵。” 　　他们都是受到咒灵迫害变成这样的人类。 　　“我们遇到的咒灵是一只能改造别人灵魂的特级咒灵，”猫泽奈奈说不出的话，诸伏景光帮着补充说道：“这些看似是咒灵的生物，他们之前都是人类。” 　　只是受到【无为转变】的影响，变成现在这幅糟糕恐怖的模样。 第37章 　　被咒灵改变灵魂形态变成怪物的公寓住户全部交给乙骨忧太和狗卷棘, 由他们以及辅助监督负责带回咒术高专处理。 　　【请君勿死】无法治疗逆转过的灵魂，但家入硝子深谙反转术式，或许能找到治疗灵魂被改造的方法。 　　要将亚空间内所有的怪物都运送回高专并不容易, 辅助监督为此专门联系了一辆卡车过来运送他们，只是卡车司机并不是咒术界的相关人员，他们这一路必须要走得很小心。 　　要是一着不慎被非术师的司机发现自己运送的是这样一批“货物”, 怕是会闹出什么严重的社会新闻。 　　咒灵真人具体是怎么形成，目前已经没有源头可以去追溯。 　　但真人改造过的人类，只要还活着就不可能不管。 　　猫泽奈奈的【请君勿死】不管用, 无法治疗令他们恢复原有的模样和健康、黑猫太宰的【人间失格】也无法逆转【无为转变】已经改造过的灵魂。 　　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还原、洗褪术式效果的特殊术式或咒具，清洗干净【无为转变】曾经在人类灵魂留下的术式痕迹。 　　这样才能令变成怪物的人类重新变回原本的样貌。 　　咒术界这边的做法如何, 警视厅公安部暂时无权干涉, 但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放着不管，任由咒术界的人全权处理变成怪物的人类。 　　要是咒术界的顽固派不愿意浪费时间和心力研究治疗这些人类的办法, 随意将他们祓除杀死，再另找借口打发警视厅的人, 他们再想追查下去都十分困难。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已经向警视厅公安部的上峰汇报过情况, 这次整栋公寓楼的住户出事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命案, 警视厅方面必须要早早做好应对的策略和准备。 　　一些与咒术界交涉的相关事宜，以及要怎么应对记者和媒体的追问采访，都需要诸伏景光他们回去汇报案件详情再决定要如何应对。 　　警视厅公安部与咒术界的联系还在, 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让大多数人知道这个世界还生活着自己看不见的危险，爆发大范围的负面情绪，必然会想办法将事件尽量掩盖下去。 　　只是这些后续的收尾工作都与猫泽奈奈无关。 　　不是警察也不是咒术师的猫泽奈奈, 两边都说不上什么话, 自然也不用担心什么压力需要肩负在自己身上。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去酒店, 跟黑猫太宰说：“我回来了。” 　　然后倒在床上好好休息，昏天暗地睡上一觉让疲惫酸软不堪的身体得到足够的放松。 　　“奈奈君，很累吗？”金蟒兰波盘在猫泽奈奈的手腕，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安静寡言。 　　要不是还能感觉到手腕被缠绕住的细微约束感，她都要忘记金蟒兰波的存在。 　　猫泽奈奈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是有一点累，不过兰波先生不用担心，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会恢复。”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胡乱使用咒力强化身体，生命被威胁着逃跑刺激着身体不断使用咒力强化速度，恐惧笼罩着心头让她分不出心神计较身体的疲惫和酸痛。 　　那时候的猫泽奈奈只记得，要是被真人抓住，她也会被变成怪物的模样。 　　真人说过要把她变成兔头人。 　　一旦落在咒灵手里，以术师顽强的生命力怕是轻易都死不去。 　　一想到自己差点变成兔头人，猫泽奈奈就止不住感到后怕。 　　“只是休息一下还不够，奈奈君的身体会痛上四五天，”即便以前使用的能力不是术式而是异能，金蟒兰波也清楚贸然使用自己不熟练的能力会造成什么后果：“要是能在这几天之内，尽快让身体习惯被咒力强化的感觉，力量、速度和反应都会有很大幅度的增长。” 　　当然这里的大幅度增长，只是相对于以前普通人身体的猫泽奈奈。 　　想要成为体能比肩异能超越者的存在，她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猫泽奈奈无力说道：“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身体能快速提高自身的反应能力、力量和速度，固然是一件好事，但这样的好事也不是谁都受得来。 　　“你不开心吗？”金蟒兰波有些意外，这样的语气听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她掏出房卡打开酒店客房的门，纠结几分道：“不能单纯用高兴或不高兴来形容吧？” 　　实战是最好锻炼自己的办法，但每次都这么赌命般实战，确实很容易让人生出胆怯畏惧之心。 　　“总之，能掌握住咒力强化身体的办法是件好事。” 　　好像也只能往这方面去想了。 　　“为什么会这么黑？”猫泽奈奈奇怪嘀咕道：“太宰先生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吗？” 　　在这种黑漆漆的环境下看书，就算是小猫咪也会看坏眼睛的。 　　摸索着墙边的开关打开灯，她惊讶发现黑猫太宰蹲立在不远处的位置，安安静静昂头看着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困惑问道：“太宰先生，你在干什么？” 　　猫咪脑袋、脖颈和四肢尾巴都裹缠着绷带的黑猫昂头看着她，鸢色猫眼在灯光打开的瞬间，坚持着放大瞳孔睁着溜溜圆的眼睛：“奈奈，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精神状态带着遮掩不去的疲惫之色，衣服几处破烂划开露出下面皮肤的擦伤和红肿，她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战斗。 　　“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吧？”她扒拉两下凌乱翘起的发尾，没怎么在意黑猫太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了、太宰先生，这位是兰波先生。” 　　“他跟太宰先生一样也是系统道具出来帮助我的人。” 　　猫泽奈奈蹲下身，伸出右手展示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金蟒兰波，个头细细小小的黄金蟒看起来相当精致可爱，一动不动的时候让人难以察觉，他是动物而不是真正的装饰品。 　　金蟒兰波抬起头，若有所思看向黑猫太宰：“你是太宰君？” 　　生前最后的记忆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联手打败他的时刻，没记错的话，太宰治是现任首领森鸥外身边的人。 　　看似跟组织关联不大，加入港口黑手党一年都没做出什么实绩，接下的第一件任务就是调查荒霸吐事件，最后推理出最后的幕后之人是他。 　　是个过分聪明的少年。 　　虽然面前的黑猫看不出内在真正的模样，但漆黑的皮毛加上熟悉的绷带打扮和鸢色眼睛，大概没有多少人会这么快忘记杀死自己的人。 　　“原来是兰波先生，”黑猫太宰宛如挂上公式化的面容，声音不急不缓带着笑意：“看来你已经想起自己的记忆了？” 　　作为负责调查荒霸吐事件的主要成员，又是先中原中也一步成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人，太宰治怎么可能没看过关于兰堂真实身份的资料。 　　假名是兰堂，真名是阿尔蒂尔·兰波。 　　或许说，兰波现在的名字都是跟保罗·魏尔伦交换过的名字。 　　“我应该要祝贺你吗，兰波先生？”黑猫太宰起身，尾巴在身后轻摇慢晃：“死亡还真是件不错的事，还能想起自己过去的记忆。” 　　饶是猫泽奈奈不清楚他们曾经的过往，都觉得黑猫太宰这番话听着很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问道：“太宰先生，你认识兰波先生吗？” 　　黑猫太宰迈着猫步，动作优雅又矜持：“当然认识，当时杀了兰波先生的人就是我和某个烦人的小矮子。” 　　温润随和的声音微微压低，泛起特殊的意味和潜在意思。 　　任谁都猜不透黑猫太宰此刻的想法和行为，他甚至能笑吟吟说：“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黑猫太宰死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而金蟒兰波则是在他十五岁那年死亡。 　　无论哪个世界的兰波都会在失忆之后，制造出荒霸吐事件找出中原中也，而冲动好骗的小矮人自然每一个世界都会一头扎进去这个针对他的陷阱，最后踏上成为港口黑手党一员的道路。 　　有些事无论变更多少个世界都是不会改变，黑猫太宰观测过许多相似的世界，几乎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的可能性，但唯有中原中也一定会走上黑手党的道路。 　　还有织田作之助，不管他会不会放弃杀人，想不想写，有些结局就是早早被人书写好一般…… 　　织田作之助一定会死在mimic的争斗之中。 　　“那件事对太宰君来说是七年前的往事，但在我看来是前不久发生的事。”金蟒兰波离开猫泽奈奈的手腕滑落在地面，平静回答：“我还记得太宰君和中也君的配合是多么出色。” 　　利用【人间失格】无效化【彩画集】，再让中原中也打败他。 　　“……诶？”猫泽奈奈几乎呆滞，看着黑猫太宰和金蟒兰波：“太宰先生杀掉了兰波先生？” 　　黑猫太宰轻笑一声，道：“突然提起七年前的事还是真是让人害羞。” 　　“自己居然要跟蛞蝓联手活下来，”他故意叹息着道：“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惜，要是当初干脆一点，死在兰波先生手里就不会有后面几年的辛苦事。” 　　金蟒兰波不在意自己现在的体型比猫咪要小多少，他直立起前半段身子，语态平平淡淡：“我倒是没什么遗憾，想做的事都已经做了。” 　　留下最后的异能力在横滨，等待魏尔伦的到来。 　　只要中原中也还在横滨，他肯定会再次来到横滨这片土地，唯一遗憾的是不知道魏尔伦会不会喜欢他最后送的那份礼物。 　　“不过太宰君居然能活到二十二岁，”金蟒兰波吐了吐蛇信，声音染上几分笑意：“我还是挺惊讶的。” 　　一直嚷嚷着想死的少年，居然又多活了七年时间。 　　“是啊，多活七年可是很辛苦的事，”黑猫太宰重新蹲坐下来，叹气道：“要是能像兰波先生一样早早解脱就好了。” 　　猫泽奈奈几乎木着脸看着他们，猫一言蟒一语在讨论早死这件事。 　　在听到黑猫太宰就是杀死金蟒兰波的凶手，她还以为他们会在这里打起来，没想到他们聊着聊着，话题居然会转向这么奇怪的方向。 　　她深深叹了口气，道：“太宰先生，我回来了。” 　　挂念着想说的话，终于成功说出口。 　　“欢迎回来，奈奈。”黑猫太宰停下念念叨叨的话，“辛苦你了。” 　　在外面把自己弄成这样疲惫乏累的样子，甚至连道具和新的祈愿召唤人物都带回来。 　　看起来真的是经历不少辛苦的事。 　　她好像又成长了不少，但黑猫太宰已经没什么时间留下来，再观察猫泽奈奈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 　　成功祈愿召唤出其中灵魂的道具会化作生物拟态的模样出现在猫泽奈奈身边，像是黑猫太宰的【一段染血的绷带】和金蟒兰波的【破碎的金色小方块】。 　　在他们没有回归系统沉睡之前，他们会一直维持着生物拟态的模样。 　　猫泽奈奈这次一共得到两件道具奖励，一个已经召唤出金蟒兰波，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牌】还是没有动静。 　　不知道【锈迹斑斑的金属牌】到底想听见什么声音，她干脆把金属牌挂在脖子上行动，时不时尝试着跟它沟通两句。 　　“2017年9月27日，一桩大型的恶性投毒事件发生在梨善町的一栋公寓……公寓顶层的蓄水池被投放烈性毒药，通过接触皮肤就会发生强烈的过敏红肿反应……现居住在公寓的六十四家住户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毒性影响……死亡人数达二十六人，还在接受治疗的人有……” 　　猫泽奈奈关掉电视，叹着气道：“果然警视厅不会把咒灵的事公布出来。” 　　不把咒灵的存在和真相告诉民众，理由非常容易想见。 　　非术师会产生大量的恐慌情绪，滋长咒灵的实力和生长速度，为了保护目前的现状，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让非术师知道咒灵的存在。 　　毕竟非术师看不见咒灵，仅仅是知道咒灵的存在，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并不是一片太平，又没办法真正看见咒灵，难免会产生害怕畏惧的恐慌情绪。 　　“但是包装成投毒事件，总要有个人出来背锅，”黑猫太宰抖了抖耳朵，专注看着《天衣无缝》，猫爪肉垫压著书小心翻页：“不是诅咒师就是久岛海美惠子。” 　　真人是怎么诞生，已经无法探讨研究出来。 　　但据咒术界监事会的人调查，公寓曾经有过很多复杂的咒灵气息，它们似乎都是被某一只强大的咒灵吞噬了。 　　不出意外，这只咒灵就是真人。 　　“他们弄出这么多咒灵聚集在一处，即便没有这次的事件，公寓照样会成为咒灵的乐园。”只是死亡的人不会变成怪物。 　　黑猫太宰十分冷静道：“这件事，他们有很大的责任。” 　　不过诅咒师土田已死，没有办法再找到他追责，这个责任大概率会落在久岛海美惠子身上，就算公布在外的案情公示没有将她定性为投毒的凶手，检察厅和法官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针对咒术界相关案件的法官，必然是知道咒术界和咒灵存在的人。 　　“确实是这样，”猫泽奈奈捏住颈间的金属牌转动两下，声音很轻：“久岛海夫人和土田召集了大量咒灵又没有解决祓除它们的能力，仅仅是关上一扇房门离开，将所有咒灵都留在公寓。” 　　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他们不能逃脱责任。 　　“咒灵的事不能让非术师知道，案件需要一个人来承担责任，”金蟒兰波缠绕着装满热水的杯子，整条蟒几乎都要暖得化开瘫软下来：“但奈奈君也不必同情他们。” 　　同情是这个世界最没有意义的事，什么事都无法改变。 　　猫泽奈奈能做的唯有接受和应对。 　　“凡做什么事都会有暴露失败的风险，只要自己能想好承担这个结果带来的一切负面影响，想做什么都是那个人的自由。”或许久岛海美惠子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从她解决不了咒灵的问题，把大量的咒灵留在那栋公寓起，结果似乎早已经注定。 　　过程是投毒还是吸引大量咒灵，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的，”猫泽奈奈无奈说道：“太宰先生、兰波先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 　　她还不至于为了犯罪者出面，替受害者原谅久岛海美惠子和诅咒师土田曾经犯下的过错。 　　即便他们当初的目标不是公寓里的其他住户，可是他们吸引而来的咒灵已经给公寓的住户带来不可磨灭的危险和影响。 　　其中有二十六人以怪物的姿态死去，还有更多勉强活着的人在咒术界接受不知道能否让自己恢复的治疗。 　　“我当然是相信奈奈不会做什么，”黑猫太宰勾了勾尾巴，笑着道：“但是你不觉得自己最近太关心这件事了吗？” 　　“奈奈已经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刚来这个世界的猫泽奈奈还会出去找喜欢的店吃美味的食物，现在的猫泽奈奈已经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每天都要买报纸看新闻关注公寓的后续情况。 　　猫泽奈奈愣了愣，认真回想一下：“我最近很关心这件事吗？” 　　仔细想想，她有多久没去喜欢的店吃泡芙和舒芙蕾，连给黑猫太宰的料理都是通过外卖或打包带回来。 　　没什么机会好好坐在店里吃一顿。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恍然发现这个事实。 　　从第一次进行祈愿召唤道具的帮助，一直到找出真正想要伤害久岛海修的犯人，进入梦境世界祓除咒灵【梦魇】。 　　之后勉强可以说休息了几天，但很快紧接着去警视厅录口供，跟诸伏景光寻找村内的死亡现场，遇见咒灵真人和公寓的怪物。 　　这段时间精神几乎一直绷紧没放松过。 　　“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放松一下，”金蟒兰波活动身体，脑袋搭在杯沿的位置：“没有人在后面追着你。” 　　这是猫泽奈奈的第二次人生，不需要整日在这里忙忙碌碌为了别人而奔波。 　　她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吗？”紧绷着忙碌太久，猫泽奈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那种，不需要任何计划，只是因为突然想去做什么就立刻开始行动的感觉。 　　“宿主，公寓爆炸的赔偿金已经转入你的银行账户，你可以自行去选购喜欢的房产，也可以由系统负责安排一切事宜。” 　　猫泽奈奈眨眨眼，惊讶道：“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长期住在酒店，她都忘记需要一个真正的家。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猫泽奈奈，不需要一直住在医院或是酒店这种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友情建议，系统负责安排的房产地段和价格都是最合适宿主，不会过分浪费也不会让宿主踩坑的优质房产。” 　　系统这话说得已经接近明示了。 　　不想被骗踩坑吃亏，最好交给它来处理。 　　猫泽奈奈忍俊不禁，问道：“我能知道小转看中的房子是怎么样的吗？” 　　她倒不是很在意未来居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只要不是太过狭窄转不开身，能有一个正常的活动空间都能接受。 　　连医院的病房都住了十几年，外面的房子应该不会比病房的活动空间更小。 　　“房产位置在并盛町，去往杯户高中需要乘坐二十分钟的电车，”系统调出三维立体可视图在他们面前，“一户建带一个小庭院和车库，上下两层活动空间，有一个小阁楼的空间。” 　　要是论交通方便，肯定是没有公寓接近车站和商店街，但一户建和公寓的价格差距不小，选择单独的一户建空间和资金方面都会宽裕许多。 　　要是猫泽奈奈依旧想选公寓，系统也可以给她找出合适的公寓高层，只看她想怎么做。 　　“听起来很不错的感觉，”猫泽奈奈转而问道：“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认为怎么样？” 　　一户建的活动空间大些，他们也不用整天憋在酒店客房，来回走几圈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对方，可以多出一些私密空间。 　　黑猫太宰顿了顿，回答：“这是奈奈的家，应该按奈奈的喜好选择。” 　　而不是选择问他们。 　　似乎已经准备好要在家里留下属于他们的位置。 　　他很快就要离开了。 　　一本书就算再怎么珍惜，看得再怎么慢也会有看完的一天。 　　金蟒兰波是什么打算，黑猫太宰不知道。 　　但他并不希望在这里停留太久。 　　“但是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也要住进来，不是吗？” 　　猫泽奈奈抿着嘴角，红眸柔软发亮犹如美丽的红宝石，她有些腼腆道：“我希望我的家也能让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喜欢。” 　　道具中的灵魂应她的祈愿召唤而来，他们什么都没有计较帮助她完成愿望，她也希望能让他们在这个新世界过得快乐一些。 　　至少不要离开的时候，都是抱着遗憾和郁闷的心情离开。 　　“我喜欢这个庭院和阁楼的天窗，”金蟒兰波用尾巴尖戳了戳庭院的位置：“这里很适合晒太阳。” 　　呆在酒店的客房想要汲取温暖，只能依靠热水和太阳。 　　但客房有朝向问题，不可能一整天都能晒到太阳，金蟒兰波能出去透透气的时间只有下午。 　　其余时间，他都不太喜欢阴凉透着秋风的天气。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猫泽奈奈抱起黑猫太宰，手腕伸向金蟒兰波等着他缠绕上来：“实地考察，要是都觉得不错就拜托小转了。” 　　黑猫太宰尾巴快速甩动两下，语气压下来几分：“奈奈，我可没有说过要去。” 　　“不会耽误太宰先生多少时间，”她轻声细语，安抚着摸摸猫咪的毛发：“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黑猫太宰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默认跟猫泽奈奈一起出门。 　　…… 　　在杯户车站乘坐电车，一路去往并盛町，再沿着系统给出的地址开启寻路模式。 　　猫泽奈奈有些头痛：“一户建的位置，不太好按照门牌号来找呢。” 　　附近都是写著名字的表札，似乎没有什么可供出售让人居住的地方。 　　“要问人吗？”金蟒兰波闭着眼睛，缩进猫泽奈奈的袖口避开瑟瑟吹来的秋风。 　　九月十月的深秋，已经是需要穿外套大衣的季节，秋风吹过来一阵阵带走蟒躯的体温，唯有靠着猫泽奈奈还算暖和一些。 　　其实猫咪的体温应该是比人类的体温要高。 　　但黑猫太宰肯定不乐意他靠过去，金蟒兰波自己也不是很想挂在他身上。 　　“可能还是要问一下，”猫泽奈奈左右看看，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人走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知道这个地址怎么走吗？” 　　泽田奈奈挎着购物袋，高兴笑道：“啊啦，这个位置距离我家很近，你是准备搬过来的新邻居吗？” 　　“诶？”猫泽奈奈有些吃惊，没想到随便找的问路人就是新房子的邻居：“不、其实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搬过来……” 　　她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跟对方解释。 　　泽田奈奈已经很轻易接受她的话，高高兴兴笑道：“那就是有机会成为邻居的可爱小姐吗？我带你去这里吧，正好跟我回家是一条路。” 　　难以拒绝泽田奈奈的热情，她还是选择跟上去，小声说了自己名字。 　　然后惊讶发现她们的名字都是奈奈。 　　不知道算不算是缘分，奈奈这个名字其实并不少见，但作为邻居都是一样的名字还是比较特别的事。 　　“你名字也是奈奈，”泽田奈奈显然很高兴，笑容灿烂问道：“我可以叫你奈奈吗？” 　　“当然可以。”猫泽奈奈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的感觉。 　　友好的邻居和热情的女性长辈关照，无论哪种都是猫泽奈奈鲜少体会的感觉。 　　她开始有点喜欢并盛町了。 　　“看来只要这里的房子不太差，奈奈大概很快能定下来。”金蟒兰波缩在袖口的位置，完全不打算在秋风正盛的时候冒头。 　　黑猫太宰表面温驯乖巧窝在她怀里，无声哈欠道：“是啊，奈奈喜欢这位泽田夫人。” 　　一定程度上，拥有一个友好热情的邻居对猫泽奈奈来说吸引力确实很大。 　　不需要自己摸索认识新环境，泽田奈奈可以带着她融入并盛町的小圈子。 　　要是住在公寓楼，或许邻里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亲密。 　　猫泽奈奈是喜欢热闹的人。 　　系统确实没有看错，一户建的房子比公寓的房子更合适她。 　　“就是这里。”泽田奈奈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房子，热情又开朗道：“那边是我家的位置，随时欢迎奈奈来我家做客。” 　　猫泽奈奈礼貌弯腰，道：“谢谢你，泽田夫人。” 　　要是没有泽田夫人帮忙带路，她或许还要在这里绕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地方。 　　“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顺路回家，”明亮的蜜色眼眸看着她，泽田奈奈笑着问道：“看完房子之后，奈奈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猫泽奈奈愣愣眨眼，迟疑问道：“可是这样不会很打扰泽田夫人吗？” 　　“而且、我今天什么都没带……” 　　正常突然上门拜访是需要带礼物的吧？她今天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只猫和一条蟒蛇出门。 　　本意也是想着尽快看完房子回去，要是不满意还可以趁这时间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奈奈不用带什么，可以一起来吃顿饭就很好了。” 　　泽田奈奈托着脸，笑得甜蜜又无奈抱怨道：“我丈夫经常在外面工作，这几年儿子也跟着他爸爸一起去了南极挖石油，已经大半年没有回来。” 　　要是猫泽奈奈能来，家里难得可以热闹几分。 　　猫泽奈奈恍恍惚惚，应道：“原、原来是这样。” 　　只知道泽田奈奈已经结婚，没想到她儿子都已经长大到可以外出工作的年纪。 　　不过去南极挖石油…… 　　这样的工作是认真的吗？ 　　父子俩都去南极挖石油，这是日本当前社会流行的工作吗？ 　　最后猫泽奈奈还是答应了泽田奈奈的邀请。 　　虽然她看起来很乐观开朗的样子，但儿子和丈夫不能经常回来，还是会让一个人呆在家的泽田奈奈有些寂寞。 　　“去南极挖石油……” 　　猫泽奈奈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上阁楼的位置：“南极是能看见企鹅吧？” 　　光是听见南极就觉得好冷，更别说要长年累月呆在那里挖石油。 　　“奈奈想要企鹅吗？”黑猫太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道：“是我们已经不能满足奈奈的心吗？” 　　一只黑猫和一只黄金蟒。 　　有热也有冷，夏季和冬季还可以换着揣手里。 　　“南极……好冷……”是金蟒兰波听了就想拒绝的地方。 　　“太宰先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猫泽奈奈无奈道：“我可没打算养企鹅。” 　　她只是有些好奇，整日呆在南极是不是经常能看见企鹅，工作的时候会不会被企鹅妨碍行动。 　　“说得也是，企鹅不像我们能自己照顾自己，还需要奈奈整日前后看顾。” 　　黑猫太宰勾了勾尾巴，语气似真似假：“不过说到底奈奈还是会对企鹅好奇吧？想亲手摸一下吧？我们这些旧人，奈奈都不稀罕摸了。” 　　猫泽奈奈哭笑不得：“太宰先生……” 　　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摸过猫吗？不要说得她是什么喜新厌旧的人啊。 　　企鹅也不是一般家庭适合养的动物，她要是真想养企鹅，估计还要照顾着企鹅的生存环境搬去北海道那边住。 　　可是这样金蟒兰波就要先受不了开始整日冬眠了。 　　“我没有想养企鹅，只有你和兰波先生就够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以后还有别的伙伴，我也会欢迎他们。” 　　系统说过她最多能获得五个技能熟练度道具，或许以后还会有不同的伙伴出现。 　　黑猫太宰突然正经起来问道：“奈奈，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猫泽奈奈毫不犹豫回答。 　　秀气文弱的眉眼垂落下来，她轻声说道：“太宰先生离开，我一定会很想你的。” 　　黑猫太宰是第一个应她的祈愿召唤而来的人，也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重要伙伴。 　　要是他突然离开了，她可能会很难过很想念他。 　　“就算奈奈这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黑猫太宰昂头，以温润的鸢色眼眸看着她：“这样奈奈会恨我吗？” 　　恨他无论说什么都要离开，明明是并肩作战过的伙伴却不愿意为她留下来。 　　他找不到留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现在的黑猫太宰不能说是活着，除非变回道具沉眠，不然他做什么都不会死。 　　“不会的，”她的声音轻而坚定道：“我绝对不会讨厌太宰先生，更不会因为太宰先生拒绝我的请求就怨恨你。” 　　她知道太宰先生在追寻着什么。 　　可惜她不是那个能告诉他答案的人。 　　“不会觉得我很无情吗？”黑猫太宰接着问道：“无论奈奈怎么说，我都不愿意留下来。” 　　明明道具只要完成宿主的祈愿，在新世界就相当于获得第二次生命。 　　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第二次生命。 　　想要离开、想要逃避、想要回去沉眠。 　　“太宰先生原来也知道？” 　　猫泽奈奈突然感觉有些好笑，无奈道：“无论我多么想你留下来，别人多么想你继续活着，你都不会接受。” 　　太宰先生就是个任性的孩子。 　　只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意想法做事，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的人。 　　“太宰先生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也是只为自己而死的太宰先生。” 　　猫泽奈奈推开阁楼的天窗，探出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真羡慕这么任性的太宰先生。” 　　想死想活都不会跟别人商量一下，全部都是自己决定。 第38章 　　简单看过系统介绍的房子, 卧室书房卫生间和浴室一应皆有, 庭院的位置适合用来晒衣服或是种些花花草草。 　　总体看下来，猫泽奈奈非常满意并盛町的房子。 　　这里看起来没有米花町和杯户町热闹，但是有种宁静和平，不会随便出现凶杀案的安全感。 　　“小转, 我决定是这里了。”猫泽奈奈妥善关好门窗, 用钥匙锁上大门。 　　同等价位的公寓空间会比一户建要小上许多，她希望黑猫太宰和金蟒兰波, 以后会出现的新伙伴都有自己的活动空间。 　　虽然黑猫太宰总是说自己会离开, 但是并不代表他离开之后，不会再回来。 　　她想在家里留下一个属于黑猫太宰的位置，无论他以后离开还是再次出现，猫泽奈奈的家都会有属于黑猫太宰的位置。 　　“房产交易和过户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处理，这段时间宿主可以开始准备收拾放在酒店的东西。”毕竟也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就算开始猫泽奈奈没带什么东西入住, 时间长久下来，生活用品和衣服一些零碎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猫泽奈奈笑着道：“谢谢你，小转。” 　　要是没有系统的存在，她在新世界的生活肯定会艰难许多。 　　“奈奈君要去泽田夫人家吗？”金蟒兰波躲在她袖口里面，除了开始试图出来活动一下，很快又被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和温暖的房子打败，重新回到猫泽奈奈的袖口衣服里面。 　　九月底的秋季已经这么冷，想必东京的冬季也不怎么会让他好过。 　　金蟒兰波差不多要开始准备冬眠的事宜，或许还不到冬季, 他就忍不住败在寒冷的温度和秋风之下。 　　“嗯, 已经说好了。” 　　猫泽奈奈走向不远处的泽田家, 表扎上干干净净的泽田二字, 小心按响门铃：“兰波先生很怕冷吗？” 　　在酒店可以通过空调调解房间内的温度，但是搬过来并盛町的话，这里的房子不太适合全天候开着空调，或许可以想些别的办法让金蟒兰波暖和起来。 　　热水袋？电热毯？暖风机？ 　　或者是被炉？ 　　现代社会可以取暖的手段有很多，即便不能开空调暖气也有别的办法让金蟒兰波暖和起来。 　　“我以前生活的国家，最冷的冬季会达到零下十几度。”这么算起来，东京的温度其实还没有以前生活的地方寒冷。 　　猫泽奈奈惊讶道：“那以前的兰波先生要怎么办？” 　　坚持忍耐着寒冷吗？她觉得现在的金蟒兰波已经是非常怕冷的存在，连初秋的九月都不怎么愿意出来透风活动。 　　她自觉身体不是特别耐得住寒冷或炎热，但在怕冷这件事上，真的没有金蟒兰波严重。 　　这样的天气，她穿着毛线裙就可以正常活动，要是再冷一些就多加一件外套。 　　不会说冷得像金蟒兰波一般，脑袋都不愿意探出来。 　　“以前吗？”金蟒兰波回想一下，平淡回答：“以前好像没这么怕冷。” 　　畏惧寒冷的毛病是荒霸吐爆炸，他失去所有记忆之后出现。 　　以前的兰波跟猫泽奈奈差不多，只要正常衣服穿够不会总是觉得冷意侵体。 　　猫泽奈奈若有所思，道：“等搬家过来，我们去买被炉吧。” 　　她担心用暖风机会把金蟒兰波烤成一条蟒蛇干，出门一趟回来就看见干瘪瘪的小蟒蛇为了取暖过度靠近暖风机。 　　暖风机对于小动物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尤其是为了取暖，不知道控制距离一个劲靠过去的小动物。 　　她尤其担心金蟒兰波。 　　“被炉？”金蟒兰波尾巴尖抬起来些许，他听说过这东西，但以前生活在横滨都是使用火炉，这也是他以前在法国的旧习惯。 　　被炉似乎是日本人冬天用来取暖的工具，他还没尝试过使用被炉，只觉得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炉可以随着他的心意增添火柴。 　　“奈奈君用过被炉吗？”聊到能让自己温暖起来的工具，金蟒兰波难得打起几分精神，声音不再是慢慢拖长。 　　猫泽奈奈礼貌跟开门的泽田奈奈，道：“打扰了，泽田夫人。” 　　在玄关的位置脱下皮靴，换上居家的拖鞋跟着泽田奈奈往客厅的方向走，顺带回答金蟒兰波：“在冬天用过一次，非常温暖的感觉。” 　　那次是过年新春的时候，中原中也他们带着她离开医院一天，在高层的公寓弄了个寿喜锅派对，一群人围着被炉吃吃喝喝。 　　猫泽奈奈不能吃什么东西，但只要能跟朋友们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寿喜锅派对很有意思、被炉也非常暖和。 　　“奈奈，晚饭还没有准备好，”泽田奈奈挥舞着汤勺，高高兴兴道：“你先坐在这里看会电视，阿姨会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料理。” 　　猫泽奈奈侧头看了一眼，几乎要堆满桌子的料理，纠结道：“泽田夫人，我们可能吃不完这么多？” 　　她的饭量跟正常人差不多，几乎堆满桌子的各种美食料理，感觉并不是她们几个人能吃完的份量。 　　“奈奈不是还带了朋友一起过来吗？”泽田奈奈笑嘻嘻弯下腰，道：“这只可爱的小猫咪。” 　　猫泽奈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忘记跟泽田奈奈介绍他们，连忙道：“这只猫咪叫太宰治，我平时会叫他太宰先生。” 　　她迟疑了下，不知道泽田奈奈会不会害怕蛇。 　　“这位是兰波先生，名字是阿尔蒂尔·兰波。”她小心扯下些许袖口，露出黄金蟒的部□□躯，细长小巧精致不打眼仔细去看还会以为是什么装饰品。 　　金蟒兰波睁开金绿色的眼睛，缓缓道：“被炉、听起来真不错。” 　　缩小到手链大小的黄金蟒看着并不吓人，甚至还有些漂亮。 　　“啊啦，原来还有一个客人吗？”泽田奈奈没表现出什么害怕的样子，反而干劲十足，开心道：“今天家里的客人有三位，需要准备多一点料理才行。” 　　“诶、泽田夫人？”猫泽奈奈愣了愣，慌忙想制止她：“其实这么多料理已经够我们吃了。” 　　泽田奈奈不害怕蛇是件好事，但继续准备更多的料理，他们几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有什么关系，”黑猫太宰不紧不慢，晃晃尾巴：“泽田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招待客人了吧？” 　　他们第一次遇见泽田奈奈的时候，她买回来的蔬菜和肉类不足以准备出这么多料理，肯定是放下东西又折返去了一趟商店街买东西。 　　兴致高得出奇，天然又没什么恶意。 　　猫泽奈奈缩回想要劝住泽田奈奈的心，小声问道：“泽田夫人总是一个人生活，会感觉寂寞吗？” 　　如果是她被家人独自留下来，肯定会感觉寂寞。 　　“谁知道呢？”黑猫太宰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说不定是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秘密，所以才把她一个人留在日本。” 　　子承父业，长大后一起去南极挖石油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独自留下妻子在日本，几个月都不回来一趟，多少有些值得让人深究。 　　在南极挖石油是个不错的敷衍理由，不用担心妻子会找过去他们所在的地方。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猜想有谬误，并不一定能作为真。 　　“不能告诉泽田夫人的理由……” 　　猫泽奈奈下意识凝蹙起眉心，眸光望向泽田奈奈的背影，她正兴致十足准备晚餐的料理，完全没有多想的样子：“有什么理由是不能告诉自己的妻子和母亲的吗？” 　　如果说丈夫可能会为某些事隐瞒妻子，但孩子也会这么做吗？ 　　“或许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或许是在偷偷拯救世界，”黑猫太宰跳出她的怀抱，在客厅舒展身体活动两步：“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可能事情没有这么复杂，泽田父子就是去了外国挖石油。” 　　不知道去南极挖石油，会不会有人在那边冻死。 　　要是不小心挖穿冰层掉进冰川，身体失温需要多久死亡。 　　南极和冰川，冻死和溺死。 　　“奈奈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南极，一定要叫我出来。”黑猫太宰一本正经。 　　猫泽奈奈愣住，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想去南极看企鹅吗？” 　　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南极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想试下跳进冰川的感觉，”黑猫太宰笑吟吟回答：“感觉会很有趣。” 　　即便现在的身体没什么死亡的说法，但那种接近濒死的感觉还挺让人怀念的。 　　黑猫太宰生平最大的爱好，在继承港口黑手党之后，基本都已经放下了。 　　“一定都不有趣！”猫泽奈奈连连摇头，肯定道：“一定会冻死的！” 　　不管是冷死还是溺死都很恐惧。 　　金蟒兰波听着他们说话，蟒躯缠紧猫泽奈奈几分。 　　他隐约想起跟在森鸥外身边的少年，以前在港口黑手党做出最多的事就是各种各样的自杀行为，像是什么上吊入水和各种奇奇怪怪可能会死的事。 　　黑猫太宰都会热衷去做。 　　所以金蟒兰波觉得惊讶，这个少年居然又多活了七年。 　　明明表现得总是想死的样子，但一直都能顽强地活下来。 　　“恕我直言，太宰君，”金蟒兰波语气幽幽凉凉，开口道：“你的兴趣爱好不太适合告诉奈奈君。” 　　把自杀变成常态活动的少年，这不是什么方便传递给猫泽奈奈的正面思想。 　　黑猫太宰勾着尾巴，回头望过来鸢眸注视着他们：“兰波先生也做过类似的事吧？” 　　一位异能超越者真的会这么容易被他和中原中也联手打败吗？没有释放污浊、没有大量的异能者围攻拖住行动，仅仅是靠着他们不多的默契和算计。 　　这说出去都不一定能让人相信。 　　金蟒兰波明明有让自己活下来的办法，即便失去异能力，只要能继续活着，总能有别的办法。 　　但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非常平静地接受生命的终结。 　　“太宰先生？兰波先生？”猫泽奈奈视线迷茫在他们身上徘徊，不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黑猫太宰正想开口，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他的声音。 　　他转而说道：“没什么，这个家里好像来电话了。” 　　猫泽奈奈起身走近几步，轻喊道：“泽田夫人，电话响了。” 　　“奈奈帮我接一下吧，”泽田奈奈回头挥舞着菜刀，苦恼道：“我手上都是油，不太方便去接电话。” 　　“啊、好的，”猫泽奈奈离开客厅，小心拿起话筒道：“你好，这里是泽田家。” 　　电话另一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静静的呼吸声。 　　猫泽奈奈困惑道：“是打错电话了吗？” 　　“我想我应该没有打错电话，”听筒另一端传来男性的声音，礼貌而温和道：“请问你是今天来家里做客的客人吗？” 　　她猛然想起自己没有解释身份，忙不迭道：“是的，我是准备搬过来附近居住的猫泽奈奈，今天受到泽田夫人的邀请过来，请问你是……？” 　　“我是泽田家的儿子，可以麻烦你跟妈妈说一下，我和爸爸今晚会回家，”猫泽奈奈缓缓眨眼，大脑迟钝着反应对方的话，紧接着听到：“晚饭大概会回去吃。” 　　她呆呆应着道：“啊、好的。” 　　直到电话挂断，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慢腾腾挪过去厨房告诉泽田奈奈，她的丈夫和儿子今晚要回来吃饭的事。 　　“真的吗？”泽田奈奈止不住高兴，看着满桌子的料理，甜蜜又苦恼道：“这样的话，现在准备的料理还不够大家吃，看来要准备更多美味的食物。” 　　猫泽奈奈欲言又止：“那个、泽田夫人……” 　　她有点想要回去酒店了。 　　在泽田家亲人团聚的时刻，她还要毫无眼色留下来做客吃饭，真的感觉好尴尬。 　　“不好意思奈奈，时间有些紧迫，可以帮阿姨看一下炉子上的火吗？过半个小时转小火慢煮，”泽田奈奈几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解下围裙拿起钱包，风风火火出门离开：“阿姨现在要去商店街再买些肉回来，拜托你了。” 　　猫泽奈奈愣愣着道：“路、路上小心。” 　　完全没有给她留下开口告辞的机会。 　　“怎么办？我想离开了，”她缓缓蹲下身抱着头，苦恼道：“但是完全没有机会说。” 　　泽田奈奈都放心把锅交给她跑出去了，她不可能辜负对方的信任偷偷离开。 　　已经决定好要在并盛町定居，要是突然溜走，下次碰面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泽田奈奈解释。 　　可是、可是…… 　　在这种时候留下吃饭，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得头皮发麻。 　　“不是挺好的吗？”黑猫太宰的尾巴勾起轻扫过她的小腿，语带笑意：“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奈奈的脸皮。” 　　泽田奈奈肯定不会介意，她连家都留下给猫泽奈奈，把炉灶上的汤锅料理都托付给她。 　　大概也不会想到这是什么值得尴尬的事。 　　猫泽奈奈近乎叹气说道：“太宰先生，不要说这种不负责的话。” 　　小猫咪不会觉得尴尬，顶着一张毛脸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但她会觉得呆在这种场合十分不自在。 　　“哦？”黑猫太宰抖抖耳朵，捕捉到门锁转动的细微声响：“好像要回来了。” 　　猫泽奈奈惊讶道：“这么快吗？泽田夫人不是要去商店街买肉吗？” 　　玄关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站在门口的泽田纲吉看见陌生的少女出现在家里，眨了两下眼，笑着道：“你是刚才接电话的猫泽小姐吗？” 　　他母亲的声音非常好认，平时的生活交际基本都在并盛町。 　　家里突然出现别的女性声音，着实让泽田纲吉惊讶了一瞬，好在很快猫泽奈奈就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超直感也表示没什么异常。 　　“是！”猫泽奈奈几乎跳起来，慌得手足无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她能不能向泽田夫人的孩子表示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 　　临时有事或是朋友突然找她什么理由都好。 　　还没开始吃晚饭，她已经开始尴尬满值，想要抱着猫立刻逃跑了。 　　“没关系，妈妈很喜欢你，”泽田纲吉明明没有见过她们的相处模式，却几乎笃定又温柔道：“谢谢你答应妈妈的邀请。” 　　莫约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面容俊秀温和沉静，声音不急不缓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可以轻易卸下心神交谈。 　　“妈妈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里，”泽田纲吉顿了顿，接着道：“猫泽小姐要是有空可以经常过来坐坐，妈妈一定会很欢迎的。” 　　不能把危险带给家人。 　　不能让泽田奈奈知道他们从事的职业，即便万般无奈不舍，他们也只能留下泽田奈奈在并盛町。 　　意大利的西西里岛没有并盛町安全，那里黑手党盛行经常会发生枪战并不是适合泽田奈奈生活的地方。 　　“泽田先生不能经常回来吗？”猫泽奈奈忍不住问道。 　　泽田纲吉思考片刻，道：“这段时间还不行，不过爸爸的位置已经快要交接给徒弟，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就能一直呆在家里陪着妈妈。” 　　猫泽奈奈听得一愣一愣，在南极挖石油也有什么特别的位置需要交接吗？ 　　她还以为是子承父业的工作，没想到挖石油也需要培养徒弟来继位。 　　“我的话……” 　　泽田纲吉挠了挠侧脸，笑容显得几分温和腼腆：“两年前开始熟悉那边的工作，没有找到继任者之前，怕是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不知道猫泽奈奈口中的泽田先生指的是谁，他索性都说了一下。 　　话一出口，泽田纲吉想起自己其实不用跟第一次见面的邻居说这么多话。 　　不过…… 　　新邻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爸爸准备退位给巴吉尔的事在意大利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只是简单这么提一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爸爸过两年能退休的事，猫泽小姐可以帮忙保密吗？”泽田纲吉眉眼笑弯起来，带着独特的亲和力：“爸爸想给妈妈一个惊喜。” 　　猫泽奈奈回过神，连忙点头：“今天的话，我会当做没听见的。” 　　别人家准备的惊喜，她自然不会多嘴主动说什么话。 　　“泽田先生、”她声音停住，抬眸犹豫几番要怎么称呼对方：“今天是休假特意回来的吗？” 　　她是不是应该先回去，就算要陪着泽田奈奈解闷也不应当是在今天。 　　“泽田纲吉，”隐约看出猫泽奈奈的窘迫，他笑着回答：“为了区分我和爸爸，猫泽小姐可以叫我的名字。” 　　家里有两个姓泽田的男人，单纯用泽田先生来称呼确实不太方便。 　　“算是休假时间回来，猫泽小姐不用在意，”他神态平静自如，说道：“几年前，我们家里也是经常七八个人一起吃饭。” 　　只是现在他们都去了意大利，不能经常回来熟悉的并盛町。 　　猫泽奈奈似懂非懂点头，尴尬忐忑的心情缓解许多，她弯腰抱起黑猫太宰，道：“其实我今天不止是自己来做客，还有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 　　不知道泽田父子会不会介意猫和蟒蛇。 　　她怀里抱着黑猫太宰，猫咪鸢色的单眼回望泽田纲吉，莫名给他一种人性化的感觉。 　　好像他们刚才说的话，猫都能听得懂。 　　泽田纲吉好奇问道：“太宰先生是这只黑猫，那兰波先生是？” 　　他没在这里看见什么别的小动物或是别的什么人。 　　猫泽奈奈举起手，袖口自然滑落下来一段露出金蟒兰波，他睁开眼睛冷静吐着蛇信，打破外表好似金色手链的伪装。 　　“这是蛇？”泽田纲吉真的惊讶了。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会养蛇作为宠物，而且毫不忌讳让蛇缠在自己手上。 　　泽田纲吉心情复杂，不知道猫泽奈奈今年几岁，她看起来真的很冷静在养蛇，一点都没有在怕，要是以前的他怕是见到蛇就会叫起来。 　　但是经过reborn的死亡特训，他现在已经不会害怕这种小蛇了。 　　“差不多吧。”猫泽奈奈含糊着应道。 　　要她怎么跟泽田纲吉解释，这其实是一条黄金蟒，虽然个头看起来不大，但真的是一条黄金蟒，而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蛇。 　　两个怀揣着一肚子秘密的人，说话半遮半掩，几乎都没给对方透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一个觉得普通的邻居，等她去了咒术高专，估计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一个觉得普通的邻居，等他回了西西里岛，估计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奈奈，你们还要站在玄关多久？”黑猫太宰晃了晃尾巴，故意提醒道：“差不多要半个小时了。” 　　其实他们这样互相遮遮掩掩、保守秘密说话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但她再不去厨房改火，泽田奈奈祸里的东西就要烧干了。 　　猫泽奈奈连忙抬头，一看时间：“我差点忘记了。” 　　她急急忙忙跑回厨房，中火改成小火的样子，湿布垫着锅盖打开往里面看了眼：“好在赶上了。” 　　成功挽救锅里的土豆炖牛腩，没有让它变成一锅焦炭。 　　“这是妈妈做的土豆炖牛腩？”空气中飘散过来的香味不住勾引着嗅觉，泽田纲吉一脸怀念道：“好久没有吃到了。” 　　餐桌上的料理一如以往多得几乎要堆不上去，再想往上放必须要叠着堆高。 　　“嗯，这些都是泽田夫人准备的料理。”餐桌上的料理差不多够七八个人的份量，可泽田奈奈似乎觉得还是不够，又出去商店街买肉。 　　泽田纲吉看着厨房准备了一半的食材，突然拿起围裙给自己系上。 　　“纲吉先生？” 　　“我在国外学过做一些料理，”泽田纲吉双手绕到颈后，拢住半长细碎的棕发束起来：“正好妈妈今天不在，可以做一些我的拿手料理。” 　　这么久没有回来，为了保证泽田奈奈的安全，没有电话没有音讯。 　　想要回来也只能到了东京再联络。 　　泽田家的男人都是相当不负责的男人。 　　中学的时候，他还抱怨过父亲扔下母亲和他，十几年没有回过家，还说什么自己是变成了星星的玩笑话。 　　害得他以为泽田家光早就死了。 　　结果现在的他继承彭格列的首领位置，才明白当年父亲为什么会十几年没有联系过母亲和他。 　　轻易不敢联系，连回来都要小心谨慎，绕开好几圈生怕有跟上来的人。 　　“纲吉先生的料理是在工作当地学的吗？”猫泽奈奈好奇看着泽田纲吉动作熟练，轻车熟路的模样。 　　说起来，她还不会自己做饭。 　　一直都是在外面买便当或是吃咖喱、拉面之类的料理。 　　泽田纲吉非常顺口且自然回答：“是啊，那边很多人都是自己住、自己给自己做饭料理，就算不想学也不行。” 　　“一些速食的便当、饭团之类的东西，没有日本这么普遍。” 　　自己不做饭的下场就是外卖叫披萨、意面，出去买吃面包、杯面，吃了一段时间，实在受不了的泽田纲吉只能开始学着做饭。 　　猫泽奈奈心生感慨：“南极啊……” 　　要在南极生活，自己不学会做饭似乎真的不太行。 　　“确实是要自己学习怎么料理做饭，”这么想想她以后自己住，再经常出去外面吃饭的确很麻烦，“原来这就是南极的料理吗？”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南极也有自己的特色料理。 　　“呃、”泽田纲吉动作一顿，干笑两声：“说不上什么南极料理，只是跟当地人学的做法。” 　　他赶忙给自己的话打补丁：“对了对了，他好像是个意大利人，所以我学的应该是意大利菜。” 　　完全没有去过南极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南极有什么吃的。 　　大学这几年时间，一直都是在彭格列总部和意大利的大学校园几点一线，他怎么可能腾出时间去什么南极。 　　泽田纲吉假装无意问道：“我和爸爸在南极工作的事是妈妈说的吗？” 　　猫泽奈奈乖乖点头，回答：“是的，泽田夫人说你们的工作在南极，平时很难回来一次。” 　　他心虚别过脸，不敢去看猫泽奈奈充满信任和单纯的眼睛：“啊、是啊……我们每天都要在南极挖石油，忙得几乎停不下来……” 　　糟糕、好心虚。 　　而且听起来这么可疑的工作，居然还有人相信了。 　　黑猫太宰意味不明笑了声：“原来如此。” 　　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南极挖石油的工作都是借口，泽田纲吉他们真正去的地方是意大利。 　　“明白这个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金蟒兰波看了眼装盘的意大利菜，不咸不淡道：“只要泽田夫人相信他们就好。” 　　算算时间，泽田奈奈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回来了，”泽田奈奈带着一篮子肉回来，兴高采烈道：“纲君这么早回来了？” 　　她只看玄关处的鞋子就认出是自己的孩子回来了。 　　泽田纲吉有些感慨，轻声道：“欢迎回家，妈妈。” 　　以前总是泽田奈奈在家等着他们回来，这次换过来是他等着对方回来。 　　好像无论过去多久，母亲都是记忆中的模样不会改变分毫。 　　“兰波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猫泽奈奈犹疑着低头，道：“是说纲吉先生骗了泽田夫人吗？” 　　语焉不详的话让她弄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要是泽田纲吉真的骗了泽田奈奈，他欺骗的目的是什么？ 　　“泽田纲吉去的地方不是南极，”非常容易拆穿的谎言，只是因为有人愿意相信他们：“他们父子去的地方都不是南极。” 　　不知道这个谎言从谁开始，但无论如何泽田纲吉都选择继续维持着谎言，没让泽田奈奈知道所有的一切。 　　“不是南极？”猫泽奈奈不解说道：“那是意大利吗？” 　　回想泽田纲吉曾经说漏嘴的话，不难发现他去的地方是意大利，或许跟意大利非常接近有很深的渊源。 　　但去的地方不是南极，而是意大利有什么关系。 　　这是需要隐瞒家人的事吗？猫泽奈奈不明白。 　　“意大利的西西里岛是黑手党的起源地，意大利本身也有很多黑手党存在，或许泽田家是跟黑手党有什么联系。” 　　黑猫太宰轻笑一声：“黑手党的工作不太光彩，跟黑手党有联系的人自然也不会干净到什么地方。” 　　枪支火药的武器走私或是人口买卖、毒品什么都有可能。 　　现在的西西里岛黑手党已经不是最开始为了保护无法反抗的平民而组建起来的自卫队，他们从保护者变成了侵害者的一方。 　　彻头彻尾的屠龙者终成恶龙。 　　“……纲吉先生是黑手党？”猫泽奈奈恍恍惚惚，视线落在语气温和跟家人说话的泽田纲吉身上。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平时的说话方式，都看不出来泽田纲吉是什么黑手党。 　　她对黑手党的印象还是电视里黑西装、墨镜、皮鞋，会端着枪突突突的凶残黑手党。 　　完全没办法将那样的人跟泽田纲吉联系起来。 　　“有没有可能是什么误会？”她小声试图争辩道：“纲吉先生看起来不像是黑手党。” 　　会温柔友善对待邻居、为家人准备料理以及细致耐心倾听泽田奈奈开心说个不停的话……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黑手党吗？ 　　“奈奈觉得黑手党应该是什么样？” 　　黑猫太宰和金蟒兰波曾经都做过黑手党，一个做到组织最顶层的位置成为黑手党首领、一个做过黑手党的准干部。 　　他们都很清楚，不是所有黑手党都是电视里的样子。 　　至少他们不是这样。 　　“唔、突然这么问我也……” 　　猫泽奈奈支支吾吾道：“看起来不像好人吧？” 　　她又没见过真正的黑手党，怎么可能知道黑手党是什么样子。 　　猫泽奈奈对黑手党唯一的印象就是电视里的黑手党《教父》什么的。 　　“奈奈觉得我和兰波先生是好人吗？”黑猫太宰忍不住笑了下，故意说道：“我们曾经都是黑手党。” 　　【一段染血的绷带】道具说明上，明晃晃写着他过去的身份。 　　猫泽奈奈不会是跟他们相处太久，导致自己都忘记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吧。 　　“啊？”她恍然想起，喃喃道：“对了，太宰先生以前是黑手党首领。” 　　但金蟒兰波的道具说明，她还没打开看过—— 　　道具【破碎的金色小方块】 　　现用名：阿尔蒂尔·兰波 　　身份：欧洲谍报员、港口黑手党准干部 　　生物外形：可以自由改变体型的黄金蟒 　　术式：彩画集（已通过世界力量特质进行合理转化） 　　猫泽奈奈震惊：“连兰波先生也当过黑手党？” 　　这么说来，她其实是见过黑手党什么样的。 　　她低头视线久久停留在黑猫太宰和金蟒兰波身上：“这么说来，我身边已经被黑手党包围了吗？” 　　她突然开始相信泽田纲吉是黑手党了。 　　连回应她祈愿召唤出来帮助她的道具灵魂都是黑手党的人，泽田纲吉看起来温和儒雅又俊秀，凭什么不可能是黑手党。 　　“港口黑手党也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吗？”猫泽奈奈已经不知道是在抱着什么心态来问这个问题：“为什么兰波先生还有个欧洲谍报员的身份？” 　　黑猫太宰好心情拍了拍她的手背，回答：“港口黑手党是我们本土的黑手党，泽田纲吉是外来的，跟我们不一样。” 　　不要把人说得像是什么奇怪的外来品种。 　　“至于兰波先生为什么会比我多一个身份，”他故意拖长着声音卖关子，道：“当然是我们港口黑手党派兰波先生潜伏进欧洲，成为那边的谍报员。” 　　“真的吗？！” 　　猫泽奈奈大震惊！ 　　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厉害的黑手党组织，居然还能反过来派人潜伏去欧洲。 　　“太宰君，这种玩笑可不好笑。”金蟒兰波目光凉凉看着他。 　　猫泽奈奈克制不住失落道：“咦？这是太宰先生骗人的吗？” 　　她居然这么大意又信了黑猫太宰的话，明明知道他是有前科的猫。 　　“奈奈知道了吗？黑手党可是很会骗人的。”话是这么说，不过黑猫太宰其实也没想过猫泽奈奈会这么吸黑手党。 　　光是他们两个还不止，准备搬过来的新家也是黑手党家属居住的地方。 　　“我觉得很会骗人的黑手党只有太宰先生，”猫泽奈奈郁闷抱着猫撸撸，嘀咕道：“兰波先生还没有骗过我，纲吉先生看起来就是很不会骗人的样子。” 　　连她仔细琢磨一下，都能识破泽田纲吉的谎言。 　　“说不定不会骗人的样子也是故意装出来的，”黑猫太宰故意叹着气摇头，语气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我曾经也有年少轻狂做过这种事的时候。” 　　猫泽奈奈叹气，什么年少轻狂…… 　　太宰先生根本没比纲吉先生要大几岁。 第39章 　　在泽田家的晚餐氛围没有猫泽奈奈开始想的局促尴尬, 她呆在这里是客人，但泽田一家都不算什么难相处的人。 　　泽田奈奈天然又开朗，经常会关照着她和黑猫太宰、金蟒兰波多吃一点、泽田纲吉温和友善, 不时会向她抛出几个话题, 不让她觉得自己呆在这里过分突兀、泽田家光看起来粗枝大叶, 会跟许久不见的妻子撒娇黏黏糊糊…… 　　总体来说，泽田一家的相处氛围非常让人放松。 　　黑猫太宰喜欢的蟹肉料理和金蟒兰波偏好的甜口温暖料理，桌上的晚餐都有准备齐全。 　　猫泽奈奈没什么特别的好恶，只要不是发苦焦黑的料理，她都愿意去尝试几口。 　　“猫泽准备一个人搬过来住吗？”泽田家光大碗添饭、大碗吃, 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搬过来并盛町？这边去学校不是会很麻烦吗？” 　　表面连胡渣都没有打理好的男人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面上止不住揶揄和好奇。 　　因为猫泽奈奈和泽田奈奈的名字相似，他们一家只有泽田奈奈会直呼她的名字, 泽田父子都是称呼她的姓氏。 　　“朋友介绍过来的，”猫泽奈奈乖乖把饭咽下去, 再回答：“以前在杯户町的住处被炸弹犯炸掉了, 最近都住在酒店。” 　　米花町和杯户町是都内较繁华中心的地带，可不知道为什么案件发生的频率也特别高, 还有不少咒灵的存在出现，常常需要咒术师驻守。 　　新的住处可以选择的话, 她还是希望能去安全一些的地方。 　　并盛町和平安宁, 左右邻居看起来都非常友善，一路走来几乎没看见咒灵的痕迹。 　　要是生活在这里, 她也不用整日担心会遇见咒灵或是房子再一次被牵扯进什么案件。 　　“房子被炸弹犯炸了？”泽田纲吉惊讶道：“杯户町也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吗？” 　　他还以为炸弹随处可见的事, 是只有并盛町会发生的事。 　　以前家里热闹的时候, 几乎隔三差五会被炸一回房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倒霉了, 没想到还有猫泽奈奈这种房子被炸得完全不能住, 只能呆在酒店另找新的住处。 　　猫泽奈奈抿着嘴角，有些纠结道：“可能是因为警视厅大楼就在附近，米花町和杯户町都比较容易发生案件。” 　　她也是想着避开一些案件和咒灵，选择系统帮她看好的并盛町房子。 　　“诶？”泽田纲吉奇怪又茫然道：“一般不是警视厅大楼在的位置，更不容易发生案件吗？” 　　他莫名带着几分心虚，如果彭格列总部就建在警局旁边，他肯定会让手下那群守护者动作都收敛着点。 　　不要整天把总部打坏，容易招来警察的耳目。 　　“……”猫泽奈奈尴尬笑笑，这个问题问她也得不到答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警视厅附近会这么多凶杀案和乱杂八糟的案件。 　　“有光明的地方，必然就有黑暗，”黑猫太宰悠闲低头吃着料理，脑海里回应道：“不是犯罪者选择在警视厅附近犯罪，而是警视厅选择在最中心最容易发生案件的地方建立大楼。” 　　这样想想会比较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他不紧不慢低头吃着小碗里的料理，泽田奈奈没有给他们安排桌下的位置，反而因为猫泽奈奈对他们的重视，腾出一小片空位给猫咪和蟒蛇。 　　金蟒兰波紧紧贴着碗外壁，上半身直立起来，不时喝两口热汤。 　　蛇和猫咪差不多，基本都是依靠吞咽进食。 　　他张大嘴一口吞下猫泽奈奈给他切成小块的肉，蟒躯鼓起圆滚滚一块，需要等彻底消化才会恢复原本修长的身体。 　　甜口的料理吃起来格外让人感到愉悦和放松，糖分可以补充大量的热量，肉类具有极强的充饥性，金蟒兰波只要吃吃肉、喝喝汤，很快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样子。 　　蟒蛇的身躯非常容易看出饥饱程度，基本吃饱就容易生出昏昏欲睡想要休息的冲动。 　　反倒是猫咪的腹部，需要伸手触碰感受才能判断吃饱没有。 　　“太宰先生，吃饱了吗？”猫泽奈奈看着黑猫太宰吃下远比平时要多的份量，有些心惊害怕他会把肚子撑破。 　　黑猫太宰盯着碗里的蟹肉和海鲜，思考半晌：“有一点饱，但还想吃。” 　　浪费美味的蟹肉是要遭天谴的。 　　而且泽田奈奈料理的蟹肉比平时吃惯的蟹肉料理都要好吃许多，要是吃不完浪费在碗里会感觉十分可惜。 　　“哈哈哈哈这只猫仔胃口还挺好，”泽田家光抓着鸡腿伸过去想逗逗黑猫太宰，“鸡腿想吃吗？想吃就过来拿。” 　　黑猫太宰晃悠两下尾巴，完全不打算配合无聊的中年男人逗猫，转身扭头跳下饭桌，斯文又克制舔舔嘴巴、洗洗脸。 　　曾经还是一个黑手党首领的男人，现在已经很熟练做猫舔爪子洗脸。 　　“真是不识货，这么好吃的炸鸡腿都不要。”泽田家光反手将炸鸡腿塞进自己嘴里，嘴里嘀嘀咕咕说道。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什么黑手党相关的人。 　　泽田纲吉无语道：“猫不能吃炸鸡腿吧？” 　　猫咪和蛇碗里的食物都是专门准备给他们的料理，不用担心会吃坏肚子或是伤害身体，又不是能随便用他们桌上的食物去喂他们。 　　“是吗？”泽田家光大笑几声：“阿纲真是懂得越来越多了。” 　　泽田纲吉无奈叹气，道：“不好意思，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他其实没什么恶意，真的是不知道猫不能吃炸鸡腿。” 　　要是黑猫太宰真的叼了炸鸡腿，再要拽出来可是要被小动物记恨的。 　　食物的怨恨有多深重，他早在中学期间留下深刻的印象。 　　仅仅是拿着热狗从养狗的人家门前走过，就有被狗冲出来追着不放的危险。 　　“没什么，纲吉先生不用在意。” 　　猫泽奈奈偷偷看了黑猫太宰一眼，比炸鸡腿更刺激的辣咖喱都吃过了，大概道具的生物拟态就是无所谓食物调料和添加剂的问题。 　　“奈奈在想我什么不好的话吗？”黑猫太宰停下舔爪子的动作，鸢色猫眼直直看着她，尾巴扬在身后慢慢晃悠两下。 　　他语带笑意道：“在心里说小话是很容易被抓住的。” 　　尤其是猫泽奈奈还刻意看了他一眼，要猜出她在腹诽什么并不困难。 　　“我只是觉得太宰先生连辣咖喱都吃过，炸鸡腿应该不会吃坏身体。”只不过吃了大量蟹肉料理的黑猫可能吃不下炸鸡腿这种份量十足的食物。 　　泽田奈奈买回来的炸鸡腿都是相当扎实且个头大的鸡腿，一个鸡腿比黑猫的脑袋都要大。 　　“我和兰波先生都是已死之人，还有什么食物可以伤害我们吗？” 　　金蟒兰波吃得圆滚滚躺在桌上，听到黑猫太宰叫他甚至抬起头看了眼，声音冷冷清清：“普通的食物都没什么禁忌，但口味会受到身体一定的影响。” 　　蛇和猫都是喜欢吃肉的品种，他们自然也不可避免受到些不清不重的影响改变口味。 　　不过以前吃不惯的东西，现在变成动物也不可能突然能吃惯。 　　山葵、芥末、辣椒一类刺激性的味道，身体相比较以前会更加不好接受。 　　猫泽奈奈双手拢住金蟒兰波，冰冰凉凉的蟒躯落在手心，食物还没消化怕是不能正常盘在手腕的位置，只能暂时放在口袋的位置。 　　“兰波先生暂时先呆在这里，”猫泽奈奈以指腹小心摸摸黄金蟒的脑袋，耐心道：“要是觉得口袋冷可以喊我。” 　　她会把手放进去给金蟒兰波借一点温度。 　　金蟒兰波活动两下，适应着外套的口袋：“没什么问题，这里还算暖和。” 　　口袋内里缝了层绒布，摊开身体窝在里面也不是很冷的感觉。 　　他好像发现比猫泽奈奈手腕更适合他睡觉的地方，猫泽奈奈的外衣口袋，不透风而且暖烘烘正好适合吃饱休息。 　　反正蛇又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担心吃饱就睡会囤积脂肪。 　　小动物本来就是要囤积脂肪过冬。 　　…… 　　晚餐料理结束，猫泽奈奈婉拒了泽田纲吉提议要送她回去杯户町的话：“纲吉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好好陪陪泽田夫人吧。” 　　她其实不太清楚泽田父子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职业和去向，但这是泽田家的家事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能随便说道的事。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泽田纲吉看了眼天色，不放心道：“这个时间过去车站还来得及吗？” 　　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他都不记得并盛町去往其他町镇的电车最晚会到几点。 　　要是猫泽奈奈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还不如让他一路送回去。 　　最多只是送人会耽误一些时间，回来的时候一路直线飞回来会快很多。 　　“电车末班车是晚上九点，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猫泽奈奈举起怀里的黑猫太宰道：“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回去，还有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 　　术式无效化和术式亚空间。 　　最强的小动物保镖和【请君勿死】的强大治愈能力，要是他们几个回去还会遇见什么意外，只能说是命里有此一难。 　　泽田纲吉忍俊不禁，弯下腰与黑猫太宰对视：“奈奈这么相信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吗？” 　　黑黢黢的猫咪在夜色里，不好好抱着轻易会消失在阴影面。 　　他还是觉得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坐电车回去有点危险，但超直感又告诉他不会出什么事。 　　猫泽奈奈重重点头，认真道：“太宰先生和兰波先生都是救过我一命的朋友。” 　　是朋友也是重要的伙伴。 　　“太宰先生身上的绷带是救猫泽小姐留下的伤口吗？”泽田纲吉有些惊讶，他看出来猫泽奈奈带在身边的小动物比较人性化，却没想到原来是救过她的朋友。 　　看不出来猫咪和小蛇有什么战斗力。 　　但猫泽奈奈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最多是他们理解的“救过一命”程度上有所不同。 　　猫泽奈奈重新抱好黑猫太宰，小心摸摸他的毛发，迟疑着道：“这个其实是太宰先生的爱好，并不是真的受伤了。” 　　开始她也以为黑猫太宰身上有什么伤，结果他的问答是“绷带是本体”。 　　并不是因为什么受伤的理由。 　　单纯是黑猫太宰的个猫爱好。 　　泽田纲吉愣了愣，笑道：“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了。” 　　“虽然猫泽小姐说不需要我送，但就这么回去妈妈肯定会念叨我，至少让我送你去车站坐上电车。” 　　并盛町有云雀恭弥的风纪集团，不会出现什么敢大胆犯罪的人，但杯户町那边会怎么样，他没去过也说不好。 　　只是随随便便会出现什么炸弹犯的地方，确实还是需要小心警惕一些。 　　“那就麻烦纲吉先生了。”猫泽奈奈轻轻点头，不再继续拒绝。 　　并盛町的电车站不是很远，若是再要拒绝就显得太过冷漠。 　　沿着路灯的光一路往车站的方向走，她意外发现天色暗下来之后，并盛町街上就没有行人来往经过。 　　她忍不住问道：“纲吉先生，并盛町晚上都是这么安静的吗？” 　　这跟她住惯的杯户町不太相同，即便是隔壁的米花町夜晚也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刻。 　　明明现在还不到深夜时分，路上就不怎么能看见行人。 　　“差不多一直是这样，”泽田纲吉神态自若，轻笑着道：“八九点路上就不会有什么人了。” 　　不过要说安全的话，倒是不必太过担心。 　　没有人敢在风纪集团眼皮子底下干什么犯罪的事，要知道这里几乎都是云雀恭弥的地盘，连警署的警察和医院的医生都与风纪集团的人极为熟悉。 　　一连串收尾动作相当熟练，不会出什么人命又能给人留下深刻的教训，警署里的巡警都不怎么打算插手风纪集团的事。 　　起码猫泽奈奈搬过来这边，是不用担心房子会莫名其妙被炸弹犯炸毁。 　　“不过不用担心，这里有风纪委员，并盛町的治安还是很值得信任的。”泽田纲吉这话说得奇怪，让猫泽奈奈一头雾水。 　　这时候不是应该夸赞这里的警察，为什么是说风纪委员？风纪委员又是什么人？ 　　由于泽田纲吉表现得太过自然，以至于猫泽奈奈觉得自己不知道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一时不敢出声问风纪委员到底是什么人。 　　泽田纲吉脚步停住，“车站到了。” 　　并盛町不是什么大的町镇，再怎么远的路走十几分钟也到了。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他犹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夜里车站没什么人，空荡荡冷冷清清连头顶上的灯都显得设施老旧开始一闪一闪。 　　猫泽奈奈连连摇头，小声道：“纲吉先生能送我这一段路，已经足够了。” 　　她今天打扰泽田家团聚的时间太久，怎么好意思再耽误泽田夫人的孩子陪她回去。 　　泽田纲吉无奈叹气：“要是发生什么事，可以给我发邮件，我的手机一般不会随便静音。” 　　以免耽误收到重要邮件和信息。 　　“谢谢纲吉先生，”电车碾过轨道发出光当光当的声响进站，掩盖住猫泽奈奈想说的话，她回头看了一眼，道：“那么再见了，纲吉先生。” 　　他们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见面。 　　泽田纲吉要回去意大利，她也不是经常呆在并盛町，在咒术高专学习需要在那边住宿，基本除了节假日其余都没什么时间回来。 　　他有些意外猫泽奈奈语气中的郑重认真，蜜色眼眸安静凝望着她，笑道：“再见，猫泽小姐。” 　　泽田纲吉目送着猫泽奈奈赶上最后末班的电车，“末班电车只有猫泽小姐一个人，没问题吧？” 　　电车关上车厢门，再次发出光当光当的声音向着远处驶离。 　　“不过末班车没有别的乘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正准备返身回家，一直沉默的超直感突然冒出来警示他。 　　猫泽奈奈可能要发生危险。 　　泽田纲吉脸色微变，扭头回望电车离开的方向。 　　夜色之下，黑漆漆的轨道几乎让人看不清路。 　　…… 　　赶着最后一趟末班车回去杯户町，猫泽奈奈走到下一个车厢，选择一个空荡荡没有人的位置坐下：“好在赶上了。” 　　她伸手锤了锤腿，探着头透过车厢的感应门玻璃望向隔壁的车厢位置，小声感慨道：“末班车真的好少人。” 　　除了她开始上来的车厢有一个人，隔壁的车厢置物架放着几个行李包，感觉末班车几乎都没什么人。 　　黑猫太宰轻巧跳出她的怀抱，昂头观察他们所在的车厢：“确实有点少。” 　　很难想像东京都内，工作日的末班车会这么少人。 　　他还以为会有不少加班的人赶着坐末班车，没想到猫泽奈奈今天运气这么“好”，几乎都见不到什么人。 　　“不过幸好人不多，太宰先生可以下来走走，”猫泽奈奈庆幸说道：“要是人多就不方便下来活动了。” 　　总有些怕猫或是猫毛过敏的人，可能会忌惮黑猫太宰。 　　还有她口袋里的金蟒兰波也要藏好，蛇比猫咪更容易吓到人。 　　“我们上来的第一个车厢有人。” 　　所以猫泽奈奈才会选择往后找无人空荡的车厢。 　　或许是上几个站点的乘客，坐在最靠近出站口的车厢，出去的时候会很方便。 　　猫泽奈奈悄悄看了眼，道：“好像也是个女孩子。” 　　低垂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垂落蜿蜒散落在座位上，看不清具体样貌，但感觉是位年轻女性。 　　团缩在猫泽奈奈口袋里的金蟒兰波小幅度动了下，叹着气道：“电车上的暖气是坏了吗？” 　　他躲在温暖的口袋里都能感觉外面透进来阵阵的凉风。 　　肚子里的食物消化七七八八，他活动着身体爬出来卷上猫泽奈奈的手臂：“是因为末班车人少，所以关了暖气吗？” 　　猫泽奈奈把袖口拉起来遮挡住黄金蟒的大部分身躯，迟疑着道：“兰波先生，九月份的天气，电车应该是不会开暖气的。” 　　不过正如金蟒兰波所说，晚上坐这趟末班车回去。 　　周围的温度确实低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晚上人少吧？”电车内人多，温度也会相当上升些许。 　　他们白天出发来并盛町的时候，电车上还没有这么冷。 　　黑猫太宰静静蹲立在车厢中央，鸢色的猫眼清透如玻璃球，黑乎乎的猫咪脸不说话的时候，几乎无法判断他现在的心情。 　　“小心一点，奈奈。”电车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 　　可能是咒灵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原世界见过非异能的奇异物种，即便系统肯定这里的力量特性是术式，但会出现什么别的奇怪物种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猫泽奈奈警惕几分，小心环顾车厢内的一切。 　　什么都没有。 　　他们所在的车厢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藏身在电车中的某样危险存在，或许现在并没有呆在他们所在的车厢。 　　电车发出吵杂的声响继续向前行驶，穿过夜色进入下一个站。 　　猫泽奈奈回头看了一眼，站台上有两个人准备上车。 　　她当即站起来，高举双手在脑袋上交叉，同时喊道：“不要上来！你们不要上来！” 　　这辆电车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普通人上车，就算错过末班车也比遇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要好。 　　结果站台上的两人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直接穿过站台的警示黄线踏上电车车厢。 　　“还是上来了，”她有些头痛苦恼，道：“果然只是这么简单说一下，别人根本不会听我的话。” 　　都是赶末班车的人，怎么可能别人随便摆出一个手势隔着玻璃，模模糊糊喊着让他们不要上来就真的不上来。 　　金蟒兰波扫过一眼车厢内部，淡淡道：“暂时还没什么危险，他们想上来就上来吧。” 　　要是运气好，可能赶在危险出现前下车，也算是成功逃过一劫。 　　无视她的警告上车的两人，穿过猫泽奈奈开始走过的第一个车厢过来，其中莫约国中生少年模样的男生，迳直开口道：“你刚才是让我们不要上来？” 　　“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伏黑惠凝着神情问道：“你是没办法下车吗？” 　　猫泽奈奈被他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懵住，愣愣摇头：“不……我是因为还没到站，我要在杯户车站下。” 　　不是什么受到特殊的限制不能下车。 　　云雀恭弥狭长的凤眼透着冷峻，他垂眸看着蹲立在正中的黑猫太宰，问道：“你的猫？” 　　“不好意思，我以为末班车没什么人，所以让他下来活动一下。”以为云雀恭弥是讨厌猫，她连忙几步走过去，抱起黑猫太宰。 　　黑猫太宰轻笑一声，缓缓道：“上来了两个有趣的人。” 　　他们上的这趟末班车，好像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吸引过来的一个二个都是知道这里有什么问题而来，只有他们几个是单纯为了赶车回去杯户町。 　　“……那你刚才为什么让我们不要上来？”伏黑惠板着脸，警惕环顾周围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存在。 　　她眼神飘忽着道：“因为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感觉出来。 　　“我没有骗你们，”她语气有些着急，不知道要怎么让面前的两人相信她：“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他们几个都感觉到的诡异存在，应该不会是错觉。 　　“我知道。” 　　云雀恭弥的声音很冷淡，透着几分优雅和贵气，一身笔挺西装相当贴合他的身体，浮萍拐自袖口的位置滑落下来：“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个而来。” 　　最近的并盛町报过好几宗失踪案，他们都是长期在外工作，需要经常做电车往返几个町镇的业务员。 　　追溯他们唯一的共通点，都是公司临时让他们回去加班，急急忙忙赶上末班电车准备前往公司的路上失踪。 　　当他们的家人联络公司询问他们的去向，反而得到他们完全没有回去的消息。 　　这么看来，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出在电车之上。 　　风纪集团派出过几个成员乘坐末班电车，准备调查出具体的内情，最后都成为失踪人员之一。 　　云雀恭弥不可能放任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在他的并盛发生，所以他今晚特意来了站台乘坐这趟末班的电车。 　　“诶？”猫泽奈奈怔了怔，转眸看向伏黑惠：“那你呢？” 　　不会也是准备来末班车解决这里的东西吧。 　　伏黑惠默默点头，低声道：“我也是。” 　　接到某位不负责任的监护人电话来看看这趟奇怪的末班车，如果是咒灵就祓除掉它、如果是什么咒物就顺便回收。 　　猫泽奈奈心累叹气：“原来只有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跑上来的吗？” 　　难怪今天的末班车这么少人，怕是别人都知道最近的末班车有问题，所以没有来赶这趟车。 　　“现在要怎么办？”她迟疑着望向他们：“你们要调查这里吗？” 　　伏黑惠思索片刻，道：“你会下帐吗？” 　　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咒灵，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开始动手，必然要放下帐隔绝外面的视线，让藏在这里咒灵显现。 　　“会倒是会，不过……” 　　猫泽奈奈环顾他们身在的车厢一眼，为难道：“要怎么在电车上放帐？” 　　电车不是固定在站台的某个地方，它是由一节节车厢构成，不断顺着轨道飞驰的交通工具。 　　不能用以往的帐和结界术应对这里。 　　“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有问题？为什么不停掉这趟末班车？”就算单纯只以放帐来说，在一个站台放帐也比在整趟电车里放帐要容易吧。 　　看着伏黑惠和云雀恭弥一起上来，以为他们都是咒术师的猫泽奈奈无奈道：“这样不是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上来吗？” 　　比如说她。 　　还有另外一位在靠近出站口车厢的年轻女性。 　　“停掉的电车不是末班车，”伏黑惠皱着眉摇头，沉声道：“那家伙只会出现在行驶的末班车。” 　　辅助监督曾经跟铁路局的人沟通过，停掉出现失踪案件的电车由他们来调查，结果当天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反而是另一趟临时调度的电车出事了。 　　“而且我跟他也不是一起来的。” 　　这个任务是五条悟通知他来的，根本没提过中途会出现别的咒术师。 　　当然不排除是五条悟故意没说，毕竟他那个人就是这种性格。 　　“末班车的车票，售票处已经停止出售，只是电车会继续运行。”云雀恭弥扔下一句话，准备自己去找出掳走七八个并盛居民的犯人。 　　他不打算跟这两个人群聚合作找出犯人。 　　他向来没什么依靠别人的想法。 　　站台的售票处确实是停止售票，风纪集团管辖范围内的几个站台都暂时出售末班车的车票，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有别人再上来这趟车。 　　猫泽奈奈迷茫问道：“可是我刚才确实是买了车票，走过检票口上来的。” 　　泽田纲吉为了送她一路，还特意多买了张车票跟着进站。 　　现在突然跟她说售票处暂停出售末班车票，简直跟鬼故事一样。 　　“我是辅助监督带进来的。”不过伏黑惠倒没有不相信她的话。 　　她刚才还在车上阻止他们两个上来，要真的是电车咒灵，应该是上来的人越多越好。 　　猫泽奈奈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弱弱道：“可是……除了我还有别人上来了。” 　　“在进来的第一个车厢，有一个长头发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坐在门边的位置。”应该是很显眼能让人一眼看见的人。 　　伏黑惠脸色当即一变，连忙跑回去前一个车厢。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猫泽奈奈困惑道：“我明明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不止她看见了，连黑猫太宰也看见了。 　　总不可能是他们两个都出现什么幻觉。 　　伏黑惠神情越发凝重，看着她指的位置，沉默良久道：“我们上来的时候，这个车厢是空的。” 　　没有什么头发很长的女孩子。 　　“你有看见她的脸吗？” 　　猫泽奈奈努力回想，摇头道：“没有看见，她头发太长了。” 　　乌黑柔亮的黑色长发，浓密顺滑且光泽感十足，越是回想记忆中关于女孩子的印象越浅淡，只记得她有一头非常漂亮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头发。 　　“她的头发很漂亮。”她忍不住这么说道。 　　漂亮到猫泽奈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女孩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只记得那头长发比电视里的洗发水广告明星的头发还要顺滑美丽。 　　轻轻柔软的声音落下，空气中似乎出现某种特殊的波动。 　　丝丝缕缕的漆黑发丝猛然自座位下窜出来卷住猫泽奈奈的脚踝，用力拖拽着她摔倒在地上，速度快得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猫泽奈奈一脚踩住座椅的边缘努力抗拒那股巨力，一条腿几乎要被拖到电车下面：“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看过去一眼，密密麻麻涌动堆积在一起的头发吓得她头皮发麻，完全想不起自己刚才由衷觉得头发漂亮的感觉。 　　“玉犬！”伏黑惠双手拢在一起，手影投射在地面形成犬的影子。 　　一黑一白两只大狗倏然出现在车厢。 　　猫泽奈奈调动运转起咒力充斥全身，加强身体的力量抵抗缠绕住她的头发：“下面全部都是头发！” 　　好恶心！她从来没觉得头发是这么恶心的存在！ 　　黑猫太宰跳出她的怀抱，直接往座位底下的大团头发跑过去，术式无效化启动缠绕住猫泽奈奈脚踝，几乎将她整个人拖进座位下的头发被迫消失。 　　膝盖和腿撞在电车的内壁，她手肘撑着地面爬出来，止不住喘气：“谢谢太宰先生。” 　　刚才如果不是黑猫太宰突然冲出来，她可能真的要被拖进去异空间。 　　或者要是黑猫太宰跑出来慢一点，她可能半个人要被卡在外面。 　　“她跑掉了，”黑猫太宰钻出座位地上，抖了抖耳朵：“我的术式没有祓除咒灵，她及时切断了头发和本体的联系。” 　　咒灵有这样的逃生保命手法不奇怪，真正值得人深思的是，猫泽奈奈抱着他为什么没有免疫这些头发。 　　明明上次咒灵【梦魇】来袭击的时候，猫泽奈奈只要抱着他就不会进入梦境。 　　这次却需要他亲自用身体去触碰消除这些头发。 　　“刚才什么东西来过？”听到前几个车厢传出动静，返身跑过来的云雀恭弥来晚一步，只看见猫泽奈奈狼狈从电车座位下挪出来。 　　她苦哈哈站起来：“遇到了咒灵，会用头发突然把人拖到座位底下的咒灵。” 　　谁也不知道被拖走会发生什么事。 　　或许之前失踪的那些人都是被咒灵这样猛然拖走。 　　“关于头发的咒灵……” 　　伏黑惠抿着唇，道：“会不会是发鬼？” 　　关于发鬼的传说由来已久，其中传闻最广的是发鬼拥有一头所有人见之都难以忘怀的头发。 　　她会用长长的头发将被迷惑住的人类裹缠起来吞噬掉血肉，用以滋养她的头发。 　　猫泽奈奈拍掉身上、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惊异道：“那不就是特级吗？” 　　凡是由来已久的鬼怪传说因为人们的恐惧形成咒灵都是特级假想怨灵，实力不可小觑。 　　她只是赶一趟末班车而已。 　　“……你们说的咒灵和特级是什么？”云雀恭弥提着浮萍拐，凌厉的眉眼微凝。 　　猫泽奈奈愣住，迟疑着道：“你不是来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吗？” 　　看起来非常厉害的样子。 　　云雀恭弥侧身向身后重重一抽，突然窜出来的头发顺势缠绕住浮萍拐：“我只是来咬杀破坏并盛规则的垃圾。” 第40章 　　电车座位上方的置物架,原本是供乘客短途时间暂时放下行李的位置。 　　现在却挤满层层叠叠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纤细柔韧，看似一斩就断实则坚韧无比缠缚着浮萍拐与云雀恭弥较力。 　　他看不见咒灵,但头发飞窜出来的细微声音和杀意没有避过身经百战的彭格列云守。 　　外表纤细乌亮的头发硬度堪比钢丝，云雀恭弥面色不变,按下浮萍拐中的机关弹出利刃果断反扭固定住头发向上一挑,割断绷直起来的发丝。 　　发丝被斩断的部分,迅速缩回座位上方的置物架,簇簇拥在一起密密麻麻搅动翻滚着头发的海浪。 　　“你的武器上面还有，”猫泽奈奈连忙出声道：“切断的头发没有失去活力。” 　　相反躲在暗处的咒灵依旧可以控制被切断的头发，不断增生死死缠绕住云雀恭弥的浮萍拐。 　　伏黑惠神情凝重，指挥玉犬去扑咬置物架上的头发堆：“不行,他看不见咒灵。” 　　完全凭借直觉和战斗意识抓住窜出来的头发，不能看见咒灵真正所在的位置，这样的攻击很难落在实处。 　　缠缚住浮萍拐的头发不断延长增多，死死裹住云雀恭弥的武器，直接把浮萍拐裹成一个巨大的发茧，而后开始顺着云雀恭弥的手向上延伸,意图把他整个人都变成一个发茧带走。 　　云雀恭弥微微垂眸，提起右手握住的浮萍拐，紫色的瑰丽火焰熊熊燃烧，炽烈的热意落在头发上烧出臭鸡蛋的味道。 　　一瞬间原本占着上风的头发被火焰烧退仓皇松开浮萍拐逃跑,带着火焰人性化在电车地面打滚试图熄灭点燃头发火焰。 　　“你们说的咒灵要怎么看见？”云雀恭弥转头，语气清冷淡然。 　　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存在,面前这两个小动物倒是非常熟悉的样子,甚至误会他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猫泽奈奈凝着眉,不住警惕着电车车厢各个阴暗可能冒出咒灵的角落：“在这节车厢里下帐的话,或许可以让咒灵显现出来。” 　　原本不确定咒灵的位置，不知道要怎么在整辆行驶的电车下帐。 　　现在咒灵在这节车厢出现，或许可以试试小范围立下圆形的结界术包裹住整节行驶中的车厢。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虽然不明白云雀恭弥看不见咒灵，为什么能操控紫色的火焰烧退头发，但现在没空思考这些琐碎的事，先让躲躲藏藏的咒灵出现在面前才行。 　　漆黑如泥泞的污浊颜色作为结界包裹住整节车厢，在外面看来形成一个圆形的罩子笼罩出电车的其中一节。 　　夜色晚歇的时间，放帐没有白天放帐明显，只是电车内部隐约震荡几下，原本看不见的头发悉悉索索全部都显现出来。 　　不仅是置物架和座位底下，连车门离开的位置也是满满拥簇在一起的头发，大量的头发堆积在一起犹如蛇一般缓慢游移活动。 　　她脸色微白，道：“连门的位置都被堵死了。” 　　要是她一直没有发现咒灵的存在，无知无觉准备从这节车厢的出口出去，或许会被大量的头发直接包裹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发茧。 　　“怎么这么大？”伏黑惠板不住严肃的表情，低声道：“这么看来，这只咒灵存在的位置远远不止是这一节车厢。” 　　藏在末班车的咒灵，即便不是他猜测的特级假想怨灵发鬼，等级也绝对不会低于一级。 　　不是现在的伏黑惠可以对付的咒灵。 　　还没进入咒术高专学习的国中少年，现在只是一名准二级咒术师，连二级的考核都没通过，要对付特级咒灵胜算非常渺小。 　　“这种圆形的帐不能凭依地面而设，需要跟着电车的移动而移动，”猫泽奈奈眉眼弱弱垂落下来，小声道：“以我现在的水平没办法立下包裹所有车厢的帐。” 　　不是咒力够不够的问题，而是猫泽奈奈对结界术的造诣不深。 　　多数情况下，普通的结界术已经足够应用在各种场合，不需要再另外深造学习放帐。 　　云雀恭弥视线轻转，扫过整节车厢内的头发，嘴角扬起兴味冷淡的笑容：“我会把这里捣乱的东西全部咬杀。” 　　不管是一节节车厢，还是全部车厢一起对付。 　　他想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将胆敢在他的并盛肆意妄为的存在全部咬杀。 　　这些头发到底是咒灵还是鬼怪都无所谓，他都会将它们咬杀干净。 　　紫色的火焰裹着浮萍拐炽烈燃烧，清脆的锁链声落下来，浮萍拐的末端连接着两段锁链，直接提起向车厢内部大团大团的头发抽过去。 　　“系统，他使用的火焰是术式吗？”黑猫太宰不需要顾忌车厢内的头发，术式无效化可以让他自由行走在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凡是试图冲过来裹住他的头发，都会被无效化消除干净。 　　他晃悠两下尾巴，沉稳优雅落在四处走动，避开云雀恭弥那边的战斗，昂头看看倒挂在电车顶部的黑白玉犬，呲着牙凶狠向头发发出低吼，不断通过撕咬扑抓来切断头发。 　　可惜这些头发实在太过坚韧，玉犬好不容易撕扯开，重重的头发又裹缠住它们的身体。 　　“不是术式，”系统扫过云雀恭弥武器上的火焰分析，道：“他使用的是另外一种力量体系的能力。” 　　云雀恭弥身上别说是术式，他连咒力都没有，身体里全部都是这些火焰。 　　好像这些火焰代替了咒力充斥在他的身体。 　　“诶、这个世界还有另外的力量吗？”猫泽奈奈运转着咒力保护周身，加强身体各部分力量，躲避着席卷而来的头发。 　　咒力犹如火焰柔和缠绕着手腕，身上没有一件用得上的工具，她只好硬着头皮，徒手拽着冲向她的头发快速绑死几个发结。 　　大团大团的头发纠在一起，左突右突都无法解开，躲躲藏藏的咒灵似乎被猫泽奈奈惹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比起头发被切断，居然是头发打结更让她生气吗？”她纠结着神色躲开身后突冲过来的头发。 　　云雀恭弥切断过头发、玉犬撕咬扑抓过头发…… 　　结果最后惹怒咒灵的是猫泽奈奈给头发打结的行为。 　　不过车厢内的咒灵头发虽多，但不会给她真人那种恐怖的紧迫感，丝毫不敢被触碰抓住，生怕自己会被变成乱七八糟的兔头人，连术式都无法治愈。 　　往好处想，在这里就算受伤也可以使用【请君勿死】。 　　她这么苦中作乐，努力跳跃着躲避密集的头发。 　　“理论上来说，一个世界只会有一种力量特质。”不可能同时出现使用火焰和使用咒力的两种人。 　　系统的机械音难得透出几分严肃：“这个世界可能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故，有人故意让两个力量特质不同的世界相互靠近了。” 　　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力量特质不同的世界要是相互靠近，要么出现同化要么出现吞噬，规则不可能同时让两种不同的力量共存。 　　咒力蝴蝶犹如光带一般窜出来，反客为主缠住了头发。 　　轻盈脆弱的蝴蝶扑闪着翅膀，看似不堪一击，可无论头发怎么乱动试图抓住这些蝴蝶或是破坏掉它们都无法成功。 　　咒力特性不同一般术师的问题让猫泽奈奈十分困扰，要是找不到转化咒力的咒具，她连普通的祓除咒灵手段都没有。 　　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想要的咒具，她只好想办法从别的方面开始努力锻炼自己的咒力。 　　总不好在找到咒具之前什么都不做，这个世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咒灵，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自己不想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要是再遇上真人那样克制【请君勿死】的咒灵，她真的会彻底结束第二次新生。 　　“不能这么盲目对付它们，”玉犬的攻击不见成效，伏黑惠又召唤了虾蟆，□□一样的式神弹出舌头与头发互相较劲，他额头止不住冒出汗：“咒灵的本体不在这里，继续下去我们会先耗尽体力。” 　　咒灵的体力和咒力不是无穷无尽的，但特级咒灵的身体素质肯定会比他们要好。 　　它甚至不需要怎么对付他们，只要用车厢内的头发将他们拖死在这里，体力先一步耗尽的一方肯定是人类。 　　“这趟电车一共七节车厢，咒灵的本体肯定是藏在其他的车厢，”伏黑惠突然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猫泽奈奈愣了愣，差点没躲开束成鞭子一般抽过来的头发，幸好口袋里的金蟒兰波及时射出亚空间攻击弹开发鞭：“猫泽……猫泽奈奈。” 　　“猫泽，你可以去其他几节车厢都放下帐吗？” 　　坚韧的头发缠绕住伏黑惠的小腿，他啧声脸色有些难看，白玉犬蹬着墙返身狠狠一抓撕断头发，他接着道：“不需要能笼罩住整趟列车的帐，只要每个帐单独罩住一节车厢，可以让我们自由进出就好。” 　　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的办法。 　　但不找到咒灵的本体所在，只跟这些破烂头发纠缠不休肯定是没办法祓除咒灵。 　　“我可以试一试。” 　　猫泽奈奈不太确定，道：“这边你们两个可以吗？” 　　飞窜在车厢内的头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厚重，已经不是普通的攻击可以切割撕裂，锐利坚韧犹如钢丝的头发绷直弹射而出，迳直贯穿车厢的顶部和底部，准备无法单独将他们缠住就包裹住整个车厢吞噬。 　　“呵、草食动物的关心……” 　　云雀恭弥重重一拐抽在车厢内部，直把铁皮都打陷进去，云属性的火焰经过增殖的特性不断蔓延四溢瞬间充斥整个车厢：“去做你的事。” 　　他这边完全不需要这两只小动物的关心。 　　只是这些头发还不能拿他怎么样，一旦弄出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出现。 　　他会毫不犹豫把它咬杀。 　　即便是咒灵的头发也会畏惧火焰，它们活动着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想要躲过无处不在的紫色火焰，灼热的温度炙烤着头发散发出浓重的臭味。 　　“我明白了。” 　　猫泽奈奈重重点头，开口道：“太宰先生，请你帮我开一下路。” 　　缠绕着感应门的头发遭遇到火焰也不肯退却，头发层层叠叠如裹着隔膜轻易无法烧透表面的头发达到深层的位置。 　　想要通过车厢的感应门只能靠着黑猫太宰的【人间失格】。 　　“难得见奈奈干劲这么充足，”他轻笑一声，道：“那就帮帮你吧。” 　　黑猫迈开四爪奔跑，密密簇簇的头发接触到术式无效化不断消失又想重新覆盖上新的头发。 　　每一簇头发仿佛都处于不同的异空间，术式无效化只能消除其中一簇异空间的头发，除非黑猫太宰能找到藏在电车的咒灵本体。 　　否则想要通过接触头发祓除咒灵是不可能的。 　　由术式无效化开出来的洞口直径半米不到，周围的头发蠢蠢欲动准备合拢包围起来，猫泽奈奈不再犹豫趁着黑猫太宰开出来的道还在，她直接冲着扑过去，感应门向一侧划开惊险通过。 　　下一刻，头发重新覆盖住云雀恭弥和伏黑惠所在的车厢。 　　“哈……好在过来了，”她抹了把汗，大大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扎穿。” 　　要是那时候咒灵的头发冲出来，她可能真的要被扎成筛子。 　　“奈奈君，为什么不使用我的术式？”金蟒兰波挪出她的口袋，缠绕上猫泽奈奈的手腕：“用亚空间就不用担心会被头发伤害。” 　　术式无效化在对付这些头发的时候，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奇效，或许与系统提到的两个力量特质不同的世界相互靠近有关系。 　　猫泽奈奈不好意思笑笑，道：“抱歉兰波先生，我一时间忘记了。” 　　上次金蟒兰波使用术式还是在她昏迷之后，她也不知道亚空间具体要怎么操控。 　　同时也有部分原因是担心咒灵可以通过头发监视他们，她想留着金蟒兰波作为保险。 　　“这里是我们刚才呆过的车厢，”猫泽奈奈左右看看，小声道：“好像看不见什么头发的踪迹。” 　　不过她还是先按照伏黑惠的话，把帐都设立起来让咒灵显现出来。 　　看得见的咒灵总比看不见的咒灵要好对付。 　　猫泽奈奈捏出手印，再一次重新刚才放帐的动作。 　　透过车厢的玻璃隐约能看见外面变得更暗一些，只是不怎么明显。 　　她都不知道电车要开到什么地方，跟咒灵的头发缠斗半天，车门完全没有打开过一次。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中了咒灵的障眼法，车门其实打开过，只是他们都被头发蒙住视线没有看见。 　　“好像没有什么不同？”笼罩在帐内的车厢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头发也没有别的奇怪东西出现。 　　黑猫太宰昂头看着置物架最里，不甚明显的几个行李，意味深长开口：“奈奈，抬头看上面。” 　　放下帐之前，他们以为是行李包的东西变成一个个厚重的发茧。 　　这些头发仿佛都有各自的生命，规律而小幅度呼吸起伏。 　　“那些是？！”猫泽奈奈捂住唇，不敢让自己继续发出声音。 　　“他们是被咒灵头发抓住的人类吗？”她小心在脑海内部沟通，视线不敢轻易挪开几个规律呼吸的发茧。 　　黑猫太宰踱步走过去，抬着头耳朵转了转：“可能是。” 　　“奈奈，我们去下一个车厢。”趁着这个车厢的头发没有被惊动，他们抓紧时间跑完后面的几节还要返回最开始的车厢去前面放帐。 　　猫泽奈奈有些犹豫：“我们不管他们了吗？” 　　如果藏在电车里的咒灵真的是发鬼，通过头发来猎食人类，被裹在发茧里的人怕是已经遭到咒灵的毒手。 　　“他们活不下来。”人形的发茧被吸收成行李包大小，可以想见人类的骨血肉都融化得七七八八，剩下里面的东西可能都是头发。 　　咒灵留着没吃够的人类部分，在没捕食到新的食物之前，把上一餐的食物留下，不时吮吸一下骨头舔舔味道解馋。 　　猫泽奈奈不忍转过头，脚步匆匆趁着头发没醒过来的时候，赶往下一个车厢。 　　一个个圆形的帐如漆黑的保护罩落下，紧紧罩住车厢内的所有动静，没有让里面的声音和打斗声传泄出去。 　　直到他们走进最后面的末尾车厢—— 　　静静矗立在车厢中央的长发女孩低垂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几乎要长过脚背，猫泽奈奈一下僵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咒灵的本体还是被咒灵控制住的人。 　　但要是她能像前面的头发一样安然熟睡，没有人打扰就不会起来，让她悄悄放下帐再离开这个车厢。 　　她会很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伏黑惠和云雀恭弥还留在前面的车厢，要是她在这里跟长发女孩打起来，他们都不一定能过来支援。 　　“我的头发好看吗？”脖子近乎九十度低折下来，头发完全遮挡住脸部的皮肤，声音又轻又细问道：“你觉得我的头发好看吗？” 　　猫泽奈奈定住脚步，视线快速转过附近形成的特殊简易领域。 　　她小声问道：“这是咒灵的本体吗？” 　　特级假想怨灵构成的简易领域，必须回答出她的问题，否则空间会暂时进入双方互相不能攻击行动的僵持状态。 　　黑猫太宰蹲立在猫泽奈奈脚边，平静问道：“奈奈觉得咒灵的本体会在这时候出现吗？” 　　躲藏在暗处伺机对付他们，或是以本体出现在攻击力最弱的猫泽奈奈面前，将他们几个人逐个击破。 　　这些不是都没有可能。 　　黑猫太宰尝试着抬爪，简易领域不是一般的术式领域，没有具体的形状和咒力，而是一种接近于规则的限制。 　　活动倒是不受影响，但术式能不能起作用不好说。 　　如果是一般的术式，可以肯定会受到规则的限制，在没有回答出假想怨灵的问题之前，术式无法造成伤害。 　　不过黑猫太宰的【人间失格】是术式无效化，有点踩着程序出错行动的意思，说不定可以直接跑过去祓除它。 　　“我还是……” 　　猫泽奈奈垂眸望着跑到长发女孩脚边，蠢蠢欲动准备拍爪动手的黑猫太宰，缓缓道：“比较喜欢自己的头发。” 　　话音落下，简易领域瞬间打破。 　　站定在车厢中间的女孩抬起正面的脸，密密麻麻的头发从毛孔缝隙中冒出，根本分不清人脸的前后。 　　“你的头发、你的头发……？” 　　刚才弯折成九十度的脖子发出一声脆响，长满脑袋的头发猛然向猫泽奈奈扑过去，声音拔高而尖锐：“你的头发好看，我也想要！” 　　猫泽奈奈躲也不躲，红眸直直望向女孩的方向。 　　黑猫太宰抬爪一拍，耀目的白光自他触碰到女孩的小腿上爆发出来，如针尖刺的头发在缠住猫泽奈奈的前一刻软垂下来。 　　大片大片掉落下来。 　　头发宛如一瞬间失去自己的生命，不断落下露出大片的皮肤。 　　女孩身体晃悠两下，向一侧倒下去。 　　猫泽奈奈上前几步，及时把人接住：“她不是咒灵的本体，只是被头发控制的普通人。” 　　所以在黑猫太宰触碰她的瞬间，头发会自动剥离下来，女孩摆脱控制陷入昏迷。 　　“为什么咒灵不用自己的本体出现？”她眉心轻蹙，望着散落在他们身边失去光泽变得干枯分叉的头发。 　　金蟒兰波望着毫无光泽，变得无比脆弱的头发，道：“寄生也是吞噬血肉的一种办法。” 　　不止是直接用头发汲取人类的血肉，这只咒灵似乎还会寻找拥有美丽头发的人类寄生，以她们的血肉来滋养强大自身。 　　同时作为一个用来迷惑别的人类上钩的血肉傀儡道具。 　　猫泽奈奈咬住下唇，手指触碰女孩身体冰冷的体温，意外在颈侧摸到轻微的跳动：“她还活着！” 　　【请君勿死】的咒力治愈着女孩的身体，曾经被咒灵寄生过的身体无比虚弱，呼吸近乎消失。 　　她还以为这个女孩要死了。 　　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总算救回了一个人，”猫泽奈奈微微松了口气，将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孩放下来，“现在要怎么办呢？” 　　咒灵的本体没有找到，他们还从它手上抢了人回来。 　　想也知道咒灵不会让他们完完整整离开电车。 　　“先把所有的帐都落下来，”金蟒兰波抬了抬尾巴尖，抛出一个亚空间罩住晕迷的女孩：“找出咒灵的本体再祓除它。” 　　不需要犹豫退缩，直接把特级假想怨灵祓除就好。 　　毕竟是咒灵先来冒犯他们，盯上猫泽奈奈的性命，他们只是顺势祓除掉咒灵。 　　咒灵以为他们是猎物，想把他们困在末班车慢慢蚕食。 　　却没什么脑子能想到猎物和猎人的立场随时都会转变，可能下一刻就是它眼中的猎物反过来祓除掉它。 　　“咚、咚……” 　　猫泽奈奈正要故技重施，车厢的玻璃突然传出敲击的声音。 　　她瞬间打了个寒颤，惊恐扭头回看过去。 　　在车站分别不久的泽田纲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追上电车的速度甚至把自己的身体牢牢固定在车窗的玻璃外。 　　这简直比她在暂停出售末班车车票的夜间售票口买到车票，更像是一出鬼故事。 　　泽田纲吉向上指了指，比划着口型：“我、准、备、进、来。” 　　可以先不要弄那个黑黢黢保护罩一样的东西吗？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超直感劝他不要乱动，他只好转悠着准备找到没有这种罩的车厢进入。 　　猫泽奈奈神情呆滞，看着泽田纲吉在窗外干脆利落向上翻身，打开车厢顶部的方形小门跳进来：“猫泽小姐，你还好吗？” 　　“我？”她声音有些飘忽，喃喃道：“我可能还好？” 　　她一直呆在电车里面，就算遇见咒灵也不需要干什么追着电车的神奇事。 　　泽田纲吉忍俊不禁：“什么是可能还好？” 　　他打量着车厢内部，轻松温和的神情凝重几分：“这里是发生过什么吗？” 　　超直感警示着他电车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存在。 　　躲藏在阴影暗处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通过某些东西窥探着他们。 　　橙红耀眼的火焰瞬间点燃，泽田纲吉的表情变得非常冷静，火焰摇曳在他的额前，他抬手对准散落在地上的头发释放出火焰。 　　毫不留情把引起他厌恶感的头发烧得一干二净。 　　“电车里面藏着一只咒灵，”猫泽奈奈小心打量他，试探着问道：“纲吉先生见过咒灵吗？” 　　他使用的火焰是正常的橙红色，看起来跟前面车厢燃起过的紫色火焰不太相似。 　　“咒灵？”泽田纲吉迷惑问道：“那是什么？” 　　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猫泽奈奈思考着要怎么给他解释，道：“我先把帐弄好，稍后再跟纲吉先生解释。” 　　竖起食指中指捏出手印，轻车熟路放下笼罩住车厢的帐。 　　“好像变黑了一点。”泽田纲吉望向车厢外面，原本能模糊透过车窗看见外面飞驰的景物，现在只剩下黑漆漆的颜色。 　　但是车厢内部并没有什么改变。 　　猫泽奈奈松了口气，道：“纲吉先生，我们要快一点回去前面的车厢，前面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需要解释的话，可以边走边说。 　　不知道留在原本车厢的两人怎么样了。 　　“不需要带上她吗？”被半透明鎏金色亚空间罩住的光头女孩。 　　猫泽奈奈摇摇头，道：“让她呆在这里会安全一点。” 　　要是他们稍后跟咒灵打起来，可能会波及伤害到她。 　　留在这里有金蟒兰波的亚空间保护，不需要担心会出什么事。 　　“前面很危险吗？”他暂时还没感觉到什么危险，但可以肯定的是电车上确实存在着什么。 　　猫泽奈奈捞起黑猫太宰，快步往回走：“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了。” 　　“有很多什么？”他露出一丝疑惑。 　　“头发！”猫泽奈奈急急说道：“咒灵的攻击手段是利用头发，它可能是只发鬼。” 　　如果电车里的咒灵真的是发鬼，前面现在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 　　泽田纲吉忍不住问道：“猫泽小姐，你一直说的咒灵到底是什么？” 　　他以前的生活，可没有这种随处可见的“头发”。 　　仿佛鬼怪小说和都市传闻，会在深夜出现在电车置物架和座位底下的大团头发，一旦惊醒它们就会被直接拖走。 　　“纲吉先生可以简单把咒灵理解为人类的敌人或是鬼怪之类的东西，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天然有着对人类的敌对排斥心理。” 　　“这里的咒灵很可能是由人类对发鬼的恐惧凝聚而成的特级假想怨灵。” 　　最开始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恐怖鬼怪故事，口口相传逐渐演变成为许多人心中的恐惧，诞生出名为【发鬼】的特级假想怨灵。 　　可以说假想怨灵的存在，算是人类天生对于恐怖隐秘的未知生物想像编造而创造诞生出来的存在。 　　只要一天有人恐惧着发鬼的故事，咒灵就算被祓除消灭也会有重新诞生的一天。 　　咒灵与人类相生相伴，几乎是永远不可能祓除干净的存在。 　　泽田纲吉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小声吐槽：“这不应该是人类对于秃头的恐惧吗？” 　　人类对秃头的恐惧，不比对什么鬼怪的恐惧要大吗？ 　　他接手九代目的位置还没几年，现在都开始担心自己会英年早秃，整日要面对着自家那群天灾一样的守护者。 　　彭格列维修总部的资金都没有赚回来的钱多，巴利安那边知道是他当首领，简直不遗余力使劲花钱。 　　他都要为了彭格列的未来而焦虑掉发。 　　“诶？”猫泽奈奈愣了愣，忍不住笑道：“纲吉先生说得也有可能。” 　　人类对秃头的恐惧，确实不比发鬼要少。 　　要真的是这样，或许电车的咒灵还没这么恐怖。 　　“前面就是我最开始过来的车厢，”她有些紧张，不放心嘱咐道：“纲吉先生，请小心。” 　　穿过最开始落下的帐，看见云雀恭弥和伏黑惠还好好呆在车厢，纵使身上有些狼狈，但好歹没出什么事。 　　“你回来了？”悬起的心微微下落，伏黑惠问道：“后面怎么样？” 　　猫泽奈奈点头回应：“后面车厢的帐都放好了，那些头发没有醒过来，只有最后一个车厢耽误了一些时间。” 　　人性化的用词让伏黑惠皱起眉，道：“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是咒灵不是在每一个车厢都这么活跃吗？” 　　咒灵会在每个车厢都布置下暗手不奇怪，但猫泽奈奈说它们还在沉睡，这就值得深思咒灵到底是怎么判断猎物出现在身边。 　　猫泽奈奈咬唇，犹豫着道：“后面的车厢置物架和座位底下都有东西，他们……看起来像是活物。” 　　或者说是头发包裹着活物在里面。 　　“我不敢惊动它们，想着先把帐都设好让咒灵显现。” 　　伏黑惠皱起的眉头稍松，低声道：“你这么做是对的。” 　　从刚才的战斗就可以看出，猫泽奈奈没什么战斗力，她不擅长做祓除咒灵的事，要是在那时候惊动咒灵，可能会弄出这个车厢一样的情况。 　　触发咒灵设置下的关键词，让头发变得活跃激动起来，把自己困在后面的某个车厢动弹不得。 　　“那些东西里面是什么？”刚才一路走回来，泽田纲吉也看见那些奇怪的头发团，想过用大空火焰烧掉它们，最后还是没有随便动手。 　　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可能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 　　猫泽奈奈小心偷看他们一眼，纠结着道：“要怎么解释呢……” 　　云雀恭弥神情冷淡靠着车厢内壁，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位置，手边垂落着浮萍拐没有随意离身。 　　同样对咒灵的存在没有听闻过，他没有立刻离开去别的车厢寻找咒灵，只是在泽田纲吉和猫泽奈奈进来的时候，抬了抬眼皮望过去一眼。 　　“大概率是咒灵消化掉的人类。”伏黑惠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事情都到这一步，这里的咒灵已经不是他和猫泽奈奈两个人能对付的存在。 　　他们一个准二级咒术师和一个不知等级，但看着没什么攻击手段的女孩子。 　　即便知道比他们多一点，也没办法祓除电车里的咒灵。 　　“这趟末班车已经失踪过好些人。”正因如此，任务才会发派给咒术师调查处理。 　　只是不知道五条悟搞什么，把这种等级的任务直接塞给他。 　　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任务。 　　泽田纲吉几乎愣怔住：“咒灵是吃人的？” 　　求证的目光不由投向猫泽奈奈，但超直感其实已经给出答案。 　　面前的少年没有撒谎。 　　甚至很有可能，他们的猜测都是事实。 　　在末班车上失踪的人都成为了咒灵的口粮。 　　“高级的咒灵会以人类为食，低级咒灵一般不会直接对人类下手，”猫泽奈奈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但它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对人类的伤害。” 　　只要咒灵和人类呆在一起，它们身上的负面和咒力会源源不断感染非术师，导致他们出现疼痛、疲惫和乏累各种负面状态。 　　低级咒灵会通过压榨人类的负面状态生出负面情绪来壮大自身的能力。 　　“普通人最容易看见咒灵的时刻，是在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快要被咒灵杀死的时候。”身体里的咒力会因为极度的恐惧短暂拔高上升，获得看见咒灵的能力。 　　可那时候能看见咒灵，已经是为时已晚。 　　连想要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泽田纲吉转头看向车厢另一头的人，道：“云雀学长是来找风纪集团失踪的员工吧？” 　　关于风纪集团员工失踪的事，他也知道一些还想着云雀恭弥有自己的想法，他肯定能解决。 　　却没想到世界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怪物存在。 　　什么术师和非术师、咒灵，他们全部都不知道。 　　“我会咬杀一切胆敢破坏并盛规则的存在。”不管他们是什么咒灵还是术师，在他的并盛就必须要乖乖遵守规则。 第41章 　　后面落下帐的车厢都没有咒灵的身影,只有厚厚的发茧和被头发寄生过的女孩，这么想来咒灵的真身所在，要么是前面两节剩余的车厢,要么是电车驾驶员所在的操控室。 　　还有一种最倒霉的情况，咒灵躲在自己的异空间，只用头发来对付他们,耐心拖时间等他们的体力耗光再出来收割猎物。 　　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情况。 　　“还剩下两节车厢和最前面的驾驶员室,”猫泽奈奈嗓子发干，紧张道：“我去前面了。” 　　在车厢放帐的任务落在她头上，一次次施展结界术需要耗费不少体力和咒力,即便帐不是什么厉害的结界术,没有定下特殊的规则和限制，这样一趟趟跑下来也相当耗费精神。 　　她深吸口气，平复稍微凌乱的呼吸。 　　头发惧怕泽田纲吉他们的火焰，紫色橙色的火焰喷射而出，大片大片炙烤着头发，这个车厢里的头发已经无力阻拦她离开前往下一个车厢。 　　“猫泽小姐,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泽田纲吉委婉关心,道：“你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大好。” 　　脸色发白冒着虚汗,呼吸微微凌乱喘息，状态只比一直呆在车厢内战斗的伏黑惠好上一些。 　　他是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帐要怎么布置,耗费多少体力,但猫泽奈奈明显看着体力有些跟不上,再不休息一下，她可能坚持不住跑到前面的车厢和操控室。 　　“啊？”猫泽奈奈摇摇头,勉强提了下嘴角：“我还能坚持一下,现在最重要是把咒灵的位置找出来。” 　　电车上的咒灵头发不是他们的对手,咒灵的真身所在或许会厉害些，但他们这边的战斗人员还算充足。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找出善于躲藏隐匿的咒灵。 　　猫泽奈奈知道这还不是她的极限，体力和咒力濒临极限的感觉，她曾经体会过，大概能揣摩出自己的体力上限。 　　只是一些脱力和头晕口干，还远远不到能让她累倒的时候。 　　“既然咒灵的头发在不同的车厢，意识和行动力都是单独存在，那后面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黑发凌乱支楞起来，身上犹带着少年至成年时期过度的青涩感，但伏黑惠的神情非常镇定：“不需要继续让猫泽一个人冒险。” 　　这里一共四个人，其中两个能使用特殊的火焰，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猫泽奈奈。 　　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不清楚咒灵和术式的事，必须要有人好好给他们解释这些的存在。 　　趁着头发被火焰烧得团缩起来，生长速度变得缓慢，他们还有一些时间。 　　“确实，我们刚才经过的几个车厢都没有这边的情况。” 　　泽田纲吉略做思考，道：“好像是睡着和清醒的不同状态表现。” 　　以“睡着”和“清醒”这样人性化的词来形容头发或许有些奇怪，但却是最妥当的形容词。 　　这些头发真的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 　　“这个车厢的头发，最开始是怎么活跃起来的？”他不由问道：“要是能避开让它们清醒的行为，后面的路能节省不少时间。” 　　并不是打得过和打不过的问题。 　　而是头发没有体力上限，可以无限增生布满车厢的空间。 　　即便有火焰燃烧，只要它们团团包裹在一起，不加大炎压的火焰燃烧速度跟不上头发增生的速度。 　　但要说加重输出的炎压…… 　　泽田纲吉真怕会把电车的车厢打出一个窟窿，直接报废一节车厢。 　　这可是行驶中的电车，要是车厢脱轨事情就闹大发了。 　　云雀恭弥抬了抬眼皮，神情慵懒冷淡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要参与他们的讨论意思。 　　要不是帐没落下来，独自去前面的车厢也看不见“睡着”的头发，他连呆在这里的时间都不会浪费，直接提着浮萍拐杀过去前面。 　　“最开始让头发醒来的行为吗？”猫泽奈奈与伏黑惠对视一眼。 　　那时候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和一猫一蛇，云雀恭弥还在后面的车厢，根本不知道头发是怎么冒出来的。 　　她缓缓慎重开口：“我想可能是我夸赞过咒灵头发好看的原因。” 　　或许这只与头发有着密切关系的咒灵，最容易触发它的关键词就是评价它的头发。 　　无论好坏都可能引起咒灵的注意，即便只是在脑海回忆头发的模样夸赞一句，这道声音都会传递给咒灵控制的头发，迫不及待想冒出头吞噬被头发迷惑的人类。 　　猫泽奈奈扭头回看一眼，被火焰炙烤得卷缩起来的头发透出几分生机与活力，挣扎带着不断燃烧的火焰试图卷向她。 　　她侧身避过头发慢得不行的动作，它已经被火焰烧得精神萎靡，但不是诅咒的力量无法真正打击到咒灵的存在。 　　这些头发被毁掉与否，咒灵都不会受到影响。 　　猫泽奈奈无奈叹气，道：“看来是我猜对了。” 　　她好像总会有这样特殊的“好运”，时不时能遇见强大的咒灵。 　　总是让人对付特级咒灵，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触发头发活动的关键词是夸赞头发好看，”泽田纲吉忍不住吐槽，道：“果然真身是发鬼吗？” 　　只有发鬼会这么在意头发。 　　在志怪小说中，不管是别人的头发好看还是夸赞发鬼的头发好看，都能惹来发鬼的瞩目和觊觎。 　　吞噬头发好看的人，滋养自己的头发。 　　这样以形补形的思想，不知道鬼怪是怎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以为鬼怪是不存在的。”虽然夏日清凉大会上讲的鬼故事还是会有些害怕，但知道鬼怪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害怕也不会害怕多久。 　　万万没有想到，鬼怪也会有成真的一天。 　　只是发鬼没有呆在镜子前，在别人梳头的时候冒出来，而是藏在电车的缝隙角落。 　　“以妖怪鬼魂形态诞生的假想怨灵都是来源于我们的恐惧和想像，越是讨论提及它们，越是容易想像揣摩它们的可怕之处。”可以说假想怨灵算是人类最直接的恐惧诞生出来的咒灵，所以等级一般都是特级。 　　不过这类特级假想怨灵来源和真身要查证都不困难，咒术界都有登记和记录。 　　说到这里，猫泽奈奈的声音突然一顿。 　　她下意识看了伏黑惠一眼，明白她意思的少年平静开口：“这件事确实是有蹊跷，特级假想怨灵的咒力都是登记过的，窗不可能犯这种错误，评估错任务的等级。” 　　但这个任务最开始是五条悟的任务，任务说明上有没有记录探测到假想怨灵的咒力不知道。 　　以五条悟不靠谱的程度，就算跟他说是没留意任务等级塞给他，他都完全不会意外。 　　毕竟那个人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泽田纲吉思考片刻，问道：“不可以禁止鬼怪故事的传播吗？” 　　既然假想怨灵源自于人们的恐惧，只要禁止谈论提及和传播这些恐怖故事，不就不用担心会产生咒灵吗？ 　　“没有用的，”猫泽奈奈苦笑着摇头，道：“禁止传播恐怖故事，只会引起更多的人好奇和探究。” 　　越是禁止越是不让做的事，越是容易引起旁人的好奇。 　　在这种非术师看来，了解知道一下又不会出什么事，自己和朋友偷偷传播聊一下鬼故事，只要保守秘密就不会被别人知道的行为。 　　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禁止。 　　或许是叛逆心、或许是好奇心，总有人会忍不住去了解这些事。 　　何况全世界范围内，还有不少的恐怖故事爱好者，禁止是无法阻止他们相互创造传播恐怖故事。 　　“咒术界方面采取的是放任自由的方法，”伏黑惠接上她的话，解释道：“只要非术师不知道咒灵的存在就不会对未知看不见的咒灵而产生恐惧。” 　　知道越多越是害怕，相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会过得非常轻松自在。 　　泽田纲吉眉头微凝，道：“这样咒灵不是需要很多术师去对付吗？” 　　普通人看不见咒灵，能对付咒灵的人只有术师，但咒灵的诞生源头是全人类，负责祓除咒灵的术师却只有人群中的寥寥少数。 　　这就好像所有人身体里都有火焰，但真正能点燃火焰的人却不多。 　　“术师这一行一直都是缺人的，”猫泽奈奈眉眼垂落下来，轻声道：“即便是拥有术式能看见咒灵的人，也不一定会成为术师与咒灵战斗。” 　　永无止境的咒灵。 　　术师的路途就是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 　　只有自己无法继续支撑倒下的一天，没有咒灵被完全祓除干净的一天。 　　她恍惚想起梦境世界中的七海建人，因为同学以及搭档的灰原雄死亡，再也坚持不下去选择离开咒术界，回归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猫泽奈奈用力甩了甩头，道：“只剩最后两个车厢，我们先去前面吧。” 　　继续在这里想这些旧事也无用，现实中的猫泽奈奈没有经历过十年前的过去，她的一切难过失落都只属于她一个人。 　　…… 　　余下的两个车厢，置物架和座位底下都存在着好几个巨大的发茧，密密麻麻的发丝团扎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咀嚼声和口水吞咽声。 　　跟之前在后面车厢看见的发茧不同，里面可能还有活着的人类。 　　具有调和作用的大空火焰不断炙烤燃烧着发茧，相比较增殖蔓延速度极快的云属性火焰，大空火焰更适合用来解放发茧中的人类。 　　“它们醒过来了。”伏黑惠警示道。 　　即便没有专门提及头发的语句，发茧受到强烈的炙烤不可能丝毫反应都没有，它们挣扎着扭动，悉悉索索不断传来的咀嚼声停下。 　　隐藏在边边角角缝隙的头发千丝万缕飞窜出来，韧性和速度都远比前一个车厢的头发更加厉害。 　　成束的头发收紧宛如钢针刺出，猫泽奈奈侧身避开，收不及速度的发束直直扎在电车地板给扎出一个破窟窿，吓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要是没有躲开，现在都要变成头发上的肉串。 　　“伏黑君、纲吉先生、云雀先生，请小心一点！” 　　咄咄逼人的发束不断逼近过来，猫泽奈奈不断闪躲，直到身体都要被逼近靠在车厢的感应门，再也无处可躲的时候，她直接抬腿踹了过去。 　　附加过咒力强化的腿部力量把发束踹歪，她惊险穿过发束挪移开露出的些许空隙，摆脱头发包围圈。 　　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车厢的头发更多更难对付。 　　仿佛吞噬的人类也会更多，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猫泽小姐，不用担心我们。”额前燃起火焰的泽田纲吉透着冷静之色，眉间皱起些许，挥舞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干脆利落揍飞围剿过来的头发。 　　云雀恭弥一言不发，浮萍拐末端连接的锁链飞速旋转挥舞起来，直直冲进头发密集之处，大肆切割并燃烧，凶性和攻击性与猫泽奈奈之前看见相比更上一层。 　　伏黑惠见火焰对头发的伤害更大，当即召回玉犬，在车厢内不大的空间召唤鵺，脸部覆盖着骨质面具的奇怪大鸟一出现就被头发缠绕住翅膀和爪趾，耀目的电光顺着头发一路蔓延放射出去。 　　“猫泽，我们掩护你去下一个车厢。”他说着再次召唤出数只虾蟆，弹出舌头卷住纠缠猫泽奈奈的发束。 　　她回头看一眼还在燃烧的发茧，隐约露出半张残破不堪的脸，似乎是为了吃到鲜活的人类，即便受到这样的重伤，他们也没有完全死去。 　　【请君勿死】显示可以以他们为治疗目标。 　　“……暂时不行，”她咬着下唇，道：“再等一下、再等我一下。” 　　火焰没有完全烧尽头发，她现在使用术式治疗，只是为头发送去更多的营养，必须要等着头发完全被橙色火焰烧尽。 　　伏黑惠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这个车厢的头发远比前一个车厢要厉害，他召唤出来的虾蟆可能坚持不住多久。 　　虾蟆本身就不是强力的式神，只是以数量和灵活机动的策应能力使用，想把虾蟆当做主要的攻击牵制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或许下一个车厢的头发会更厉害，虾蟆发挥出的作用更小。 　　“我的术式可以治疗他们，”猫泽奈奈着急说道：“要是我先去了前面，等这些头发都被烧掉，他们会立刻死掉。” 　　被包裹在发茧中的人类之所以还维持着生命是因为咒灵想留着他们。 　　这些头发一边汲取他们的血肉，一边给予他们继续活着的能量。 　　【请君勿死】感应到的濒死目标，生命力在一点点微弱下去，发茧被烧得越厉害，他们的生命力越微弱。 　　挣扎着陷入火焰的头发无力再维持食物的活力，优先将所有的精力留着保全自己。 　　“你会反转术式？” 　　伏黑惠咬牙，压榨着咒力对付源源不断的头发：“我知道了，你专心救人。” 　　反转术式施展不易，要治疗这些手脚都残缺只剩一截的人并不容易，只能说冒险让猫泽奈奈试试，能治好就治好，不能治好也没有办法。 　　犹如藤蔓缠绕纠结在一起的巨大发辫重重从侧面冲出来撞飞伏黑惠，虾蟆一下被横扫出去大半，不断释放着雷电的鵺几乎榨干自己，筋疲力尽之下被重新收回影子。 　　“兰波先生，拜托了。”金蟒兰波吐出骰子大小的亚空间，落下的瞬间不断放大推开头发收纳进几个残破的发茧和生命垂危的人类。 　　快要被大空火焰完全烧尽的头发不再想着留下口粮，准备一口吃掉他们增强力量再对付面前不断蹦跶阻挠它的人类。 　　【请君勿死】再等不及，特殊的咒力流转过猫泽奈奈体内的术式印记，化作一只只携带着治愈万物力量的蝴蝶蹁跹飞出。 　　蝴蝶轻盈投入残破不堪，可见皮肤之下血肉和肌腱的人体，治愈着他们受创的身体。 　　被头发吞噬掉的血肉重新长出，手、脚以及面部的皮肤和缺失的五官，统统都被术式治愈恢复。 　　猫泽奈奈大大松了口气，道：“我去下一个车厢。” 　　好在还有一丝机会让她救回这些人的生命。 　　或许她的运气并不是糟糕，总是遇见高级咒灵是为了救回那些被咒灵所残害的人类。 　　不管这个车厢里的头发多么坚韧难缠，只要脱离这个车厢，它们就不会再追过来。 　　但是让猫泽奈奈没想到的是，她会在最靠近电车操控室的车厢看见本应该呆在操控室的驾驶员。 　　遮挡住头脸的长发垂落在制服身前，默不作声低垂着头站在车厢中央。 　　“这是什么情况？”刻意落在后面挡住头发围剿，晚她一步脱身的伏黑惠低喘不止，汗水几乎要滴入眼睛干涩发痛。 　　接连两个车厢与咒灵的头发缠斗，甚至几次不顾咒力和体力消耗召唤出咒灵，伏黑惠的体力几乎要到达极限。 　　要不是想着咒灵还没祓除，两个战斗力最强的人不能使用咒力祓除咒灵，他都要坚持不住倒下。 　　“电车的驾驶员被咒灵寄生了……” 　　猫泽奈奈侧头看向窗外，迟疑着道：“但是现在电车还在轨道上跑。”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人在操控着电车运行，或许末班车的启动和暂停都是由咒灵来控制。 　　泽田纲吉和云雀恭弥负责断后，最后向车厢内的头发轰出大量火焰，通过感应门落在他们身后一步。 　　“猫泽小姐还没放帐吗？”泽田纲吉有些意外，他以为猫泽奈奈早过来几分钟应该已经放好帐，准备再烧一回发茧。 　　她让开一步，道：“电车的驾驶员好像被咒灵寄生了。” 　　他们乘坐的末班车不知道要开向什么方向，一直没有到站停站，没成想是因为驾驶员被咒灵操控了。 　　她甚至不知道是先对付寄生着电车驾驶员的咒灵还是先去操控室看看情况好。 　　“你们会开电车吗？”猫泽奈奈迟疑问道。 　　他们在对付咒灵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末班车的驾驶员可能会出事。 　　毕竟电车还在好好沿着轨道行驶，甚至知道进站减速，载上一批批客人。 　　谁能想到驾驶员都是咒灵在操控的？！ 　　泽田纲吉有些无奈，道：“猫泽小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想一般人也不会去考电车的驾驶证，只有铁路局的员工才有这个需要。 　　“不过电车要停下来的办法还是有的，”他安抚着道：“我们先把咒灵解决了吧。” 　　他其实还想问问猫泽奈奈的术式，但现在时机不对，时间也不等人，只好留待下次再详细问清楚。 　　“走开。”云雀恭弥提着浮萍拐，冲上去就是一拐子。 　　他完全没想要陪小动物们在这里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之前不行动是因为没有帐看不见咒灵和头发，现在人就站在面前，完全不需要再等什么。 　　直接上去咬杀。 　　半长的过肩头发遮挡住男人的脸，带着紫色火焰的浮萍拐毫不留情一拐子抽飞过去，男人的身体被挑飞击向半空，险险悬在空中，四肢扭曲成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 　　“你你你你……” 　　声音犹如卡碟的留声机，僵硬生涩得厉害。 　　带着茂密头发的脑袋左右摇晃几下，他再度阴森森开口：“你的头发好看、你的头发好看、你的头发好看！！” 　　“想要——！！！” 　　男人挣扎活动着四肢，猛然飞扑向云雀恭弥。 　　他冷淡勾起唇，道：“胆子倒是挺大。” 　　落在男人头发上的紫色小火焰，瞬间增殖百倍烧遍他的全身，火焰沿着无形看不见的头发在车厢烧出巨大的火焰网。 　　原来这个车厢的头发早在这里等着他们，悄然潜伏起来布置满整个车厢。 　　这下隐藏起来的头发全部都被火焰点燃，即便猫泽奈奈的帐还没设立都能透过火焰看见隐藏起来的发丝蛛网。 　　猫泽奈奈止不住惊讶：“好、好厉害。” 　　泽田纲吉毫不意外，笑道：“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按照云雀恭弥以往的习惯，不管看不看得见、打不打得赢，都是先提着拐子上去打一架。 　　管他对面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破坏并盛规则的存在统统都会被咬杀。 　　伏黑惠暗暗松了口气，藉着短暂的休息时间恢复一些体力。 　　“云雀先生是很厉害的人吗？”猫泽奈奈不由升起几分好奇。 　　这是属于其他世界的火焰力量，云雀恭弥这份力量在他们原本的世界，应该也是很厉害的人。 　　泽田纲吉看着云雀恭弥战斗，思量一下用词：“云雀学长是并盛的风纪委员长，从国中时期开始，一直到现在都管理着并盛的秩序。” 　　完全没有想过放手。 　　且不打算离开并盛，即便成为彭格列的守护者要去总部，也是匆匆来去，着急赶回日本的并盛。 　　“风纪委员？”猫泽奈奈疑惑道：“那警察们呢？” 　　管理某片地区的秩序，不应该是由警察们来管理吗？她想要定居的并盛町，现在的实权管理人是云雀恭弥…… 　　说不出的神奇感，但也没有太过排斥。 　　“警察会辅助风纪委员的工作。”其实何止是警察，连医院和一应并盛内的特殊机构都会配合风纪委员的工作。 　　猫泽奈奈恍惚，再次感慨：“云雀先生好厉害。”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但就是有种莫名油然而生的敬佩感。 　　“喂、那边快要打完了，”一直紧紧盯着战场的伏黑惠说道：“那些火没办法祓除咒灵。” 　　即便云雀恭弥几乎是压着咒灵在打，但火焰不能代替咒力来祓除咒灵。 　　火焰和咒力是两种不同的力量特质，除非一方同化或吞噬另一方的力量特质，否则两个不同世界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相互替代。 　　猫泽奈奈凝神望去，道：“但是咒灵的真身还没出现。” 　　与云雀恭弥对打的男人只是咒灵头发寄生控制的人，躲藏起来的咒灵还没有出现。 　　“……我们去操控室。”要是连电车最前头的操控室都找不到咒灵，他们就要跳出车厢去其他地方找了。 　　猫泽奈奈几人快步穿过云雀恭弥他们的战场，凤眼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迳直横向一拐将男人抽飞向车窗。 　　他也不管会不会打死人。 　　反正被咒灵附身的人连反折关节的动作都做得出来，爬行速度飞快，生命力旺盛得不行，轻易都不会因为伤重死去。 　　果不其然，连肋骨都凹陷下去一大块的男人露出头发后面狰狞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口水不断从嘴巴滴落下来。 　　“头发、头发、头发……” 　　“想要、想要、想要！！” 　　他僵硬嘶哑的嗓音再次吼叫出来，反转关节踩着头发犹如蜘蛛一样扑向云雀恭弥。 　　提着浮萍拐的黑发青年眼皮都不抬一下，浮萍拐重重朝着脸抽过去。 　　猫泽奈奈小声抽气，偷偷摸摸自己的脸，光是看着都觉得好痛。 　　那一下落在脸上，鼻梁都能给打断。 　　“猫泽，你快来看。”伏黑惠拿起放在操控台上的卷轴，里面一片空白什么字都没有留下。 　　她应声回头一看，惊讶道：“这不是封印的咒物吗？” 　　专门用于处理一些难以祓除的特级假想怨灵，只要用咒物将它们封印起来就不用担心咒灵被祓除后会再次出现。 　　“这只咒灵是被某个人偷放出来的，”伏黑惠皱紧眉头，凝重道：“用来束缚卷轴的红绳没有褪色，咒灵不是因为封印松动自己跑出来。” 　　它是被某个人故意放在这里。 　　“这里的咒灵原本可能不是这一只，”如果真的是什么回收封印特级咒灵的任务，即便五条悟再不靠谱，也不可能拿这种任务给他处理。 　　“原本的咒灵可能是二级或是准一级，反正不会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他决定要进入咒术高专，成为一名拯救好人的咒术师，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 　　以前的伏黑惠一直没有想好国中毕业，要不要去咒术高专成为一名咒术师，是直到他的姐姐伏黑津美纪在八十八桥出事，陷入长期的昏迷不醒，他才下定决心要成为咒术师，并且开始正式接触这些工作。 　　猫泽奈奈消化着他的话，恍然想明白：“对了，电车上会出现发鬼，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 　　诚然电车是町镇居民重要的交通工具，这里可能积累了许多上班族、学生或是肩负着家庭重担成年人的大量怨气。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与特级假想怨灵无关。 　　这里就算要出现咒灵，也应该是与电车各类事件相关的咒灵，而不是发鬼这种恐怖故事中出现在房间或是镜子里的鬼怪。 　　如果说是有人故意放过来的话，那么假想怨灵的出现就可以说得通了。 　　伏黑惠唇抿得死紧，缓缓道：“猫泽，你会封印咒灵吗？” 　　“伏黑君，封印咒灵是有专门的咒术师负责，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事。” 　　猫泽奈奈十分无奈，道：“封印咒灵需要书写的咒文很复杂，就算上了高专也不是必学的东西，一般术师都不会这个的。” 　　她只是通过夏油杰的梦境在高专上过一段时间的课，不代表能绘制复杂的咒文。 　　少年沉默半晌，开口道：“抱歉，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想也知道封印特级咒灵的术师不会随处可见，而能轻易祓除特级咒灵的那个人现在又不在这里。 　　“想要学会封印特级咒灵的咒文，术师评定要在准一级以上，否则是不会随便让高专的学生接触。”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学会这些也没办法在特级咒灵手下撑过一个回合。 　　猫泽奈奈头疼叹气，道：“我们还是想想办法祓除咒灵吧。” 　　虽然直接祓除会导致假想怨灵以后再次出现，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们在说什么……？” 　　丝丝冰凉如绸缎的触感垂落在猫泽奈奈肩头，她应声回望过去：“是在讨论解决咒灵的……” 　　她话没说话，怔怔看着几乎贴脸出现在面前的咒灵。 　　长长的发丝犹如蛛网遍布操控室的顶部，被誉为假想怨灵的发鬼倒挂着身体，露出细腻颈部的青白皮肤，犹如电车车厢末端被寄生的女孩，脑袋几乎不分前后都长满了头发。 　　猫泽奈奈一瞬间失声，踉跄着想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后早已布满厚厚的头发，如同草垫子一样厚厚一堆堵着她的后背不让离开。 　　电车操控室通过车厢的门不是一般的感应门，需要按下正确的密码以及用上钥匙才能向里推开。 　　刚才泽田纲吉是直接破坏了门锁进来，现在门被头发堵得严严实实连上面的小窗都无法看透过去。 　　“猫泽小姐！”“猫泽！” 　　连接着发鬼本体的头发连大空火焰都无法轻易烧断，操控室的空间太小，泽田纲吉甚至不能使出什么大动静的招数。 　　要是把电车操控室打坏了，他们就要准备下去徒手拦电车。 　　“你的头发颜色好看……想要……” 　　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处在另外一个次元，传递过来变得扭曲不堪，带着嘶哑和干涩的声音好似嗓子眼被头发塞满，说得艰难无比。 　　青白的手落在猫泽奈奈头上，咒灵在细细抚摸她的头发，不断念着：“想要……想要……” 　　尖利的指甲只要轻轻一蹭就能划开她的皮肤剥离下头发。 　　猫泽奈奈出奇冷静下来，垂落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勾了勾手指。 　　她开口问道：“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你的头发不是黑色的吗？” 　　漆黑的猫咪走位灵活轻巧避过地面的头发，悄然无声向着发鬼所在的操控室顶部靠近。 　　狭小的电车操控室空间，原本就不是打算让这么多人进来的地方，三个人加上一只倒吊下来的发鬼以及密密麻麻的头发几乎没什么活动的空间。 　　泽田纲吉双拳燃烧着火焰，狠狠挥落在咒灵散落的头发，可惜的是这些头发比起其他车厢的头发好像更加耐火耐热，丝毫没有退缩甚至大有把他也纠缠起来的意思。 　　“想要、我想要你的头发……” 　　即便是假想怨灵也很难拥有完整的思维逻辑回答猫泽奈奈的问题，她只是不断念着重复的词汇，缠绕着手臂的头发拧做一股变成尖利的发锥。 　　尖端抵住猫泽奈奈的额头，丝丝鲜血渗出来。 　　她怕得厉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她相信黑猫太宰，只要有【请君勿死】在，她不会轻易死亡。 　　黑猫太宰落在操控台上，肉垫踩了踩空白的无字卷轴，低头叼起鲜红的绳索。 　　见识过这只神奇黑猫能力的伏黑惠，眉头动了动，就算身体被头发勒得发痛也没有吭声。 　　“喵。”黑猫叼着红绳，声音含糊喊一声。 　　纵身跳起扑向发鬼的脑袋，指甲弹出死死扣住浓密的头发，耀目的白光爆发出来，黑猫太宰的身体在术式无效化的白光中变为长长的雪白绷带。 　　蜿蜒而洁白的绷带触及咒灵的瞬间，它张嘴想发出凄厉的声音，然而首先被无效化的脑袋令它彻底失去发声的机会。 　　爆发盈满操控室的术式光芒彻底抹消特级假想怨灵【发鬼】的存在。 　　猫泽奈奈眼睁睁看着黑猫太宰消失，变成一段雪白的绷带落在她手心，错愕失声问道：“小转，这是怎么回事？” 　　“【一段染血的绷带】停留在这里太久，到时间回去了。” 　　她近乎不敢相信，道：“不是说过道具只要完成祈愿，无论想停留在这里多久都没关系吗？” 　　为什么太宰先生使用完术式会变成绷带消失？他连织田作先生的书都没有看完。 　　“因为离开是他开始决定好的事，”系统的声音十分冷静，不带一丝动摇：“从他决定完成祈愿就回归道具沉眠，他的时间就进入倒计时。” 　　【人间失格】的能力退化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好要走的黑猫太宰在这里停留时间过久，他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依靠着黑猫身体的咒力延续。 　　“他之前还能继续留下，是因为他的身体里面还有咒力，一旦咒力耗尽身体就会消失变回道具。” 　　为了延续身体的存续，术式能力会相应程度削弱是正常的事。 　　想必黑猫太宰也察觉到术式变弱，所以他才会瞄准时机在发鬼的力量核心使用【人间失格】。 　　消除一只特级咒灵需要耗费大量的咒力，黑猫太宰原本还能多留几天，看完最后的一点《天衣无缝》、陪猫泽奈奈入住新家…… 　　可惜在这里遇到了特级咒灵。 　　“为什么这件事不早点告诉我？”她声音干涩得厉害，艰难问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太宰先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早知道太宰先生留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她肯定会拚命阻止他使用咒力和术式。 　　像之前一样在酒店吃吃喝喝看小说，做一只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的小猫咪。 　　怎么样都好…… 　　这是太宰先生能留下最后的时间……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太宰先生为了祓除咒灵，耗尽自己剩余的所有时间。 　　“太宰治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决定离开是他的事，决定利用最后的咒力消除咒灵也是他的事。” 　　“系统不会干预宿主的决定，自然也不会干预道具的选择。” 　　她用力握紧手心的雪白绷带，咬紧下唇克制着眼眶发热的感觉，指甲扎进手心的肉里攥得发痛都不愿意松开。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留给我。” 　　“恭喜宿主成功净化道具【一段染血的绷带】，道具正式更名【一段雪白的绷带】。” 第42章 　　控制着电车的咒灵被黑猫太宰的术式无效化消除,躲藏在电车角落缝隙的簇簇头发接连消失，所有乘客的危机一应解除。 　　被咒灵头发控制寄生的末班车驾驶员，失去头发支撑，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艰难发出断续的痛苦呻.吟。 　　云雀恭弥一甩沾染上金属拐身的血液,姿态清冷贵气完全看不出刚才战斗时的凶猛攻击性。 　　“咒灵已经祓除了,”伏黑惠打开操控室的门出来，微抿着唇回头看一眼：“但是电车还需要人开回站台。” 　　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人，正趴在地板奄奄一息看着命不久矣。 　　驾驶员被咒灵寄生的时候，云雀恭弥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认为咒灵控制的人类就不能打。 　　他打人一贯不看对方是什么人,只要划分为可以动手的对象基本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有一般咒术师的顾忌。 　　“我来治好他。”猫泽奈奈垂眸握着一段绷带走出来，声音很低很轻。 　　黑猫太宰的突然离开让她无法为祓除咒灵而感到高兴,绿色的咒力蝴蝶飞出掌心治愈驾驶员身上的一切伤口。 　　比反转术式更为神奇快速、比晴属性火焰更加便捷好用。 　　【请君勿死】面对濒死重伤的目标,治愈的几率是百分百以及一瞬间的事。 　　驾驶员扭曲的手脚恢复原位，呼吸和心率恢复平稳正常的状态，双眼紧闭似是想醒过来又挣扎在噩梦当中。 　　“砰！”浮萍拐擦着驾驶员的脸落下，陷入可怖噩梦中的驾驶员瞬间被惊醒吓得跳起来,视线仓皇左右乱看。 　　他记忆的最后一幕是铺天盖地的头发以及没有脸只有头发的女人。 　　“去把车开好进站。”云雀恭弥冷淡吩咐。 　　驾驶员慌乱紧张的心情定落下来,急忙应道：“是的，云雀先生。” 　　作为常驻并盛町的人口，驾驶员怎么可能不认识云雀恭弥的脸,什么头发什么女人都没有称霸并盛多年的云雀恭弥恐怖。 　　但只要有云雀恭弥在，他们也不用担心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来闹并盛町。 　　因为风纪集团的云雀恭弥会把一切敢来闹事的人统统咬杀。 　　电车的问题得到解决,不需要泽田纲吉下车去推着电车停下来,他暗暗松了口气,熄灭燃起的火焰，担忧的目光转而落在猫泽奈奈身上。 　　她治疗好驾驶员之后，一直安静沉默低头坐在电车的座位不动。 　　“伏黑君，刚才的咒灵是猫泽小姐解决的吗？”操控室的空间太过狭小，战斗力最强的泽田纲吉被头发严严实实堵在角落，视线穿过大簇的头发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只知道在发鬼消失的前一刻，它距离猫泽奈奈非常近。 　　伏黑惠斟酌着低声道：“那只猫好像是猫泽的式神，祓除咒灵之后消失了。” 　　要是普通的消失，如同他的影法术一般可以再召唤出来，她应该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一般的咒术师要怎么收复式神，他不清楚也没有了解过，但多数术师收复式神的过程都不容易，也不是所有式神都可以像【十种影法术】一般让式神回去影子内部的不知名空间休息。 　　猫泽奈奈的式神很可能是那种召唤出来就不会离开，一旦离开就意味着死亡的式神。 　　“太宰先生变回道具，现在是已经睡着了吗？”她低着头，手心捧着雪白的绷带怔怔出神。 　　黑猫太宰总是说着想回去道具空间永眠，但是一直都没有行动过。 　　她以为太宰先生就算要离开也不会这么快，连爱不释手、珍而重之的小说都没有看完，连他们准备要搬去的并盛町都没有住进去一天。 　　匆匆忙忙离开没有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以前都是她来不及告别，仓促与重要的人分开两个世界，留不下一句告别离开的话。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被留下的人。 　　满心的怅然难过得不到纾解，她连想问问黑猫太宰停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想法都来不及，只能眼看着他变回一段绷带落在她的手心。 　　“道具灵魂回归道具空间会自动陷入沉眠，除非下一次的祈愿召唤再次传达给他，否则道具灵魂是不会苏醒过来。” 　　“宿主要是有心想再见到道具【一段雪白的绷带】，可以通过祈愿召唤再次召唤他出来，只要道具里的灵魂回应了你的声音。” 　　以黑猫太宰和猫泽奈奈的关系，或许再次进行祈愿召唤，他还会答应出来。 　　这次黑猫太宰要是回应祈愿出现，完成猫泽奈奈的祈愿，即便还会抱着消极想要离开的想法，他能停留的时间也会延长许多。 　　相应的变人时间也会得到延长。 　　“不了，让太宰先生好好休息吧。” 　　猫泽奈奈低头将绷带一圈圈缠绕上手腕，轻声道：“现在的太宰先生是不会回应我的祈愿。” 　　一直喊着想要回去永眠的黑猫太宰终于如愿以偿，他是不会再次轻易出现回应她的祈愿。 　　他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完全没有跟她提过自己的身体依靠咒力维持的事。 　　想必就是不打算跟她好好告别。 　　“为什么宿主能这么肯定？你跟道具【一段雪白的绷带】不是朋友吗？”系统知道朋友这一词之于黑猫太宰有多重要。 　　凡与系统有过交易的道具灵魂，系统都会知道他们的生平往事。 　　朋友对黑猫太宰是特别的存在，猫泽奈奈是他承认的朋友，他应该不会拒绝朋友的祈愿请求召唤。 　　“我跟太宰先生是朋友，”猫泽奈奈绑好绷带，衣袖拉下来遮挡住大半，道：“但朋友是不能干涉对方想法和决定的。” 　　人生来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一切想法都是属于自我。 　　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一个人，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能陪伴着一起离开。 　　黑猫太宰选择消耗剩余所有的咒力祓除咒灵，正如系统所言，这是他的决定。 　　即便知道黑猫太宰消耗完所有咒力就会离开，她多么想阻止【人间失格】、保护他剩余的时间，他也不会让她破坏自己的计划。 　　猫泽奈奈无法改变黑猫太宰决定好的事。 　　“他可能早就决定好了。”金蟒兰波淡淡开口，道：“就算奈奈君知道也阻止不了太宰君的行为。” 　　他们都知道黑猫太宰是多么聪明的人。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都会瞒得严严实实，不让他人窥见分毫迹象。 　　“……我知道，”猫泽奈奈勉强提了下嘴角，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太宰先生的决定。” 　　她着急心慌想要阻止的分别，之于黑猫太宰而言是期待已久的永眠。 　　金蟒兰波没有继续出声，黄金蟒缩小的身躯沿着她的口袋爬出来，顺着猫泽奈奈的手臂一路爬上她的脖颈。 　　原本比手指还要纤细的尺寸变换为手腕粗细，沉甸甸挂在她的脖颈和肩膀上，看愣对面的泽田纲吉和伏黑惠。 　　金绿色的竖瞳冷漠扫过他们，勾起尾巴尖安抚着蹭过猫泽奈奈的脑袋，吐了吐蛇信收回车厢内的亚空间。 　　现在已经不需要亚空间保护普通人，让他们自然清醒过来就好。 　　“兰波先生？”猫泽奈奈肩膀和脖子差点被压得垮下来，她惊讶回头望向黄金蟒修长带着蛇鳞的身躯，意外发现自己不会害怕金蟒兰波这个形态了。 　　或许是因为看惯平时的小蛇状态，即便黄金蟒现在变大也不会令她感觉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太宰君没看完小说，可以读给他听。”说不定小说的内容能骗黑猫太宰清醒过来。 　　她不由失笑道：“说得也是，太宰先生没看完的小说，我还可以读给他听。” 　　给黑猫太宰喜欢的《天衣无缝》一